我们走到外面的马路,这里依然是人山人海,许多棒棒拿着麻绳忙碌地捆着货物,准备运货。在各种服装摊位的间隙,见鏠插针摆着许多小摊,卖各种吃食。
“那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一哈,歇歇。”我说。
天气很热,我和李雪儿在一家卖冰粉的小摊前坐下。我们要了两碗冰粉吃,冰粉上面放了红糖,吃下去又甜又凉。
“没得事,走慢点就行。”
“师兄,王有根是不是真的跑了哦?”李雪儿边吃冰粉边问我。
“那啷个办呢?”
“不会吧,老师一向分析准确,要不是他从啤酒罐上发现线索,我们还不晓得王有根躲在哪里呢!”
我抬头看了看李雪儿,她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下身着的是一件纯黑色的长裙,如果配一双运动鞋是很不协调。
“那倒是。”李雪儿舀了一勺冰粉送进嘴里。
“我穿这身配运动鞋好扯哦!”李雪儿说。
吃完冰粉,我拿着塑料碗准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刚起身,从前面小巷窜出个棒棒。那个棒棒低着头,戴着顶破草帽,从小巷里出来就往左拐,我看到他的侧面,觉得很像王有根,连忙低头对李雪儿说,你看前面那个棒棒像不像?
“要不然就在市场上买双运动鞋,”我抬头张望,看哪里有卖鞋的。
李雪儿转过头去,仔细看了看,说:“有点像,师兄你跑到前面去看哈他正面呢。”
“走慢点嘛,这几天没回家,就只有凉鞋放在队上,”李雪儿说。
我几个箭步冲到前面,找个机会转身往回走,我正面打量了那个棒棒,回到冰粉摊前拉起李雪儿,说:“八成像,你给指挥部报告,我们跟上去。”
“喊你莫穿凉鞋噻,你不听,不经磨哈,”我回头对李雪儿说。
“杜总,杜总,货到了,货到了,在3号市场外面的马路上,请派人来取。”李雪儿通过隐蔽的耳机发出暗号。
我和李雪儿的任务是进行流动监视,负责在市场里发现王有根的踪迹。批发市场内人潮涌动,许多五、六十岁的孃孃成群结队到批发市场淘货,她们像吵架似地和商家讨价还价,声音大得简直要把我的耳朵震聋。一连逛了好几天,李雪儿的脚板已被磨脱了块皮,她走路一瘸一拐,样子很滑稽。
我拉着李雪儿的手跟在后面,我感觉到了李雪儿的紧张和兴奋,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手掌中的汗水像胶水一样把我俩粘在一起。
欧阳教授说,王有根虽然在新华路失手,但是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暴露行踪,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活动区域,因此他应该还会出来活动。另外,他现在惟一的生活来源就是靠当棒棒的收入,如果他不出来挣钱,难以维持生活。他现在是在避风头,等过了风头,他一定会到批发市场揽活。
我已经看见便衣警察从前面慢慢地走过来,他们离那个棒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到10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传出“轰隆隆”的一声,马路边捆货物的棒棒没有把货物捆好,层层叠叠的货物一下子垮下来,散落在马路中间。
一连三天,王有根都没有在批发市场出现。正值酷暑,负责一线监视的干警渐有疲惫之感,有些干警说王有根会不会感觉到打草惊蛇,逃走了。关键时刻,欧阳教授的分析坚定了干警们的信心。
前面的一个便衣警察可能是怕被货物拦住了去路,提速准备冲过来,那名棒棒十分警觉,转身就往后跑。
指挥部设在附近派出所内,杜佑华总队长、罗显明副局长将刑警总队和市中区刑警支队的大部分干警都派往朝天门服装批发市场。他们身着便衣,在各个要点守候监视。
我和李雪儿正准备将他拦住,他抡起扁担就是一通横扫。我和李雪儿连忙松手,分头向马路边躲避。这么一耽搁,那名棒棒已经窜到前面,我猛追上去,后面的便衣警察也呼啦啦地追上来。
由于货物转运和装卸的需求很大,成百上千的棒棒蜂拥而至,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孤军奋战,拿着扁担和绳索,穿着深绿色的解放鞋,在朝天门附近的大街小巷出没,构成了江州一道独特的风景。
前面监视点的便衣警察赶过来合围,那名棒棒一头钻进旁边的小巷,准备往江边跑。
改革开放后,朝天门码头及周边地区成了商贾营集之地。从陕西路一直到朝天门,道路两边逐渐汇聚了众多摊贩,到最后竟形成了西南地区规模最大的朝天门服装批发市场。
“站住,”我在后面大喝,那名棒棒头也不回地朝前跑。
明洪武年间,指挥使戴鼎扩建江州旧城,按九宫八卦之数造城门十七座。“九开八闭”的十七座城门中,朝天门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之所以叫“朝天门”,一是因为它延续了古代“迎官接圣”的功能,二是因为当时的首都在南京,朝天门的地理位置恰好正对帝都,因此戴鼎便将此门命名为“朝天门”。
刚跑出小巷,那名棒棒好像被什么绊住了腿,向前扑倒在地,一个身影骑在了摔倒的人身上,动作迅速地将他的双手反剪。我跑过去一看,骑在上面的人赫然是皮肤黝黑的周宁。
当他们循着长江水道历经月余时光抵达江州府时,朝天门便是迎接他们的第一关,地方官员也在朝天门码头上的“接官厅”迎接上差。
“说,叫什么名字?”我把那个人的头扳起来问。
朝天门是江州最著名的大码头。相传在古代,由于江州地处山区腹地,陆路艰险,皇帝派遣传达圣旨的钦差和到任的官员们,宁可多费时日,绕开艰难险阻的蜀道天堑,舍近求远地绕道湖北,从下游逆水而上向江州进发。
“王、王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