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快要笑出声来——他的心思回到了案子上了，斯通顿感如释重负。
“这正是我在想的问题。”
“兰登的前妻那里发现了什么？”马特问道。
“也许杀手曾是费尔德曼的一名供货商，但公司后来停止了与他的业务关系，也许公司欠他的款项；不过，难道罗曼诺会拒绝向他付款？”
“关系彻底断了，他俩没有孩子，她也一年多都没有兰登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多想一下这个问题。”
“她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可能吧。也许他被开除了——或者以为他要被开除——就因为他俩。”他停顿了一下，“可是西蒙呢？”
“当时她和男友在一艘帆船上。”
他俩坐在了椅子里。“帮我想明白，马特，”斯通说道，试图把马特从暧昧中拉出来。“你认为杀手与罗曼诺、兰登同一时期都是费尔德曼开发公司的员工吗？”
马特凝视着窗外：一辆救护车刚刚驶离医院。他扭过头来：“哎呀，我才记起，费尔德曼出席了西蒙的葬礼。”
斯通研读着马特的脸色，对此回答并不满意，但也并没期待真正的忏悔，可是——他本来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他的手掌刚一按住墙上的一个金属牌子，急诊室门就滑开了，现出一个房间、几把彩色的椅子，入口处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护士：候诊室无人等候，显而易见，森林湖市没人突发急症。斯通亮明身份与来意，护士立即提出去找费尔德曼，于是起身离去。
斯通不觉心里一跳：“说说看。”
斯通等着回答。这时，广播里一个低沉的声音请求斯特恩大夫尽快联系手术室。一名助理医师推着一架空空的轮床通过走廊。终于，马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下嘴唇：“你说得对，不会再发生了。”
“费尔德曼是送葬者之一，而且挽着夏琳·西蒙的手臂从犹太教会堂里出来，扶着她上了那辆豪华轿车。”
“可如今，你却不在状态，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该我管，可你是我的搭档，没能使用那只眼，这成问题了，而且是我们两人的问题。”
“他们是朋友，嗯哼？”斯通眉头一皱。“你觉得他们还不仅仅是朋友？”
马特脑袋一歪。
“很可能吧。”马特眉头深皱。“你不觉得费尔德曼和……有关吧？”
斯通靠着门：“好侦探要有第三只眼，才能仔细搜寻全部细节，而且不能分心，才能侦破疑难案子；并非它自己显露出来，必须全身心投入。我俩搭档多年，深知你都明白这些，马特，我完全肯定地说。”
“我想，这正是我们必须问他的问题。”
马特不觉紧张起来。
但不是今天！护士回来了，后面跟着莉姬。莉姬脸色惨白：父亲因为中风，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过重要器官尚无大碍，详情一两天之后才会清楚。庆幸的是，他的血液检测未见感染病毒细菌之类的东西。然而……
面前的滑动门一开，就可进入急诊室；进门之前，斯通抢先一步，挡在马特前面：“辛格，我非得说几句不可了。”
“他真幸运。”莉姬说道。
马特满脸困惑：“算了。”
“我们也一样。”斯通双臂交叉。
“绝对没有！干吗这样问？”
***
马特步子稍慢：“真的没有？”
马特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门厅里的几个包裹；走进厨房，看见乔治娅正把几个碗装进一个硬纸板箱。乔治娅转过头来——两眼浮肿，但眼神冷静。
“我干吗要推荐？明知你已经忙着两个案子？”
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是你向她推荐找我当业余保镖吗？”
乔治娅关上箱子，把它抱进了门厅，然后回到厨房，问道：“我给你说过我最爱犹太教的哪一个节日吗？”
“嗯哼？”
马特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让她找我的原因吗？”
“普林2。”她向着马特，“但并非因为这一天你可以喝酒。”说罢走进卧室，带上一个有着花饰的化妆包回来，“以斯帖3嫁给波斯国王亚哈随鲁，知道国王不是犹太人，但并不介意，因为爱情，她愿意冒这个险，结果证明值得：当哈曼撺掇国王下令杀死全部犹太人时，是她说服国王救了犹太人，并下令处死了那个坏蛋。”随即现出一个伤心的微笑。“我想说，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也可以通婚，结局也可以很好。”
“那个保镖——多尔曼——完全是废物，你知道的。”
马特去拉她的手：“乔治娅，别走；我们对付得了。”
马特慢了下来。
乔治娅摇了摇头：“我走后，也不必一刀两断。”
“等等，”斯通小跑着才赶上他。
“不是的——”
这里风景宜人；砖砌的车道，优雅的圆柱，不太像医院，更像是一栋南北战争之前的景观而非医院。他俩大踏步走过肾病区，穿过一道黄铜装饰的门；一进去，一个接待员就带着他们走向急诊室；沿着走廊疾走，马特领先几步。
“让我来结束吧。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天晓得我还有什么事可做。”她看了看厨房四壁，似乎她做完清洁以后的墙壁，经检验证明已无细菌。“问题在于，马特，我必须当警察，而且，只要能当警察，我什么都愿意干！”她抓起马特的手，“你是个好人，马特，很可能是我今生所遇最好的人，离开你很可能是我最傻的行为。”
“我尽量不。”
马特张开嘴，刚要说话，乔治娅的一个指头就封住了他的嘴唇，并且挣脱了自己的手。
“你认为——？”
“保重，马特！”她柔声说道，随即走出了出去。
“不忙，”斯通说道，“情况摸清了再说。”
1马尔斯灯：美国马尔斯信号灯公司生产的信号安全灯，用于提醒司机和行人注意安全。
“是否应该电话告知森林湖市警局？”马特神情严峻。
2 普林节：犹太教传统节日，纪念和庆祝犹太人在波斯帝国统治时期，以斯贴王后拯救他们逃离灭族危难。
斯通把马尔斯灯1开到最大，同时拉响警笛，载着莉姬风驰电掣般向北驶去；路上车辆稀少，逆行车道全空；半小时之后，就到了森林湖医院；此时虽是上午，却已阳光暗淡，气温骤降。莉姬跳下车一路跑进医院。斯通下车以后，对着双手呵气。
3 以斯帖：《圣经·旧约·以斯帖记》中的女主角，下文的哈曼是宰相，因灭杀犹太人的阴谋败露而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