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个女人吗？”乔治娅边问边把照片递给她。
汉娜，一个大块头、虎背熊腰、棕色短发的女人，笨重而缓慢地挪了过来。
汉娜咕隆了一声：“好像不熟悉。”
克拉克研读着照片。“认不出。”她召唤调酒师：“汉娜，过来一下。”
克拉克伸手揽住乔治娅。“这是——你刚才说叫什么名字？”
乔治娅取出一张朱莉娅·罗曼诺的照片：“能认出这个女人吗？”
“没说；乔治娅·戴维斯。”
“你来这儿的原因？”
克拉克咧嘴而笑：“这位漂亮的乔治娅是一位警官，她来调查案子，需要找到这个人。”
“那么什么？”
汉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乔治娅。乔治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从未被人如此盯着——至少没被女人这样看过。接着汉娜指着乔治娅身后：“找那个隔间里的唐娜看看，来这儿的人她全都认识。”
克拉克：“那么——？”
于是乔治娅和克拉克走向一个西班牙裔女子。那女子正吃着汉堡和薯条；她对面的女人吃的是一盒碎丁沙拉。克拉克向乔治娅介绍了她俩以后，唐娜拿起照片来看，摇摇头，然后和同伴一起看。乔治娅看见那位同伴闪现了一下认出了的神色。
乔治娅向她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你认识她？”
克拉克双眉扬起，然后又喝了一口啤酒：“明白了。”她看向别处。“太遗憾了。”
这个同伴（她的灰色短发让乔治娅想起还在圣·迈克尔中学的妹妹）抬起头来：
乔治娅端起酒杯：“我是来查案的。”
“对不起，从没见过。”
克拉克一脸困惑；片刻之后，笑逐颜开：“每个人来这儿开始都要遮遮掩掩的。”
“真的？我还以为——”
乔治娅觉得很不自在：“呃……你没弄明白，我是——我是警察。”
“我不认识她。”那女人重复道。
克拉克看向乔治娅：“找乐子，那就未免过头了。”
唐娜伸手过去拍拍她的手。“没事儿，宝贝儿。”
乔治娅看着她：“我来这儿不是——不是找乐子的。”
“你叫什么名字？”
克拉克等着，见乔治娅不再说下去，便说：“哦，没有误会啦。”
“为什么要问我？”
“北边。”
“万一需要找你谈谈。”
“我叫克拉克，克拉克·爱迪生。你是哪儿的？”
“布伦达·哈特曼。”
乔治娅点点头。
乔治娅记了下来。“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是新来的？”
“真的。”
乔治娅刚刚抿了几口，就有人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乔治娅偷窥过去：只见她苗条惊艳，一头卷曲的黑发，个子很高带点儿异国风情——年轻版的雪儿5！那女人点了一瓶鹅岛啤酒；啤酒送来以后，她喝了一大口，才放下瓶子，朝向乔治娅：
“电话号码呢？”
时间尚早，子弹里面热闹非凡。地方不大，但至少有十几对，都是女人，都在吃喝谈笑，无论大堂隔间，全都人头攒动。几个单身女子，靠着吧台而坐。乔治娅走到最里面，滑进两张空凳子之间，点了一杯葡萄酒。灯光昏暗，自动点唱机响亮而刺耳的声音报出一首佩西·克莱恩4歌曲的编号。
“给我打就行。”唐娜对布伦达一笑，随即背出一个号码。
***
乔治娅记了下来，接着掏出一张名片，要她俩记清楚了就打电话。她正要离开，突然克拉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立刻转身。
乔治娅抓起包，扔下一张20美元的钞票，走了出去。
“可以给我一张吗？”
他匆匆瞥了乔治娅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往西几个街区。”
乔治娅不解地看着她。
乔治娅不开腔。
克拉克举起手掌：“名片呀。”
他脑袋一歪：“你也是？”
乔治娅想了一下，递了一张过去。
乔治娅记得以前有一家同性恋酒吧就在戴弗西3，名叫子弹酒吧；于是就问调酒师那家酒吧是否还在。
1林肯大道：位于芝加哥以北约20公里，其南端抵达下文出现的克拉克大街。
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有的是时间再喝一杯。她在吧台上敲着手指，确保每一次敲击之间的间隔时长相等，保持均衡。
2德保罗大学：位于美国芝加哥的私立天主教大学，成立于1898年，2014年的最新排名为国家级大学1类，教育质量在全美都享有盛名。
下午三点，她去犹太教堂见了奥特曼拉比；尽管在天主教堂长大的，上的是教区学校，还是没能和基督建立起多少关系。她本来一直以为，天主教徒被教规约束而很不自在，却不料严守教规的犹太人竟然有六百多条教规！今天，她和拉比谈论的是放弃自己的家庭传统，例如天主教的圣诞节复活节等。回想儿时的圣诞节，父母带她去教堂，给她一点儿礼物之后，就豪饮一顿——那有什么可留恋的？
3戴弗西：戴弗西火车站，位于芝加哥以北约9公里。
她停好了车，走进了撒切尔酒吧。光洁的橡木家具，柔和的灯光，后墙上有着掷镖的圆靶。她悄悄坐下，点了一杯葡萄酒。金发白肤碧眼、身材健壮、目光流盼的调酒师对她说，酒吧里的书店已经搬到了福斯特与克拉克两街相交处去了。乔治娅顿时感到自己已不再是青年学生，于是一口喝干了杯子。
4佩西·克莱恩（1932—1963）：美国乡村音乐歌手，本名弗吉尼亚·帕特森·汉斯莱。
乔治娅缓缓地行驶于车流之中，行驶于车流之中，一路看过去，当年的那些餐馆和店铺，尽管有些经过了重新装饰，加上了以假乱真的煤气灯和锻铁制品，总的说来，还算是老样子。乔治娅读研究生以前，上的是德保罗大学2；除了曾经冒出来过一家舍维酒吧，没什么变化。不过，舍维酒吧变成了泰国餐馆，蓝调音乐已经转入了地下。太遗憾了！人行道上方20英尺，悬挂着一辆小汽车——这个创意倒是很酷！
5雪儿（1946—）：美国歌手、演员，曾获金球奖、戛纳电影节奖、两次奥斯卡奖和艾美奖。
林肯大道1车流如织，正是上下班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