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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表明痛改前非,操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说:“我剁掉大拇指,省得它去抓牌。”

“听你这话耳朵都听出茧子。”姐姐已不相信他的话。

姐姐以为他说的是赌气的话,没有阻拦,相反加钢(激将)道:“你有那志气?”

“姐,我再不干这事了。”他被姐姐解救出来后,发恨道。

咔嚓!右手的大拇指被断下……姐姐后悔没能制止弟弟的愚蠢行为,心疼之后,也期待他守诺。然而,姐姐心疼小弟的眼泪未等揩干,他又旧态复萌……近日,他很想念姐姐。刚才梦见了她,他呼唤她时,奋力摇着断指的手。

关于那只残缺的手,是与本次相同的一次管押后的血淋淋的往事有关。

“妈的!”大旗骂了声。天知道他骂什么,或许是那残缺的手,或许是剁手的行为,总之是与卫光男有关。

呃,睡觉还不老实,翻蹄亮掌的……那爪子又扎挲。负责看管的人是大旗,他见到一只手指残缺的手舞动几下,显然在表现梦中的情节。

第二天早上,卫光男睁眼躺在床上,脑海缭乱着昨夜的梦。一种强烈要见到姐姐的欲望促使他对大旗央求:“给我姐捎个信儿,行吗?”

门上一小窗口,时不时地有一双监视的眼睛朝里望。小房间开着盏灯,度数小,光线很暗淡,勉强让窥视的眼睛看清床上的人。走廊空空荡荡,监视的人在对过的房间里,门敞开着。尽管受束缚者不会逃走,也从未发生过他逃跑的事情,看押还是严格的,丝毫没懈怠。看押他的人白天到门的小窗口前朝里望的频率高些,到了夜晚只一小时去看一次。

“做梦吧你!”大旗态度可不友好,鄙夷的目光看他,“是不是没睡醒啊?”

丝毫未察觉恶毒黑手伸来的卫光男,此刻甜蜜在一处深房间的梦乡里。数十天前,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被人戴上眼罩,送到这里来,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活动范围只限那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内。单从失去活动自由讲,已不是三天五天,大约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似乎他对被人看管、受限、囚禁般的生活很不以为然,二十二岁的生命多次经历这种事。怎么说这一次时间也过于长了一些。

“那允许我给姐打个电话行吧?”

“让他说不明白话。”他理解此话的含义。过去曾让某某人说不明白话,想起来,是一篇杰作。卫光男即成为第二篇文章,显然是第二篇杰作。轻而易举,轻而易举!想到此,他竟然得意地笑了。

“你他妈的真敢想。”大旗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口气。“老老实实地呆着,别找不自在。”

对方挂了电话,万达还能睡吗?他走向矿泉壶,冲泡了杯浓茶,用它提提神,认真地想想。

卫光男只好死了见姐姐这份心。

“我明白,立即安排。”

中午饭不是一贯制的方便盒装的简单的街头那种快餐,多了两个铁盆儿,盛着大骨头炖酸菜和老黄瓜种汆羊肉丸子。两个东北特色的炖菜,饭也换成香喷喷的香大米,卫光男吃得很解馋。

“眼下不行。你可想办法让他说不明白话。”

“造(吃),往饱造!”大旗睁着血网的眼睛,一反常态的温和、敦厚,劝道。

“要不做了他。”

“以后顿顿这伙食?”卫光男想着下一餐了。

“警方马上要找他,找到就是个麻烦事儿。”

“一顿比一顿好。”大旗瞧盆碟见了底,完成了一项重任似的骄傲和惬意。吭!鼻子发出响声,情形同马打的响鼻极其相似。

“已成为囊中之物。”

吃饱饭后困倦袭来,卫光男觉得眼皮铅沉,浑身让疲劳浸透般的酸软。他推掉碗筷便一头扎在床上,在意识没完全混沌之前,还做了一件事:松开裤腰带,解放过饱而膨胀的肚皮。最后那抹阳光红布似的覆盖他,他悠悠忽忽地朝漆黑的深渊坠落……一天,两天,当他醒来身子软绵绵的,卧病在床一个世纪似的,体内血液、火力都没有了,所有的记忆都丧失了,周围的世界变得异常陌生,这里是什么地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亡羊补牢!网吧的事你别管了,先把火烧眉毛的事处理好。卫光男在你手里?”

“卫光男!”大旗叫他。

“我马上查。”

卫光男朝他嘿嘿一笑。

“你给我查清楚是谁做的。干这等蠢事不是引火烧身吗,枪的事被勾起来怎么办?”

“我是谁?”大旗指着自己问他。

“不是。”

卫光男嘿嘿地笑,而后目光瞢然地瞅着大旗。

万达恭敬地听完训斥,沙哑的声音又问:“网吧的事你指使做的?”

“你管我叫啥?叫啥?”

“你真的是老了,做事……”

“爸。”卫光男傻哈哈地连叫几声,“爸爸,爸。”

“我一时疏忽。”万达怯生生地说。

“妈的!”大旗又骂。他看管数日的那个精神、帅气的小伙子,现已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神志不清的傻瓜、呆子。

“真的无懈可击吗?保证万无一失?”沙哑的声音有烟火味道,“你说过她的尸体雾一样散了,怎么又出现了?”

卫光男变傻了,精神恍惚。接踵而来的是他做出的常人不可能做的事:他旁若无人地朝洗脸盆里撒尿,哗哗响中他沉浸在宣泄的快感里,嘴里哼唱着什么洪流滚滚、洪流滚滚……抖擞裆中的玩意时嘴还不停地洪流滚滚。

“应该是没问题,神不知鬼不觉……”万达回话中充满屠宰场的血腥味儿,但不是牲畜的血,是人血的腥甜味儿。

“洪流滚滚?”万达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完大旗的报信后,半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琢磨那句洪流滚滚……他猛地睁开眼睛,吩咐道:“细致点儿观察,别让他装疯卖傻把咱们给耍喽!”

“她的尸体很快就会被辨认出来,警方要紧紧抓住这一线索查下去,一查到底……你肯定那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明白,老哥。”大旗说。

沙哑的有点像鸭子叫的声音,常人听来如棉絮一般轻飘,可对接听电话的万达说来,就是字铿词锵。他仿佛听见对方讲话时飞沫落地叮当的声响。

两天里卫光男的一言一行,都表明他真的傻了。尤其是今早他喝了他自己便在洗脸盆里的黄澄澄的液体,表情同喝饮料、矿泉水差不多。

“你们怎么弄的?她的尸体被发现了,你这师爷怎么当的吗?”

“喝了自己的尿,成啦。”万达一脸的得意,他随即给大旗下令:晚上把他扔到街(城)外去!

电话是夜半打进来的,空旷静谧的世纪实业集团大厦第22层的一个房间里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他一下子精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