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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周一早上,阿芙尼蹲在卫生间隔间的角落里痛哭。她感觉心上被插了一把刀,而且每过一秒,这把刀就钻得更深——这不是她,那个男孩们都想要的女朋友才是她。

为了达曼,她还有什么没做的吗?她包容他想要成为理想主义作家的荒唐志向,忍耐父亲念叨着要她找个在毕马威或拥有稳定工作的对象,甚至为了不打扰他的创作激情而减少了发短信和打电话的次数,即使思念的痛苦令她浑身发疼。

这就是恋爱、忠诚和生活本来的样子。你努力去做,然后得到结果。自从他签约失败后,我每天夜里都在担心他,而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昨天晚上是她十天来第一次见到达曼。他看起来还没走出阴影,骨瘦如柴、衣衫不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几天里像是老了好几岁。随着签约的失败,他崩溃了。她清楚他抽烟抽得太凶,睡觉睡得太少。阿芙尼费了很大劲才把他劝出公寓。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论阿芙尼说什么他都点头同意,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他看上去很饿,吃得却很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芙尼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

达曼去洗手间的时候,阿芙尼看了他的手机。她本来并不想看,但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只想让它安静下来,结果却看到了屏幕上闪过的短信的开头。好奇和恐惧占了上风,她打开手机读了一连串来自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

不要写她。

我爱你。

看见书里出现别人的名字会让我很痛苦。

达曼,我爱你。

她爱你的程度不及我。如果你写我,我会解决卡西克的事。

最后,我爱你。永远属于你的莎瑞雅丝。

她没有质问达曼,而是告诉他自己临时有工作要做,随后便离开了。

12个小时之后,她仍在努力对抗发现的事实,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想着该说些什么。她甚至对他生不起气。我真蠢!我怎么会相信莎瑞雅丝不是真的?她一直存在。我怎么会毫无察觉!她最终鼓起勇气拨通了苏米特的电话。说好一小时后碰头。阿芙尼走出隔间,洗了脸,补上妆,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到咖啡馆的时候,苏米特已经在等她了。他们刚开始约会的时候,达曼和苏米特总在这里等她下班。而她则会在卫生间换下制服,穿上黑色、银色或是黄色的小裙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夜店。

卫生间的门闩总是不可靠。有一次,达曼打开门,拍了一张她在上厕所的照片。虽然照片模糊难辨,但在之后的一周里,他成了“讨厌鬼”,一直威胁她要把照片发给她的同事。这个玩笑很快就过时了,此后苏米特都会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帮她看门。

“嗨。”苏米特站起身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嗨。”

“出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你告诉达曼我们见面的事了吗?”阿芙尼问。

“没有,但是……”

“谢谢你。”

服务员拿来两份菜单,期待地看着他们。阿芙尼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她竭尽全力才忍住没有哭出来。每个人都在骗我,苏米特也是,我却把他当成朋友。她在开口前想道。

“我想问你点儿事,希望你说真话。我不了解全部事实,所以撒谎没有意义。”

“什么事?”

“莎瑞雅丝是谁?”

阿芙尼看见苏米特沉下脸。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她不仅仅是书里的人物,对吗?”

服务员端来咖啡放在他们面前,但他们整晚都没喝一口。

苏米特叹口气说:“我告诉过达曼,应该把那些噩梦告诉你。”

“什么噩梦?”

苏米特说了他知道的一切,车祸、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心因性失忆症。阿芙尼全神贯注地听着,她只知道达曼遭遇了一场可怕的车祸,其他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听说。

“还有别的吗?”阿芙尼问。

“没有,这些就是全部了。”

“你确定没有别的事了吗?”

“我确定。”

苏米特的谎言让阿芙尼爆发了。

“你跟我说,那女孩走了以后从来没跟达曼联系过?”

“是的,没有。”

阿芙尼“砰”地一下拍在桌子上:“你们什么时候能不再说谎!”咖啡杯当啷作响,咖啡飞溅出来。她的手掌很疼。

她的谴责让苏米特十分羞愧。“听着,阿芙尼,他们没有联系,真的!虽然达曼曾试图联络她,但事情到此为止了。给他的邮箱是我伪造的,我假装成莎瑞雅丝发邮件给他说别再联系了。我可以给你看这些邮件。等一下。”苏米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试着登陆莎瑞雅丝的gmail邮箱,但试了几次都进不去。密码不正确。

“肯定是我把密码忘掉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讨厌莎瑞雅丝,不想让达曼为她沉迷。她不值得,她差点儿害死达曼!”

阿芙尼仔细观察着苏米特。他没在说谎,她心里想。苏米特的脸色因为气恼而涨红,额头上跳动的青筋肉眼可见。他输入“莎瑞”的时候,网页自动填充了邮箱地址——这说明苏米特曾经用这个名字注册过。

苏米特继续说:“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些?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因为莎瑞雅丝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她爱着达曼,她想和达曼复合。”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可能这么做!肯定有什么误会。”苏米特生气地说。

阿芙尼摇摇头:“我看到了她给达曼发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