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不算太糟。”达尔说。
“我提醒过你。”佩顿说。
“对你来说也许不算！”泰迪说。
“见鬼！”
达尔看着血滴在了车辆识别号码牌上。“也许这是一个迹象。”
达尔细看；果然，鲜血从泰迪的左手拇指渗出，还有几滴溅在了门框上。
泰迪把指头伸给达尔看了看，然后吮吸拇指的伤口。
“真他妈倒霉！我割伤了拇指！”
佩顿笑了：“看看你们两个……”
“怎么啦？”
然后泰迪再次去弄号码牌，还是不行：“这该死的东西就是弄不掉！”
“好，我试试。可是，哎哟！……见鬼！”他猛地把手一抖。
“狗屎！真是个废物。”佩顿抓起螺丝刀就去撬动铆钉；一秒钟之后，他举起带血的号码牌：“满意了吧？”
“你必须把那整个号码牌弄下来才行，笨蛋。”佩顿说道。“试试铆钉那儿。”
泰迪眯眼看着他，然后点点头：“你要扔掉那玩意儿，对吗？”
“不，我是在把号码从金属条上弄下来。”
佩顿却把它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你在试图割穿金属。我觉得吧，你应该用榔头和凿子。” 达尔说。
“我的意思是……。”
“应该一下子就可以弄掉的，”泰迪皱眉道，“怎么弄不掉呀？”
“你以为我是笨蛋？”
泰迪点了点头。那天下午回来时，他带着一把螺丝刀和一盒剃须刀片；他打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找到车辆识别号码牌——那东西很像是附在车门底部金属条上的贴花纸，被两头的铆钉固定在那儿。泰迪掏出一个刀片，又是锯又是刮那个号码牌，达尔仔细地看着他。
泰迪嘴唇紧闭。
佩顿耸了耸肩：“好了好了，随你的便！不过，你得去买个工具才能弄掉它；你们要伪装好，不要让任何人以后还记得你们。”
他们去把硝酸铵装上货车以后，佩顿说道，“好啦，再完成一步就可去欣赏摇滚乐啦！”
“我就是为安全起见。”见佩顿皱眉，泰迪解释道，“听着，我是麦迪逊人。我只是不想要任何……唉，你就是不明白！就算是我的幽默，好吗？”
“哪一步？”
“愚蠢！要是警察发现没有车辆识别号，断定这是偷来的，怎么办？他们本来也不能追踪到我们。”
“还需要一些硝基甲烷。”
“我就是觉得这样才好。”
“什么？为什么要那玩意儿？”
“为什么？号码和车子是一个整体呀。”
“还需要小小的临门一脚！”佩顿笑道，笑得合不拢嘴。
早上，泰迪坚持要弄掉车子的车辆识别号。
“从没听说过。”
不过，他们去提货必须掩人耳目，而且必须夹在其他物品里一起拉回来，所以下一步就是搞到一辆卡车或厢式货车。佩顿坚持去偷一辆大众牌的厢式货车；若在麦迪逊2，办法就很多，因为那是学生运动和嬉皮士文化的中心。于是，他们就整日游荡于米福林3的街道上，终于发现街道上停了一俩厢式货车。凌晨三点，他们返回货车停放处，佩顿立即点火发动——这是他十几岁时就学会了的技能。“就像从婴儿手中夺走糖果一样容易，”车子开走时，他笑道。
佩顿“哼”了一声：“动动脑子吧。”
佩顿拿出了一本《无政府主义者烹饪手册》1。第一步，他说，就是搞到原材料；硝酸铵就是制造炸弹的入场券，把它和燃油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极佳的爆炸效果；此外，硝酸铵到处都能搞到（农民们普遍用来做肥料），而且便宜；他和泰迪已经订购了大量的硝酸铵，而且付清了定金。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泰迪问道。
对于达尔来说，这时非得干点儿事来表明自己的革命坚定性不可了；无论什么都行，无论多么危险也得干！听了佩顿又一个激昂慷慨的演讲之后，凝视着太阳升起在密歇根湖上，他勉强同意了佩顿的计划。比起面对自己的局限性来，撼动这个自以为是的民族还算是容易的。
“任何一家赛车配件商店都可以弄到硝基甲烷；不错，我当然清楚我在干什么！结果你们这帮人才真是些白痴！知道吗？”
“其他所有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但都没有效果。”佩顿说道，“武装进攻帝国主义国家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必须坚持到底。”
1《无政府主义者烹饪手册》：初版于1971年，威廉·鲍威尔著。其实为无政府主义者行动手册，包括如何造假币、盗用信用卡、制造炸弹等类似的内容。
佩顿煞费苦心地说，没人会受到伤害，我们反对的只是权势集团；我已经全面侦查了那个地方，午夜之后，那儿很黑，我们攻击的目标是房产，而不是人，工人们是受压迫的牺牲品；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把工人们从枷锁中解放出来；这次行动至少具有象征意义。
2麦迪逊：威斯康星州首府，威斯康星大学主校区所在地。
最难的就是做决定——他们为此讨论了几个星期；有时候争论十分激烈，达尔坚决反对，但佩顿和泰迪毫不让步：既然警方宣称我们参与了骚乱，我们就必须发表声明，我们所选择的的目标，只是一种猖獗的物质主义的象征，当然也就是正确的了。
3米福林：威斯康星州爱荷华郡的一个镇子。
一旦决定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得令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