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家找你妈妈。”
“我不打算回答。这简直太荒谬了。”
“你去哪？”
“就当为了我，请回答一下，爸爸。如果埃里克的事跟你没关系，那你那天在书房的电话是打给谁的？”
“好吧，”乔治说。“你这么说我很难过，”他喝完杯里的酒，站了起来，“明天见，赛琳娜。”
乔治垂眼看着她。赛琳娜与他对视着。她无法移开视线。
“因为理智又告诉我，事有蹊跷。”
“你想知道那天我在书房打给了谁？”
“那我们在这儿干什么？”
“是。我想知道。”
“好吧，”她说。“我心里觉得，你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乔治把手放在桌面上，俯身向前。他的脸离她很近，然后他开口道。“我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他将确保埃里克·帕克永远不可能在这座城市工作。这就是我对埃里克所做的一切，赛琳娜。我毁了他的职业生涯。别无其他。”他站直了身子，“满意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父亲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苦楚——这使她感到恐惧。她想起那天早上他们的争执，感觉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有些东西变了。她知道她能止住这些变化，但是她不想那么做。赛琳娜必须要知道真相，并为此不计代价。
她知道他说了实话。她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
“你先回答我。”
乔治转身离开。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等等，”赛琳娜说，“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这很重要。”
“我没有跟你绕圈子。”
“什么事？”
“别跟我绕圈子，爸爸。”
“有关莉亚娜的。”
“你心里怎么想的？”
他的眼神警觉起来。“她怎么了？”
“他们把埃里克推出雷德曼公馆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赛琳娜说，“我看到他们举起他抬进救护车里。我也看到戴安娜·克兰进去陪他了。我想知道那一切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昨晚也在那儿。我在人群里看到她了。”
“我想知道，昨晚埃里克的事是否与你有关。”谈话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乔治看着赛琳娜，却面无表情。他没有回答。
乔治环顾四周，试图发现有没有其他人听见。他回到座位上，“继续说，”他说道。
“说吧。”
“她跟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们把埃里克推出大楼的时候，我看到她了。”
“我就直说了。”
“她看见你了吗？”
他点点头以示了解。
“我喊了她的名字，好让她看到我。”
“以前常和埃里克一起过来。”
“那她做了什么？”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这地方可真不错，”乔治说。“嘈杂又热闹——生气勃勃。你常来这儿？”
“她跟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话，他们看向我，然后很快就把她从人群中带走了。埃里克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发誓她在笑。”
年轻人脸上挂着笑容转身离开了。乔治回头寻找赛琳娜。他看到她时，他们四目相对望了一会儿，点头示意后便穿过人群向她走来。赛琳娜看得出，他对被从家里叫出来不是很高兴。
乔治伸手握住他已经喝光的苏格兰威士忌酒杯，不禁希望它是满的。“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她想知道，乔治现在是不是还这么想。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在类似的酒吧里，以同样的方式遇到并雇用埃里克·帕克的。
赛琳娜明白他在想什么。“我觉得他们看上去像马里奥·德·奇科的人。”
赛琳娜禁不住笑了。虽然这类事发生得比乔治预期中要多，但他从不会轻易转身离开。他常说，他手下一些最好的雇员就是这么得来的，因为有胆量接近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觉得她又和他在一起了？”
乔治走向吧台。人们自动给他让开了路，他身边的人讲话都支吾起来，而他对此心知肚明。吧台男招待看向他的时候，一个穿着昂贵定制灰色西装的年轻人朝乔治走去。他猛地伸出手，在与乔治握手后转头向男侍说了句话。而转眼间，两杯酒就放上了台面。他们碰杯、喝酒，乔治耐心地听着年轻人推销自己。
“她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肤色健康，身形精瘦，穿着下班后一贯的休闲打扮——卡其色裤子，白色棉衬衣，棕色休闲鞋。
“我也不会。”他把椅子往后移。
乔治走进酒吧时，赛琳娜恰好看着门口。
“还有，”赛琳娜说。“今天早上，我和昨天值班的门卫聊了下。”
可赛琳娜不能怪他们。风险确实很高，但在这场交易中，时间太重要了，弗罗斯特曼和大通银行也都明白这一点。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给她父亲一个承诺，那乔治就不得不从他方筹资。倘若他们认真考虑过，大通银行就应该相信她父亲和他先前所取得的成就，进而担下风险。
“然后呢？”
一整天，她和父亲都在跟泰德·弗罗斯特曼开会，讨论接管WestTex集团的可行性。虽然他本人很感兴趣，但大通银行内部仍持有保守意见。银行方面想自己做尽职调查、任用自己的律师和会计团队以及自己和伊朗方面进行沟通。他们在没把WestTex的底摸清、没足够确定和伊朗的交易不会化为泡沫前，仍会对是否要在并购案中加入乔治一方而迟疑不定。
“他们都提到和莉亚娜说了话。我猜她可能为了分散门卫的注意力，这样她那些朋友就可以接近埃里克了。”两人沉默了一会。“我一点儿都不想跟你讲这件事，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其中一个门卫跟警察说，袭击的时候莉亚娜就在附近，那她就麻烦大了——尤其是埃里克知道她在那的话。假如他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难以想象他会做些什么。”
赛琳娜买了单，便朝桌子走去。等坐下后，她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累。
“你怎么知道他还不知情？”
人们纷纷转身盯着她。赛琳娜听到大家不止一次提到埃里克·帕克的名字。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吧台男侍身上。她点了杯马蒂尼，随后转身望着供人们坐着聊天喝酒的木质隔间。一对情侣刚从角落处的桌子上起身离开，那儿是唯一的空位。
乔治站起来转身离开，但他又停下了脚步，面向他的女儿。“我想跟你实话实说，赛琳娜。有件事让我很恼火。”
她挤过人群走向吧台。一个女人认出了她，随即，四周响起了悄声闲语：“赛琳娜·雷德曼……”
“什么事？”
赛琳娜的目光扫过一片喧嚣，试图寻找乔治。她看见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生意人竭力扮出老道的模样；而年轻有为的女商人正轻酌着白葡萄酒，借以掩盖吸食药物的痕迹。她庆幸自己没看到乔治。赛琳娜想看着她父亲走进来，以观察他在发现她之前的一举一动。
“既然你已知道一切，却仍觉得我应该对发生在埃里克身上的事负责。”
酒吧里人头攒动——大多数人看似随意地站着，或踱步，或在轻松氛围中摇头晃脑。
***
她提前十分钟到了那家生意红火的酒吧。
晚些时候，在乔治位于雷德曼公馆的办公室里，那三个与莉亚娜在埃里克被打的那晚说过话的门卫们被单独找来，乔治分别和他们谈了话。
莉亚娜和迈克尔吃晚餐时，赛琳娜给乔治打去电话，要求见面喝一杯聊聊。“不管你忙不忙，我必须和你谈谈。一小时之后，在第五十六街和莱辛顿大道路口的霍利亨酒吧见。这很重要。”
其中一个是法国人，另外两个是西班牙人。他对三人做出了相同的警告——乔治有朋友在移民局。如果他们之中有谁跟警察交代他们在那晚和莉亚娜说过话，他会确保他们下周就被遣返回各自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