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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的手总让人觉着他不完整。”她说着又马上否认自己的观点,有些意味深长:“怎能完整无缺呢!人很难完美无缺地度过一生啊。”

“断指?”郁冬冬惊讶。

胡凤鸣在丁小朵弯身去拣从折叠椅子背掉下去的挎包时,向郁冬冬使个眼色,她立马领会,待丁小朵抬起头来,问:“你的手机是226569吧?”

“一张脸皮扒下来一样。他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眼圈发青,长期过夜生活那种人。”丁小朵从混乱的回忆中筛选出那次邂逅男孩,说:“好端端的右手没有大拇指。”

“哦,对。”丁小朵眼光扫了一遍两张刑警的脸,“有什么问题么?”

“他们姐弟长得像吗?”胡凤鸣问。

“是这样,我们的朋友以前用过226569这个号码。”胡凤鸣解释,他的话立刻被丁小朵打断。

丁小朵听了一阵他们的谈话后离开的,具体地说是在确定他们是亲姐弟俩儿时,决定走出烧烤大棚子。

“你的朋友名字很怪,”丁小朵忽然想起什么,“老哥,怎么叫老哥。”

“你爱吃烤臭干,只这个棚子有。”卫思慧要了十串烤臭干。

“噢?!”胡凤鸣惊诧。

一辆富康出租车紧靠棚子停下,卫思慧的眼睛一亮,将靠近桌子的椅子挪开些,显然是在准备迎接谁。一个高个子,也不缺乏高傲的年纪明显小卫思慧很多的男孩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丁小朵猜想来者是卫思慧什么人之际,男孩开口道:“姐,我吃完饭啦。”

“我购买这个卡号后,先后接到六次莫名其妙的电话,问我是不是老哥。”丁小朵说,“有一次,一个男的反复地问我是老哥的什么人,最后你们听他说啥,说我是老哥的铁子。可气死我啦!”

丁小朵第一这么近距离地看不共戴天的情敌;卫思慧,她的高雅气质,渐渐地征服了她,举手投足显露出她具有吸引男人的魅力。“换了我是个男人也会拼命地追她。”丁小朵这样想。

“是嘛。”郁冬冬说。

“谢谢你!”丁小朵付了车费,打发走出租车,朝烧烤的棚子走去。正好挨卫思慧有张空桌子,她便坐下来。鸡胗、板筋、蚕蛹、牛腩各要了五串,往下便可边吃边等她认为要来的人。事实上她已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明晃晃地坐在那,詹科长敢来当着这个情人的面和另个情人幽会吗?

“胡队,你的朋友长得困难不?”丁小朵玩笑道。

“喏,她走进烧烤的棚子。”司机提醒好像心思不完全在跟踪上的顾客。

“困难重重!”郁冬冬顺水推舟,“见了非吓坏你不可。”

“我曾经跟踪过一次卫思慧。”丁小朵向两位刑警讲了那次跟踪:大约是在夏天的某个夜晚,卫思慧从市政府大楼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丁小朵偷偷跟在后面。“跟踪原来很好玩吔!”丁小朵心里说。出租车司机见她微微一笑,女乘客一下子变得非常迷人。

红唇茶坊的这次谈话三人都想继续下去,穆楠生电话催郁冬冬马上回专案组。

“极近距离?”

“好吧,我们改日再谈。”胡凤鸣起身,客套地说,“占用了丁小姐的宝贵时间,再一次表示歉意。”

“极近距离见过一次。”丁小朵答。

红唇茶坊三人分手,各奔东西。胡凤鸣用车带丁小朵一段路,车上又交谈了几句。

“你见过他?”胡凤鸣问。

“听说南郊的女尸是卫思慧,你们不会怀疑詹科长杀了她吧?”丁小朵说这话时该看着他的脸,可是她却没看,目光投向车窗外。

茶间的谈话,使刑警有了意外收获:詹科长热恋的卫思慧有一个亲弟弟在蓝河。

“你认为我们咋样想?”稍微放慢些速度,他有意抻长本不很长的路程,问。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另个女孩,他真心至爱的人。”丁小朵下面的话直率得让人瞋目,她说:“后期他对我很不专心,连做那事他仍心有旁骛。”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杀她,惟有詹科长不会杀她。”

“如果不涉及隐私,能说说原因吗?”郁冬冬望着她说。

“怎么那么肯定?”

“我想你们是为他的事来找我。”丁小朵说,她说的他指的是詹科长,“其实我们在半年前就断啦,而且也是在这里。”她指下此时此刻坐着一对男女(女的撅起高出正常很多的嘴唇向男的调情)的桌子,“我明确地告诉他,以后我们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

“道理很简单,因为爱。”她转过头来,他感觉有一蓄积很满的情感之库,闸门正在打开,倾诉如水般地流淌:他太爱她了,没有她,精神和肉体都将离他而去,剩下空玉米壳似的在秋风、广袤、虚无中摇坠。她说,“爱,要么得到它,要么毁坏它。这是文学作品中的描写,还有第三种结局:把爱溶化生命里,终其一生。”

紫笋茶端上来,略熟茶道的郁冬冬充当起茶艺小姐,讲茶、斟茶,茶桌出现老朋友相聚的气氛,往下的话题就好进行得多了。

胡凤鸣听出她不仅仅是说詹科长,也在表明自己的心迹。

“历代文人誉为茶中极品,陆羽推荐给皇帝,后列为贡品。”郁冬冬讲解紫笋茶使丁小朵抿得很紧的嘴唇花瓣儿似的缓慢地绽开,脸露出一抹微笑。

“我们爱过了,没什么可瞒的。”丁小朵说,“如果没有卫思慧的出现,我们差不多就结婚了。”

“紫笋茶?”丁小朵对茶叶了解不多,听起来茶叶名挺陌生,龙井、铁观音、碧螺春什么还耳熟,紫笋茶可从未听说过。

“那么现在?”

“我们聊聊天。”郁冬冬年轻而美丽的脸上,露出轻松愉快的神色,为打消她的猜疑,缓解她的紧张情绪。问:“来壶紫笋茶怎么样,小朵?”

“爱没有过去和现在,云一样随风飘逝,再来的即使是彩云,毕竟不是原来那片。”丁小朵摇下车窗,望眼天边的云霞,那宛如崇山峻岭的云,向东方铺展开去。“哦,不说了,都过去了。”

“胡队请我喝茶总有些理由吧。”丁小朵敏感到警察不是随便请人来消遣的,心里有些悬念。

“可是在八月十八日前夜……”

丁小朵出现在红唇茶坊,才使红唇茶坊名符其实。她人在山水之间,像早春时光中萌生的蓓蕾,只差缺一只百灵鸟的歌唱,倘若有,这里便是迷人的春天了。

“我始终是他的避风港。”

她的话一语双关,胡凤鸣从她明亮而诡秘的目光,悟出所指:红唇丁小朵,自己便是红粉知己。他不想澄清什么,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胡凤鸣静静地听,也就等于是问。

“红粉需要知己啊!”郁冬冬说。

“精神的”,她这样回答时眼睛看着他,觉出难以使人信服,便补充道:“也包括肉体的。”

“那儿?红唇茶坊是红粉佳人出没的地方。我一个大老爷们……”胡凤鸣觉得有点儿不太合适。

胡凤鸣认为她很直率,没隐瞒什么,也就没再深入那个话题。

来红唇茶坊的不都是红唇,也有相当一部分青黢黢下巴(男人),胡凤鸣发现这一特点。最初他让郁冬冬选地方,她不假思索地说去红唇茶坊。

在一家叫小苦树的茶吧前,丁小朵下了车。

红唇茶坊很诗意的名字,内装修装饰别具一格,像浓缩了某公园的一角,有竹子有假山水,置在其间的人喝茶只是惬意的一个点缀而已。事实上这种茶坊同真正意义上茶馆有所区别,到茶馆去的人,品茗或享受地道的茶艺。而来此茶坊里的人把这儿当成一个场所,谈情说爱,叙述什么,或表达什么。

“继续找曾持226569电话号码的许伟。”胡凤鸣想往下自己做什么。

丁小朵愉快地接受了仅谋过一次面女刑警郁冬冬的喝晚茶的邀请,地点选在红唇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