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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哥是在部队里柳岚对她的特别称呼,可见当年她是如何强大魁梧。网,也是特指情网。

她们说笑一阵,柳岚指着湖中亭子样式的小房子,说:“今晚安排你住‘情侣方舟’,卫哥,还没上网?”

“我这头鲨鱼,恐怕什么网都要撞破喽,因此潜底独游……”卫思慧婉言谢绝战友的好意,说,“不住,今晚我得走。”

“都当了经理,出手还是那么重。”卫思慧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东湖的水一定很养人呦,瞧你细皮嫩肉的,活回去了十几岁。”

“去哪?来去匆匆的。”

“哎呀,你不是人们传说的东湖中的鱼精吧。”柳岚空拳擂过去,被对方擎住。

“弄条游船,陪我观赏东湖美景。”卫思慧说,见她反应不积极,便说,“不方便的话,就……”

卫思慧在八日十八日下午三点钟左右,突然出现在柳岚的面前。

“说什么呢卫哥,慢说一条小船,调来一艘豪华游船也不成问题。别忘了我是这里的一把手。”

“十八日下午。”柳岚叙述几天前的那次战友会面;

“东湖湖主。”

“但愿如此。”卢涛问:“什么时候来的?”

“随你怎么称呼我。”柳岚随即打了手机,指令派一舟艇到鸭嘴石处接她,特强调要那艘“泰坦尼克号”。

“她确实来过,”柳岚脸色结成那层薄霜般的疑虑正在融化,她说,“但她不会去杀人,真的不会。”

“鸭嘴石?”

“她突然失踪,我们忧虑她的生命安全。”卢涛说。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攻破她的坚硬防线,立马便收到了效果。

“这!”柳岚用红色的鞋尖叩磕足下那块巨石,而后问:“还有啥指示?”

或许是一股山风飕飕地吹来,柳岚打了个寒颤,目光投向逐渐变得深色的湖水,眼巴巴地张望。看出她心里很矛盾,烦躁鱼似的在心里搅动。

“指示不敢,弄点酒菜,泛舟湖上,我们邀青山绿水,同大自然干杯。”

“我也当过兵,我理解战友的含义……”卢涛讲得蛮动感情。

“散文诗的语言,没白在大机关熏蒸。”柳岚再次打电话,指令餐饮部,做几道菜,叮嘱以凉拌为主,“做好了叫老陈带来,哦,别忘带一瓶山北王,不,两瓶。”

柳岚的筷子从石缝里捉条泥鳅似地在土豆间拖拽个棕色的榛蘑菇,还有些犹豫,现在还不想说出实情。

“熏陶好不好。在部队文化考核你就老不及格……熏蒸,又不是洗桑拿。”

“那倒不是,根据我们的经验,她有些不对劲儿,出差到你们这里,数日未归,不见她人。我们担心……您是她的战友,对她肯定了解。请您帮助我们……”

“咬文嚼字我不行,一会咱们喝酒见上下。”柳岚把打败对手寄希酒上,而且是高度数白酒。她吓唬道:“没忘你给我起的外号,柳一瓶吧。”

“这么说卫思慧和枪杀市长案有关。”柳岚的谈吐像过一条陌生河流一般,一点一点地朝前蹚着试着深浅。

“我不相信你现在还能灌一瓶白酒。”

隔壁的卢涛朝上张望窗外那棵老山杨树,他可没闲情逸致,身负的任务壳似地箍紧,自己像只蜗牛背着很重的壳儿爬行。今天有幸偶遇热情的窦乐,找到了卫思慧的战友柳岚,应该说一开始是很顺利的。见了柳岚的面,她躲躲闪闪让卢涛给看出来。酒桌上的谈话,好像红烧了的那条东湖的黑鱼,味道鲜美,但有刺儿,食者都不约而同地小心翼翼。

“错了不是,我进步了,又有了新名号,柳一桶。而且还晋了职称,酒漏研究员。”

“怎么是俏皮呢?”窦乐不喜欢郁冬冬的用词,纠正道:“美丽,形容得十分美丽。”……

饮酒不太擅长的卫思慧,明白北方民间流行的称喝酒海量的人为酒漏子,其意为喝进去的酒漏掉了,怎么喝也不醉。她相信她的话,瞥眼她的肚子,丰腴得很,相信半斤八两消化掉不成问题。

“嗬!形容得够俏皮的。”郁冬冬赞叹道。

泰坦尼克号到了,小艇由一黝黑脸膛的中年男人驾驶。

“看起来你真缺乏和男生亲密接触。”窦乐往自己的胸前比画,怂恿下高耸部位,让它更挺拔。“从海面上算起的高度叫海拔,那个男生从我这算起……”她比画下平展展的肚子。

“老陈,酒菜带来了吗?”柳岚问。

窦乐爽朗地大笑起来,郁冬冬迷惑不解听她笑。

“呶!”老陈指指红红绿绿的塑料袋,说,“我特意给你弄来嫩芹菜芽,柳总。”

“你们俩地理学得好,要不就爱登山。”

“好,开船。老陈你今天慢点开,我们边看边喝酒。”柳岚吩咐道。

“海拔,我们谈海拔高度。”

“好咧!”老陈开船。

郁冬冬没有谈过恋爱,也没真正意义上约会。但男女约会的情景她想像得到,不过她没说她的想像。

这艘艇显得很大,因为载二十多人的游艇,只她们两位乘坐,加上老陈才三个人。她们先在甲板上坐一会儿,然后便进到舱里面,摆上酒菜。

“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猜都谈些什么?”

“刚才老陈说什么芹菜芽……”

“窦乐,十六岁你就……被爱是不是太早了点。”

“蘸酱,我得意芹菜芽蘸大酱。”柳岚解释芹菜芽。

“十六岁。”

东湖的水面并不十分宽阔,特色是绕山而转,水颜色特别的暗,可见湖很深。两岸青山根儿被湖水滋润的树木,苍翠葱郁。卫思慧望着湖边风景,内心掠过一丝莫名的恐惧,表现在脸上是纸样的苍白。

“咦,五年前你才几岁呀。”

“怎么啦卫哥,脸色不好。”柳岚想到游艇的摇摆,“晕船了吧?”

“五年前。”

“有点晕船。”卫思慧顺水推舟地说,往下她便不吭声了。

“什么时候?”

马达和水花的喧哗声中,柳岚猜测她的战友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这样显然是徒劳的,卫思慧极不容易交流思想,有时甚至一意孤行走极端,为此在部队时不少挨剋。她怎么也不能猜到她非常痛苦的内心,朦胧地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清楚。结果湖上泛舟游玩与下水前的想法大相径庭,酒也没喝起来。湖才游了一半,卫思慧便提出回去。

“有,但不是现在。”

“我有点不舒服。”她说,“不只是晕船,还有点儿晕水,一望水就迷糊。”……

“你有吗?”

“我们从湖上回来太阳快要落山了,我留她吃晚饭,她坚决不吃。”柳岚说,“打一辆的士走了,再没回来。”

“被爱的感觉真好!冬冬,你该有被爱的感觉。”

卢涛问:“记得是什么样的车?”

“我有那么魅力?”

“白色捷达。”

“看出来他对你情绵绵,意切切。”

“车牌号呢,有印象吗?”

“那是你的眼光。”

“嗯,”柳岚想一想,说,“山北牌号,尾数是333。”

“隔壁那个警察大哥就不错。”

尾数333的捷达出租车在山北肯定不难找,卢涛决定明天去市里。

“还没遇上投心对意的。”

此刻,卢涛在想什么?

“你恋爱了吗?冬冬。”

柳岚说卫思慧突然情绪低落,坚持不在东湖住,打的离开,她去干什么?他设想了她的两个结局:打车到市里,找个旅馆住下;打的没回市里,直接去了某个地方。

隔壁的人还没睡,卢涛一点都没猜错。灯是关了,分别躺在床上的姑娘身体舒展在床上,确切地说沉浸在如水的月光中和清凉的山风里,惬意的感觉扯拽她们去谈一个蜜浸糖渍的话题:

“第二个结局的可能性大。如果是那样,她的问题就出在出租车载她去的地方。”卢涛猜想到此,坐起身找手机,他想:请示纪局。

夜晚,东湖山间的小木屋很静,月光水似地泼洒。

蓝河方面传来纪刚的指令:让卢涛明天即去山北市内查找尾数333的捷达出租车,我明天也带人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