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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浴血阻击

日军的这支旅团的火炮部队与同时期的中国军队相比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因为除了他们携带的70毫米和75毫米曲射步兵炮之外,因为有载重卡车的存在,便于拖拽运输,在他们炮兵群之中,还装备有口径为105毫米的重型榴弹炮。

在六华里左右的距离上,日军第一旅团架设起了自己的步兵炮阵地,十门105毫米口径重型榴弹炮和二十门75毫米步兵炮一共打了三轮。双方的部队已经接战,互相绞杀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根本没有火力侦察的盲目远距离炮击基本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主要就是利用手中火炮的性能和数量优势,将交战地域山头上的部队完全覆盖,不论敌我,一致消灭。

这种需要十轮大卡车才能顺利拖动的重型榴弹炮,十分适合在这种较为平坦的地域上作战,光第一旅团就装备有这种型号的重型榴弹炮十门以上,加上还有75毫米口径的山炮三四十门,在武昌会战以及这次针对湘赣地区的会战之中多次出战,发挥了巨大作用,在与中国军队的炮战之中丝毫不落下风。

随即就从天空之中响起嗖嗖的炮弹撕裂空气的破空之声,无数发步兵炮发射的榴弹拖着道道白烟,如天女散花般出现在众人的头顶,日军打头的一名中队长用日语惊恐地吼了一嗓子:“炮击!”随即双手抱住脑袋,就地一个翻滚,死死地趴在了山坡之上,随后林振飞也扯着嗓子大叫道:“注意隐蔽!”

侵华日军的陆军部队对这种口径达到105毫米的重型榴弹炮的性能十分满意,但无奈这种重型榴弹炮造价高昂,对于炮膛钢材以及膛线的要求都很高,而且因为自身重量的关系,对于缺乏载重卡车,主要以骡马为运输工具的日军部队来说,其运输较为困难,所以并没有大规模配备部队,一般的步兵联队和步兵大队都只配备了75毫米口径的山炮和70毫米口径的曲射步兵炮。

侦察兵刚刚用旗语打完这条警示消息,只不过过了几十秒,交战的日军和新一团双方忽然同时感觉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了一连串“隆隆”的闷响,好似夏日里沉闷的滚地雷一般。

驻守在湘赣地区的中国军队虽然也有自己的独立炮兵部队,火炮的数量也比抗日战争之初有所增加,但是无论在火炮数量、射击距离还是火炮口径上,和日军炮兵比起来,都差得很远。因此在双方的强大炮战之中,中国的炮兵部队往往会迅速被覆盖摧毁,这使得他们的火炮还没来得及完全开火,火炮阵地就已经被日军炮兵压制住了。

“团座注意,发现日军在东北方六华里处架设步兵炮阵地,预计日军第一轮炮击将在两分钟后到来!部队注意隐蔽!”山坡顶上的那个由两名士兵组成的观察哨利用高倍军用望远镜以及旗语,再次向林振飞所在的主力部队方向示警。

轰—天空中落下了无数发炮弹,中日两军交战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道道剧烈的闪光,一团团橘黄色的大火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黑烟在双方人群之中闪现,两方的士兵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上半空,再从空中落下。

但是日军步兵并没有就此放弃攻山的行动。双方的距离继续接近,终于,一枚57毫米口径的榴弹经过日军97式奇哈坦克那黑洞洞的炮口激发而出,榴弹尾部带出一道四散的白烟,向新一团的一个机枪火力点发射而来,日军的这辆97式奇哈坦克不等新一团迫击炮小队动手,在六十多米的距离上率先开火。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日军97式奇哈坦克发射的57毫米口径榴弹正中目标,四名机枪手当即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飞上了天,和他们心爱的机枪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

千疮百孔的阵地之上燃起熊熊大火,而阵地前方的山坡之上多出了一个个两三米见方的触目惊心的弹坑。日军炮兵发射的炮弹击中了双方的士兵群,一声又一声的爆炸传来,交战双方的几个火力点被直接命中,甚至有的机枪手和迫击炮手还来不及卧倒躲避,就跟着手中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个低矮而又到处都是鲜血和爆炸声的山头之上……

日军攻山部队和新一团防御部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此时北边的第一旅团大部队和双方交战的这片开阔地之间的距离也已经拉近到了不足六华里,日军的炮兵部队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好几辆大卡车纷纷停下车来,从车厢里跳出一队队的日军士兵,开始卸载火炮,搭设起火炮阵地。两侧山坡上的新一团士兵在后撤的同时已然利用手中的武器,居高临下给仰攻的日军士兵造成杀伤。日军士兵到了距离第一道步兵壕不足七十米的时候,哒哒哒!一声声清脆的机枪声响起,新一团的机枪手们忽然从战壕之中探出身子,伸出枪管,利用捷克式轻机枪组成数道火力网,对攻山的日军进行火力压制,靠前的日军当即再次倒下一片。

“他奶奶的,小鬼子发疯了,想把我们和那批被包围的鬼子一起炸死,我们可不触这霉头!”二营长骂骂咧咧地向着一起躲在战壕里,根本抬不起头的林振飞抱怨道。

日军先前那个被包围的步兵大队,看到山坡两侧的中国守军似乎有转移的意思,肩上的压力顿时一松,大队长狂妄地叫嚣道:“支那军队不行啦,帝国的勇士们,向前冲锋,活捉支那指挥官!”当先开道的一辆97式奇哈中型坦克的驾驶员狠狠地踩了下油门,燃油注入那台功率为一百二十五千瓦的十二缸风冷性油机里,自重十五吨的庞然巨兽尾部喷出一大股浓郁的黑烟,一股强劲的推动感从主动轮上传来,坦克笨拙的车身开始加速沿着平坦的山坡向山顶冲去。

“传我的命令,全体进入预定的躲避位置,在日军炮击过后按照预定计划继续进行攻击!没我的命令不准后撤!”林振飞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双耳,冷静地说道。

“阻击部队按照预定作战策略进入步兵壕规避,准备依次转移射击阵地,迫击炮小队做好第二轮发射准备!”

无论是从战斗意志还是从战略作用上,他对这次伏击战都有充足的信心,因此他对这次部队的伤亡根本不放在心上,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残存部队休整之后,进入预定攻击区域。

“全体注意,做好战斗准备!”林振飞通报道,“迫击炮小队转移射击阵地,重机枪火力掩护,第二号接战模式,注意防范日军炮击!”

虽然日军第一旅团的远程炮火给驻守在山坡两侧的中国守军造成了很严重的伤亡,但是位于两侧山坡之中,处于仰攻之下的日本军队的伤亡也十分严重。

林振飞放下望远镜,就看到了山顶观察哨里的一名士兵,在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挥舞着两面小红旗,身边的二营长看着那名士兵迅速地打出旗语,神情略显紧张地翻译道:“团座注意,方向东北偏北,一点钟方向,距离八华里,六辆日军97式奇哈中型坦克以及超过三千名日军向你们靠近!”

被自己人的炮火击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等到炮击一停,被新一团围困的日军部队不甘心坐以待毙,迅速向着山顶制高点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幸存的日军士兵在几名中队长的带领下,向着两侧山坡发起了冲锋,机枪手和迫击炮手也开始利用弹坑和岩石架设起自己的射击阵地。而后方数公里之外的日军第一旅团大部,似乎也察觉到了前边的先头部队遭遇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此时已经开始向着交战地快速逼近过来。

在经历了日军三轮覆盖式炮击之后,缓过神来的中国守军新一团将士们也不甘示弱,利用手中的轻重武器和地形优势,与试图中心开花的日军步兵大队绞杀在了一起,双方展开了大规模的攻防作战,整个方圆三华里,高度平均只有二十多米的小山头所组成的战场上已经是一片混乱。

下方的公路之上已经被炮火炸得坑坑洼洼,变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被炸死的日军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依旧在燃烧着的扭曲变形的97式三轮摩托车和97式奇哈中型坦克的残骸。

日军的多支步兵中队和新一团的营连级别的部队厮杀到一起,日军以97式奇哈中型坦克和97式三轮摩托车组成的穿插部队也受到了中国守军迫击炮部队的额外照顾,遭受了猛烈而密集的炮火打击。

林振飞举起军用望远镜,把脑袋探出战壕,向着远处的地平线看了看,只看到远处漫天的沙尘簇拥着一支密集的部队,日军坦克和军用卡车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离得近的卡车估计都有一二十辆,每辆卡车都是十轮大卡车,车厢上罩着草黄色的军用帆布,车厢后头都拖着一门70毫米口径的曲射步兵炮,距离稍远些的都已经看不真切了。他立刻回到了战壕里,下令整个新一团注意防范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十二门六零迫击炮从两侧山坡上的伪装掩体之中被推了出来,贴着用泥土和山石垒成的射击工事,向着公路上的日军步兵就是一轮齐射。

新一团的将士们也知道,如果让这股包围圈里的鬼子突破包围圈,和几公里之外的日军大部队内外夹击,自己这么一点可怜的兵力非被一口吃掉不可,所以新一团的这些老兵油子、新兵蛋子打起仗来格外地拼命,不少防御地段上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传令兵闻言,迅速猫着腰沿着歪歪扭扭的战壕向着前沿阵地跑去。这时候公路上的日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也开始缓过神来,步枪兵跟着坦克向着山顶冲锋上来。机枪兵和迫击炮炮手则就地寻找弹坑和被击毁的坦克作为掩护,架设起重机枪和迫击炮,作为火力支撑点,和新一团士兵对射起来。

天空中再次传来了尖厉的呼啸声,“注意—小日本炮兵的炮击又开始了—全员隐蔽!”驻守在东侧山头上的新一团三营一连的连长苏子民匆匆地击发了手中步枪弹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随即迅速地双手抱头,将身子趴在战壕上。

林振飞从军用望远镜里看到了日军的企图,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向着传令兵扯着嗓子吼道:“命令一连用燃烧瓶和集束手榴弹干掉那几辆王八壳子!另外让迫击炮小队着重轰炸日军的弹药队,不能让他们把机枪和迫击炮架起来!”

作为新一团内由一批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最精锐部队,他们这个连被布置在整个正面阻击阵地的东边的小土丘上,作为主要的牵制火力点使用。

仅存的三辆日本97式中型坦克的履带辗转着,原地笨拙地转向着,引擎咆哮着,从尾部喷出滚滚黑烟,炮塔转动着,黑洞洞的57毫米口径主炮不断调整着发射角度,找寻着下一个攻击的目标。与主炮同轴的7.7毫米口径同步机枪轰鸣着,向着新一团埋伏阵地倾泻着子弹。前边两头都是正在剧烈燃烧着的已经被击毁了的日军坦克,身后的路面又被新一团埋设的炸药炸出了好几个大坑,战车就这么开回去非侧翻不可,所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向两侧的山坡上冲锋过去,试图用主炮和机枪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撕开一个缺口。

随着日军被围步兵大队的又一次进攻被暂时击退,远处日军炮兵部队的压制性炮击又再次降临到中国守军头上。

一发57毫米口径的炮弹一声爆炸,一个刚刚还在喷吐着火舌的新一团机枪掩体瞬间哑火。日军先头部队完全没有料到这种开阔的、高度不足二十米高的小土丘上居然还埋伏有中国军队,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开战的前两分钟,日军坦克竟然没有发射一发炮弹。新一团的火力肆无忌惮地整整持续了近两分半钟,回过神来的日军坦克手才在大队长的怒吼声中,想起了发射炮弹,把山坡上的中国军队火力点一个个清除。

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已经击退日军步兵大队三次这样的反击,将试图突入新一团防线的日军步兵大队又赶回了山脚下的公路上,并击毙了几名带头冲锋的日军小队长。

但是日军也不会就此束手待毙,日军仅存的三辆97式奇哈坦克的炮塔迅速旋转,黑洞洞的炮口不断地调整着射击角度,坦克里的炮长不顾友军部队的死伤,专注寻找着山坡上的中国军队机枪阵地。

“连长,十一点方向似乎有条大鱼啊!似乎是个日军大队长—”副连长林克杰冒着日军接二连三落下的炮弹,指着远处一群聚集在几辆摩托车边上的日军大声报告。

战车里的日军坦克兵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舱盖、爬出车舱就被车体爆炸产生的灼热气浪烧灼而死。低沉的炮声过后,清脆的捷克式轻机枪和厚重沉闷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也响了起来,两侧山坡上的中国军队像疯了一样向日军部队扫射,倾泻着愤怒的子弹,根本不顾日军坦克的开火反击。几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猛烈地开火,形成了交叉火力网,将跟在坦克和摩托车后面的日军步兵扫倒了一片。

此时两人脑袋顶上不时飞过日军炮兵发射的榴弹,日军发射的重型榴弹在天空中划出道道痕迹,向远处正在喷吐着火舌的新一团机枪阵地飞去。

迫击炮弹好似冰雹一般,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日军人群之中,平坦的公路好像突然炸开了一般,无数冲天扬起的沙尘中,伴随着炸断的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两侧的山坡上,十几门迫击炮炮口排成一排,炮口一道整齐的闪光后,就是一连串的怒吼,无数的迫击炮炮弹如雨点般凌厉而准确地落在了日本人的坦克和人群中。日军97式奇哈中型坦克薄弱的炮塔防护在密集的炮击之下瞬间开了花,巨大的爆炸声中,炮塔接二连三地被打爆,几挺同轴机枪直接被从车上掀飞。

看着又一个己方的机枪阵地在日军的炮击之下,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苏子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操他妈的!”他转过头来,询问身边的副连长林克杰:“你刚刚说什么事来着?”

轰轰!

“连长,你看,十一点钟方向有条大鱼啊。看模样是个日军指挥官,即使不是大队长也是中队长。距离大约有三百米,如果让我们的迫击炮手前进七八十米之后再发射,肯定能干掉他!”副连长林克杰将手中的军用望远镜递给了苏子民,指着山坡上一个由几十名日军步兵保护着、腰挎指挥刀,上前督战的日军军官说道。

“小心地雷,八嘎,这里有支那军队埋伏!”其中一辆97式奇哈坦克里,第三步兵大队长的话音未落,突然间公路两边的山坡草丛里闪起了几道火光和白烟,数枚迫击炮炮弹如同从天而降的冰雹一般,射向坦克身后的日军步兵,迫击炮炮弹拖着长长尾迹向人群扑来,声势骇人……日军行军队列一片混乱,纷纷四散开来,扑倒在地进行躲避。

“我看到了,果然是条大鱼,绝对不能放过,林克杰—”苏子民连长大声命令道,“你率领一个加强班外加两门60式迫击炮,给我干掉那个日军指挥官!”

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公路上传来,道路中间烟尘弥漫,几个巨大的大坑出现在日军坦克面前,一辆打头的97式奇哈坦克车身下浓烟滚滚,钢铁履带扭曲断裂,整个车身歪斜着侧躺在坑里,几个满脸血污的日军坦克兵敲掉了炮塔上的舱盖,争先恐后地从已经开始冒烟的车舱里爬了出来。这事先埋设好,用起爆电缆控制的路边炸弹,让所有正在开足马力、全速前进的日军坦克和摩托车全部停了下来。

林克杰立即带领一个步兵班以及四名迫击炮手,跃出战壕工事,冒着对面山坡下日军盲目的射击,向着靠近十一点钟方向的一个绝佳的射击位置奔跑过去。一行十五人采用了通常使用的三梯队阵形,一个班的四名士兵手持步枪并排前进,每人之间的间距大约在四米以内,每人负责掩护前方二十到三十米之内的范围。林克杰以及两名迫击炮炮手和班长在内的七人,在充任先锋的四名士兵后方五米开外、八米之内,其他两名士兵和两名迫击跑手一共四人作为预备队,在林克杰后方五米处跟随,一旦有迫击炮手阵亡就立即补充上去。

十多秒之后,轰隆隆!

这种阵形较为分散,即使被日军发现也不会因为人员过于集中而被瞬间消灭。同时要求担任先锋的四名士兵首先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前进道路上所有可能威胁到部队指挥官和队列之中重要人物的敌人现行击毙或者阻挡。如果遇到敌军袭击,先锋部队应该及时通知后续部队回撤,并且激烈地抵抗阻击,拖延敌军对于大部队以及队列指挥官的追击,确保后续队伍的安全。由指挥官决定是绕道还是增派其他士兵前来支援。

林振飞点了点头,做了个开始的手势,二营长立即从腰间掏出一把信号枪,站起身来,对准北方,砰砰开了两枪,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呼啸着蹿上半空,二营长立即蹲下身子,藏到了掩体里。

一行十五人冒着日军的炮击以及时不时从众人身边飞过的子弹,步调一致地迅速向着最佳射击点推进。士兵们随时都要尽可能依靠地形来掩护身形,一旦被攻山的日军察觉,不但狙杀行动完全失败,自己也会被日军歼灭,所以一路走来,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好在后方苏子民率领的连队为前进的这支小部队提供了不小的支援,利用火力迷惑和吸引住了阵地前方日军的注意力。

六辆97式奇哈中型坦克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隆隆作响,震得四周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其后分成两列的日军步兵行进队列,背着枪支弹药一路小跑紧随其后,踏起了滚滚黄沙。林振飞身边的二营长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作战手表,指针分针正好定在下午十三时二十分,他冲林振飞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当抬着两门60式迫击炮的迫击炮手抵达理想射击点后,步兵班的士兵们立即四散开来,就地卧倒,为跟进的预备队和正在架设的迫击炮提供掩护。

“小鬼子的增援部队来了,一,二,三……十九,二十!居然有二十辆十轮大卡车,还有这么多龟壳坦克!”潜伏的士兵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轻声数了起来,忍不住惊叹道。只见日本增援部队的先头开道部队,由十二辆架设着歪把子机枪的97式三轮摩托车和六辆97式奇哈中型坦克组成,其后黑压压地跟着一支大约一千人的步兵大队,在他们身后几公里开外,隐隐约约看到有烟尘滚动,估计那才是真正的第一步兵旅团的大部队。按照计划,阻击第一枪应该是由埋伏在山顶的最高指挥官林振飞用信号弹打响的,所以虽然日军坦克和步兵近在眼前,可是埋伏在公路两侧山坡上、草丛覆盖的战壕里的士兵仍然屏息凝视,没有开枪。

远处的那名日军指挥官对于即将到来的横祸犹自不觉,依旧在四五十名日军士兵的保护之下,站在一块岩石背后,举着军用望远镜进行督战。他身边的三辆97式奇哈中型坦克接到了进攻的命令,庞大的身躯碾压在沙地上,三辆坦克一字排开组成了冲击队形,沉重无比的履带的隆隆声震彻着大地。

所以这一路上,井上贤二少将除了不断地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外,还不忘与航空兵联系—让他们加大侦察范围,并及时将消息用无线电发送过来。不过让他稍稍放心的是,根据空中侦察显示,在六个小时以前,通往高安的大部分地区还没有发现有中国军队出现,也没有发现他们构筑的阵地,显然中国第九战区的作战目标是赣北的上富、甘坊、宜丰方向,高安守军的重要性还没有引起应有的重视。

“保持队形!坦克车给我压上去,快!步兵也跟我跟着压上去!”山坡之下,日军步兵大队大队长毛利正男中佐大声命令身边的部队道,现在中国军人的防御阵地居高临下,形势对于防守方来说十分有利,被包围的日军步兵处于仰攻态势,这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远程炮兵部队的那帮蠢猪们敌我不分,乱轰一气,很多炮弹都落在了山坡下大量聚集着日军的公路上。被自己人的炮火炸死,实在是一种耻辱。

行军时间的长短关系到整个作战计划的胜负,如果向南溃退的六十军、五十八军与固守高安的四十九军汇合,南北夹击一零一师团第一旅团,那进攻受挫是小,搞不好会被全歼。

所以自己这支部队必须在下一轮炮击开始之前,移动到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

仓促间组织起来的这支增援部队的指挥官井上贤二少将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部队坦克虽然够多,但油料以及炮弹都急需补充,而且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之后,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只简单休整了两个小时就又要踏上征途。同时南方的六十军、五十八军、七十四军等中国部队也让他感到有些忧虑。不过早上陆军航空兵的空中侦察显示,这片区域应该没有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驻扎,至少在几小时前是没有的。以自己部队的行军速度来计算,在距离最近的凌江口五十八军的部队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就会到达高安城下,与攻城的一零一师团第一旅团汇合,将那支死守的中国部队彻底歼灭。

很快防守双方的部队开始了相互射击,但距离过远,加上日军步兵也没有像前几次傻瓜一样一拥而上,所以双方的伤亡也并不大,偶尔中国士兵丢出几枚手榴弹,炸倒了四五个日本士兵,腾起的浓烟倒是弥漫了许久。

两个主力旅团进攻一座孤城,这下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很好,小鬼子完全被连长他们吸引住了,没有发现我们。60式迫击炮两发齐射!装膛!”两名迫击炮手将肩上的60式迫击炮架设在草丛中,随后一脸严肃地将乌黑沉重的香瓜大小的迫击炮弹送入炮膛,“距离一百八十五米—放!”林克杰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仔细地比划了一下。随着林克杰的一声怒吼,两枚高速而出的炮弹带起两道白烟,从侧面射向了岩石背后那名站立着督战的日军指挥官。

结果在大久保三郎的亲自指挥之下,拥有坦克、山炮、步兵炮等优势火力的第一旅团第一波正面强攻居然被中国守军顽强地击退了,这支中国部队竟然胆大包天地用七拼八凑的各种口径山炮、迫击炮甚至是自行改装的土炮,与第一旅团的进攻先头部队对轰,炮轰第一旅团前沿指挥部—闻知此事的一零六师团师团长毫不犹豫地派出了刚刚攻下会埠城,只简单地休整了小半天的拥有装甲部队的第一步兵旅团。

轰轰两声巨响,那名日军指挥官在爆炸声中捂着胸口痛苦地倒了下去,岩石背后几名担任护卫的警卫士兵试图拉起那名日军指挥官撤离,结果直接被剧烈的爆炸炸飞到了一边,一块八仙桌大小的岩石也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碎成了三瓣,岩石之上到处都是斑驳喷溅的血迹。

但是中国军队竟然敢沿途伏击日军的增援运输车队,并且击毙了拥有皇室贵族身份的藤原日次郎大队长,这实在让冈村宁次等日军高层感到愤怒。他们以为被围困在高安的中国军队第四十九军已经军心涣散,根本没有能力再组织起有效的防守,一零一师团的一部就能轻易地攻克高安城。

原本站立着四五十名日军士兵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二十多人,几名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的日本军人焦急地哭嚎着站起身来,向着一名倒在血泊之中的日军指挥官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起来,在十多名幸存日军的掩护之下,向着公路另一侧撤退而去。而其余士兵则朝着林克杰等人所藏身的草丛愤怒而胡乱地扫射着。

虽然连日以来,日军在赣北取得了不小的胜利,顺利攻下了六十军驻守的赣北重镇会埠,击退了中国守军。高安的四十九军也被日军一零一师团牵制住,龟缩在城内不敢增援会埠、宜丰方向。

“干得漂亮,小日本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生,还不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在炮击之下照样嗝屁!”林克杰看着浑身血肉模糊,像只死狗一般被众人抬下去的日军指挥官毛利正男中佐,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着,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咧着大嘴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