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马里奥说。“要么你就自己走出去,要么我就揪着你的断腿把你拖出去。随便你。看你想不想受罪了,选吧。”
马里奥的一个手下一扬手,把枪顶在埃里克的脑袋上。
埃里克没有选择。他只好松开椅子,拄起拐杖,向门口走去。但马里奥不知道那门外有张长桌子,桌上有个女性雕像。那雕像十八英寸高,很有分量,足够打坏一个人的头盖骨。
“去你的。”
如果他能拿准时机,如果他能抓起雕像砸到马里奥头上,然后迅速关上门,让其他人没法追上来,接着他可能有机会跑到戴安娜的房间,锁上门,再跑进浴室,锁上另一道门,然后叫保安来。
“保安让我们上来的。听说是你特意交代他们的,说你有朋友要来。多亏了你,我们很轻松就进来了。”他又往前逼近几步。“打莉亚娜·雷德曼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埃里克。发暗杀令就更是错上加错,不过,你以后恐怕再没机会了。”他闪开身子,“往外走。”
机会渺茫,但他别无选择。
“你们怎么上来的?”埃里克问。
***
“当初你发了对莉亚娜的暗杀令,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事。”他逼向埃里克。
在雷德曼集团楼下,杰克和戴安娜走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雷德曼广场。
“我要回自己的公寓。你这人搞什么?”
“你要开得够快,这一百块就是你的。”戴安娜打开手包,拿出钱扔在前座上。“我们有急事。”
“说话啊,埃里克。你打算去哪?”
司机精神一振,大踩油门。但第五大道上的交通极为拥堵,他想见缝插针穿过挤作一团的车流,可没成功,在这样的交通面前他也无能为力。“我尽量吧。”司机说,“可你看这路乱的。这些瘪犊子根本不会开车。”
埃里克没说话。他看到马里奥和他的手下戴着手套,脚上的鞋也套着纸鞋套。他一阵胆寒,知道他们是来杀他的。
“尽量快。”戴安娜说。她看看杰克,“可能来不及了。”
马里奥瞟了一眼旅行袋。“要出门啊?”
“别这么说,还不一定。”
马里奥强行撞了进来,埃里克一踉跄,石膏碰到了地上,几乎摔倒,还好他及时伸手扶住一张椅子把身体撑住。
“我了解埃里克。”
***
此时,司机看准车流间的缝隙,一脚油门钻了过去。去雷德曼广场大约有5分钟的车程。要是司机开得够猛,也许3分钟就能到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戴安娜,而是马里奥·德·奇科和他的两个手下,而三人的枪都指向埃里克的脑袋。
***
于是他走向卧室门,打开它,却又退了回来。
“走啊,埃里克。你不走,我可就要动手帮你了。”
他抓起旅行包,甩在肩膀后面背着,然后拄起拐杖。这样跟戴安娜碰面恐怕不会太顺利,但他觉得只要别拖太久,就应该能脱身。
埃里克从马里奥身边走过去,心里想的全是门外那个雕像,他思量着它的位置。雕像应该在右边远端,他得扔下一根拐杖,抓起雕像,然后回身把它挥出去。
埃里克想过该如何处理眼下这种情形,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走出房间,下楼面对戴安娜。他要离开了,但戴安娜并不知道他要去哪。等他到了机场,戴安娜可能就会发现他动过她的电脑。但那时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早就走出国门,去向一个能给他提供保护的国家了。
他走出门,余光瞥见雕像就摆在那儿。
埃里克放下电话,听见楼下的门被打开,又咔嗒一声关上了。他一阵紧张,但马上平静下来。是戴安娜回来了。
这时,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他又打给前台。“我是埃里克·帕克。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我10分钟内下去。”
他扔开腋下的拐杖,向雕像倾身过去,一把抓住它。他回身挥舞雕像,往马里奥的头砸去,但却被人一把推开,没能打中。他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头碰到木地板,一时间,他昏了过去。
一切完美。
有人把他摇醒。
他不必一切东西都带上,行李够他坐飞机出国用就可以了。他去洗手间拿了点必需品,检查好护照。然后回卧室打电话给旅行社定了一张去瑞士的头等舱机票。飞机两小时后出发。他只需去票务台取电子票就行。
他睁开眼睛,看见马里奥俯身看着他,“起来。”
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来到楼上的卧室,于是他抓来一个旅行袋,开始往里扔衣服。
他眼皮发颤,看见房间另一头马里奥的手下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雕塑摆回原位。
他开始收拾东西。他把支票放在桌子上,摆在手表和钱包旁边,然后走向楼梯——那该死的回旋楼梯——他又开始艰难攀爬,走向戴安娜让他暂住的客房。
“站起来。”
对埃里克·帕克来说,他只有一条路,逃。
埃里克想起身,但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脱臼了。马里奥见状,抓着他的衬衫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让他站稳。
***
他的肩膀无力地垂着,疼痛难忍。埃里克想喊,但马里奥的手下从他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戴安娜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开始下降,她看向杰克。“因为如果我猜对了的话,我们可能用得着枪,还有警察。”
“是死是活,”马里奥又开口了,“全看你自己选。想活命,你就得告诉我你找了谁来暗杀莉亚娜。”
杰克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没有,”他答说,“可为什么需要枪呢?”
埃里克毫不犹豫,把头一歪,露出嘴,一个人名脱口而出。
戴安娜点点头,走近电梯。“说出来可能有点蠢,”她说,“不过我想问,你有枪吗?”
马里奥·德·奇科立马抓住埃里克把他拎到楼梯顶。埃里克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一脸恐惧的神情。他挣扎着试图摆脱,却没有用。马里奥俯身在他耳边说,“你惹错人了。谁也不能碰莉亚娜·雷德曼。谁动手,就是这个下场。”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说,“但我没允许他用那台电脑。我有点担心。”
出租车冲到雷德曼广场前。杰克和戴安娜匆忙下来,戴安娜从乘客窗口又扔进一百块,谢了司机,和杰克一道跑向旋转门。
电梯门开了。
大厅那头就是电梯。他们快步冲过去按了按钮,等着电梯来。
“你可要说话算话,”于是她冒险说了出来。“埃里克·帕克现在住在我那儿。刚才我发现他在用我的电脑,那电脑是跟雷德曼集团的数据库相连的,他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所以显然这是个安全隐患。”
***
杰克点点头。
“你说了你不杀我!”埃里克大喊。
“这事别跟别人说,好吗?”她问。
“我撒谎了,”马里奥说,“你说你这报应倒不倒霉?”
戴安娜看看杰克。他又高又壮,肌肉结实。她觉得不管埃里克在干什么,有杰克这样的男性陪她回公寓总是好的。所以她示意杰克走近点。
“你也等报应吧,”埃里克说,“莉亚娜·雷德曼,告诉她我让她去死。告诉她我……”
“到底怎么了?”
没等埃里克说完,马里奥就一把将他推下了楼梯。
“真没什么。”
马里奥和手下上前看着埃里克跌下去。他的身体一路向下翻滚,扭曲弯折出不正常的角度。他的石膏卡到台阶之间,断成了两截。然后他的身体来了个空翻,脖子重重地砸在了扶手上。
“我看有事。”他向她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木头当然不会断裂——那样的冲击对扶手来说不算什么。折断的是埃里克的脖子,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木头断掉一样。埃里克继续往下摔,这时,马里奥他们注意到他摔落的姿势不同了,埃里克就像个破娃娃一样。等摔到楼梯底下,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气,人死了,躺在渐渐扩大的血泊里,一动不动。
“我没事。”她按下电梯按钮。
“我们走。”马里奥说。
她得赶紧离开。
他们快步走下楼,马里奥戴着手套试试埃里克的脖子,没有脉搏,于是跟手下一起开始检查屋子,确保现场没留下自己的痕迹。他们倒着往外走,确认屋内没有打斗的迹象。此时马里奥蹭到一张桌子。他低头一看,上面是埃里克的手表和钱包,还有一张纸,似乎是支票。
“你还好吗?”他问。
他拿起支票,看到那金额,又看到支票上标明的公司名称,不禁又惊讶地回头看着埃里克。环球企业是什么公司?这公司背后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付给埃里克九千万?埃里克又干了什么,才赚到这笔钱呢?
戴安娜正要进电梯,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她转身一看,是杰克·道格拉斯。他站在自己办公室外,一脸关心和好奇的神情。
马里奥揣好支票,现在已没法问埃里克了。于是他们出了房间,趁电梯还未上来,从楼梯快速离开。他们刚下了三层,马里奥一行就听见一个女人尖锐高亢的声音,大喊着埃里克的名字。
为什么埃里克会动她的电脑?他打算找什么?是因为无聊,所以想看看在他被解雇后,之前自己经手的那些生意进展如何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们一愣。
戴安娜迅速穿过走廊,鉴于目前公司上下的形势,也许她离开得太过迅速了一点,她冲向电梯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然后马上一溜烟在女人的尖叫中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