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失望了，马里奥。”安东尼奥说道。“你不再用理智思考了，”他更加大力地敲打着鱼缸，水花溅了出来，“你用的是下半身。”
安东尼奥靠向椅背，并用指节不停敲打着鱼缸玻璃，惊得鱼儿纷纷四窜。马里奥望向他的父亲，突然明白了他到来的原因。
马里奥盯着鱼缸。里面的七十六条鱼，最贵的那条价值高达两万美元。它是如此珍贵，以至于花了他尽八个月的时间才得到。其他的也都价值不菲。
马里奥照做了。他对眼前这个不曾爱过、却怕过憎过的男人感到厌恶。他在父亲对面坐下，安东尼奥用刻意调整过的坐姿，掩盖着自己的老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突然而至。“关上门坐下。我不会讲太久。”
“就是我想的这样。你又开始和雷德曼家的小婊子幽会了。”
蓝色的灯光呈波纹状，映在安东尼奥的古铜色面庞上，使他看来活像僵尸般可怖。而围绕在他额顶四周的，还有雪茄飘散的蓝色烟雾。
“你弄错了。”
他步入书房。身后，桃红木的大门随着吱嘎作响。在日光灯照耀下，眼前陈列着一个巨大的鱼缸及数不清的精美油画、家具和陶瓷摆设。马里奥看见他父亲正坐在鱼缸旁的皮椅上。
“你在家族用于聚会的餐厅和她吃午饭，这还不够？”
露西娅挣脱开了手臂，气冲冲地向他们楼上的卧室走去。马里奥望着她离开，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冲自己发火。
“她没做错什么。那餐厅也是属于我的。”
她点头向右侧的书房示意道，一丝精心染过的秀发滑下她的脸庞。“你父亲在里面等你。让他告诉你吧。”
“用家里的钱买的。”
“你为什么打我？”
“用我自己的钱——为家里买的。”
她再度抬起了手，但这次，马里奥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向一旁。她因疼痛挣扎着，眼里满是怒火。“放开我！”
安东尼奥脸上的阴云仿佛像一只虎鲨游过般深沉。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水箱，惹得鱼儿们惊慌逃窜。
“你吃错药了吗？”马里奥嚷道。
“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再和她见面的后果。”他说。“我警告过你了。你曾让露西娅蒙羞。你知道，我对那孩子多么关心，她父亲是我的挚友，她就像我女儿一样。如果你因为雷德曼家的那个婊子让她伤心，那我绝不会宽恕。”
她先是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便抽了他一嘴巴。马里奥被打得脸颊红肿。在他转回头再看向露西娅时，她的笑容已被愤怒所取代。
“你弄错了，”马里奥坚决地说。“自从两年前我们分手后，我再也没见过莉亚娜。这次是她找我的，她身陷麻烦，需要朋友的帮助。我们现在仅此而已。”
马里奥走进屋内。他的妻子正在门口等他。露西娅·德·奇科有着高挑纤细的身材及火红的头发，而多年的整容保养使她看上去一直很年轻。
“胡扯。”
男人耸了耸肩。马里奥想知道为什么他父亲——安东尼奥·德·奇科会大老远地穿过整个市区，从他位于史丹顿岛托德岭的豪宅驱车而来。“他没说，但他看起来很生气。他要见你。”
“不，这都是事实。你真以为我和莉亚娜在一起，我还会带她去餐厅？罗莎姑姑招待了我们。你觉得我那么傻？仔细想想吧，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你说的根本毫无根据。”
他把自己的福特金牛座停在父亲的车子后面，下车，关上车门。然后他穿过马路，向门口的守卫点头示意。“出什么事了，尼基？”他问。“为什么我爸爸会过来？”
安东尼奥沉默了片刻。随后他起身望了望鱼缸和儿子，手插口袋，边思考边向门口走去。
出事了，马里奥心想。他的父亲通常只在周六过来。
“我去和露西娅谈谈，”他说。“去安慰一下她的情绪，告诉她没事。”
马里奥一回到自己位于十二街的那栋棕色现代豪宅前，就瞥见了在街灯照耀下闪闪发亮的林肯轿车。那属于他父亲。随即，他又看见他家入口前守着的三个保镖。
他又回首转向马里奥。“但如果我发现你对我撒谎，和那女人纠缠不清的话，我会亲手杀了她。我当年所说的话绝不是玩笑。你不准伤害露西娅。更不能让你的孩子——我的孙子蒙羞。假如你再做错事，那就是你一手杀害了莉亚娜·雷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