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市长认了吗？”
“什么下文？”
“当然认他啦。”詹科长说不知道他们相见是怎样一种情形，但是他说，“他是为在蓝河开一家酒店，遇到点麻烦，来找谭市长的。”
“下文？”
“你如何知道的呢？”纪刚刨根问底。
“上搂去了！”詹科长学外国人的样子，耸耸肩膀。
“卫思慧告诉我的。”
“喏，就这样上搂去了？”纪刚觉得这不算希罕事情。
“张金彪开的酒店叫什么名？”
张金彪像一只肥胖的螃蟹，朝办公大楼横行而去。
“不知道。”詹科长说。
手机铃响，詹科长接听后对张金彪说：“你上去吧，二楼201。”
纪刚沉思片刻，谁也说不清他在想什么，总之，他想要的东西意外来了，是什么，也只纪刚自己知道。他继续探求的也是他所需要的：“这件事发生在哪年？”
“你等一下。”詹科长等回话，上下打量张金彪，他只知谭市长单身，带女儿张冰冰来蓝河任职，没听说前夫什么的。假如此人不是冒牌货，可见当年谭市长出身卑微，不然她选这档次人作丈夫就无法理解。
“三年前。”
“咋样？”张金彪问。
“你最后见到张金彪是什么时候？”
詹科长用手机与楼上联系：“卫秘，门口有一位叫张金彪的人，他声称是谭市长的前夫，要见她，好，听你电话。”
“今年春天。”詹科长说，“是我把他拖下楼。”
“张金彪。”
“拖下楼？他怎么啦？”
詹科长只拿眼睛撩他一下，经验告诉他，包天的胆子也不会冒充市长的丈夫，此人定有来头。他问：“你叫什么名子？”
詹科长这次讲述像似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口气自豪而成就。他说：“纯粹的臭无赖……”
“你们不信，问谭市长去，有一个叫张金彪的人和她睡过觉没？”
也是周天，谭市长经常利用双休日，来机关读书，她来了，秘书卫思慧一般的就要陪同。周天人少，詹科长都要亲自值班。办公大楼整个二层就市长、市长秘书、保卫科长他们三人，显得空空荡荡和冷冷清清。
“詹科长，这人要找谭市长。”门卫说，他狐疑地望着那个其貌不扬、门牙骇人的男人。
詹科长是在卫生间里听见走廊有吵闹的声音，他急忙跑出去，迎面碰上来找他的卫思慧，因紧张而红头涨脸的她，喘吁吁地说：“张金彪在市长室胡闹呢，你赶快去制止。”
大门口吵吵嚷嚷，值班的詹科长闻声下楼来。
他二话没说，疾步蹿入市长室。
门卫还是很有涵养的，忍住火气，用不作声来对付这个男人，只是拦着不让他进去。
谭市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体贴在椅背上。她见詹科长进来，睁开眼睛，扬一扬手。
“咋地？你不想干啦？”
“请你出去！”詹科长准确无误地理解市长的意图，绷着脸撵张金彪，“走！”
“不管你是谁，周天机关休息，有事上班时间来办。”门卫很原则。
尚未冷静下来的张金彪，呼哧呼哧的气流正通过两颗门牙间，急促而略带哨响。他还在用最挖苦的语言狠狠地刺她，翻一本生活的旧账：“现在你扬眉了吐气了，当年你们全家黑五类，你咋抽回城里的？呵，是我剁了六只下蛋的鸡送给公社的知青办主任，才给你弄张招工表……回不了城，你当个屁市长……”
一个长得很粗糙的中年男人被门卫拦在市政府大楼外，男人的两颗门牙大而突出，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他口气很冲：“不准进，你的脑袋没在稠油里搅吧，想想清楚，别为你今天做的事情后悔。你们知道我是谁？”
“张金彪，出去，这里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吗？”詹科长语言轰赶不走，便伸手拉扯他。
“谭市长的前夫。”詹科长回忆说，“好像是那个周天的上午……”
“谭韶芬，我绝不放过你！”张金彪被身强力壮的保卫科长推搡出去，他把所有的气恼通通撒在谭韶芬的身上……
“谁是张金彪？”
纪刚问：“你听清楚了他那句狂言？”
“张金彪。”
“没错儿！”
“哦，什么人？”
“张金彪因什么事情大动肝火？”
詹科长很坦白地说：“昨天你问，有没有工作范围以外的人与卫思慧接触，我没说实话，其实真有一个人。”
“不清楚。”詹科长讲完，以为就此完全解脱，便说，“纪局，我是不是……”
“那我重新表情一次。”纪刚轻轻鼓掌，说，“你明白了吧？”
“嗯，今天就到这儿。”纪刚有意避开他提出的问题，“到这儿。”
“表情说明啦。”
“那么明天？”詹科长脑子已经很清楚纪刚意思，但仍不死心地问。
“是么？我说我不感兴趣了吗？”
“再说。”纪刚说。
“看你对我的要说的事不感兴趣。”詹科长道出不吭声的原因。
詹科长怅然地走出去。
半天没动静，纪刚问：“说呀，你怎么不说？”
“丁小朵讲点有价值的东西没有？”纪刚问卢涛。
纪刚感觉几日以来自己在一条长而深的隧洞里行走，忽然拐个弯似的，倒不是他不希望出现这种峰回路转，问题是昨日派穆楠生去找丁小朵，今天他就主动……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因此对詹科长的积极表现另眼看待，而大打折扣。
“没有，态度满端正的。”卢涛详详细细地讲了他昨天找丁小朵调查的情况。最后说，“她是恨过她，夺人之爱……”
“你想好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卢涛你挤牙膏是吧？拣重要的讲。”纪刚有些不耐烦，“丁小朵是否涉嫌报复？”
“我今天告诉你们一件你们并没问到的事。”上午一开始，詹科长便向纪刚说。
“没有此方面的迹象。”卢涛的口气很肯定。
市政府里对詹科长的询问尚且在进行中，没有取得实效，开始詹科长弄不清刑警找上门来是为哪桩？毕竟做贼心虚，因有和丁小朵的那一段秘事。追究起来，倒不能将自己怎么样，但宣扬开去，在机关还咋呆下去。战战兢兢两天过去，他细心观察，专案组的真实目的不仅仅是查卫思慧，还有谭市长的线索，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一箭双雕？或二者兼而有之？卫思慧的事他们即便寻根问到底，自己也会安然无事，只是整日接受没完没了的询问，笼罩在一派受审的气氛中，心情搞得糟糟的。
“张金彪浮出水面，尽管我们还未掌握他的任何证据，种种迹象表明，他有重大的嫌疑。暂停对詹科长的调查，卢涛，丁小朵却不能停顿，你继续原来的调查。其他的同志和我回去，待我向指挥部请示后，展开对张金彪的调查。”纪刚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