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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是我的小妹妹。”

“我女儿叫思楠。”孙璇把埋藏很深的情感泉涌出来,“我们擦肩而过。”

孙璇眼睛里滚动亮晶晶的泪水,上齿咬着下嘴唇,沉默些许时候,让翻江倒海的东西平静下来,并沉入心底。她走出痛苦昂扬了一下;长发甩向背后,有一小绺发梢在穆楠生眼前云一样地飘去,于是他古纪峰心灵的天空便有一块云做短暂停留。

“好,好。”穆楠生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他想到也怕她说出来……当年她浮起红晕大胆地说出要嫁给自己,现已为人母的她,可以平静的表白,这也正是他还害怕的。

“我们喝一杯酒。”孙璇端起杯,主动与他撞了撞,一饮而进。

“我已有一女儿。”孙璇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孙威进来正赶上妹妹起第三杯酒,说:“我申请加入!”

穆楠生见她突然咽回到了嘴边儿的话,他能猜到她要说的话:保健护士和经理上床。

椰岛啤酒屋谈话没进行得太久,穆楠生接到专案组的电话,立即返回来。

“生哥你还那么纯。”孙璇眼盯着他的脸,说:“保健护士远比秘书离经理近,按摩、揉足、松骨……”

“实在抱歉,”穆楠生起身,对孙威说,“我们有任务,得马上走。”

“保健护士拿很高的薪水?”穆楠生像是有意无意地问。

这时,孙璇做了个过格的亲密动作,从后面抱住穆楠生,脸贴在他的宽厚的背上。

“蓝河还有第二个古纪峰?”孙璇忽生感慨,说,“这年月,长得漂亮是财富。小町本来是一个穷光蛋……今天,我见到她,嚯,贵夫人似的。”

郁冬冬惊愕,仿佛看见彗星朝地球撞来。

“哪个古老总?”穆楠生不放过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小璇今天喝多了。”孙威借此因由伸手去拉妹妹,被穆楠生用眼神制止。

“马马虎虎,”孙璇坐到他的身边,说,“我本打算同小町开家美容院,可她给古老总当保健护士,我自己又撑不起那么大的摊子。”

孙璇慢慢放开手,穆楠生转过头来,说:“谢谢你小璇。”

“行吗?”

回来的路上穆楠生驾车,也不看副驾座椅上的郁冬冬,现出一个失恋者的表情。

“时间不长。”

郁冬冬第一次看见穆楠生队长有这副神态,她自己倒像一初赴约会的少女那般羞怯和局促不安。

室内只剩下他们俩,穆楠生说:“开这店多久了?”

“冬冬,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穆楠生突然开口,问。

郁冬冬凭借女性的敏感,认为孙威不完全是上厕所,在回避什么。孙璇和穆楠生的眼神,让她醒悟,给他们一个机会。她站起来把去方便说得俏皮些:“我去补一下妆。”

郁冬冬没立即作答,思忖着。穆队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为他隐瞒他与孙璇相见的情景,尤其是分手依依不舍的……噢,大概是吧。

“哥,你耍赖可不成。”孙璇说,“等你回来一起喝。”

“问你话呢。”

趁这空当孙威要耍滑,说:“呃,我方便一下。”

“喔,什么也没看见。”

“红酒软化血管,有益健康。”孙璇开始逐一满酒。

“真的没看见?”

“我们喝得差不多了,是不是?”穆楠生照那瓶红酒眼晕,更打憷孙璇,喝酒她海量,光喝不醉,因此要婉言谢绝。

“真的没看见。”

孙璇拎着瓶红酒,说:“我来敬杯酒。”

穆楠生用责备的口吻说:“你呀,麻木不仁。”

“我没权这样说。”孙威将话题从警方身上引开,说,“于庆德死后不久,神奇制药厂就被世纪实业集团买断经营权。想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我麻木不仁?那你们拥抱……我振臂高呼,我呐喊。”郁冬冬为穆楠生这样说感到委屈,人家说什么都没看见,是好心好意想为你掖着藏着,你倒……谁麻木不仁?我可感触颇深啊!

穆楠生直截了当地问:“你认定警方没认真办这个案子?或是与肇事者同流合污?”

“你对我不满意,常常表现在嘴上。”穆楠生寻找一些轻松的话来说,“沉默不语,冰一样的脸。”

“交通肇事后司机不会逃跑……即使是逃逸案,警方找到那辆破损严重的肇事车辆应该不难。可是,到今天案子也没破。”孙威这次望穆楠生他们两人,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任的光,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让穆楠生捕捉到了。

“我倒想为爱情歌唱,想让脸春意盎然。可是,有人还沉湎往事中,回味甜蜜的细节。我还残酷不到那个份儿上,去破坏美景呀!”

“你根据什么说是有人制造车祸?”

郁冬冬说这段话时脸上季节已变换,冰雪开始融化。

“制造车祸。”

“造物主给女孩一个美丽的外貌没错,可是还给她痴情就没道理。”

“什么?”

“没有痴情谁爱你?”郁冬冬的话没说完车驶进公安大厦的院里。

孙威自言自语道:“没有例外。”

“哪一天再听你的高论吧。”穆楠生说。

“你认为是万达他们干的?”穆楠生问。

袁成罡和冯国强在等着他们两人,他们一迈进门,冯国强示意他们坐下。问:“孙威那有什么新发现?”

“几天后于庆德就出事了。”孙威悲伤地说,“他走在大街上被不明来路的车撞死的……警方至今也未逮住凶手。”

“有。”穆楠生觉着嘴发苦,伸手从茶桶里捏撮茶放进口中,大嚼起来。

“笑?”郁冬冬思想不明白,恐吓者怎会不怒而笑呢?

“饮水机有开水,你怎么不泡茶?”袁成罡以为他太疲劳,而懒得沏茶干吃茶叶,支使郁冬冬:“给你们队长弄杯茶。”

孙威回忆当时自己心很乱,几年后的今天回想当时的细节,模模糊糊。如果万达最后找他谈话算是恐吓的话,应该有一次。他说:“于庆德说万达找他,很露骨地说要购买他的制药厂……他说不卖,万达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厅长您有所不知,他嚼茶叶为解酒。”郁冬冬揭了穆楠生的老底。当然,执行特殊任务时喝一点酒,也是允许的。

穆楠生问:“他没讲受到怎样的……如警告、恐吓什么的?”

“瞧你没少喝,给,吃三粒。”冯国强将一瓶月见草油胶囊递给穆楠生,“它解酒。小郁,你说吧。”

“我已给妻子、儿子办好了护照,明天即飞澳洲……”于庆德空拳砸在桌子上,发恨说,“剩下我,就和他们拚。”……

“孙威讲他被人敲诈两次……”郁冬冬讲一遍所了解到情况,她说,“他认为于庆德不是死于交通肇事,而是死于谋杀。”

孙威看出于庆德是要宁玉碎毋瓦全,心生几分敬佩,随之而来的是担忧。他比他更多地了解世纪实业集团一些内幕。单枪匹马去和他们斗,无疑是以卵击石。作为朋友,他想帮助他,一时又不知怎样做。

“绑架,强取豪夺!”冯国强愤慨道。

“我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于庆德虽然是桩旧案,我们有必要拣起来。”袁成罡说,“它可能与我们侦破的案子牵涉。不过暂缓一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国强,你说吧。”

孙威与于庆德数年交往中,从来未见他落过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他的身上充分体现。现在,现在……孙威突然看到朋友的未来。他没看太真切,朦朦胧胧中展现的是一个悲惨结局。

“我们得到最新的情报,古纪峰把张冰冰藏在一栋别墅里。”冯国强说。

“豁出去了,当年我为租赁下这家倒闭的药厂,我倾其所有,连住宅楼都卖掉了……惨淡经营几年,我买下它后,又重新注入了大量的资金……谁曾想……”于庆德落下泪来。

“哦!”穆楠生一听扎了一针兴奋剂似的,竟将口中咀嚼应吐掉的残茶咽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

冯国强说:“现在她被囚在别墅中,那里的情况是这样,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着她。男的叫大旗,女的叫小町。”

“他们看中我们厂的制药设备及厂区,”于庆德觉得在某些方面与孙威同命相怜,说:“饿豹似地盯住我。”

他显然对张冰冰了如指掌。今天“鲣鸟”发回来信息,她弄清楚了张冰冰目前的情况,报告给指挥部。

孙威表示知道。

“小町是古纪峰的保健护士。”穆楠生补充道。

于庆德问:“世纪实业集团,要建一个药厂,你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的?”冯国强惊诧。

损失了二百万,或叫人给敲去二百万,现在孙威已经是古纪峰麾下私营企业一筑的经理,还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在里边。与其说他愿当这个受柄于人的经理和守着那股份,不如说,他要查出绑架的策划者。用绑架儿子的卑鄙手段逼其就范,同样的悲剧要在于庆德身上上演吗?

郁冬冬竟然给兜出老底儿,她说:“穆队的初恋女孩孙璇说的。”

“我的第二?”孙威心里默想他的话的意思。

冯国强瞅着有些不自然的穆楠生,问:“是吗?”

在一个极私秘的场合,莫逆之交的神奇制药厂厂长于庆徳对孙威说:“也许我马上成了你的第二。”

“孙璇和小町是好朋友,”郁冬冬说,“孙璇是孙威的妹妹。”

“那一天,于庆德一直用痛苦的眼光看着我。”孙威讲述的语气很沉,吐出的字句像块石抛出。

在对囚禁张冰冰的别墅和看守她的两个人的情况不甚清楚的关头,出现一个认识小町的孙璇,一道阳光穿透了浓厚的迷雾。

穆楠生和郁冬冬不约而同感到心里发堵。

“楠生,你们先放下孙威这条线索,还回到张冰冰这边来。”冯国强宣布指挥部的决定后说:“古纪峰将妻子从医院接走,藏在别墅里,隔绝外部接触,有两种可能,一是探明她的病情,二是继续残害她。张冰冰是我们需要的关键性人物,保护她已经成为我们破案工作的重中之重。你们的任务是,尽快弄清张冰冰的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解救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