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去哪儿了?”
“那儿没有支票。”
“我不知道。埃里克·帕克的身上没有,公寓里也没有。搜查公寓、搬动尸体的时候,我纽约警局的线人就在那儿看着。没有支票,路易斯。”
“怎么会没有。支票我签的,你送的。你跟我说过你在纽约警察局有关系,打点一下就能把支票拿回来。”
“这个眼线,”路易斯说。“你这个朋友——信得过吗?”
斯波加蒂坐到他身后的椅子上,双脚往路易斯的桌上一伸。“没有支票,路易斯。”
“你在质疑我吗?那人是我最得力的帮手之一,当然信得过。他还趁机在那儿放了窃听器,咱们可以无线监听公寓里的情况了。你也知道,戴安娜·克兰很快就会发现文件丢了。现在,咱们可以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现文件不见,办起事来也就更得心应手。”
“支票,”路易斯说,“你这么机灵,肯定不会空手回来,给我吧。”
路易斯站起身,“支票肯定不会凭空消失。”
路易斯没留心听。他想的是那张九千万美金的支票,埃里克·帕克从戴安娜·克兰那儿偷文件的酬劳,那支票上有曼哈顿集团海外分公司的名字,环球企业。
斯波加蒂看着路易斯踱来踱去,心烦意乱的样子,不禁心中窃喜。“它当然不会凭空消失,但肯定已不在公寓里了。这点我敢保证。”
他走到路易斯桌前,打开侧边抽屉按了下按钮——窗帘无声息地拉上了。“只要一颗子弹,路易斯,”他说,“就这么简单。”
“那在哪儿?”
斯波加蒂正打算继续说,却发现路易斯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窗外。这人还真是不知教训。
“我猜,是把埃里克·帕克推下楼的人拿走了。”
路易斯听了点点头。此刻他正坐在桌前,面对着窗户。他盯着雷德曼国际大厦,眼中闪出的似乎是恐惧。
听到这话,一向从容的路易斯也有些惊诧,他看着斯波加蒂,“把埃里克推下楼?你不是说他是自己摔的吗?”
方达拉斯刚走,斯波加蒂就来了。“埃里克·帕克死了。”他开始汇报,“戴安娜·克兰和杰克·道格拉斯两个钟头前发现他死在戴安娜公寓里的楼梯下。现在那边满是警察,警察声称他是自己摔下来的。他们没把这当成是谋杀。”
“是警方声称他自己摔的,”斯波加蒂说,“不是我说的。是警察搞错了。埃里克·帕克不是失足摔下楼梯,而是被人谋杀的。这一点,我的线人和我都很确定。”
***
“谁杀的他?”
路易斯拿起自己的威士忌,走上前去跟方达拉斯碰了下杯。“这生意妙就妙在‘我要什么’。”
斯波加蒂微微一笑,看似了然于胸。“你说呢。”
“我的计划?”方达拉斯笑道,“还是老一套,雷德曼趁伊朗人受困,要低价买他们的石油。我也是一样的手段——不过,我给伊朗人的价要高一点。我以前就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没理由不跟我合作。我要从乔治·雷德曼手里把这桩生意抢过来。”他目光一闪,转了话锋,“不过你又要从我这里要什么?”
路易斯想来想去,脑海中闪过种种可能,种种因果关联。这下他明白了,会这么干的人只有一个——马里奥·德·奇科。
“价钱自然还是要谈的,阿纳斯塔西奥斯。毕竟你也说了,生意归生意。但条件我们可以晚点再谈。先讲讲你的计划吧。”
他重重跌坐回椅子里。
“但是生意归生意,”方达拉斯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做生意就是要抢在别人前头。不管对方是谁,生意就是要赢。”他端着酒转向路易斯。“这么说,这生意你不想插手,只是要给我提供免费消息?”
斯波加蒂看着路易斯脸上慢慢没了血色,一却点也不怜悯或同情,只是有点不爽,因为路易斯一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我早就提醒过你,路易斯。”
但是,路易斯暗自想,但是才是重点……
“我知道。”
方达拉斯离开窗边,向吧台走去。“我跟乔治·雷德曼认识快二十年了。”他说,“我是真心敬重他的。甚至还有点欣赏他。”
“事情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你开始失势了。”
“正是。”
“胡说。”
“前提是,他们知道日期。”方达拉斯说。
“但事实如此,”斯波加蒂说,“我告诉过你,别给支票,把钱从你的匿名账户汇到他的匿名账户,就会做得不留痕迹,可你不听。你太贪婪了,心太急。你太想要这情报,以至于帕克说什么你都答应了。这也许这是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如果海湾局势不变的话,他们一定会的。”路易斯答道。“他们是真的需要雷德曼。未来中东局势可能会动荡很长时间。大的船运和石油公司都不愿意进入海湾地区——你们公司也一样。伊朗人要把石油卖出去才能买武器,但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除了乔治。雷德曼的优势在于他知道海军进驻海湾地区的确切日期。要是伊朗人知道确切日期就在下周,海湾贸易局势很快就会稳定下来,那他们就不需要私下跟美国的公司搭线,也就不会签合同了。”
斯波加蒂站起来,往桌子上俯身道,“现在,除非你听我的,除非你一切照我说的办,要不然你这辈子就真的搭进去了——到头来,雷德曼还是赢家。”
“明白了。就我所了解,这段时间雷德曼跟伊朗方面联系很密切,”阿纳斯塔西奥斯说,“我觉得伊朗人会守信的。”
路易斯摇摇头,“这不可能。”
“对,”路易斯回忆着哈罗德·贝恩斯跟他说的话,“是口头协定。伊朗那边要等雷德曼收购了WestTex,才会同意签书面文件。他们觉得提前签合同会限制自己,属于浪费时间。”
“好,”斯波加蒂说,“那你会听我的,照我说的办?”
阿纳斯塔西奥斯站起身。“雷德曼跟伊朗的交易,”他边说边走向玻璃幕墙,眺望窗外的城市,身影在暮光里愈显威风。“那只是口头上的,对吧?”
“看情况,”路易斯模棱两可地说。“你有什么计划?”
他没说话,但眼神深邃、目光犀利,让路易斯不禁联想起老虎准备猎杀时的眼神。
斯波加蒂全盘托出了。
方达拉斯把埃里克·帕克偷来的有关WestTex收购的文件一合,扔到了路易斯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