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
“公然,我指的是公然。”
“你怎么老算是,含糊不清。”
“算是。”
“这与案情无关,我有权不回答。”詹科长耍起态度。
“詹科长,你可穿着警服,”卢涛觉得不给他几句,还震慑不住他,瞧我职位低,纪局面前他可没这般气焰。换了严肃面孔的卢涛,还真有点威势:“是卫思慧拒绝你的吗?”
“她公然拒绝、冷淡你,使你心灰意冷无趣而退不一样。”
“那是你们的事。”
“啊,公然就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恼羞成怒,我愤而杀了她?”詹科长讥言机关枪般地向他扫射。
“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至此,调查询问彻底变了味。
“极其愚蠢的想法!”詹科长情绪激动,很气愤的样子。
“你们已经大大地偏离了侦查轨道,错过了许多破案机会,没头没脑地纠缠皮毛小事……”詹科长教导起卢涛来,“侦查学你学过的,杀人案件发生要存在因果关系,犯罪人和被害人要有矛盾冲突,可我与卫思慧的矛盾冲突在哪里?这是其一;杀人总要有个动机,我杀卫思慧的动机是什么?这是其二;卫思慧之死是突发性,还是激情杀人?假若不是,那么预谋过程……”詹科长正滔滔不绝地说:他见纪刚进屋,立刻哑言。
卢涛不置可否地笑笑。
“喂,讲呵,侦查略要讲得不错。”纪刚诙谐地说,“别下课,继续讲。”
这当然是一个轻松的时段,在詹科长看来是这样。他反客为主啦。问卢涛:“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杀死卫思慧?”
“在你面前讲侦查理论,圣人面前卖字,火山庙上点灯嘛。”詹科长一半是恭维,一半是畏惧,面对公安局副局长与面对普通刑警不同。脸上的自命不凡神色顿然消失了,眼里的藐视也消失了。
“卢涛,你。”纪刚起身,把询问的事交给卢涛,然后走出去。
“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接着说。”纪刚问:“卫思慧出差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纪刚在掂量詹科长几乎完美无缺的话,便询问停顿些许时候。这其间,办公室主任赵德才进来,说:“纪局长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知道。”詹科长答。
卢涛觉得他的表白正像一句歌词,只不过是说出来的,不是唱出来的,但丝毫没影响它撞击人心灵的力量。
“她亲口对你说的?”
“她像一座山,我心灵在守望。”詹科长眼睛发亮,很诗意地说。
“不,我找她有事,赵德才主任告诉我的。”
“怎么不一样?”
“你找她干什么?”
“当然不一样。”詹科长不想在和卫思慧的关系上保留、隐藏什么。一进入卫思慧的话题,一种魔力掀动他的心扉,爱情便清晰到来。
詹科长挪动下腿,让一条压迫另一条,慢吞吞地说:“我给她送牛肉干。”
“在你眼里呢?”纪刚接续先前的话题,问。
纪刚相信了牛肉干,献殷勤,讨好是得送牛肉干。他问:“你最后见到卫思慧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没问题。”詹科长说着心里所想相反的话,真正折磨他的不是板凳,何况他平常顶爱坐这种光板硬板凳,坐着踏实。刑警哪根神经出了毛病,莫名其妙地盯上自己?
“八月十五日,是周五下午,我请她吃鹿肉。”他的回忆隐隐约约,“她一直望着墙上的油画,沉默不语。”
“看上去,我们得需要一些时间。”纪刚把这句话的后半部分速度放慢,相当于口播新闻,目的十分明确,得谈下去,而且时间要长。
“画的什么?”
市政府小会议室不缺少软面坐的东西。詹科长被叫进来自己随便拉了条板凳,十几分钟后才觉着不舒服。他拒绝:“可以,不用。”
“两头鹿,一头母鹿,一头小鹿。”詹科长像是在某种境地中挣扎。
“换把椅子?”纪刚看出他坐得很不舒服,“卢涛给詹科长搬把椅子。”
“你请她的目的?”
“在她眼里是这样子。”詹科长动弹一下身子,光板凳子有点硌屁股,答。
“为了燃烧渐熄的感情火花……”
“你们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吗?”纪刚问。
市政府办公大楼八楼小会议室里,专案组询问詹科长仍在继续着……
进入刑警的调查询问程序里,詹科长宣称道:“卫思慧的死与我没一点关系,作为朋友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