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对手 >

“那天我找他……”穆楠生说。

“楠生,韩飞怎么说?”冯国强问。

韩飞听穆楠生问任医生,先是笑笑,反问道:“你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

任医生还有望不出问题,昨夜谈到他的时候,郁冬冬说:“不可以忽视,给我的感觉他好像知道张冰冰的秘密,也知道我们的秘密,不宣而已。”

“他好像知道……”

可是一天里,至少有三个人要来张冰冰的病房。作为主治医的任医生、送药的护士和检查环境卫生的田班长。除此以外,每逢二、四、六上午要组织病员到户外活动,而且活动场所的范围较大,从门诊楼到住院区。区别不同情况,还允许较轻的患者相互接触,就是说,张冰冰的病房很可能还有其他的患友光临。如此说来,可以见到这张纸条的人就多啦。

“他全知道。”

郁冬冬一边做勤杂工的本职工作,一边思量将那张十分重要的纸条放在什么地方。原则是既让她看得见,又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三种结局都要充分考虑到:她发现纸条读后将它妥善处理掉,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她发现纸条读后对公安人员不信任,原封不动放回原处;第三种结果是根本没发现。只有第一种情况才不存在任何危险。

“从什么时候,最近,还是?”穆楠生觉得弄清楚任医生知道的时间很重要。

两位指挥员最后一致同意穆楠生、郁冬冬的行动计划,并对其中的细节做了完善,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开始实施。

“他自己说大约在你们来医院前的几天,偶然发现张冰冰把药丢在脏水桶里……”

“我还想落款:一个想帮助你的刑警。”郁冬冬说。

“任医生马上把秘密对你说出来?”

“我认为冬冬说的很有道理,张冰冰对母亲的死不能无动于衷,她肯定要问原因。”冯国强说,“一个敢舍弃优越的生活,卧薪尝胆……她不会轻易让痛苦给吞噬,她总要坚忍不拔下去,直到最终达到目的。”

“哪里,直到你们来,我找他谈,未等我开口,他说,‘警察要调查谭市长娘俩儿的情况,是不是与那个谋杀案有关?’我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诡秘地笑笑说,‘其实你比我更早知道。’我问:‘根据呢’他说,‘你是精神病专家,会看不出来真假精神病人?’”

“这种可能是有的。”郁冬冬坚持自己的观点,“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悲痛非但打不跨她,相反激起她的复仇,会主动配合我们寻找凶手。”

“这么说他人可靠?”

“突然了点,她没有精神准备,巨大的打击她能否承受得了。”穆楠生设身处地地为张冰冰想。“母亲不在世,知道此秘密的两人之一死了,只剩下她自己,如果把秘密永远埋在心里不宣……”

“非常可靠。”韩飞道出他们之间的友谊。他说,“我担心有第三只眼暗中盯着他,就和他说定,与你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该帮助你们做的事竭尽全力。”……

“考虑不太成熟,还是往她最关心的事情上想。假设她与母亲共同设计了装扮疯人,母亲的情况她最关心,自囚在精神病院,活动受极严格的限制,几乎与外界隔绝,母亲老长时间没来看她,遇害的事她不知道。”郁冬冬说,“我想,第一张纸条把母亲遇害的消息透露给她。”

“任医生没问题,可是护士呢?田班长呢?”郁冬冬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口袋,碰到那张纸条,就像触在火苗上,手猛然给烧灼了,急速缩回,目光向张冰冰扫去。

“因此,我们的第一张纸条至关重要,必须一下子使她震动。”袁成罡对郁冬冬说,“留纸条的好主意是你出的,你说说,打算怎么写?”

张冰冰木偶般地姿势僵硬地坐着,同暗淡的光线融为一体的面容,像只慵懒在静悄悄林间的小猫,只是目光茫然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壁。

“是啊,装疯的戏演到这份儿上,饱尝苦头,她不会轻举妄动。”冯国强说,“不能指望递一张便条,使她相信我们。她肯定要观望观察,认为绝对把握,才能相信,恐怕时间要漫长。”

“张冰冰啊,张冰冰,你最好能看到纸条,相信我们……”郁冬冬心里默默祈祷。

听了穆楠生讲的计划,袁成罡说:“这个计划可行,留纸条算是投石问路,看看张冰冰怎样反应,信任我们她会主动找我们,相反,她会更加警惕我们。”

“小宁!”田班长在走廊那一头喊她。

昨晚,郁冬冬和穆楠生离开浪漫茶吧,去“8.18”大案指挥部,汇报他们的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哎!”郁冬冬从张冰冰的病房探出头来,答应一声。

病房只有她们俩,张冰冰不会开口,郁冬冬也不能去主动与她搭话。

“九床把便桶弄洒了,你赶快去收拾一下。”田班长吩咐完,便去做别的事情。

张冰冰不停地梳头发,绾成高髻。然后又用镜头背面去照,这个超常的行为,做给在场的郁冬冬看的,藉以证明她精神不正常。

郁冬冬掏出那张纸条,走到张冰冰的身边,将纸条压在那面镜子下,而后出去。关上门,从小窗口朝里望一眼,张冰冰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的图像在那个色彩暗淡的早晨,极强烈地刻在郁冬冬的心幕上。她感觉这张脸是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恼,如山间潭渊般深邃而宁静。

九床和张冰冰的病房一个在走廊紧东边,一个在走廊紧西边。她刷着便桶,心旁骛那张压在镜子下面的便条。猜想:她在确定我锁门并已走远,急忙掀起镜子,读那张纸条。当看到“你母亲已遇害,你想知道她的情况吗?”的瞬间,泪水纵横脸庞。

张冰冰端坐那把玻璃钢椅子上,嘴叼着发卡样的东西,身边的一张小圆桌上放面椭圆形的镜子,她照着镜子的背面梳头,脸蛋虽然有些萎黄,但是依然白皙,在不明朗的光线下,眼圈发灰发暗。与睡衣差不多,或者说就是睡衣,玉雕般的略显瘦削的肩膀裸露着。

咔嗒,走廊响起与钟表行走声音相似的脚步声,郁冬冬的心一下子就悬到嗓子眼儿,屏住呼吸,仔细辨别,那颗心才一块石头般地落了地。

这就有了与张冰冰单呆独处的机会,任医生特意给自己如此机会。总之,难逢的良机不能失去。

任医生走到九床的病房前,站在门口看着她拖干净地板,说:“宁小姐,干完活儿你到后院我办公室来一趟。”

君山精神病院正常打扫卫生工作开始,任医生显然是故意的,他进入张冰冰的病房做完他每天惯例做的工作,平常他该等勤杂工打扫完一起离开,他负责锁门,今天却不然,说个理由便提前离开,叮嘱郁冬冬:“打扫完,锁好门。”然后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