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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穆楠生同郁冬冬来医院,在特许进入A区,由任医生引导去见张冰冰,大旗发现后,及时报告给万达。

万达眉头皱了皱,问:“大旗,我让你弄清那对男女的身份,你办得咋样?”

“一男一女?”万达狐疑。他联想到近期的风声,警方全力侦查谭韶芬市长命案,没有进展,他们会不会在谭韶芬的女儿张冰冰身上查找线索?他指使大旗道:“你睁大眼睛给我盯住了,出现后及时告诉我。他们不出现,你摸摸他们的底,是干什么的。”

“是,像似做清扫工。”

大旗按照主子旨意去办,暗地调查了,没弄清楚。大旗知道没把万达交待的事办圆满,心总不落地,不为表现自己确有能力,机会在昨天突然来了,他看见,而且十分清楚地看见她的脸;郁冬冬向矮墙根儿的铁垃圾箱倒垃圾时,大旗仔细打量了她,还记住某些特征。

“女的,穿工勤人员服装?”万达警觉起来。

大旗说:“眉心间有颗高粱米粒大小的黑痣。”

昨天大旗向万达讲盯梢情况,说了这样一个发现:“七天前来看张冰冰的一男一女中的女人,现在穿着医院工勤人员的服装,今天进了张冰冰的病房。”

道理说下力气去寻找一个眉间长这样痣的女人,应该说只要有时间,会找到的。问题是,张冰冰身旁出现身份不明的人,值得怀疑。倘若是警方人员,恐怕问题就复杂了,必须尽快弄清这个女人的身份。

大旗游荡在精神病医院的附近半年之久,每每是通过谁或采取什么方法获取张冰冰的情况不清楚。大概每天进出A区到张冰冰病室的人都在他的视线里,也包括医护人员。半年间他发现了什么,向其主子汇报了哪些情况,外人很难知晓。

万达问大旗:“精神病院你有熟人吗?住院处更好。”

其实,任医生的感觉应该说毫厘不差。墙外的男人是万达派来的人,此人叫大旗。是名字,还是绰号?如果是绰号,高挑的个头很像旗杆,因此叫大旗吧。

大旗想了想,一个胖胖的人影在脑海雷电般地一闪。他说:“真有一个人。”

如此这般推测,还不能使郁冬冬完全相信。

“嗯?”

“在你们来之前,再远一点的时候,张冰冰刚入院,这个男人到医院里来过,还问过张冰冰的病情。再后来,他经常出现在那堵矮墙处。我感觉他的出现与张冰冰有关。”

“我的表大姨子。”大旗很笨的舌头将他与君山精神病院住院处的田班长亲戚或者沾亲的关系,说得并不十分笨。他见万达脸色满意,说:“她很可靠。”

高个儿男人?郁冬冬无法从这么简单的人体外形断定该人是什么来头,其目的是什么?她问:“一男一女隔墙谈什么,是极其自然平常的事情,您怎么就认为他们是……”

“找她,今晚就找。”万达说。

任医生笑笑,恢复了与人的因情绪所表现出的喜怒悲欢,在他的脸上此时此刻的笑,理解为有意识的表情。他说:“昨天下午,我发现她隔着围墙与外边的一高个头男人窃窃私语什么。”

大旗一想找田班长心里美滋滋的。他们的关系,通过下面电话里的对话可见全豹:

“您说田班长盯梢,根据呢?”她问。

“胖姐。”

有一个疑问,郁冬冬必须问,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无疑是对他们眼下做的事情有帮助,或者说眼下要完成的任务孰成孰败,取决对任医生说的盯梢实情的了解。

“噢,旗杆,啥事?”

“没错,是她。”任医生说,“好在今天我及时赶到张冰冰的房间,倘若她举剪刀自杀的场面被她撞见,会立即引起怀疑,那样你们就麻烦了。”

“好事呗。”

郁冬冬通过任医生的行为;目光老向窗外扫,便猜到了十之八九。她试探性地问:“是那个田班长吧?”

“那事不成,我没心情。”

任医生又朝窗外看一眼,说:“那双眼睛现在正盯我们的梢,尤其是你。”

“你想哪去了胖姐,见了面你就知道啦。”

“什么人?”她问。

“不去,你又下套套我,那次,你也这么说,归齐(终)呢,你还不是解馋一回。”

“一双眼睛。”

“我起誓,胖姐,真的事情很重要。求你啦!”

“您的意思是,医院有人暗中盯着我们?”

“好吧,咱丑话说头前,你要是变着法儿的套络我,别说我急眼(发怒)折了你的旗杆。”

任医生再一次向窗外瞭望,他说:“实际你们这样做很冒险,弄不好张冰冰更不相信你们,一旦你们的行动被外人看破……”

“你也太狠了点,我浑身也只一根宝贝旗杆,折断了,让我拿什么去爱你呀!”

“是的。”郁冬冬没否认。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旗杆,老话怎么说,有剩男,没剩女。”

“实际上你不说,我也猜着了,”任医生朝窗外瞟一眼,她发觉他至少向窗外看不下十几次。他的办公室正对着通向工勤人员办公室的一扇窗户。他说,“你一定告诉她谭韶芬遇害的消息。”

“公园后面的林子里见。”

“任医生,想必韩飞院长已对你讲得很明白,我们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郁冬冬把事儿挑明,诚恳请求道:“望您帮助我们完成任务。”

“叶子都落了,没啥遮挡……”

“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我无权过问。”任医生直言不讳道:“我觉得她还要装疯下去。”

“胖姐咱今晚又不是干那事,怕人瞧见。”

于是,他要找郁冬冬谈谈。

“那可没一定,保不准我临时改变主意呢!”

于是,他尽到做医生的职责。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一旁默默观察,觉得不会有问题,才离开。

晚秋的夜晚,公园树林间很寂静。踩碎枯叶的咕嗞声,算是喧闹了。

“张冰冰你怎么啦?你听懂我的话了吗?”任医生一时思维混乱起来,懵懵然竟闹不清与张冰冰的关系。他极尽努力镇静一下,她是患者,自己是医生。

完全出乎大旗的意料之外,他本想在说完那个事后,再绕到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妙事情上去。可是未等他开口说话,就被肉乎乎的东西挤扁在树杆上。

任医生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进去攥住她的手,张冰冰没与他争抢,放下剪刀,颓然坐下去,泥塑木雕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泪水流过脸颊。

“胖姐,我有点喘不上气来。”

郁冬冬在专心为九床收拾便桶的时候,任医生给一患者做常规检查,听见张冰冰的病室有异常响动,他急忙赶过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张冰冰右手举起剪刀正要朝左手腕刺下去。

“咋地,只许你压迫我?就不兴我压迫你……”田班长力量压向树杆,她的舌头灵捷且活跃。这是她身体最富诱惑力的器官之一,在一切没开始前,舌头充当先锋。她还有两个活泼的东西,手开始清除障碍。

“我晚到一步,你们想知道的秘密就被她带到另一世界去啦。”任医生向郁冬冬说了她去给九床弄便桶发生的一切:

“在这儿?”他明白她的意图,只是觉着环境不太合适。

“自杀?”郁冬冬大吃一惊。

“咋地呀?你还少在树杆上克……”

“明知故问。”任医生呛她一句,将一把剪刀扔在她的面前。“张冰冰她差点儿自杀。”

好在他们倚靠的是棵老树,经得起重压,经得起冲撞。尚存的几片枯叶被震落下来。

“怎么?”

“你找我干什么?”田班长在擦汗,气还没喘太均乎。

“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任医生神情严肃得骇人,一改往日的无端地笑。

“是这样……”大旗说明来意……

“你说反啦,脸色苍白仍是心动过缓。”任医生眼光注视她,追加一句:“假如是这样的话。”

听任医生说那个男人与田班长接触疑为是与张冰冰有关,郁冬冬觉得问题有些严重,必须将此情况赶快通报给穆楠生,研究下一步如何……她望着任医生,认为他言犹未尽。征询的口吻说:“任医生,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么?”

“刚才走的急了……心动过速。”她编造理由。

“我觉首你们要露馅儿,因此要快。”任医生说。

“你脸色不好。”任医生说。

郁冬冬做完勤杂工的活儿,匆匆离开医院准备找穆楠生,为争取时间,她打辆出租车。开出不远,她便发现有一辆夏利车尾随。跟踪?她想到了这一点。

“没,没有啊。”郁冬冬觉得他的问话有点儿莫名其妙。

“左转弯。”她令司机。

“你呕吐了?”一进门任医生劈头便问。

“不行,单行线。”司机不肯。

“她在我的身上寻觅什么?”郁冬冬穿山越岭般地穿过窥视者的目光,大脑闪现一幅图景:几只长腿白色鸟在河岸的淤泥里搜寻什么。“难道她对我起了疑心?”

“听见没,左转弯。”她的语气不可违拗。

田班长肥沃的身躯占据大半个窗口,她正透过几净的窗玻璃向外望,具体说就是看她。从今早一来上班,她便发觉田班长的目光有些异样,是什么一时很难说清楚。

“交警要扣驾照……”司机说,“真的不行。”

到精神病院当勤杂工才知道任医生有两个办公室,门诊大楼二楼有一个,住院处A区的后院还有一个,任医生叫她去的就是后者。去后院要经过工勤人员的办公室,每天做完活计,到那儿洗洗,换上衣服便可下班了。

“出任何事我负责。”郁冬冬从便装衣服里掏出警官证,亮在司机面前,说:“我在执行任务,请你配合。”

“任医生找我?”郁冬冬做完清扫工作向住院处A区的后院那趟北京式平房走去,路上她寻思任医生找自己干什么,猜了猜,没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