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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没有大拇指。”郁冬冬发现卫光男的明显特征:右手没有大拇指,从而证明自己判断的正确。

车停下来,穆楠生掏出带在衣袋里的照片,打着手电筒照向墙角,蓬头垢面的人举起右手遮挡强刺眼的光线。

“是他。”穆楠生对照照片肯定此人就是卫光男。在此之前,“8.18”大案指挥部根据纪刚从江口市找到的卫光男照片,印了几千份散发下去,在全市广泛张贴,专案组人手一份。按分工,找卫光男的任务是纪刚组,但却让他们给碰上了。

“穆队,穆队!”她说,“很像卫光男。”

“告诉纪局,把人交给他。”郁冬冬接着说出自己的疑惑,“怪事,我们所掌握的卫光男,不该是这个样子呀!”

驶入一单行线,街道十分狭窄,车子速度慢下来。郁冬冬眼看车外,车灯扫过的瞬间,她看见肮脏的墙角下蜷缩一团的人,似乎很眼熟。

“你认得他?”

“放心吧!”

“不,但听说过。”郁冬冬还是没说出她是怎么知道的。

“喂,你可给我沉住气,千万别暴露我们的意图,这可是冯局亲自部署的。”

穆楠生没再问下去,卫光男突然间变成傻子,很蹊跷。他马上给冯国强打了电话,得到的指示是:将卫光男带上车,把车开到高速公路收费站附近,等他。

她听了他的话,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惊喜。

“你打开车门。”穆楠生吩咐郁冬冬,“我们带走他。”

穆楠生神秘地说:“今晚……”

“那我们今晚的任务?”

“穆队,请示那个笑面人了吗?”郁冬冬指的是任大夫。

“改啦。”穆楠生去拉卫光男,“走,上车。”

“回避吧!”郁冬冬把已离开窗口的穆楠生多此一举地往旁边推了推……

“爸爸!”卫光男直劲儿朝穆楠生叫爸爸,叫得他心直发堵,还是哄他上车。“爸!”

“羽毛”此时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像她,是不是克隆往日的行为,天知道,或是医院和任大夫知道。张冰冰似乎觉着天地间已没第二双眼睛,因此自己活得旁若无人,无拘无束的自由:蓝白的病员服成为多余的东西,她去掉它,女人的大半身白晃晃起来,胸膛前凸起两个浑圆的东西。

卫光男挺听话,倒使穆楠生省了不少事儿。

郁冬冬顿然感慨:无声无息、无知无觉、无七情六欲的人,便如一片“羽毛”。

“你开车。”穆楠生让郁冬冬开车,和卫光男坐在后座。“高速公路收费站。”

小窗口两双目光交替朝里望,丝毫没打扰张冰冰。她始终雕塑般地一动不动,侧身对着观望者。

去高速公路收费站的路上,卫光男高兴着呢,不停地唱洪流滚滚、洪流滚滚!

“每天她要花费大部分时间用在梳头上。”任大夫介绍张冰冰的情况,他看一下表,“喔,这是上午。如果是下午,她又梳成另个发式。”

“往左,开到备用道上去。”接近高速公路收费站,穆楠生说:“那棵树下。”

透过看守所监号似的小窗口,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年纪的女人,半躺半倒在张藤椅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员服,准确地说是斜盖在身上,胸膛凸起的浑圆物顶端涂得红红的。头发倒梳的整齐,披散的黑发绾在头顶,酷似风中的风信子。

在一棵苍老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榆树前停车,郁冬冬嘟哝道:“到这垂垂老矣的枯木朽木前……”

任大夫踏入一条走廊,脚尖先着地,身子一轻飘起来。为不惊动房门紧闭;谁知道房间是怎样的病人;里边的患者,也学任大夫的步履,尽管有些东施笑颦的味道,效果明显,通过一条很长的走廊,没碰到任何麻烦,顺利到达长廊的尽头。

“你以为你来赴情人约会?”

“见到张冰冰尽量缩短停留时间,也别和她交谈。”任大夫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间或是院长的吩咐。总之可以理解,他们俩连连点头,表示遵守院规。

郁冬冬被抢白,竟一时语塞。

在永远微笑者;任大夫引导下,拐过楼角,穿过一片绿地,来到精神病院的A区,砖瓦结构的平房,甬路弯曲而幽深,让人产生一种神秘感。

冯国强乘辆桑塔纳到来,穆楠生迎上前:“冯局。”

那天,在精神病院等任大夫到楼上去请示韩院长,穆楠生猜对了,他们获得特别批准:可以见病员张冰冰。

“人呢?”

“大白天的嘛。”她辩解道。

“在车上。”

“我们见张冰冰,你不是挺坦然的吗?”

冯国强到车门前,听见卫光男怪腔怪调地唱:洪流滚滚,鸡飘杠……

“难道你就不怕?”她说出虚拟的精神病院可怖的夜晚:午夜瘮人的狞笑……“那里肯定比墓地还骇人。”

“他老这么唱。”

“冬冬,今晚我们注意精神病院……”

“鸡飘杠?”

“是关照。”她纠正道。

“打麻将的一种和法。”郁冬冬解释道。

“谢谢关怀。”

“由此可见他还是个赌徒。”穆楠生说。

“夜里蹲坑守候,你的胃恐怕又要提出抗议。”她买了两桶方便面,还特意灌壶开水带上。

开开车门,卫光男停止了哼唱,一把扯住冯国强的胳膊,如见久别亲人似地说:“我想你爸,爸爸!”

“下错命令?哈哈!”穆楠生拊掌大笑。他见她身旁多了只铁皮暖瓶,奇怪道:“带它?”

冯国强眉头拧紧,心里升腾一种愤怒,当然不是对卫光男的。就在一小时前,胡凤鸣向他汇报见丁小朵的经过,提到卫光男,说他是健康、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怎么会是傻痴苶呆这个样子?其中定有蹊跷。

“我们在红……”她差点儿说出红唇茶吧的实情来,立马打住,转了话题:“晚上到精神病院?你没下错命令吧?”

“放开!”穆楠生费了一番事才掰开卫光男的手,“老实坐着,听话。”

“亲爱的呀!”

“爸……”卫光男极不情愿,又哭又闹,喊叫着:“我吃碗面!我就吃碗面!”

“他是谁?”郁冬冬到底落入了圈套。

“给你碗面。”郁冬冬拿桶方便面,哪里容她去冲泡,抢夺过去,狼吞虎咽地干吃。

“是不是我打扰你甜蜜了吧?”穆楠生奇怪一向乐天派的郁冬冬今个情绪低落,面孔异常寒冷,不见一丝暖意,瞧那架势,风势还在加强。让天气转暖,他玩笑道:“要不你还回到他的身边去,我自己去君山精神病院吧。”

“楠生,你和冬冬连夜送卫光男到省城。”冯国强说,“卫光男变傻的背后隐藏什么,我们要查清。你们直接送他到地矿医院,袁厅长已经周密安排,那儿有人接应你们。送到后立即返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任务。我们期待专家治好卫光男,他是揭开卫思慧被杀之谜、乃至揭开谭市长被杀真相的关键人物。”

郁冬冬的注意力还未完全从红唇茶吧转移到这次夜间去执行任务上来。是红唇茶吧温馨的环境,还是与丁小朵、胡队喝茶聊天吸引住了。

“明白了,冯局。”

夜幕就这样降临了,先前探出头还可望见西北角有薄云不断变换图形,时而如峰峦叠嶂,时而如浅浅海滩……泛着昏沉黄光的太阳眨眼间消逝了。

“出发吧,祝你们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