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名字,你知道的。”
“是的,没错!你从不厌烦用这名字写作,现在还用这名字写了本书,但我不想你用这名字。”苏米特高声说。
“嗯。你还在做噩梦吗?”
达曼翻了个白眼,说:“伙计,你还在介意这个?”
“是的。”
“达曼,你的心理已经扭曲了。”苏米特笑出声,随后急急地说,“无所谓,伙计。新的莎瑞雅丝值得信赖,并且亲切友好。贾扬提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我希望她能让你把名字也换掉。莎瑞雅丝不是一个好名字。”
“在噩梦里她还是死了吗?”
“这是爱情。好吧,这不是那种普通的爱情,但它仍是爱情。而且,她有这样做的理由,她在不惜一切保护她的爱情。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做同样的事。”他争论说。
“差不多吧。有时也没死。”
“是,她不奇怪——奇怪根本不够形容她。在脸书上的一篇小说里,她为了证明一个观点烧了男主人公的手机;另一篇里,她为了抗议男主人公的行为剪掉了头发。谁会干这种事?这不是奇怪,这简直是发疯!”
“你还记得其他事吗?”
“她不奇怪。”达曼抗议说。
“不,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开车前的几秒,但在梦里每次都不一样。”达曼说。
“真的,她比你在脸书上写的那个奇怪的莎瑞雅丝好多了。”
“你在吃药吗?”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真的喜欢她写的莎瑞雅丝吗?得了吧!”达曼争执道。
达曼点点头。苏米特叹口气,说:“下次你再想起她的名字时,记得有这个名字的女孩差点儿让你死掉。”
苏米特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就书而言,我是站在贾扬提·拉古纳特一边的。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你写的东西。她干得不错,让书有了可读性。”
“你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个,对吧?”
“怎样?你读了吗?怎么看?”达曼问。
“我当然不会忘。是我们在医院里忍受了六个月,不是那女孩。她在车祸后逃走了。我厌恶她,也厌恶她的名字。如果你没用她的名字,我会真心喜欢这本书。你可以用阿芙尼的名字代替。”苏米特说。
与达曼不同,苏米特不会凭空幻想,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像贾扬提这样的女人。他在阿尔斯通工程集团工作,迟早会移民到中东,然后得到一张绿卡,买一辆日本产的SUV,然后勇往直前。苏米特费力地爬上高脚椅。
苏米特陪着达曼的父亲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找不同的医生询问他们的意见。等达曼苏醒后,他们又带他进行物理治疗和心理治疗。虽然昏迷消除了他的某些记忆,但达曼对这两种疗法反应良好。他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如何走路和使用厕所,也忘记了怎样握笔。
达曼窃笑不已。虽然苏米特是达曼的大学学长,但他们建立了一段了不起的友谊,并在过去六年里不断加深。
“开车的女孩和书里的女孩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我只是给角色选了这个名字而已。”
“我们应该经常见面,你是我的幸运符。”苏米特拍了拍达曼的肩膀说。
“名字而已?那为什么书里的莎瑞雅丝和车祸里的莎瑞雅丝那么像?苍白的脸庞?长长的黑发?”
“祝你好运。”达曼说,“希望她不是一个男人或连环杀手。”
达曼对此没有答案。他说:“该死。我们能谈点别的吗?”
“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嘴唇。”苏米特说,又给他看那女孩血红的嘴唇特写。
“如果我是阿芙尼,肯定会掐死你,谁让你在书里用其他女孩的名字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受得了你。你不会再遇上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了。告诉我,你跟她说了那些噩梦吗?”
苏米特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达曼笑道:“这只是嘴唇而已。”
“没必要,她已经够为我担心的了。我们能谈点别的吗?”
“让我看看她的照片。”达曼问,他仍旧不太相信。
“那你答应我,假如噩梦变糟的话要告诉我。我们可以再回去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不可轻视,它复发后……”
“我告诉她我会在夏屋酒吧,她说她和朋友正好今晚也要到这里来。这是我从交谈到约会最快的一次。我想,对于讨女孩儿欢心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好的,伙计。我会告诉你。”
“这儿?”
苏米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他说:“别再因为书的事情闷闷不乐了。这对你的精神健康不好。它卖得很好,你只需要享受成功就好。”
“她会来这儿。”
“我不想变成又一个卡西克·伊耶。”
“手机交友——我在爬那些该死的楼梯时得到了一个‘配对邀请’。”苏米特说。他总是抱怨夏屋酒吧的楼梯,又陡又怪,当你喝醉的时候下楼梯尤为困难。
“他是谁?”苏米特说,又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啤酒。
“你?”达曼开玩笑地看着苏米特的大肚子。
“他是一个作家,专门写愚蠢至极的爱情小说。写了二十多本,每一本都在重复同样的内容。潦倒的男主和漂亮俗气的女主陷入爱河,两三个好笑的场景,几次亲密的对话,然后遭遇一场悲剧,一切都很完美,结局也很完美。他一直在写他的女朋友凡尼卡——基于一般的恋爱标准,他们应该是最完美的一对。”
“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苏米特说。他点了两杯啤酒,但发觉达曼面前有杯冰咖啡时,便取消了一杯。“明智的选择。”他说,“别忘了提醒我少喝点,今晚我还有个约会。”
“我应该会喜欢他的书。这是这个世界所缺少的——爱。你应该写一个迷人的爱情故事。”
“嘿,伙计。”达曼从高脚椅上下来,单手抱了抱苏米特。
达曼举起手抗议:“我才不干。那就像《黑客帝国》,人人都爱史密斯探员。你确定你不是贾扬提·拉格纳特女扮男装的吗?”
“哦,庆祝已经开始了!”
“没错!”苏米特说,然后用手在胸前比画着托了托。
他笑着回忆起以前的恶趣味——那时,他溜到酒保身后偷了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在原位放了一个装满尿液的啤酒瓶。这事发生在三年前,但现在想起来遥远得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
达曼对他的粗俗无可奈何。一小时后,达曼告别了苏米特。阿芙尼少有地提前下班了,他们准备去看新上映的漫威电影。
达曼提前到了夏屋酒吧,桌子上还有一杯没喝的冰咖啡。他成功抵制了啤酒的诱惑。只要喝多了酒,他就会在这里发疯,这种事过去发生过。
达曼走了,留下苏米特独自等待一个拥有血红双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