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鲇川似乎明白了御手洗的方法,“你是说没有这些特殊条件,就无法完成杀人诡计吗?”
“我的意思是,根据谜题所表述的来寻找解答,但是不仔细去探求谜题本身的古怪之处,是根本无法、或者说鲜有机会解开谜题的。根据石冈所说的‘推理函数’命题,一个杀人诡计必须找到一个适合的外部环境来上演,所以既然假定了流冰馆事件是被事先设定好的,那么我们只要找出这些特定的外部环境究竟如何,便能还原事情的原貌了。呵呵,这是我本人独特的推理法则,虽然看似是走了捷径,有些无耻,有些流氓,但是却屡试不爽。总之,我们先对谜题提出质疑,在解答这些质疑的过程中,很可能发现谜题的答案哦!”
“是的,让我们逐一分析好了。第一,尸体所陈尸的位置是哈里房间外面的裸露的冰层,虽说是裸露,但是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这和一般性的陈尸场所不同。也就是说,如果尸体并非陈尸在此地,则对于杀人诡计有着致命的影响。而且,在岛田原著中,流冰馆虽然是隔海而建,但是并非是紧紧贴着冰层,所以这种建造法也一定是配合着杀人诡计而定的了。根据鸦城之前所说的绚烂诡计,之所以要让尸体陈尸在冰层上,是为了消除冰双锥体所遗留下的痕迹,但是我觉得除此之外,冰层还有其特殊作用。第二,为什么要制造不可能犯罪以及这真的是不可能犯罪吗?我们根据阿索德塔命案,可以先假定研究会成员之所以制造不可能犯罪仅仅是为了向人们炫耀其诡计而已,但是既然是如此的处心积虑,为何到头来却变成了只要是歌尔德蒙就有可能完成运尸的并非是不可能犯罪的犯罪呢?可以这么说,歌尔德蒙在原计划中可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不可能犯罪,但是计划运行过程中出现了偏差。第三,为什么要选择哈里作为见证者?哈里是个双腿截肢的残废,行动不便,我们所知的一切线索都是依靠卡门青的DV机所拍摄下来的,这样未免十分奇怪,既然是宣战世人,那么何不让见证者亲眼调查案件,并且亲自承认其为不可能犯罪呢?所以哈里身上必定有着什么特殊之处,令研究会的成员选择了他。第四,有什么必要发生‘尸体移动’事件呢?通过遥控炸药炸毁电闸,并且趁着黑暗搬运尸体,这样也太过冒险了吧?将尸体再一次送回哈里房间外的冰层上,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并且凶手也拿走了哈里房间的钥匙,无法制造出密室,这样就进一步肯定了歌尔德蒙是凶手,这与阿索德塔命案的滴水不漏形成了鲜明对比。请大家注意这点,移动尸体一则是事件中不可或缺的步骤,二则也是事件的意外和转折。第五,有什么必要发生‘外封胶带密室’事件呢?而且还将纳尔齐斯分尸?难道是因为前面两个谜题都可以顺利解开,所以凶手不甘心又制造了另一个绝对无法解开的谜题吗?又或者只有这么做,才能令杀死纳尔齐斯的事件最终完结?”
御手洗的话令大家略有所思,但是又一头雾水。
御手洗一连抛出五个问题,但是每个都令大家感到不可解释。
御手洗继续说明道:“然而纳尔齐斯被杀之谜又被分割成了独立的三个步骤,即雪地密室、尸体移动和胶带密室。对于同一具尸体,用得着这么反复制造谜题吗?凶手可真是个精力过剩的人哟!”御手洗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众人都急切的期盼御手洗的解答,“按照视频中的内容,已经否定了从雪地上运尸以及将尸体从高空推落的可能性,唯一能让尸体呈现在那里的方法就是通过哈里的房间运尸。但是我们难道能够仅仅思索如何解答谜题……而已吗?”
“请大家注意第四个疑点,”御手洗环顾这间图书室道,“在众人发现尸体之后,会长德米安是如何安排的呢?让有医学知识的歌尔德蒙和卡门青将尸体搬入客厅解剖,而让自己、哈里和克乃西特进入二楼的图书室讨论命案。随即,电灯熄灭,乱作一团,卡门青被刺伤,尸体和钥匙不见踪影。最终在原处找到尸体。这一个过程是很启人疑窦的。为何要在客厅也即餐厅解剖尸体呢?明明知道哈里行动不便,为何还要让所有人到二楼讨论命案呢?请让我们坚定之前的假设:杀死纳尔齐斯的谜题实际上是由研究会的成员所制造的,也就是说除了哈里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凶手。那么会长的这种安排很明显就是为了让哈里暂时离开一楼,好进行下一步的布置,而且流冰馆的隔音效果极好,这是否说明着一楼会有什么大动作呢?而且电闸突然被炸毁,一片黑暗,这也充分说明了凶手们将在哈里所瞧不见的地方进行着什么动作。总之,结论是:谋杀纳尔齐斯的事件并未完结,只有将纳尔齐斯的尸体重新搬回原处,这一切的犯罪才宣告结束。我这么明说了,各位难道还不明白吗?”
众人也都点头,等待着御手洗如何解释雪地密室之谜。
鸦城险些叫了出来,颤抖着道:“这……这难道是回复……”
“这点尚不能完全确认,因为也可以认为凶手要将纳尔齐斯分尸,仅仅是为了和其后的毒杀、分尸事件扯上关联。我们姑且先破解纳尔齐斯被杀的谜团,再讨论毒杀的问题也不迟。”御手洗认为必须先解决第一部分的谜题才行。
“没错,就是‘秩序回复’。”御手洗赞赏的点头。
御手洗的解说似乎显得过快,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略一思索之后,石冈问道:“为什么说纳尔齐斯被杀是个独立事件呢?根据事后在流冰馆中被发现的残尸,纳尔齐斯的尸体也被分尸了,而且是先被分尸了。这岂非可以说明这两部分其实都在凶手的计划之内?”
秩序回复?
“当然,有着两种可能性:第一,研究会的人事先已经知道哈里在偷拍流冰馆的一切,所以正好顺水推舟,让他将视频陆续发出;第二,哈里最后的死亡在研究会成员的意料之外,也即在原计划中哈里和石冈一样并未死亡,但是计划出现了巨大问题。按照这第二项(我个人认为第一项的可能性很小)所言,与哈里同时毙命的德米安、歌尔德蒙、卡门青、克乃西特亦应是不该在原计划中死亡的成员,因为他们是同时被毒毙的。所以我们初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我们可以将流冰馆事件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纳尔齐斯的死亡,此为原计划内容,第二部分才是其余各人的死亡,并且这一部分是出岔的计划。请仔细回忆一下,我在观看流冰馆事件的视频之前,我曾就如何‘传达’给读者的问题探讨了一下。如果新协会的人要将流冰馆事件传递给世人,那么就和哈里私自带上摄像机的事件所矛盾了。而矛盾点其实不在摄像机有没有被发现,而在纳尔齐斯被杀之后的事件是否在计划之内发生。各位觉得如何呢?”
“能否进一步解释一下……”石冈和鲇川都无法理解。
“首先,根据我们之前的假设,仿照阿索德塔事件,研究会的成员之所以会邀请哈里来到流冰馆是因为在馆内已被设定好要发生一系列事件,所以让哈里来成为一个见证者。卡门青不是曾经说过纳尔齐斯的雪地密室是纳尔齐斯自己自杀以来挑战世人的杰作吗?这倒和阿索德塔命案交相辉映了。而我记得,石冈也曾经和我探讨过为了诡计而献身的可能性和其价值……呵呵,这点我们稍后再说,那么我想,新协会等人说是为了庆祝哈里的生日,其实这是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那么,我们相互比较一下,便可以知道哈里和石冈作为见证者是否有着什么区别。根据阿索德塔事件,石冈仅仅是一个见证者,不必死亡,所以能够亲口对世人说出曾经发生的一切。但是哈里则不同,根据视频的内容,哈里最后是被毒杀、分尸了。那么哈里还如何向世人传达这一切呢?很明显,是凭借哈里的微型摄像机。这样的话,就出现了一个矛盾:如果流冰馆事件是被研究会成员预先设定好的,那么哈里必然不能在最后死亡;如果并非如此,那么为何此事件会被我们所得知呢?
“这是由京极夏彦所提出的推理小说的根本实质,那就是秩序的回复。侦探的目的就是将被打乱的、分散的各种奇怪之处予以合理解答,回复事件的秩序。这同样可以放到此次事件之中。也就是说,在发现纳尔齐斯尸体的一刹那,谋杀还处在混沌之中,并未真正终结,只有当尸体被重新搬运到冰层上后,谋杀的一切秩序才真正回复,也即完结了。”
啊……左与右……错开、倒置、旋转、翻覆……天旋地转里,御手洗终于回过神来,口吻中夹杂着悲恸和激动:“真不知从何说起!我们还是按照视频里面的顺序一项一项的将可疑之处慢慢解释吧。
“这个……这个……”鲇川觉得御手洗的解释很抽象,“你是说,当克乃西特打开落地窗发现外面的尸体时,犯罪本身还未结束吗?”
石冈推了推御手洗:“你说流冰馆命案的实质是‘左与右的倒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和阿索德塔命案的‘左与右的错开’有关联吗?”
“呵呵,不必想得如此艰深,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御手洗和鲇川父子俩讲话,总喜欢举一些例子或实验来说明,仿似是老师在手把手的教学生一样,“假设有这样一件密室凶案,其原理是当人们发现被害人时,被害人只不过是被迷昏了而已,其后凶手才真正进行谋杀。那么当被害人被发现时,谋杀是否已经结束?当然不是,只有当被害人真正被杀死时,谋杀才算终结。但是之所以会成为难题的原因就在于我们一直认为谋杀早已结束,是不是?所以我们只要将思路转变,认为纳尔齐斯的尸体被发现时,其实谋杀还未终结,就能很容易明白这个雪地密室之谜了。不过在此仍不能完全肯定当尸体被搬回时,谋杀是否已经结束,因为隔日又发生了外封胶带密室事件,是否只有此时谋杀才真正的宣告终结?并非如此,不过由于我判断谋杀何时终结的推理将会涉及流冰馆事件的真相中的真相,所以先按下不表。总之,各位请相信我:纳尔齐斯被杀一案,直到其尸体被放回冰层上,犯罪才圆圆满满的落幕了,一切混沌的秩序才得以安然回复。嘿嘿,各位之中,想必已经有人明白凶手的手段了吧?”
想到深处,御手洗自幼便体会到的一种空虚感和失落感又涌上了心头。唉!世事繁杂,混淆其中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诡计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无尽虚无的?意识、精神、原子、宇宙、胚胎、梦境、映射、函数……一个个抽象的概念袭向他的周身。他在一时之间似乎已经丧失了自我,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御手洗得意的望着众人,只见鸦城导演拼命的摇头:“不可能呀!这种回复秩序的诡计,真的能实行吗?”
御手洗遥望远方,似乎在天色晦暝中看到了伫立着的踌躇逡巡的阿索德塔。那是死忠本格的象征,也是毁灭和新生的象征。御手洗此刻思绪繁杂,联想到圣黑塞的两极观念、庄周的物论齐一、现代科学上的名实辩论等相对、相融的观点,彼此针尖麦芒,也彼此难分清楚。他觉得阿索德塔命案和流冰馆命案就好比纠葛在一起不停旋转的中国八卦图上的黑白两色,虽然泾渭分明,但是却缺一不可。在他的推理中,两件案子也实际上只不过是两面镜子在隔着时空相互照耀着。虽然眼前的景物全然不同,但是确实是自己本身而已。
“完全可以呀!若非是这种惊险而突兀的诡计,研究会才不会拿出来以耻笑世人呢!”御手洗举着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然后将它们交错的换位,“‘变换房间’的诡计,大家都知道吧?这是在推理小说中经常用到的诡计罢了,也即左与右的倒置。因为真相就是:当克乃西特打开落地窗时,纳尔齐斯的尸体并未陈尸在北侧的冰层上,而是在南侧的冰层上呀!”
御手洗问鸦城借到了天童卢五的《诡计大全》,据说彻夜拜读,似乎要从当中得到什么启示。《诡计大全》是天童费尽一切心血所撰写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全,不仅包含密室部分,还有其他的所有犯罪类型都一一囊括。最值得骄傲的是,天童只收集类似岛田流似的梦幻诡计,对于门闩上的绳索牵引、远距离机械犯罪等诡计则不屑一顾,甚至著有专门的一节“细论已灭绝的恶劣诡计”。在天童的心中,杀人诡计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在这三十年来一直默默陪伴着他,他和世人的交流反而少得可怜了。这种情况大约也和新旧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类似吧!也难怪哈里会有天童的《诡计大全》了,他们必定是因为志同道合而结成了莫逆之交。可是正如梅泽在手记中所说的,他虽然向往绚丽的杀人诡计,但是没有勇气去杀人、或者奉献自己的生命。那么为了心中的理想而随意的杀人,这种行为又如何呢?御手洗今日容光焕发的面容上也隐隐透着一抹悲凉和无奈。他想起他最敬佩的超人作家小栗虫太郎为了完成解谜推理的极北之作《黑死馆杀人事件》彻夜不息,最终因脑溢血辞世,可说是为了完成诡计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和供物。沉醉其中的人们,不以为这是“献给虚无的供物”,前赴后继的在各种情况下制造诡计、书写诡计、完成诡计、总结诡计和献身诡计。
犹如重磅炸弹,大家均是一阵沉默,愣立当场。
第四次进入这神奇流冰馆的众人的心情和之前的三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第一次发现流冰馆时,每个人都怀着恐惧和欣喜,第二次是鸦城说出的一个错误解答,虽然泄气但也令人浑身战栗。第三次是御手洗说出与此处遥相呼应的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令人仿佛浑然忘我,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不过也正因为阿索德塔命案的宏大和离奇,令人对在流冰馆中发生的命案更加充满期待。
御手洗持续投下炸弹:“所以要制造黑暗,让尸体重新回到北边,并且将流冰馆的右复原为左,将左复原为右而已。这一切都是从谋杀的异度世界中回复到正常世界所作的遮掩罢了。不过正如鸦城导演所说,这真的能行吗?”
※※※※※※※※
“这么说来……”仿似已经完全领略诡计的鸦城先提问道,“事件之所以会发生在斜屋之中,也是因为此点咯?”
左与右的错开、左与右的倒置;真相中的真相、真相中的真相的复制与镜像……“这么说来,今天才解开了四分之一的谜团呀!”鸦城不禁拧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并非置身梦幻之中。
“完全正确!”御手洗神情激昂,兴奋万分,“如果没有斜度的存在,哈里和我们将无法区分左右南北。但是也正是由于斜度的存在,凶手让哈里和我们的认知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而未被识破!这样吧,我还是从头说起好了:“首先,整个流冰馆在我们和哈里眼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自然是整个馆向着北面倾斜十度。给我们造成这一印象的是最先哈里从车厢中仰望流冰馆时的场景,馆向着北面倾斜了约摸十度。然后一行人来到大门外,哈里被克乃西特背着进入了馆内,随后被放入轮椅之内。无可辩驳的是,从微型摄像机拍摄的角度也好、油画倾斜的程度也好等各种证据,均能证明流冰馆的确是如此倾斜的。然而,我之前所推论的左与右的倒置的诡计,则必须让哈里在最初进入流冰馆时已将南北误认,虽然因为斜度的存在能让人更好的确认(误认)方位,但是也因为斜度的存在而让此诡计有着巨大的可行性难度。想想看,要让哈里误认南北,则必须将明明是下坡的南侧变作上坡的北侧,将明明是上坡的北侧变作明明是上坡的南侧。真的有这种可能吗?”御手洗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诡计的真实性。
御手洗浊环顾众人,说出了今日解说的最后几个字,也是最为耐人寻味的几个字:“就是——左与右的倒置!”
“完全……”鲇川摇了摇头,“完全没可能嘛!一个人走在上坡的时候,怎么会以为自己是在下坡呢?根本毫无道理呀!啊,这么说是墙上倾斜的油画的功效吗?”
“唉……”御手洗为协会的会员们感到惋惜和悲凉,“那就明天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稍微提示一下。我之前说了,流冰馆命案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一个影子、一重镜像。阿索德塔命案的核心诡计就是‘左与右的错开’,那么流冰馆命案的核心诡计就是……”
“油画啊……”石冈和鸦城都觉得自己被完全欺骗了。
“明天再说吗?”鲇川问道。
“是的,肯定是油画!”鲇川激动的道,“正是因为油画的倾斜,所以造成了上坡和下坡的误认!根据御手洗的说法,在原始的流冰馆中,因为南高北低的缘故,所以所有的被悬挂着的油画都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看似向北歪斜十度。但是该诡计是要求哈里将北面认作南面,所以只要将油画反向,也即向着南面歪斜十度——也就是调整二十度——那么哈里看上去,则会想当然的认为流冰馆是向着南方倾斜十度的——纵使现在他置身在南方。所以油画肯定不是单单的通过一个钉子悬挂在墙壁上,而是在其背面,用胶水故意贴牢的,对不对,御手洗?”
“别激动!没这么夸张……”御手洗连忙扶住了石冈,“我后天才要去会岛田庄司,所以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可以仔细说明。我看大家也听得累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诡计也实在需要好好消化、揣摩一下了。那么……”
“哈哈……”御手洗夸赞道,“大人果然偶有灵感一现的时候!没错,大人回答了鸦城所提出的流冰馆中的十三个疑点中的一个。油画被悬挂在墙壁上,就是为了造成哈里和我们的错觉,也如大人所说,是反向二十度悬挂的,其作用就是使人误认南北。但是仅仅凭借这一点尚且不够,虽然在视觉上看似南北对调,但是在人整体的感觉上、平衡感上仍然是不会变动的。”御手洗忽然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大人,你现在看到倾斜的我,难道便会认为你自己坐在一把歪斜的椅子上吗?”
“也就是说流冰馆内的死亡事件只不过是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们自己犯下的,并且向世人挑战的‘作品’?”石冈冲口而出,觉得浑身战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鲇川猛然摇头:“这么说来,油画仅仅是该倒置诡计的渺小一环咯?”
“这样说吧。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中的真相,直接促成了流冰馆命案的事件中的事件。我这句话听似复杂至极,但是也没办法,事件就是如镜像那般完美对称的。等各位完全理解了两桩,不,也许是四桩事件后,大家恐怕都会认为流冰馆命案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一次复制罢了!其实质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呵呵,现在我们不妨将阿索德塔命案的动机加诸于流冰馆命案上如何呢?也就是说……”
“是的,是一种小巧的辅助诡计而已。”
“为什么呢?”
“但是,除了视觉上的变动之外,难道真的人改变一个人的平衡感觉吗?除非……”鲇川想到了一些很宏大的诡计,“难道说这个流冰馆可以随时调节斜度吗?也就是说一会儿向着南方倾斜,一会儿向着北方倾斜,是个跷跷板类型的建筑吗?”
“这些问题么……”御手洗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刚才我所说的也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其实还有真相中的真相,命案中的命案,就如九星联珠有两次那般,而且间隔如此短暂,阿索德塔命案也有两次,并且在私欲和黑暗中交织在一起,简直令人难以明辨。不过……”御手洗眯了一下眼睛,长叹一口气,“现在真的要我说出另一重真相吗?不若先来解开流冰馆内纳尔齐斯被杀之谜好了,我想这应该是比较能让各位理解的解说顺序吧。”
御手洗眉毛跳起:“哇!大人,你这可真是个好点子!虽然在流冰馆事件中,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可能造得出这样的移动式建筑,但是我依然得为大人的奇思妙想喝彩呢!不过仔细想来,假若流冰馆是建造在河流之上,那么就可以利用水的浮力来进行这种诡计了。虽然略显不公平,但是也足够出人意料。但是可惜的是,流冰馆事件中运用的并非是这种方法,而是更为巧妙的方法。”
“还有梅泽此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对于案件的本质这么了解?他为什么要制造阿索德的传说呢?为什么不想让人接近废墟呢?还有阿索德塔事件和流冰馆事件有什么关联吗?还是是独立的?”鸦城觉得盘桓了二十余年的巨大谜团现在才解开了一半。
究竟是什么呢?所有人都在等着御手洗的解说。
“还有呢?”御手洗的表情不知道是木然还是期待。
御手洗用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道:“想想看,既然是已被设定好的事件,那么为何要选择哈里这么个人来当见证者呢?恐怕是因为哈里本身有着什么问题吧?”
“还有就是秘道了。秘道是派什么用处的呢?还有秘道中的尸体不可能是两具啊,缺腹部的尸体果然是全部被切断了,但是缺头部和小腿的也被切断了,不是吗?这和二十二年前所发生的错开分尸案的真相不相符合啊!”
“你是说,哈里本身的平衡感就不好吗?或者是患上了什么无法辨别方位的怪症?”鲇川在御手洗的引领下,思维跳动、活跃。
御手洗沉默了一会儿,突兀的问道:“还有吗?”
“非也。假若真的如此,协会更不会选择哈里了,协会所要保持的是完全的公正性,不能欺骗作为读者的世人。我说的哈里本身的问题就是指哈里的残废,哈里是个双腿被截肢的残疾人。这样的话,哈里就不可能用双腿站立在厚实的大地上,来感受大地了。”
“只是……”鸦城的表情看似很尴尬,“但是事件并未被传播开去呀!久保在二人死后无动于衷,其他四个人也是从未站出来过,这个怎么解释嘛!”
御手洗轻描淡写的答道,然而大家均觉惊奇,因为自己以前从未考虑到此点。
“怎么?”御手洗在纸上写下了“本格死忠”的字样,“对于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来说,这个动机还不足够吗?”
御手洗一鼓作气的解说道:“这就是哈里的最大特点,也是协会之所以能误导‘读者’的最大功臣!哈里没有小腿,整日坐在轮椅之上,所以无法触摸大地。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明确的感知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平地还是斜坡。不过,我这样说,或许有人会提出异议,说就算如此,但是坐在椅子上,不也可以辨别所处大地的情况吗?因为通过椅子的歪斜程度可以辨别出。但是同理,如果改变椅子的歪斜程度,那么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会同样被糊弄,而改变自己的最初判断。这便是协会对哈里所使出的诡计,实际上,哈里所坐的轮椅一共有两把,并且不停的交换使用,以致达成了左右倒置、南北对换的效果。第一把就是哈里自己所拥有的轮椅,哈里被协会会员接去流冰馆之后,这把轮椅也被放在了车厢中。但是这把轮椅其后却并未率先拿出来。要欺瞒哈里,必须靠特制的轮椅,另外一把轮椅就是协会会员特制的。我想,必然按照着哈里自己轮椅的样式来做,并且新旧程度上也必须一摸一样才行。不过,对于这么多处心积虑要制造出惊天诡计的人来说,对于各种细节,必然已经做到万无一失。总之,另外一把轮椅光看外形,是和哈里的轮椅一摸一样的。在哈里进入流冰馆之后,德米安吩咐卡门青将车上的轮椅拿下来,此时卡门青所拿下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轮椅了,而是能令哈里造成错误感觉的轮椅。
鸦城发问道:“那么按照御手洗的说法,会员们如此大费周章的造塔、邀请石冈加入、牺牲自己、纵火……就是为了让世人吃一惊吗?”
“辨别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否是倾斜的,得依靠人们的重心。如果改变哈里和其所坐的轮椅的重心,便能达到诡计的效果。如何改变呢?我想,这把特制的轮椅其特殊的地方,便在于它相对于南高北底的流冰馆是呈南低北高的构造的。这样的话,对于哈里来说,自己本身的感觉便改变了,坐上轮椅之后,自己的整个人便会向着南方倾斜,虽然是在上坡,但是这种切身感受却令哈里相信自己是在下坡,也即向着北方前进。再加之墙上所挂油画的视觉误导,哈里便更加肯定了此点。当然,哈里必然会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始机制仍然能明辨重心所在,但是却无法明确的告诉哈里。这其实就是晕车的原理,我们本身能够感觉到车辆是在向前行驶的,但是根据车厢中的场景,我们又‘确实’是静止不动的,这种主观判断和原始机制之间的矛盾便造成了使人眩晕的效果。怎么,各位还不明白吗?那我画张简图好了,只要注意倾斜的角度和方向,各位应该很容易理解的。”
御手洗进一步解释道:“最先给我启示的是六层至一层的残尸的分尸方法,仿似所缺的部分均是逐渐向中间靠拢的,即按照头、小腿、胸部、大腿、腰部、腹部的顺序,若非有着特意的目的,应该不会如此排列。而且假若将一楼和二楼的残尸调换顺序,则完全符合所缺失部位从上下两端向中间靠拢的规律了,也正是因为凶手们考虑到此点,所以在二楼中是缺腰部的尸体,在一楼中是缺腹部的尸体,企图混淆视听。在分尸诡计中,除了我所说的‘过渡部位’充满玄机之外,还有人身体上的两个特殊部位也帮助了诡计的完成。那就是头部和小腿。为什么说这两个部位十分特殊呢?因为除了头部和小腿,其他的部位都是和上下部位相连的,而头以上没有人体部分,小腿以下也没有人体部分,故而凶手必定要选择从头部和小腿开始切割、移开、组合来达到二尸变六尸的效果。呵呵,当然,这两个特殊部位在阿索德命案的真相的真相中也有重大作用……”御手洗说完分尸的概念性说明后,又似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下来。
御手洗在本子上画出了简图。
石冈、鲇川和鸦城相互对望着,虽然这个左右错开、两两错开、上下错开的分尸诡计在两次九星联珠的天赐提示下,已经被完全解开,但是事件之后却还留有许多未解之处。
图27
“不是这个道理的,大人……”御手洗向石冈点头,“这个问题的本质不是这样。就算底楼被堵死,石冈和久保也能出来,可以从二楼或者三楼跳下来,应该不会摔死才对。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上卡住餐桌的作用不是为了不让石冈发现尸体,而是为了留出时间让尸块摆好。对了,刚刚也忘记说了,底楼的北面大门是完好的,没有什么大小犹大之窗,凶手可能是从厨房或者储物室进来的,火势太大,石冈根本没法仔细检查那里。我这么一说,纵火的原因大家也明了了吧?一则是拖延时间,二则就是毁容。因为只有两具尸体,却要出现五个头颅,所以要让人无法分辨容貌才好。第六层是无头尸,无所谓面容如何。第五层是阿浮的面容,第四层是大贯的面容,而底下的三层则必须制造诡计来掩盖,因为其他四个人恐怕没法撕下自己的脸皮来充当吧?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屑于让尸体戴上什么傀儡面具这种低劣把戏。一般来说,火势是无法控制的,但是之前我说过了,他们可能是利用边洒出可燃性无色无味液体,然后用打火机点火的方式迅速制造火焰,而石冈在窗外看到的红光也有一部分不是大火的光芒,而是人造的。虽然他们可能无法多次实验这个诡计,但是抛洒上可燃液体却是可以演练的,所以只要估计好着火的时间,就能完美的‘操纵’火势。所以凶手除了切割尸体、搬运尸体外,还要烧毁其面容,并且每一层的烧毁程度都不尽相同才行,故而才需要留出那么多的时间进行错开诡计,这是三重密室存在的一个重要理由,至于其他理由,我在之前已经说过了,在此不再重复。呵呵,抱歉又补了这些漏洞,那么石冈先前所问——为何要让第六具尸体被发现的问题就昭然若揭了,因为火灾的时候,人们想到的第一出口就是入口,如果此时久保拉住石冈说要从二楼或三楼跳下来,恐怕会显得很刻意。所以无论第六具尸体有没有被发现,诡计已经成功,何况发现了,或许会混淆‘读者’视听,起到误导的作用,这也是‘小说’中经常用到的诡计。不过协会的人是深谙此道的推理痴狂者,为了保持‘游戏’的公平性,所以让选择权给了石冈自己。石冈选择从哪里逃走,就从哪里逃走,久保并未作过暗示。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根据这张简图,一则是由于油画被反向二十度放置,导致在哈里的视觉中,是向着南方倾斜十度的,所以造成了一重错觉。二则是由于轮椅的特性,坐在其上的哈里,他的重心向南方倾斜,造成他对于斜坡究竟是南高还是北高的误认。我们可以从图上明确看到,由于这一系列措施,致使哈里所认为的斜度线和实际的斜度线呈现了二十度的夹角。当然,假若哈里并非是个残疾人,只要双腿站立在地面上,那么此诡计便立即拆穿。”
“哈哈……”鲇川嘲笑道,“这样的话,石冈你还怎么活着逃出来,向世人诉说这诡谲的一切呢?”
“可是……这只是你的推论而已呀!”鸦城仍旧不服气,他觉得御手洗的这个南北对调诡计比之自己的上坡诡计,并不显得更加精彩。
“也就是说,将底楼完全堵死好了,这样第六具尸体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是有了前五具的误导,我们会以为第六具也是‘如此’的吧!”
“非也。根据流冰馆中的其他疑点,可以推出这个唯一的结论。也就是流冰馆中的第十四个疑点:为何克乃西特在推着哈里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转过弯,或者调过头呢?呵呵,这是流冰馆事件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仔细想想我们所看到的视频内容吧!哈里自进入流冰馆开始,是如何行进的呢?首先,是将哈里推向南方(哈里误认为的北方),在这里克乃西特冒着风险略微转了一定的角度,因为要让哈里进入餐厅。但是轮椅并未完全的转弯,当克乃西特停止推动之后,德米安急忙打开餐厅的大门,然后是由克乃西特背着哈里进入餐厅的。此过程极其迅速,若非想要掩盖什么,恐怕是不必如此的吧?也就是说,在众人的配合之下,哈里失去了明辨自己究竟身处何处的机会了。当然,克乃西特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背着哈里的,因为要制造出斜坡错觉。假若需要制造错觉时,要背着哈里往北方的,则克乃西特必然身体向前倾斜,以制造出北方是上坡的假象;假若需要制造错觉时,要背着哈里往南方的,则克乃西特必然身体向后倾斜,以制造出南方是上坡的假象。当然,需要改变的角度仅仅是二十度,所以克乃西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之后,必然能够出色的完成这项以自身的倾斜程度来误导哈里判断的任务的。我也在同时解决流冰馆的第十五个疑点好了!那就是为何哈里不能直接坐轮椅进入各个房间,必须要让人背着然后坐到房间中特别为哈里准备的旋转椅中呢?很显然,如果是推着哈里进入房间中,那么必然会让轮椅掉头或者转弯,这样就很容易露出马脚了。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发现流冰馆门口处的纳尔齐斯尸块的时候,克乃西特将哈里推到门口处后,并且调转轮椅,竟是将哈里侧身对着门口,这也是为了不让哈里发觉真相。当然如果此时哈里自己调转轮椅的话,克乃西特则会上前背起哈里,进行勘查,这一切均在会员们的计划之内的。那么第十六个疑点——为何流冰馆走廊是倾斜的,而各个房间却并非倾斜——也能得到合理解答了。根据会长的说法,因为十度的斜度太大,无法住人,所以设计成走廊倾斜而房间不倾斜的样子,但这只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实际上,房间无法跟着走廊呈同一方向的倾斜,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仔细想想看,在未发生杀人事件之前,哈里所住的地方实际上是南面,只不过被哈里误认为是北面罢了。既然误认为是北面,那么房间也应该向着北面——实际是南面——倾斜咯?可是一旦秩序回复,哈里回到了北面的房间,那么所有的房间又如何能够一夜之间改变倾斜的方向呢?比如餐厅和图书室,在一夜之前必须是向着南方倾斜,而一夜之后则必须向着北方倾斜,这怎么可能呢?当然,也可以按照我之前的说法,如同走廊一样处理,对于哈里进行视觉和平衡感上的误导。但是房间不比走廊,在走廊上可以匆匆走过,但是人们呆在房间中的时间远较走廊上的多。无法不令哈里随处移动,也不可能固定哈里必须朝着某一个方向不动。而且既然是在餐厅中,所以必然会有饮料和水存在。那么根据水平面,哈里就能够识破诡计了。所以,走廊上的欺骗计划可以实行,当然房间中的欺骗计划却根本无法成立。故而,协会索性让房间变成水平的好了,这样哈里就无法分辨了。这样的话,为此诡计进行掩盖的第五个疑点:为何盔甲武士的大小不一?也能得到解答。因为假若武士的大小一致,那么哈里就很快能发现一个问题。”
“嗯?此话怎讲?”
御手洗在简图上添加了几笔,给大家看。
“那么,”石冈想到了什么,“何必要制造第六具尸体呢?”
图28
“所以说这个‘左与右’的诡计有着先天不足,虽然两具尸体可以逐渐向中部切割,以拼凑成为五具缺失不同部分的完美尸体,但是到了最后一具,只能依靠被切开的部分组合起来。不过由于之前的五具残尸已经存在,所以对于第六具这异样的尸体,反而使我们走入了歧途,推理出这第六具残尸是由五个人的不同部分拼成的毫无解谜本格气息的分尸方法。说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把阿索德塔命案解开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御手洗坐了下来,似乎在期待什么。
“在轮椅的左侧是大小一致的盔甲武士ABC。假若按照这种情况,那么哈里根据盔甲武士的头盔所连成的线便能轻易的发现正确的倾斜情况,何况盔甲武士的数量太多,而且紧密排列在一起。当然,由此得出的正确斜向和哈里所误认为的斜向是成二十度夹角的。不过由于在流冰馆中摆放的是右侧的那些大小不一致的盔甲ABC,所以哈里在眼花缭乱之际,根本无法依据盔甲武士作出斜向究竟是如何的正确判断。只能依靠先前我所说的视觉和身体的误导凭证了。当然在流冰馆中所矗立的盔甲武士不可能和我所画的一摸一样,因为盔甲武士绝对不可能是笔直站立的,这样就会让哈里有所发觉。所以得造成是身体往南方倾斜的盔甲武士,此点我会在后面的解说中有所提及的。经过我的这番解释,鸦城所提出的第一个疑点:为何流冰馆是呈十度倾斜的?便也解答了,因为有着倾斜这个明显的特征,哈里和我们能更加明确南北的方位。但是正因为有着这个明显的特征,所以我们统统都被彻底误导了!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御手洗似乎又觉得解说已经全部完毕。
“就这样,‘阿赤’的尸体就组合完毕了,那我继续解释底楼‘夏树’尸体究竟是如何组合的了。”御手洗说到此处,口干舌燥,将桌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滔滔不绝的解说,“当石冈和久保走出四楼的大贯密室后,凶手切断尸体,并且将大腿部和小腿部垂落到二楼,以便和楼下的尸块组合——当然,凶手们并非呆在自己的楼层不动,而是沿着绳索两层两层的下降的,根据石冈的叙述,会员们都很年轻,完全有能力办到这些事情,何况在制造宏大诡计的时候,他们都会非常兴奋吧——另外,凶手还趁着空隙先把大贯的被切开的头部和胸部放置到一楼夏树的密室里,预先作准备。这样的话,夏树的缺腹部的尸体的上半部分就完成了。而当二人急匆匆离开三楼‘阿堂’密室的时候,凶手冲进来,将阿浮的尸体切断,头部和胸部和腹部的连体被运送到二楼和之前的尸块组合成为‘阿赤’的尸体。并且趁着这个空隙,将余下的部分,也即被切开的腰部和大腿部和小腿部放入‘夏树’的密室中,和之前的尸块一起充当‘夏树’的缺腹部的尸体。当然,其中有一个人去扮作了倒走武士,不过考虑到凶手一共有四个人,缺少了一个,只要另一个行动敏捷,就完全能办到一切,再者尸体也非向上运输,直接向下抛下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夏树’的尸体实际上是由大贯的头部、胸部和阿浮的腰部、大腿部、小腿部组成的,而且由于妙到极点的‘过渡部分’是腹部,所以如果要检查切口,实际上是完全吻合的。虽然因为火势太大,石冈只不过匆匆一瞥,但是我想这是忠实于本格解谜的协会所有人的‘兢兢业业’的态度吧!
“不过,这种误导诡计真的能够成功吗?上坡和下坡的对调,是否在视觉上有着什么差异呢?”鸦城不服气的问道。
“由于盔甲武士的出现,时间上肯定要被拖延,但是也最多是两三分钟,并不如检查密室的时间那么长。不过考虑到凶手们的行动和火势,是完全可以办到的。首先,由于火势很大,石冈和久保根本无法仔细检查二楼的密室,只是匆匆一瞥而已。还记得吗?石冈想冲下楼逃命,是久保摆出一副无法抛弃朋友的样子试图打开二楼的密室,其实是久保想让石冈发现‘阿赤’的尸体罢了。在打开密室之后,发现血泊中的尸体后,二人立即离开。所以对于后门处的情况不明,但根据之前所检查得出的结论,认为也是牢固的三重密室,这是不对的。凶手在二楼和一楼要快速进出密室,所以什么小犹大之窗、大犹大之窗根本就不存在!有家具挡着,门根本不是反锁的。甚至最方便的方法乃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门存在,墙上乃是一个长方形大洞,不过被竖起的床所遮挡了。凶手只需猛力将床移到一边去就可以自由进出了。因为大火熊熊,到处都是焚烧的声音,所以这种移床的声音根本听不见的。大贯的密室因为隔着三楼,可以从容处理,而三楼的则必须加紧行事,待石冈和久保前脚走出密室,凶手就后脚进来,立即用电锯砍断尸体,并且直接将尸体丢到二楼也可以,二楼的凶手再将尸体拿入即可,此过程花不了太多的时间。总之,为了完成诡计,底下三层的三重密室简直就是支离破碎的,不过因为上面三层的三重密室已经成立,说底下三层如何简陋也无法否决上面三层已经达到的效果。
“哦,这个啊,应该是没有差异的吧?”御手洗轻描淡写的答道,然后又画了一张草图,“请看这两条夹角为二十度的斜线,上方的是哈里所认为的斜向,下方是流冰馆南方的真正斜向。你是问在视觉上这两个斜坡远处的景象有什么不同吧?假若以哈里为圆心画一个圆弧,那么由此可见,在两个斜坡远处的物体B和C与哈里的距离是一样的,所以他们的大小一致,不会造成视觉上的差异。而且由于与水平线的夹角都是一致的十度,所以根据近大远小的人类视觉法则,两个斜坡处的景象大小肯定是一致的啦!而水平线与该圆弧相交处的A物体,则因为和之前B物体和C物体与哈里的距离略有差异,而显得不同了。”
“我们已经解决了空间如何错开的问题,那么时间上呢?六楼至三楼的尸体能成功摆放,乃是因为拥有错开的时间,那么二楼的尸体呢?是否拥有足够的时间让凶手们安置完毕呢?虽然没有了建筑上的优势——地利,但是可以故意制造出事件来拖延时间。这就是倒行武士出现的真正原因了。石冈和久保下到二楼的时候,忽然窗户被从外扔出的长枪刺破了,接着便看到了奇异的倒着行走的盔甲武士。凶手的数量有四个,其中有一人去扮演武士,应该也不会造成全盘崩溃的局面,而且这一举动到了最后还给事件带来了最后的变化,这个至关重要的变化现在还未到被揭穿的时候。总之,系井、阿堂、阿赤和夏树中有一人下到雪地上穿上事先放置好的盔甲,等看到久保和石冈走过窗前的时候投射出长枪,引起二人的注意,以此拖延时间。盔甲武士走得很慢,其目的也在于此。而此人可能是反穿着盔甲,所以头盔中是一片黑色的头发,从远处看来就仿似其内空空如也的样子。而头盔的背面肯定也被事先开了洞眼,能够看清前方的景象,在投射出长枪后,武士立即背身,倒退着离开。当然武士还手拿着盾牌,看样子是平举在身前,一个人的胳膊当然无法弯曲到这种程度。假扮的人可能是将两条胳膊藏在盔甲内,而盔甲武士的手臂应该本就是被固定成这个样子的,其关节处已经无法弯曲了。这是一个很普通也不难解的诡计,不过当时的情况太诡异了,致使石冈认为盔甲内竟是由六个尸块所组成的杀人恶魔阿索德。
图29
“归根结底,”御手洗又蓦然恢复严肃的神情,“还是他们太过于执著诡计了,结果连诡计有没有切实的必要存在都不去考虑了。或许他们明知不必这样也能达到要求,或许只需要让绳索摇摆几下就可以了,但是为了制造诡计,所以完全不顾其有没有必要存在。另一方面说,这也可算作是协会留给世人的线索吧!”御手洗的目光闪烁,一面为了此诡计的繁琐累赘而感到疲惫,一则却感到愉悦无比,因为诡计和推理在他眼里都是天真无邪的,正如希腊神话中黄金时代的人们那般无忧无虑、充满生机,不必要为了切实的目的而干什么。在御手洗看来,为了功利而创作推理小说,就是一种罪无可恕的亵渎,虽然旧研究会的做法太过激烈,但是他们内心的对于诡计的最真最诚恳最虔笃的精神却足以令世人感动和动容。
“不过……总觉得很不对哦!”鸦城心想,我只问了斜坡上的视觉差异问题,可是御手洗为何要把水平线也画出来呢,“那为何楼梯扶手是下高上低的?”鸦城仍然觉得疑点重重。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鲇川反应过来了,指着塔的实际外形图道,“如果二楼有两边的阳台,尸体当然可以分别落在左右阳台上,然后再集合摆放。不过这样子刻意的设计建筑物的外观,究竟……”
“这个问题涉及流冰馆事件的真相中的真相,所以暂且无法回答。”御手洗笑道。
“因为一楼和二楼的尸体各有两部分组成,所以单靠一边的尸体是无法完成的。而要将两边的尸体组合在一起,则需要一个能让绳索共同达到的地方,那就是向着倾斜方向的阳台。当然,是朝前还是朝后,这并不重要。总之因为斜度的关系,所以绳索顺利垂落到了二楼和一楼的阳台上,当然是先落到二楼的,然后凶手将绳索移出,降落到一楼。不过……”御手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执著啊!何必非得拆除二楼和一楼两侧的阳台呢?那也是一样的呀!何必非得把塔造得倾斜呢?竖直的话也无妨诡计嘛!”
“那么为何馆内必须布满密密麻麻的盔甲武士呢?”鸦城继续发问。
图26
“这是你所说的第三个疑点吧?这个疑点可以和你提出的第四个疑点——为何盔甲武士要卸下盾牌一起回答。想想看,虽然哈里已经误认为自己身处的南方是北方了,但是由于各个房间并非是倾斜的,所以其墙角必然和地面有着一定的夹角咯?就以餐厅为例好了,哈里身处在南方的时候,他认为他在的地方是下坡,那么餐厅的墙角必然和地板所呈的是钝角咯?可惜事实刚好相反,是锐角。所以要用布满的盔甲武士来进行遮挡。而且最好的方法就是卸下圆形盾牌遮挡住这个漏洞。德米安自然有说辞,说是为了保持住平衡,不过这也是合理的解释之一。另外,我们发现流冰馆内部的照明系统也有异常,就是位于天花板上的灯光似乎太亮了。这也是为了不让哈里朝上看,因为天花板和墙角的夹角也必然不同。虽然哈里已经戴着墨镜,不过我想依然不会去看强光的吧,因为在会员们的思维里,哈里就是害怕强光的人。”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御手洗略显得不自信,似乎认为自己的推理中有着什么疏漏。
御手洗迅速画好,展示给大家看。
“可是要遮挡住二十度的偏差,哈里真的无法发现吗?”
“不过在组成‘阿赤’尸体的过程中,尚有许多部分未明,我也未回答鲇川的所有问题。之前我说运尸必须依靠的是左右错开的空间和时间,但是四楼与二楼、三楼与二楼实际上并不满足这两个条件,如何办到呢?之前我画出真实阿索德塔简图时,一楼和二楼并未有凸出的阳台,这是因为这两层只需要向着前方——北方凸出的阳台就可以了,因为塔是向着北方倾斜五度的。虽然仅仅是五度,不过因为阿索德塔很高,所以无形间因为高度而拉长了宽度。也就是说如若从六楼的左侧阳台和五楼的右侧阳台垂下绳索的话,绳索最终都能落在一楼和二楼的向前凸出的阳台上。怎么?不明白吗?那我画一张塔的侧面图好了。”
“呵呵,”御手洗一挥手,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想再解释下去,“那么为何餐厅、图书室与游戏室要建造在流冰馆的中央呢?很简单,因为这些地方要作为秩序回复的中转站,所以它们无论经历不经历秩序回复,都必须呈现出别无二致的样子。请再一次仔细看看这座流冰馆的各层平面图吧,假若忽略掉大门、楼梯以及冰层部分,而将平面图调转一百八十度,我们会发现什么?呵呵,是的,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只不过各间卧室的归属发生了变化。因为流冰馆的格局就是呈中心对称的!在这个过程中,唯有位于中央的餐厅、图书室和游戏室只不过南北倒了个个,并未发生巨大的位置变化。所以将它们建造在中央,就是要让它们处于旋转的中心位置,从而令旋转对它们的影响降到最低!”御手洗的说法,简直令人以为流冰馆是会转动的奇异建筑,“而且我们知道图书室内部的格局是左右对称的,而一楼的餐厅虽然被分为了储物房、餐桌和烹调房,但是可以将储物房中的东西和烹调房中的东西互换就可以了。而且哈里从来就没有进去过嘛,而且储物房和烹调房的布置也近乎一致,哈里绝对不会发现。”御手洗稍停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
“当久保和石冈走出大贯密室的时候,凶手立即用电锯将大贯的尸体切断,以便和阿浮的尸体组合。那么凶手所切断的究竟是哪一部分呢?如果不事先在图纸上尝试的话,是无法得出唯一的解决办法的。因为除了这种方法,实在无法让二楼的尸体是没有多余切口的。这个切法就是:在大贯尸体的大腿部和腰部之间切断,也即这一刀已经将大贯的尸体分为头部、胸部、腹部和腰部、大腿部和小腿部这四个独立部分了。随后凶手将连着的大腿部和小腿部运送到二楼,具体事宜我稍后说明。那么类似的,三楼阿堂密室中的阿浮尸体也必须切下一部分送入二楼,和大贯的尸体组合。尝试之后,我发现凶手所需要切断的是阿浮尸体的腹部和腰部之间,这第六刀也是最后一刀将阿浮的尸体分为头部和胸部和腹部、腰部、大腿部、小腿部这四个独立部分了。那么很明显的,要组合成没有腰部的阿赤的尸体,必须将阿浮尸体的连着的头部和胸部和腹部送入二楼密室。这样被我们认为是阿赤的尸体,实际上是由阿浮的头胸腹尸块和大贯的大腿小腿尸块组合的罢了。不过因为有因阿索德传说所制造的没有腰部的尸体,在此一充满魅力的‘过渡部位’的作用下,我们无从判断尸体究竟是不是一具,根据之前的情况,我们便认为这是阿赤的尸体了。怎么样?明白‘过渡部位’是怎么回事了吗?是的,正因为有了‘缺失部位’的存在,所以令此分尸诡计得以成功,这可是岛田庄司的贡献啊!
“这样吧,既然大家还是不明白具体的步骤,那么我就从头说起,将协会会员们所玩弄的诡计一一道明吧!”御手洗重新振作了精神,但是始终令人耿耿于怀的是,他之前为何对于鸦城的疑问随口带过?这可不像御手洗平常的对于解谜的严谨作风,难道……“第一步,协会说是为了给哈里一个生日惊喜,所以让哈里蒙上双眼,实际上是有着刻意目的的。当能看到流冰馆的时候,会员们故意让哈里猜到这份礼物究竟是什么,然后让他揭下眼罩,让哈里看见倾斜的流冰馆,是为了证明流冰馆的确是往着北方倾斜,并且哈里也可以远远的看见流冰馆的大门,是位于西面的。但是接下来会员们带着哈里进入的大门却不是哈里原先所看到的那一扇,而是开在北方的大门。也就是说,流冰馆是有着两扇大门的,东西各一扇,而真正的大门是西面的一扇,东面的大门仅仅是为了让哈里产生错觉所用的装饰品罢了。为什么说是装饰品呢?呵呵,我们越深思这个问题,便会越绝对流冰馆事件和阿索德塔命案实在有太多的地方呈现出诡异的相似性了。还记得吗,我在解说左与右的错开的诡计时,明确的指出,阿索德塔的一部分阳台只不过是由硬纸板所制造的,可以轻易的拆毁,而要完成‘秩序回复’的诡计,则流冰馆的东面大门——也就是哈里最初进入的大门——必须能够拆毁、回收。而且根据流冰馆一楼的平面图,东侧楼梯边上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所以能够将拆卸下来的流冰馆入口存放在内。这显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是为了完成这个超大诡计,协会显然是无所顾忌。而且不仅仅如此,当时的天气也帮了大忙。因为那天大雪是在晚上才停止的,而进入流冰馆后,一直是由德米安会长拖着哈里进行聊天,所以其他人在晚餐前只不过是零零碎碎的露一下脸。它们究竟去干什么了呢?当然是陆续的去拆除流冰馆假大门处的台阶、骑士盔甲、小通间和玄关了,仅仅需要保留内部的大门就可以了,因为之后哈里被放回到了正确的房间。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货真价实,但是我想这些必然是可以轻易拆卸的东西,哈里也没有用自己的双手去触摸过。呵呵,说不定门口的圣黑塞骑士盔甲只不过是用硬纸板做的呢!总之,在间隙中,协会的卡门青、歌尔德蒙、克乃西特乃至于纳尔齐斯(为什么连纳尔齐斯也参与到杀死自己的事件中呢?这点容我稍后说明)四人陆续拆卸了流冰馆的入口,并将各个组件都隐藏了起来。干完这一切之后几个小时,大雪才停止,所以在东面门口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另外,由于之后要进行秩序回复,所以必须将之前停放在西侧的车子停放到东侧相对应的位置。因为哈里已经进入流冰馆,而且流冰馆内也没有窗户,所以有人趁隙去开车的话,根本不会被哈里发现。况且那时大雪还在下,所以掩盖了车子开动的痕迹。这样的话,欺骗哈里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呵呵,其实要不要倾斜都能做到,协会的企图就是在制造大谜团的同时留有足够的线索,甚至是露骨的线索,以挑战和嘲讽世人的无能。不过这点尚须结合底层和二层的尸体拼接方式来说明,请注意看这里……”御手洗指着解说图上阿索德塔的底部部分,“这缺腰部和缺腹部的尸体是由大贯和阿浮的尸体所拼凑起来的,具体的步骤如下:“根据之前所说的手法,为了完成诡计必须死掉的两人是大贯和阿浮,而第一个被发现的密室中是无头尸体,又加上火势的因素,所以阿浮的尸体必须在五楼出现,大贯的尸体必须在四楼出现,这就是阿索德塔内各层人员安排的必要点了。
“在将哈里送入卧室之后,会员们在酝酿着第二步行动该如何进行,因为这第二步也必须看哈里如何行动了。我们知道,哈里因为睡不着而让克乃西特送来安眠药,并且从内锁门。我想,会员们随后肯定试探过哈里的房间有没有反锁,如果是反锁的,那么才能进行第二步计划。不过那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馆外的大雪停止了,而且哈里的房间又是密室,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为什么要在大雪停止的时候进行谋杀呢?显然是为了制造牢不可破的雪地密室。为何要让哈里的房间呈现密室状态呢?显然也是为了否决一条通道,从而形成不可能犯罪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此,但是根据第二天所有人的证词,歌尔德蒙居然成为了唯一能犯罪的人,岂非在原计划之外?因为是除了哈里之外,所有人都参与了的犯罪行动,那么他们之间为何不编造出一个更好的证词,来证实歌尔德蒙确实无罪呢?一则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哈里,显得十分不公平,二则如果所有人都没有犯罪的可能性,那岂非也显得太过巧合了。实际上,在原计划中,歌尔德蒙确实可以犯下第一个雪地密室事件,但是无法将尸体移动。而根据第一第二个事件乃是连续的认识,故而歌尔德蒙可以被排除嫌疑。可惜的是,后面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太多了!那么当一切都顺风顺水之时,夜幕下的流冰馆内,发生了实在令人唏嘘感慨的一幕。
石冈面露难色:“这大概是为了方便运尸吧?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呢?”
“第二步,杀死纳尔齐斯,并且将其陈尸在哈里屋外的冰层之上。我想纳尔齐斯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自愿的参与在其中,是否和阿索德塔命案一样是自我牺牲呢?我认为不是,个中原因尚须我解开更多谜团之后才能明示。总之,纳尔齐斯怀着讶异的心情,被其他人勒毙。至于歌尔德蒙所判断的死亡时间,我想其真不真实,实在是无所谓的,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局!在杀死纳尔齐斯之后,如何将之妥善陈尸,并且让哈里继续产生误认呢?我们知道,在流冰馆的南侧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裸露的冰层的,假使是有的话,事后也无法掩盖,因为如果往其内洒上大量的雪花,是会有明显痕迹露出来的,而且仿似也无法制造或者储存那么多的天然雪花吧?呵呵,我想假若是小栗虫太郎来完善这个诡计,恐怕会用什么化学试剂来制造出如雪花般的东西?”御手洗停顿了片刻,似乎很认真的在思索这方面的诡计。
御手洗含笑点头:“完全正确!只可能是电锯,重要的是速度,至于声音的缺点也只能用转移注意这种诡计来掩盖了。凶手A、B、a、b当然人手一把,进行残酷的分尸,不过应该是兴奋胜于恐惧吧!这样的话,谜团又减少了一个,那么塔倾斜的原因呢?”
“好了,我还真想不出来呢……总之,南侧确实无冰层存在,那条冰河确实是贴着北面的墙壁。而且卡门青事后还用DV机拍下了南面雪地的情况,完完全全是平整、自然的。对了,还有东面的情况,完完全全没有什么假大门存在嘛!是不是?”
“没错,就是电锯!虽然有速度,但是会发出声音,所以故意制造夜鸣石的传说来进行掩盖吧。是不是,御手洗君?”石冈坚定的目光望向名侦探。
“这点倒是容易解释,”鸦城道,“这是在摄影学中经常使用的糊弄人的方法。实际上卡门青的拍摄过于注重雪地上的情况,一路拍摄下去,似乎并未拍摄东面墙壁上的情况,有的话也只不过是拍摄了一小块,并没有去拍摄入假大门的镜头。我想,这也是卡门青在事先就排练过了吧!”
“电锯……”鲇川和鸦城不自觉的重复道,眉毛一挑,觉得甚为合理。
“没错!”御手洗再次称赞鸦城的聪慧,“镜头中只不过是面积极小的景象,但是观众们却发挥自己难以遏制的想象,给自己不自觉的制造出宏大的画面……呵呵,各位假若再进一步思考此点,或许就会明白更深处的真相哦!闲话少说,由于卡门青的拍摄‘技巧’,所以假大门没有露出马脚。但是南面的雪地上呢?假若哈里在进入流冰馆的时候,确实是被糊弄了,故而其居住的房间实际上是德米安的房间的话,那么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通过落地窗所看见的冰层则必然是在南方的。但是南方雪地上根本不可能有冰层呀!怎么解释呢……”
“别被凶手给骗了,这个骗术也不很高明哦。甚至可以说是会员们给世人的变向挑战,故意留一点线索,呵呵,真是狂妄!”石冈做出用手横切自己脖子的动作,“因为留在血泊中的是染满鲜血的斧子,所以我们认为凶器是斧子,不过斧子砍断尸体的时间太长了,这只是凶手的误导罢了。要迅速切断尸体,要用的肯定是锋利无比、能如闪电般切断尸体的东西,那是什么呢?想来想去,能做到这一点,并且会发出刺耳声音的,就只能是电锯了。”
“我明白了,”鸦城在御手洗的提示下,思维愈发活跃,“我之前所提出的第九个疑问:为何冰河上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在你的推理中能得到更加完美也更加惊骇的解释,因为凶手们就是要让哈里和我们这些观众误认为那里就是真正的冰层而已。实际上……”
“什么?”鲇川似乎想不到什么凶器会发出这种怪声。
“啊……”石冈和鲇川简直要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我来回答吧,”石冈自信的道,“我知道夜鸣石哭声的真正来历了。根据御手洗所说的利用错开的空间和时间的运尸方法,其实当中有一个最为致命的弱点,就是要砍断尸体会花去太多的时间。虽然石冈和久保在密室中也至少待了几分钟的时间,可是既要运尸、摆放尸体、复原密室,还要切割尸体,未免来不及吧?御手洗曾提醒说夜鸣石的哭声只需要出现六次,也就是对应着两具尸体上的六个切口吧?所以这种尖锐的声音应该是凶器所发出来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御手洗笑道,“南面的冰层自然是由人工所制造出的假冰层咯!之所以要砸出个冰洞,就是要让人以为那是真正的冰层。而在秩序回复之后,卡门青曾经用DV机去冰洞那里拍摄,还拍到了冰洞中流动的河水,卡门青还用手去摸过河水,是为了进一步证明这里确实是冰河。呵呵,不过那是已经秩序回复之后的事情,卡门青摸的的确是真的冰河罢了。”
“这些细节难道各位都还没有想明白吗?”御手洗如往常一般,逮住机会就要嘲讽一下鲇川。
“但是……冰河究竟如何伪造呢?简直无法想象啊。”鲇川还是不敢相信御手洗的话。
“等等嘛……”鲇川指着解说图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就是底楼和二楼的尸体,究竟是怎么组合的呢?还有,夜鸣石的哭声呢?塔倾斜的真正原因呢?嗯,现在我明白了,梅泽所说的‘粗狂而僵硬的身躯’是指建筑本身,‘两只空洞而硕大的眼睛’是指观星台上的两台天文望远镜,‘垂直在身躯两侧的两条手臂’就是指凶手运尸所用的绳索,由于和巨大的建筑不成比例,所以说成是‘和巨大的身躯一比照,就会发现两根手臂实在太过纤细’。那么‘他的身体略微向前倾斜’是指什么呢?有什么具体含义呢?”
“努力发挥你的想象吧……再结合哈里发现尸体时候的场景,应该不难猜出真相了。由于在其后的检查过程中,南面的雪地上没有丝毫痕迹,所以应该能够说明这条伪造的冰河是悬空挂在哈里(德米安)的房间之外的。那么第十七个疑点:为何要在流冰馆尚未完工的时候将哈里请来庆生?其原因乃是要制造出不可能犯罪。仔细观察流冰馆各层平面图可以发现,流冰馆的装修顺序是先南后北、先下后上。而哈里到来的时候,流冰馆南面的房间都打通了窗户,唯有北面的墙壁上没有打通。假若哈里那夜确实是置身在北面的墙壁上,那么自然无法让纳尔齐斯的尸体从高处降落下来,但是假若哈里那夜被欺骗了,实际上住在南面的德米安的房间内,那么尸体是可以由二楼和三楼房间的窗户运送下来的。这么说来,这又是和二十二年前的阿索德塔命案相仿的地方了,这难道尽是巧合吗?”
“那么说到这里,各位都明白‘错开’一词在阿索德塔命案中的重要角色了吧?凶手们完美的利用了空间和时间上的双重错开,致使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完成二尸变六尸的惊天诡计!”御手洗看似已经下了结论。
御手洗又停了下来,看来这个案件还有相当多的隐情。
二十二年前的这群解谜狂热分子,居然为了制造惊天大诡计,而不惜牺牲生命!一种既为之堕泪又为之愤懑的感情充溢在大家的心间。一则为这种执著而切实的感动,一则则为了如此视人命为草芥而感到惋惜和不平。不过已经疯狂了的协会成员,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也并非是出于个人私自的原因,实际上在八十年代,社会派独当一面,作为支持解谜本格的他们,恐怕是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吧!这么说来,新研究会的成员之所以要朝拜圣黑塞,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咯?虽然新本格兴起后,大批解谜作品涌现,但充斥市场、占据主导地位的依然是其他派系的小说。真正的解谜本格可说是孤芳自赏,有点小打小闹的感觉。感到孤独和彷徨的会员们,便在圣黑塞的充斥着现实与理想的矛盾的书中寻求解脱。不过也许正如赫尔曼·黑塞在《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一书中塑造的一对个性相反的人物其实也是互相互补的那样,也许温和的调和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不过,书中歌尔德蒙临死前所说:“纳尔齐斯,你没有母亲?人没有母亲就不能爱,没有母亲也不能死啊。”这句话在新旧协会众人的心目中,应当改为“难道你没有读过解谜本格吗?没有解谜本格为核心的就不能称之为推理小说的呀!”
“在德米安房间的旁边是克乃西特的房间,我想支撑住冰河的钢铁结构就是从那个房间延伸出来的,并且达到了德米安的落地窗外,当然由于哈里行动不便,这条伪造冰河也可以由二楼或三楼垂下的铁丝拉住固定。我想这条冰河并非很长,而是由很多的冰块所拼接而成的。首先,在德米安屋外的钢铁结构是格子状的,可以放入巨大的冰块,而且最好是上大下小的结构,可以让冰块不至于滑落到雪地上破坏雪地的完整性。由于哈里服下了安眠药,陷入沉睡,而且流冰馆的隔音效果极好,所以众人在克乃西特房间、二楼、三楼固定好这些钢铁支撑结构的时候,哈里根本无所察觉。等固定好巨型的钢铁支撑结构后,再逐一放入巨型的冰块,拼接成冰层的样子,然后在上面——特别是各个冰块的缝隙处——洒上冰雪,制造出其真实性。最为关键的是,正对着哈里落地窗的那一块冰块被挖出了个窟窿,好放入纳尔齐斯尸体的上半身,并且其内被灌了水。毋庸置疑,这个结构必须相当的牢固才行,否则根本不堪承受这么多冰块以及一具尸体的重量。所以我说在二楼和三楼必然有着铁丝在拉着这条人工冰河,就仿似跨江的斜拉桥一般的结构。我想,协会必然已经策划了好久,每个细节都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所以制造出的假冰层和真冰层简直难以区分了。纳尔齐斯的尸体便是从楼上缓慢的吊下,被放入放满水的窟窿之中的。这也解释了第十个疑点:为何纳尔齐斯的尸体没有挫伤的痕迹?因为尸体毕竟不是跌落的,而是小心翼翼的放落下来的。第十二个疑点:为何流冰馆顶部的雪面上没有明显痕迹?因为诡计根本不关流冰馆顶部什么事情。呵呵,说到这里我发觉真是太有趣了,阿索德塔命案中凶手们吊着尸体在烈火中穿梭,流冰馆事件中凶手们却吊着尸体在寒风中飘荡,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御手洗话音落地,众人都目瞪口呆。
“那么,御手洗所说的冰块就如我的冰双锥体一样,是临时制作的吗?”鸦城问道。
“可以这么说。”御手洗意识到大家都还未理清事件的各个细节,继续解说道,“另外,要完成此诡计,必须控制火势。所以应该认为石冈所瞥见的窗外的红黄色光芒,只不过是在楼下阳台上的凶手们所利用灯光所打出的罢了。呵呵,仔细回忆的话,率先说出阿索德塔着火了之类的话的的的确确是带领者久保。而且,凶手们应该是浇上无色无味的可燃性气体作为控制火势的一种工具的。总之,在夜鸣石传说和大火的侵袭下,慌乱之中的石冈被久保带到了系井的密室内,在验证这是一个三重密室之后,二人下楼来到了阿浮的密室内,因为火势尚不是很大,所以喜爱解谜的二位继续进行大略的检查。假设此时石冈以逃命为先的话,久保也会以各种理由拉住他,以为其他凶手争取时间。何况,协会选中石冈作为见证者,就是考虑他对于本格解谜有一种近乎痴狂的热爱,亲眼见到罪案,肯定会看上一看。就在二人走出系井密室的时候,蛰伏在系井密室阳台上的凶手A立即打开大犹大之窗,进入密室,将大贯尸体的胸部切下(或者将无头尸通过绳索垂落到四楼,让凶手B切下,其结果也一样),并将其余部分运送到四楼。在四楼的凶手B便趁着二人检查阿浮密室的时间空隙,将这部分尸体通过大犹大之窗运入大贯的密室内,和早在其内的大贯的头部组成没有胸部的尸体。随后,凶手B将早就贴好的胶带再次贴上,并且从小犹大之窗撤退到阳台上就可以了。而当二人离开阿浮的密室时,听到声息的凶手a立即势不可挡的进入其密室,并将阿浮尸体的大腿部切下(或者将无小腿部的尸体通过绳索垂落到三楼,让凶手b切下,其结果也一样),并将其余部分通过绳索运送到三楼交给凶手b。趁着二人检查四楼大贯密室的时间空隙,凶手b如凶手B那般,将此段尸体和早就在阿堂密室中的阿浮的小腿部摆在一起,形成一具没有大腿部的尸体。当然,凶手可能通过人偶实验了好几遍,已经驾轻就熟了。呵呵,对于这群疯狂的家伙来说,利用从墓穴中挖出或者从医院中偷来的尸体做实验,就更加真实了。说到这里,请容许我插一句话,如果协会能弄到尸体,为什么还要让大贯和阿浮牺牲呢?因为他们均遵守推理小说的基本原则,认为不可以用这种诡计来欺骗‘读者’!”
“可以临时制作,当然也可以事先准备,毕竟流冰馆在极北之地,天寒地冻,只要开着窗户,冰块就根本不会融化的。不过,我想为了将意外降到最低,这些巨型冰块必然是在哈里进入馆内之前就制造好了的。
不过,众人都还如在梦中,未能全盘领悟。石冈愠道:“这么说,我完全就是一个他们故意请来的事件见证者咯?”
“那么放置好尸体后,便要等待哈里醒来,发现尸体并且加强哈里的错觉了。隔天,克乃西特假惺惺的掀开窗帘,是为了让哈里发现尸体。由于落地窗被故意造得很狭窄,视野很不开阔,再者哈里带着墨镜,所以在视觉上被完全欺骗了。正如鸦城导演所说,冰河没必要造得很长,仅需在通过落地窗的可见范围之内有冰河存在就可以了,哈里和我们会自行想象,来补全整条冰河的形貌。那么第十八个疑点:为何落地窗如此狭窄,也就能得到解答了。随后,德米安会长将尸体从假冰河上拖出来,并且立即命令卡门青和歌尔德蒙验尸、自己与克乃西特和哈里进入二楼的图书室讨论案情,就是为了让哈里尽快的离开现场,好让诡计没有足够的时间识破,也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步的秩序回复。
御手洗解释自此,似乎认为已经完毕。
“所谓的第四步秩序回复,实际上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由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完成。既然要回复秩序,必然要将一切是才误导哈里的特异之处给变回原始模样。第一个要变回的就是墙上的油画,在楼上德米安尽量的拖住哈里,和他胡搅蛮缠,是为了争取时间。而在楼下,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根本就没有进行什么验尸,而是粗鲁的在纳尔齐斯的肚子上划了一刀而已,随手再捣乱他的内脏即可,只要弄得像被仔细验过的样子便可。随后二人立即将固定住油画的什么胶水啊或者双面胶啊,与油画本身分离,使油画呈现出自然垂下的样子。随后将哈里必经之路中的所有歪斜的盔甲武士扶正,只要回复到最自然的形态就可以了,是前说过为了配合诡计,盔甲武士也必须呈一定角度的倾斜,我想盔甲武士的背后也必然是如油画那般被固定住了的,只要回复即可。随后便是哈里房间外面的巨大的骑士盔甲了。那么第十九个疑点:为何要在哈里所居住的凹字形区域之中摆上这么一个硕大之物呢?那是因为这个东西是一个明显的标记,好让哈里认为此处就是自己的房间。不过既然哈里在南方的时候,从未到过北方,在北方的时候,也从未来过南方,故而就算南北两方的凹字形区域内都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盔甲,哈里也无法发现,所以二人可能根本不用去进行处理了。当然德米安在给哈里所画出的平面图中,的确仅仅在北方一处标出了盔甲,南方是空白。我想这绝对不算是一个不公平之处,因为卡门青和歌尔德蒙的确有时间也有力量去将盔甲搬运至北方。另外这尊盔甲另有妙用,还记得克乃西特的话吗?‘从会长房间的门口望过去,因为有餐厅的阻隔,只能看得见东侧的墙壁,而看不见西侧的玄关。但是从我的房间走出去,则靠西侧比较近,所以看得见。’也就是说,当哈里置身在南方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看见原来在西方也有流冰馆的玄关,因为哈里一直认为流冰馆只有东侧(他所认为的西侧)有入口。所以得用骑士盔甲来遮挡。虽然从哈里的房间门口望出去,视线已然被餐厅遮挡,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会员们还搬来了盔甲骑士,来进一步的阻挡哈里的视线。另外,由于在秩序回复中,哈里必然会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并且直到哈里回到一楼,克乃西特才会如事先安排好的那般修复电力系统,所以二楼的部分,除了餐厅之外,不需要完成秩序回复的步骤。虽然歌尔德蒙拿来了蜡烛,但是光线实在太暗,也根本无法为哈里提示些什么。呵呵,说到这里,顺便也解释一下第二十个疑点:为什么流冰馆的各个房间要呈环绕式建造?也即正因为房间都在走廊的各处尽头,所以以致走廊上根本就没有地方开窗户,都要依靠电灯照明。那是因为既然要制造南北对调的情况,一旦有自然光线照射进来,那么哈里就能凭借阳光的位置来推断太阳的方位,从而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不过,这样说来哈里在南方的落地窗打开时,也应该发现问题所在咯?因为外边绝对是自然光线啊!不过,由于在极北之地,太阳升起的时间很晚,此时太阳尚刚过地平线,所以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令哈里做出明确的判断。这是一个作用,另外房间造成这样,也是为了做出呈现中心对称的形状,方便左右倒置的诡计的成功。第三点,就是为了让馆内只依靠日光灯照明,方便其后电闸炸毁后,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射入。也就是说,只有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才能让哈里从南方置换到北方来。最后一个需要回复的地方就是南面的冰层了。之前已经说过,此冰层起到误导哈里方向的目的,并且必然是悬挂在南面的雪面之上的,并未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哈里、克乃西特和德米安均已进入二楼的图书室,加上隔音效果,就算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有所大动作,他们也是听不见的。于是,二人便要分别从克乃西特的房间(之后成为席特哈尔塔之空房间)以及二楼南面的纳尔齐斯以及歌尔德蒙的房间里收好一切组建成伪冰层的东西,诸如可折叠伸缩的钢铁支撑架、被分成几十块的冰块、伪冰层上的雪花等等。这一过程肯定也花去了不少的时间,不过考虑到他们并不需对纳尔齐斯的尸体作严肃的解剖分析,而且在二楼,哈里还被德米安和克乃西特成功的拖住,所以时间上并不成什么问题。哈哈,那么说到这方面的行动,各位是否会有个难解的疑问呢?没错,德米安以保护现场为由曾让哈里拿出钥匙锁住了房间(之后成为德米安的房间),那么卡门青和歌尔德蒙还怎么进去呢?”
“为了欲盖弥彰,凶手们还不停在塔外制造出夜鸣石哭泣的声音——该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稍后说明——实际上,这种尖锐声音在事件中只需要出现六次,其余的次数都是为了掩盖这种声音的实质,呵呵,六具尸体加上六次哭声,各位有没有联想到什么呢?”御手洗略微停了一下,看了看各位,大家都略有所思,“石冈醒来之后,因为听到怪声,并且认为晚餐中被人下了安眠药,所以立即唤醒房门另一边的久保。久保当然没睡着,正等着石冈自投罗网呢!久保的不可能犯罪性当然已经成立——实际上他确实没参与分尸行动——接着,作为‘配角’的久保便带领着石冈陆续的‘发现’六具残尸以达成协会最初的雄心。当中的顺序,难道还要我说吗?”
“可是……”鲇川不太明白,“御手洗说要收回伪冰层,只需要通过克乃西特和二楼的各个房间,并非要进入哈里的房间呀!”
“希望大家能顺着我的思路……”御手洗指着阿索德塔的头部道,“摆在这一层中的无头尸体并非是系井的,不过之前由于一系列的措施致使六人之间若非辨识脸容是无法区分的。这具裸尸是会长大贯的尸体,凶手切下其头部后,先将其头部放到四楼其本人的密室中,以作下一步的准备。另一具尸体则被摆放在阿浮自己的密室中,凶手们砍断了阿浮的小腿部,并将其小腿部放到三层的阿堂的密室中,充当阿堂‘过渡阶段’以下的小腿部。这点很有意思,大贯的头部被摆放在了自己的密室中,而阿浮的小腿部则被摆放到了别人的密室中。其原因便是尸体上唯有脸部是可以被识别清楚的,于是两具原始尸体便进行了分尸上的一次‘错置’。做完了这些后,凶手分成左右两组,为了以示区别,我们将操纵大贯尸体的凶手称呼为A和B,将操纵阿浮尸体的凶手称呼为a和b。如之前所说的,凶手们将三重密室完全布置好之后——当然,中间还有极其重要的细节,稍后解答——就各自蛰伏在六楼至三楼的左右错开的四个阳台内,并准备好足够长的绳索,以便用来垂落进行下一步拼接的尸块。这就是凶手所要做的所有准备工作了,当然得考虑提前量,因为无法判断石冈究竟会何时醒来。
“哦,并非只是收回伪冰层这么简单。固然并不需要进入哈里的房间,但是却有其他的更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要让日后会成为哈里房间的现在的德米安房间中的物品和日后会成为德米安房间的现在的哈里房间中的物品对调!否则,哈里迟早会看穿的哟……”御手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另外,既然协会要制造诡计来挑战世人,那么也不会使用复制钥匙这种卑劣的手段。所以只要没有哈里的钥匙,他们就不可能打开房门。呵呵,说到这里,大家是否意识到一个严重的矛盾呢?没错,假若要将尸体‘回复’至北面的冰层上,则根本不需要趁黑暗偷走哈里的钥匙,因为那个房间只需要凶犯之一的德米安的钥匙就可以进入了。那么后面的一切将如何解释呢?凶手们究竟是如何计划的呢?之前所说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必须将两个房间的物品对换,而他们可以进入德米安的房间(之后成为哈里的房间),却无法进入哈里的房间。不过考虑到日后协会会员们似乎并未给哈里进入德米安房间的机会,所以可以认为,进入当时哈里的房间的方法就是强行进入。是的,比如说用某种东西破坏门锁之类的方法,反正哈里也无法到德米安的房间门口确认。而德米安自然早已将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两人了。于是,两人将两个房间中的物品对换。当然,两个房间均有呼叫克乃西特的拉线电铃装置。加之卡门青随后要拍摄北面冰层上的冰洞的情况,所以他们又来到冰层上,依样画葫芦般砸开了一个冰洞。至此,一半的回复已经完成。
图25
“这是一楼的方面,那么二楼的方面呢?中转站的情况究竟如何呢?这当然需要结合纳尔齐斯尸体的移动和黑暗中的动静一起来说明。我们曾经认为歌尔德蒙是唯一能搬运尸体的人,但是假若仔细确认现场的情况,则会发觉任意一人趁着黑暗要完成这种移尸动作,无疑是自掘坟墓。根据视频中的情况,以及德米安所绘制的事件流程图,凶手能趁隙搬运尸体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分流冰馆陷入黑暗至九点四十分歌尔德蒙点燃蜡烛之间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时间,对于搬运一具尸体而言,显然是足够的,而且根据图书室中各人的相互证词,发现唯有歌尔德蒙能完成此事。但是请再次划分这个时段。九点二十分,流冰馆的电闸被遥控炸药破坏,众人一片慌乱,卡门青被刺伤,而歌尔德蒙提出要去检查一楼的电闸是在约过了十分钟即九点三十分左右时。之前的十分钟,歌尔德蒙确实还在图书室之内,无法搬运尸体。过了五分钟,歌尔德蒙回到图书室,并主动提出去取蜡烛,又过了五分钟才回来。这样的话,歌尔德蒙仅仅拥有九点三十分到九点四十分之间的时间来运尸,十分的仓促。而且,重要的是,虽然说协会的人是在九点三刻才发现尸体不见了,但是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有机会去发现尸体不见的事实。虽然处于黑暗之中,但是之前布片被掀开的声音太过明显了,尸体直到这么晚才被发现不见,实乃是凶手的运气太过好所致。只要俯身去担架上一摸,便可以发现这个惊人事实。假设是歌尔德蒙策划了运尸事件,那么他何以能让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状况之中呢?黑暗绝对不是最好的这样,时间上也没有控制得当,故而我们得假设要令歌尔德蒙成为不了凶手,必须要有更强大的不可能事件发生才行……”
御手洗出示了一张复杂至极的解说图,图上用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区分被切割的两具尸体。众人看过之后,觉得其核心理论虽然很简单,但是具体步骤则十分复杂,没有试验过多次是不可能成功的。
御手洗的话令大家完全无法理解。
御手洗不禁翘起了大拇指:“想不到我只说到准备工作,你已经势如破竹,解决了凶手分尸的具体步骤了。呵呵,的确就是如此,真相就是:六楼和四楼的尸体只属于大贯,五楼和三楼的尸体只属于阿浮,而一楼和二楼的尸体则是由两人的尸体拼凑而成的!”
“即然是协会处心积虑营构的谋杀事件,当然会将一切都考虑周到,安排好歌尔德蒙之所以不是凶手的确凿证据呀!协会之所以安排歌尔德蒙是唯一可以通过哈里房间运尸(第一次)的原因其实在于:假若所有人都有牢靠的不在场证明或者不可犯罪证明,那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所以德米安和会员们从头至尾都是在说谎,并且其所做出的一系列推理也是在他们预先的安排之内。所以得要制造出第二起移尸案件,从而让歌尔德蒙洗清嫌疑才好。因为很显然,这两次的移尸事件,均是一人所为,有着莫大的关联性,是一次秩序回复的头和尾而已。歌尔德蒙虽然在第一次移尸中处于不利的位置,但是假若他无法完成第二次移尸,那么他便有充分理由反驳了。也就是说,在原计划中,歌尔德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纳尔齐斯的尸体再次‘送回’那里。这一定是在计划实施过程之中出现了意外。故而当歌尔德蒙被进一步怀疑之后,所有会员在哈里面前都表现得十分尴尬了。那么这个意外究竟是什么呢?是谁制造了这个意外呢?
“我试试看,”石冈决定自己来揭破迷惑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巨大谜团,“必须要分为五部分的原因恐怕在于最后两层中的尸体并非属于同一个人,而是由两个人的尸体所组合起来的吧!”
“在‘运气’的伴随之下,歌尔德蒙仅仅拥有十分钟——而且是被分割成了两段——来搬运尸体。那么果真是歌尔德蒙搬运的吗?当然不可能。当黑暗袭来的时候,大家首先听到布片被掀开的声音,随后的急促的脚步声通往北边的门口(实际上,这是南边的门口),接着卡门青被南边门把手上粘着的某物刺伤(实际上粘在北边的门口),随后哈里发现长桌上摸不到之前所放在上面的钥匙。这仅仅是在几分钟之内所发生的事情罢了,歌尔德蒙真的能办到这么多事情吗?首先遥控炸毁电闸,接着掀开白布,拖动尸体,还要急速的跑到北门那里,并且折返到南门,在门把上粘上可怕的插满长针的木塞,并且抱着哈里并未拿走钥匙的侥幸心理在黑暗中拿走长桌上的钥匙,随后大气不喘的装作若无其事,主动提出到一楼检查,并且趁机搬走尸体。歌尔德蒙没有分身术,也不能让时间瞬间停滞,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做。何况,哈里拿不拿走长桌上的钥匙、空荡荡的担架究竟何时会被发现,是歌尔德蒙所无法掌控的,一旦失算,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歌尔德蒙要在此时运尸,是要冒着天大风险的,也完全不可能办得到。所以,无论是从协会的安排上,还是歌尔德蒙的行动上,我们都会发现,歌尔德蒙不可能运尸。而且根据众人之间的相互证词,哈里、德米安、卡门青、克乃西特四人中也没有一人有余裕来完成此事。也就是说,当尸体被搬到图书室之内后,就再也没人去动过尸体了……”
“你终于明白了,石冈!”御手洗赞许道,“左右错开成五部分的白色巨人的秘密就在于此,凶手们分成两组,进行错开时段的分尸和运尸工程,因此作为通道起点和终点的阳台也必须随之左右错开,留出空档呀!当然,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巨大的‘圆柱体’是如生殖器那般上小下大的,因为尸体要降落在阳台下的阳台之内,下面的阳台略微比上面的大,则能更容易的完成这种运尸手段。而白色巨人为何分成五部分,而非六部分的秘密呢?大家也知道了吗?”
“难以……难以置信!”石冈面容扭曲,“这么说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尸体是自己移动到北面的冰层上的咯?尸体还顺手拿走哈里的钥匙,并且在门把上粘上凶器?”
“尸体……难道是直接从六楼降至四楼、从五楼降至三楼,从而避过已被拆毁的五楼的东侧阳台和四楼的西侧阳台吗?”石冈觉得自己被耍的好苦!
“呵呵,”御手洗半开玩笑似的说到,“按照你的说法,尸体投入冰洞之后,究竟是如何从外面锁住从内反锁的哈里房内的落地窗的呢?”
“石冈曾从外面看了一眼阿索德塔的外观,的确是圆柱形。而且凶手们也没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将四个阳台都拆除吧?所以只能这样认为了:三楼至六楼的四个阳台的一侧的确是被拆除了,只是因为那一侧的阳台本就是由某种易于拆除的东西所构造成的罢了,所以凶手的企图能够达到。所以阳台不是由混凝土浇筑而成,由于石冈只是见过白色的阳台,所以当成是堆满雪的坚实阳台,但是实际上那很有可能只不过是一张折叠好的巨大硬纸板罢了!”御手洗似乎十分不屑凶手的这个既庞大又渺小的伎俩,“这种手法太无聊了,不过却是最合理的解答。阿索德塔不是要着火吗?所以用硬纸板充当一下阳台,然后烧掉就可以了。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如何拆毁阳台,而在于为何要拆毁阳台?答案就是制造出便捷的运尸通道罢了!”御手洗一声怒喝,众人都如梦方醒。
“那么……”石冈猛然摇了摇头,似乎要甩开这种妄想,“尸体究竟是怎么移动的呢?根本不可能嘛!”
“是的,没有到过阳台,难道有什么猫腻吗?”石冈还是不太明白御手洗所示意的左右错开的阿索德塔是如何成形的。
“第二十一个疑点:为何要用白布遮盖住尸体的上半身呢?仅仅露出两只脚而已。是为了掩盖丑陋的解剖刀口吗?那也没必要将脸部也全部盖上吧?所以,答案很显然了,尸体是早就被放到了哈里的屋外而已,因为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早就有了德米安房间的钥匙。”御手洗笑道,“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这种左右错开的形状并非是我头脑中臆想的产物,实际上在三月十日那个诡异之夜,阿索德塔就是以这种情况矗立在极北之地的。不过由于石冈和久保都在塔内所以没有发觉,在他们逃出即将倒塌的塔后,因为大火已经将塔身完全吞没,在视觉上也没有发觉。并且先入为主的判断已经成立了。但要制造出这种外形也并非难事。石冈兄,你在被邀请参观各层会员的房间时,可没有被要求来到各层的阳台上吧?”御手洗忽然突兀的问道。
“不过,德米安也曾经提出过四点证明来否定尸体是假尸的可能性呀!”野马不解的问。
“接下来呢?御手洗,先不要管梅泽和变态的心理了。塔到底怎么可能是左右错开的呢?在石冈的叙述中,他是如男性生殖器那般矗立在地面上的哦,并且下大上小。而且这种左右错开的方式有什么好处呢?适合于抛运尸体?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嘛!”鸦城继续节节质问御手洗,不过这也并非出于简单的嫉妒心理,而是在帮助御手洗完成他对旷世命案所作的旷世讲解。
“当然不是假尸咯!怎么可能使用这种糟糕的诡计呢?德米安曾说:‘那是人类的双脚,我绝对不会看错。’这点的确不错,因为那是活人的双脚嘛!又说‘如果这不是纳尔齐斯的尸体,那会是谁的?’当然不是纳尔齐斯的尸体,而是一个活人而已。还说‘纳尔齐斯的尸体并未被分成腿部和躯体两部分’这当然不需要咯。最后又道‘凶手也没有机会将尸体运到哈里的房外,因为那个时候哈里的房间是密室,钥匙在图书室的长桌上。’这就错了,因为那个房间并非是哈里的房间,而是他自己的房间。”御手洗如蜻蜓点水般的解答,令众人再度露出极其讶异的表情。
“这就是‘巨人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他的身躯被从上到下分成五个部分,向左右错开,就仿佛有人已经用一把几十米长的利刃切开了巨人的身躯。’这一段诡谲文字的真正含义了!仔细看,由于诡计是在对称中运行的,所以顶层究竟是该朝图的左侧——东侧,还是朝图的右侧——西侧‘错开突出’这点并不关键,不过姑且由我来选择顶侧是朝左侧突出的好了。而接下来的第五层则与之相反,是朝右侧突出,以此类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执行诡计中的阿索德塔的第二层和底层的错开方式则有所不同,因为它们两层的错开方式就是没有错开!是的,它们在诡计中只需要按原样摆设在那里就可以了,一旦也左右错开,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也就是手记中‘他的身躯被从上到下分成五个部分……五部分的身躯以我当时看来,分别是头部、胸部、腹部、腰部和腿部,以神奇的姿势一块叠着一块,屹立在远方。’这些文字背后的真相了。所谓的巨人合体已经进行完了五分之一,则是梅泽故意混淆真相的伎俩罢了。而至于梅泽为什么既要泄露出一部分真相,又用其他的文字进行掩饰,我想这大概也出于一种狂妄的挑战‘读者’的心态吧!哈哈,现在关于事件的一切线索都已提供完毕了,读者和作者处在绝对公平的竞技场上,那么你能拆穿诡计吗?哈哈哈,要不要我给你些微提示……“这就是梅泽,这个被大家视为疯子的人和阿索德塔命案直接有关的一大证据了。当然,能制造难解无比的谜题的人的脑筋就很正常吗?这样子故意制造庞大谜团,只为了献礼给岛田庄司的会员们就正常吗?不过,这也并非是问题的关键,在此不赘述了。”御手洗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深沉,似乎一边在赞叹凶手们的精妙头脑,一边也在感叹凶手们那可怖而自私的杀人动机。
“骗人嘛!”鸦城很不服气,“这么说来流冰馆内还藏着另外一个人,由他来扮演白布下的尸体?真是比假尸还糟糕的诡计啊!”
图24
御手洗“噗哧”一笑,摇了摇头,“流冰馆内并没有藏着一个人,实际上在白布下扮演尸体的人就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啦!”
“不过,之前已经提到凶手是不可能利用吱嘎作响的楼梯运尸的,所以必须考虑另外一条合理的路线。答案是很简单的,既然内部是无法通行的,那么这条路线就是在塔的外部,也就是在半空之中进行的飞尸表演咯!”御手洗说出令人战栗不止、却又视同儿戏的话,“不过,这种运尸方法很简单,就是笔直垂落而已。并且在梅泽的手记中也早已提到了,梅泽不是说白色巨人的身体是分成五个部分,并且左右错开的吗?是的,这个诡计中充满了左与右这相对两面的巧妙利用,奇数楼层和偶数楼层的区别也是左与右的区别,各位,请看一下这张简图。”
鸦城拍案而起:“别胡说了!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当尸体抬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现场,怎么可能去扮演尸体呢?啊……你是说双胞胎吗?”
“那么在阳台上的凶手在获悉石冈已经离开密室之后怎么瞬间突破这个胶带和反锁的双重阻碍密室呢?当然,大家具已经被两人给搬开了,不过楼下的火势凶猛,石冈已经顾不上检查了,这些密室需要另行说明,我们单单说并未有明显着火痕迹的密室好了。这当然也是胶带的另外一个秘密,因为有胶带的遮掩,所以在后门转轴上的把戏就未能被石冈所发现。实际上,听好了,后门虽然上锁,但是另一边门框和墙壁所连接起来的金属转轴已经被剥落、拆除了!别摆出那么吃惊的样子,说这种雕虫小技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了正门的第一印象,所以石冈并未对其他三个出口的胶带情况作仔细检查,除非将胶带全部扯下来,否则是看不出之前的犹大之窗和现在的已被拆下但被贴住的转轴铁片的真相的。想想看,虽然有胶带贴着,但是大门等于是打开的情况,凶手只要猛力一撞,便可以将贴住门和墙壁的胶带给撞开了。或许不必如此用力猛撞,凶手只要准备尖刀,顺着门缝往里面从上到下一划,就很容易将所有的胶带都砍断。这样的话,凶手花不了半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自由的进出这个看似牢固无比的三重密室了!至于窗户则不太可能,因为空间太小,无法很迅速的将尸体搬运出来。什么?这样子一推就会发现了?不,凶手就在一扇之隔的阳台上,可以利用自己的体重或者其他什么重物抵住门,石冈推门的时候完全不会发现原来金属转轴根本就是被卸下、只是被胶带贴住的。
“呵呵,这和双胞胎有什么关系?好啦,好啦,还是说出那个去扮演尸体的人究竟是谁吧!他就是名字意为奴仆的克乃西特。”御手洗轻描淡写的回答再次令大家头晕目眩。
“在哪里?这又是凶手所施展的一个心理骗局,之前已经说过凶手在后门上贴满胶带是为了掩盖犹大之窗,但是却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掩盖更大的犹大之窗!没错,那扇后门就是这更大的犹大之窗!怎么可能?对了,后门经过检查是被从内反锁的,虽然通过绳索之类将家具拉动,并且抵住后门是很容易做到的,但是怎么瞬间从外面打开反锁的密室呢?对了,说到此处,恐怕大家也明白凶手所躲藏的地方了吧?应该就是三重密室之外的阳台上,这样的话,凶手应该能通过聆听密室中的石冈和久保的动静,来判断是否到了搬运尸体的时候。并且阿索德塔内的情况不比先进的流冰馆,隔音效果很差,所以石冈和久保何时进来、何时出去,凶手们都能了如指掌了。而且就算石冈不发一言、行动迟缓,表现出一副畏惧的样子,这时作为带领者、欺骗者的久保也可以在看见尸体的时候发出惊呼来通知阳台上的凶手,并且在离开的时候也发出类似的呼唤声。声音不用太大,只要能让凶手听见即可了。
鸦城继续驳斥道:“克乃西特一直在图书室探讨案情,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尸体?”
“接着是必不可少的三重密室。一旦揭开其心理骗局,那么这个密室就是脆弱无比的。凶手制造密室的企图也可以明了了,就是要制造出尸体不可能被再次运出房间的假象!可是,贯通阿索德塔的唯一通道只有会吱嘎作响的楼梯啊,石冈和久保一层层的下去时,凶手不可能抱着尸体从楼梯下来的。所以通道应该在别处,究竟在哪里呢?我想最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作为犹大之窗的通往阳台的门了。窗户很小,而且被证明是完好无损的,应该不容易将尸体运出运进。那么那个犹大之窗就是凶手搬运残尸的通道吗?不,显然过小,我们知道凶手所挖掘的犹大之窗是很小的,位于后门的底部,是作为凶手逃走的路线的。那种地方不可能让凶手快速的搬运尸体。所以运尸的通道应当很便捷并且就在这个三重密室之中。
“我想,这些刻意设定的人物名称,也是挑战世人的一环吧……”御手洗浊似乎答非所问,略一沉思,继续解答道,“克乃西特自一进入流冰馆之后,就成为了哈里先生的奴仆,这是很关键的一点。为了要照顾双腿残疾的哈里,所以一直是克乃西特推着哈里的轮椅来去,所以克乃西特也有足够的理由能躲藏在哈里的身后。推来推去之间,克乃西特便在我们心中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形象,假使他并不出现在视频之中——因为他自进入图书室开始,就一直默默站立在哈里的身后——我们也会很自然的认为他一直都在。请仔细回忆图书室中探讨案情的情况,其主要探讨人是德米安和哈里,而克乃西特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以证明他仍站立在哈里的背后。在进行一系列的推理之后,德米安故意将话题引向了尚不知成立与否的‘雪地密室’之上,而克乃西特在‘尸体’被抬上来之前所说的最后一段话便与此有关。很显然,在‘尸体’被抬上来之前,克乃西特必须出去扮演尸体,但也必须要证明他本人尚在图书馆之内。所以德米安所引头的‘雪地密室’话题本就是在计划之内的产物,而克乃西特的最后答话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在场证明。由于我们始终没有看到克乃西特的人影,只不过是听到传自哈里身后的声音,所以这个在场证明的诡计就很明显了,那只不过是录音机诡计罢了。在哈里身后的书柜内,被隐藏了一台录音机,而哈里进入图书室后所身处的位置,也是由仆人克乃西特掌控的。当德米安将话题引向雪地密室之后,克乃西特立即蹑手蹑脚的离开哈里的旋转椅,并且将藏于书柜中的录音机的放音按钮按下。由于这个诡计必然在事先已经演练了多次,所以德米安必然得知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以求录音机中克乃西特的声音与图书室中所进行的讨论配合得十分自然。这是在‘尸体’被抬上来之前的部分。而走出图书室的克乃西特立即脱下外衣——为了方便起见,恐怕克乃西特只是穿了这件外衣而已——躺倒担架上去扮演尸体,用白布遮蔽住他的上半身和脸。为了达到尸体的双脚冰冷而毫无血色的情况,可能是使用冰块来冷却,以及涂上了某种化学物品吧,不过我也并不精通此道,所以这点可以任由大家想象。随后,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将尸体抬入,而此时哈里并未察觉克乃西特已经不在他身后了。随后德米安抢先进行了一系列围绕尸体的提问,期间我们又听到了克乃西特指责歌尔德蒙杀死纳尔齐斯的严厉之语,这也是出自于录音机,来作他的在场证明。由于是德米安在询问,所以他能很好的控制好时间来配合收音机中声音响起的时间。仔细想来,在尸体被抬上以及流冰馆陷入黑暗的期间,克乃西特的的确确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但是我们对于克乃西特在哈里身后推着轮椅这一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并未怀疑克乃西特。”
“我想为了完成这个宏大诡计,死者阿浮和大贯也说不定不是被其他人谋杀,而是故意想牺牲自己已完成诡计。这对于痴迷诡计的众人来说,再也正常不过了。而且我们知道通过灯光的疑点,发现七人中有人身患疾病,脸色苍白。可能大贯和阿浮就都是身患绝症的人,并且在自知命不久已的情况下甘愿付出自己年轻的生命吧!总之,在石冈入睡之后,夏树、阿堂、阿赤和系井杀死了大贯和阿浮,并且切断大贯的头和阿浮的小腿,以作准备。
御手洗这么一解释,大家都觉得十分合理,鸦城仔细回忆了一下,问道:“那么在电灯熄灭之后,克乃西特所立即说的:‘谁把电灯关了?’也是出自于录音机咯?”
“和石冈同住的最晚入会的会员久保,因为所做的一切均可以算作是为了自己的不可能犯罪性做准备,所以自然久保也参与了这个大骗局之中,并且扮演了带领石冈发现尸体,从而让石冈的判断发生重大偏差的角色。不过,值得深思的是在事件完毕之后,其余活着的四人均未再次出现,而久保似乎想置身事外,这和本来之企图引起世人关注的初衷相违背,这点容后再说。总之,在久保的带领下,石冈不知不觉的掉进了合七人之力共同编织的绚烂的谜团中,并且一骗就是二十二年之久!
“应该不是这样的了。需要用到录音机的地方已经有了两处,是凭借会长对于时间的准确掌握才得以完成。但是我们知道,克乃西特的这句话是在电灯熄灭之后立即说出的,时间上完全无法由自己掌控。假若在电灯熄灭的一秒钟之前,克乃西特的话被放出,那么计划岂非全盘崩溃?”
“虽不中亦不远矣!只不过这个诡计当中有先天不足,所以采取了诸如三重密室、倒行武士、夜鸣石怪声、阻挡前进的长桌、焚烧之类的辅助手段。”御手洗摊开他所画的复杂的分尸诡计图给大家看,终于慢慢的开始全盘的解释,“首先,石冈所吃的晚饭中确实被下了安眠药,不过协会另外几个人却因为要执行诡计所以可能利用催吐药之类的将晚餐全部呕吐掉,这样就能在石冈熟睡的时候,安然的布置分尸诡计的一切需要了。
“那么是谁说的呢?”
在御手洗的明显提示之下,鸦城边摸索边试探的道:“这么说来,在六楼、四楼、二楼的是同一具尸体;在五楼、三楼、一楼的则是另一具尸体咯?”
“当然是扮演尸体的克乃西特咯?”
鸦城一时之间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御手洗提示道:“利用的就是错开的时空。实际上,完全有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方法存在,那就是——两具尸体是被错开摆放在奇层数与偶层数的密室中的!”
“可是……”鸦城摇头道,“那个时候他还躺在担架上,如果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哈里是否会发觉声音传来的方向有问题呢?”
“利用什么?”石冈和鲇川脱口而出。
“不是躺在担架之上啦!”御手洗摆手示意,“克乃西特的这句话是说在布片急速掀起的声音之前,所以你才会认为克乃西特是躺在担架上说话,但是实际情况根本不是如此。在电灯熄灭的一刹那,克乃西特已经从担架上跃起,蹿到了哈里的身后——也即他应该所处的位置,并且立即说出这句话。而掀开白布的并非是克乃西特本人,而是卡门青或者歌尔德蒙。呵呵,其实要掀开白布根本不需要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似乎想让人发现似的,这其实只是一个黑暗中的心理诡计罢了。而其后卡门青的惨叫声,也是自导自演的而已,恐怕门把手上的东西是他自己所粘上去的吧!其目的是为了制造危险,好让大家不轻举妄动,以便实行下一步的计划。”
一片沉默之后,鸦城忽然惊呼了起来:“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在梅泽的手记中就已经说明了方法呀!就是利用……”鸦城在刹那之间明白了这个诡计的要点,但是还无法全盘拼凑起来,自己说出来之后也觉得很迷茫。
“不过……”鸦城仍觉得有问题,“我还记得,当卡门青发出惨叫后,德米安立即叫克乃西特背起哈里。我想,克乃西特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好衣服的吧?难道他是赤身裸体背着哈里的?可是这样毫无疑问会被哈里发觉的啊。”
“第一个条件看似无法满足,因为要用斧子砍断尸体的一部分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的,何况是要分别砍断两具尸体呢?第二个条件也看似不满足,因为贯穿阿索德塔内的通道只有一条,就是一楼通往观星台的楼梯,因为重力不均的原因,一有人走上去就会发出声响,而石冈并未听到类似的声音,何况通过楼梯运尸在时间上也不够。第三个条件,因为前五具被发现的尸体上并没有组合过的痕迹,并且结合前两个基础条件,也无法令第三个条件成立。换言之,要让两具尸体呈现出石冈所见到的样子,我们若无全新的思路,则完全是妄谈了!”御手洗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众人中有没有已能领悟诡计的人。
“所以背起哈里的并非是克乃西特,而是其他人。只不过因为当时德米安叫了一声:‘克乃西特,背着哈里!’随后传来克乃西特的应答声,我们才认为背起哈里的就是克乃西特。可是别忘了,当时是一片黑暗,克乃西特还没来得及穿上丢在图书室之外的衣服,为了欺骗哈里所以克乃西特才应答了一声,这也是个很高妙的心理圈套。既然背起哈里的并非克乃西特,而克乃西特趁隙去穿好了衣服,所以这一件事情也要进行回复,所以德米安其后又吩咐说:‘来,克乃西特,将前辈放下吧。’一旦放下了哈里,那么混沌的秩序也就回复了,究竟背着哈里的是谁,也已经无法追溯查明了。”
“假设一共只有两具尸体,并且由四个活人操纵拼接的话,需要满足的条件有三个:第一,要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尸体的分割和摆放;第二,要有一条通畅的道路用来搬运尸体;第三,要制造条件使人相信这六具尸体是六个人而不是重复利用。接下来我们一一分析阿索德斜塔内是否有这三个必须条件。
“原来如此啊!”野马不禁为凶手的诡计感到赞叹,“那么如何再行使诡计,让身处黑暗之中的哈里完全迷失方向,导致最后南北对调、复位的呢?”
“是的,你是指在秘道中发现的六具残尸吧?那的确怎么看都不像只是两具尸体。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揭开秘道内残尸真相的时候,请听我一步一步的讲下去,好吗?”御手洗请求大家如果有问题,请在完全讲解完毕后再行提问,“那么,我就继续了。
“人在被悬空背着的时候,容易失去方位感,所以只要简单的趁着混乱调节角度,就能让哈里的世界在黑暗过后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倒置!”御手洗又作出了一张解说图。
“等等御手洗,这当中似乎有什么问题……”鲇川仿似想起了什么似的。
图30
“根据石冈的回忆,在阿索德塔内能够看清面容的尸体只有阿浮和会长大贯的,而六层的系井是无头尸,一楼到三楼的尸体的面容已经被大火烧毁。那么很简单了,在诡计中需要牺牲的就是阿浮和大贯,其他的四人可都在阿索德塔燃烧之时、六个三重密室被打开之时活得好好的呢!就是说,系井、阿堂、阿赤和夏树都没有死,就是他们在暗中连续拼接阿浮和大贯的尸体,让石冈和久保看见了六具尸体!从而令自己从这个世界上神奇消失的!”御手洗在简述了方法之后,继续进行具体的详细说明。
“根据我们之前的推理,哈里实际上是从南门进来的,并且坐在A处的位置。当流冰馆陷入黑暗之后,某人立即充当克乃西特背起哈里,并且走到南门附近。此时整个图书室处于混乱之中,背着哈里的人便趁机调节角度,最终将哈里背到了B处的位置。由于哈里是被人背着,所以身子在半空中是绝对无法分辨方位的,何况当时又处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所以在哈里和我们的意识里,我所画出的左下角的线成为了哈里在到达B处后误认为的搬运路线。这样的话,哈里以为自己还在原位A处,可是南北已经对调了,中心对称图形已经归位了。另外,还有一种可行路线,就是按照我所绘的左上角的路线。和之前一样,走到北门门口的时候,德米安等人打开门,并且制造混乱,同时背着哈里的某人故意调转角度,或者装作害怕而旋转多次,让哈里完全失去方位感,随后回到B处的位置。这样的话,哈里仍然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回到了A处的位置。当然,哈里的旋转椅,必须在黑暗中从A处转移到B处,不过对于计划周密的会员们来说,这点根本不成问题,必然在事先演练了很多次了。至于德米安所拿的《释梦》(当然是刻意所拿),也必然同步的放到相对应的位置上,更好的误导哈里对于方向的判别。另外,这四段路线的长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也确保了诡计没有破绽。”
“明白了。”众人都点头,期待御手洗说出过渡部位和回收拼接的秘密。
御手洗解释完毕,野马佩服的道:“太神奇了,御手洗君!你好像长了对猫眼,能将黑暗中发生的一切都看清楚……”
“那好,我就再详细解释一遍好了,不过没有图片的话,是很难说明白的,毕竟需要很强的凭空构图的能力。首先,在六个楼层中所发现的尸体及其所缺失的部分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吧?”御手洗又站了起来,在笔记本上迅速的画出了几张解说图。
御手洗笑着摇头道:“完全不是这样,其实在计划实行的过程中我就感到非常的疑惑了……而且,协会们之所以会留下一个费解的破绽,我觉得实在是为了挑战世人罢了!”
“什么?这就解释完毕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嘛?两具尸体怎么变成六具呢?回收利用?可是尸体在密室中啊,怎么办得到?还有切口呢?何谓过渡部分?一些重大细节依然不明嘛!”鸦城抱怨道,自始自终鸦城都将御手洗否定他神奇诡计一事耿耿于怀,恨不得自己也能否定掉御手洗的解答。
“破绽?”众人异口同声的复述道,觉得一头雾水。
可是御手洗自顾自的说道:“当然得用更强力的‘接合剂’,这种接合剂就是被取走的‘过渡部分’。我这么明说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真是如此简单的手法。而且诡计的最后一部分却是无法完成的缺憾啊!”御手洗说完,坐倒在椅子上,看样子已经不想再解释下去了,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是的,没有发现,只能怪我们太过粗心大意了。这与许许多多依靠叙述性诡计支撑起来的推理杰作一模一样,往往仅仅是一两个词汇的差别,其实作者早已将全部秘密公之于众,只不过是读者并未细心留意而已。露出破绽,或者说是故意留下破绽的是粘在北门把手上的大木塞。插满钢针的大木塞的作用是为了制造混乱,以让所有人在黑暗中感到惊恐,以便实行大胆的倒置计划。但是仔细想来,便会觉得十分奇怪了。首先,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是抬着尸体从北门(哈里所认为的南门)进来的。当电灯熄灭之后,卡门青率先发出惨叫,这个时候由于他靠近南门,所以我们必然会认为大木塞是被粘在了南门上(作者注:我在第四章中有如下的话——一片漆黑,刚才不知有谁冲了出去,而南面的门把上似乎被人放上了尖刺。——由于是在黑暗之中的揣测,所以我写了“似乎”二字。),或许是卡门青想打开南门的时候碰到了。其后,歌尔德蒙表示要去一楼看看电闸的情况,所以从南门(哈里所认为的北门)出去。过了几分钟,歌尔德蒙再次现身,表示要去取蜡烛。由于实际上,歌尔德蒙的房间靠紧南门,而且此时南北置换已经结束,所以歌尔德蒙必然是从南门(哈里所认为的南门)进入的。事件至此,一切都很正常,计划在完美的进行。但是其后会长德米安却是在北门(哈里所认为的北门)的门把上发现了大木塞,这就造成了不大不小的矛盾。所以只能认为卡门青在黑暗降临时,并未选择靠近自己的南门(实际上为北门)出去,而是绕远路选择了北门(实际上为南门)出去,这是一个极不自然之处。而由于秩序已经回复,先前被哈里认作的南门已经回复为北门,所以哈里必然会认为之前克乃西特背着自己经过的是粘有大木塞的这扇北门,即然如此,那么已经吃过苦头的卡门青为何没有提醒众人呢?当然,没有人去摸过北门的门把手,其原因在于卡门青的惨叫令大家认为凶手在南门和北门上都粘上了大木塞,所以背着哈里的某人是用脚踢开门的。但是这是除了卡门青之外的人的揣测,与卡门青无关,所以卡门青无论如何也应该出声提醒的。难道是卡门青在黑暗中这么快的就迷失了方向吗?没有这种可能性的。所以,这里是一个令人难以释怀的混乱之处,假若卡门青是将大木塞粘在实际的南门的门把上,那么计划将会滴水不漏的完成。不过,我想这并非是协会未曾考虑到这点,而是故意有这一个小失误,给世人一个模糊的线索,来挑战世人!说实话,我亦是从这条线索开始,怀疑南北方向上的问题的。假若没有这个大木塞的话,我鲜有概率能领悟到这个庞大的诡计。”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虽然听起来很奇妙,但是尸体已经切割好,则并不能再用什么粘合得无痕啊。还是做不到嘛!”鲇川质疑道。
御手洗的解释听似极其复杂,令人彷徨纠结,南北的对换,实际与误认之间的区别,简直令人头大如斗!不过众人在御手洗的娓娓道来下,也基本上能够了解诡计的实质了。
听了御手洗的初步解释,大家都很兴奋,真相终告明朗!简直太神奇!所有人都在心里如此呼喊着。但是疑问依然迭起,大家都还一时无法了解具体步骤。
“那么……即将到达最关键的地方了:究竟如何能让歌尔德蒙洗清嫌疑,让他成为不可能搬运尸体的人呢?仅凭时间上的证明,看似还不足够,最好是要能制造出更大的不可能性才可。各位有没有想过这点呢?”
“第一次联珠时的行星和第二次联珠时的行星是一摸一样的,只不过位置变化了,所以史称两次奇观,这和分尸案是一个道理。因为秘密就在于:那两具尸体只不过是被回收利用了,并且在三重密室内连续拼凑出六具尸体罢了!”御手洗浊的话一针见血,直指诡计的核心。
这是众人不知第几次的面面相觑,都沉默无语。
“泄底?”所有人都不断重复御手洗的话,觉得九星联珠实在难以和六具残尸联系在一起。
御手洗孤独的道:“那就是制造反锁与雪地的双重密室!”
“的确不可能,”御手洗居然也承认,“因为尸体共分为六个部分,凶手只拿走每一具上的不同一部分,这样的话就遗留下五个头部、五个胸部、五个腹部、五个腰部、五个大腿部、五个小腿部。总没有人长着三头六臂吧?嘿嘿……”御手洗看似不是在揶揄自己,“大家请仔细想想九星联珠的情况吧。一九八二年一共发生了两次,两次所发生的具体形状不可能是完全一致的吧?说实话,协会的七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制造庞大的谜团,却被更为庞大的天象泄了底呢!”
“双重密室?”众人不知第几次异口同声的惊诧的问道。
“这是不可能的!”在惊叹声之后,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
“是的,第二桩事件本要制造成为一起双重密室事件,足够证明歌尔德蒙不可能犯罪,但是却出了一起意外,以致成为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可能犯罪事件了。”御手洗的话虽然听起来故弄玄虚,但是确实最为准确的表达,“在南北对调之前,德米安曾经吩咐哈里锁上自己的房门。在南北对调之后,假若尸体再次出现在哈里的屋外,并且哈里的屋子是密室,那么岂非就能证明所有人(包括歌尔德蒙)都不可能犯罪了吗?由于南北进行了对调,所以那个房间实际上是德米安的房间,将尸体搬运出去的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持有德米安的钥匙,并且完成之后,从内锁住落地窗,从外用钥匙锁住门。在哈里所不知的南北对调发生后,众人来到哈里(之前是德米安的房间,但现在已成为哈里的)的屋前,发现门从内反锁——在这之前,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已经将钥匙归还给德米安——那么德米安必然会让哈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当然,这扇门用哈里的钥匙是打不开的,所以德米安在打开门时必然背对哈里,并且交换了自己和哈里的钥匙,完成了南北对调的最后一个步骤。德米安打开门时,实际上也是证明了双重密室的成立。”
两具……如何组成六具尸体?
“只不过……”石冈沉思道,“后面却是强行撞开门,才得以进入。”
※※※※※※※※
“因为哈里的钥匙在黑暗中不翼而飞了。纵然德米安确实握有能打开这间屋子的钥匙,但是犹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绝对不可以用这把钥匙来打开密室,因为哈里钥匙不见的事实业已成立了。请仔细思考,便会发现,拿走哈里的钥匙对于计划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产生致命的破坏!所以在黑暗中拿走哈里的钥匙这一行为并非是原计划所制定的,而是意外事件,正是这一意外,导致了歌尔德蒙被进一步锁定为凶手,导致协会的计划濒临崩溃的边缘!当哈里、克乃西特和德米安在图书室中讨论案情的时候,哈里曾将钥匙拿出放在长桌上,其后德米安并未抓住时机、制造合理的借口让哈里把钥匙放回,可说是致命的败笔!其后流冰馆陷入黑暗,德米安突兀的让哈里拿起桌上的钥匙(好有先见之明的要求),实际上是被逼到了绝境时的不得已之语。岂料,德米安的话说得太晚了,某人已经率先趁黑拿走了钥匙,导致计划最关键一环的崩坏。”
“啊!”……谁不禁叫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要制造尸体移动事件,原来有着这样的双重理由:一是要回复秩序,二是要让歌尔德蒙不可能犯罪。”野马不由得佩服的说道。
“这句话么……”御手洗想了片刻,神秘的答道,“倒有一半正确,一半错误!这个分尸诡计未和岛田原著相同,但是也极其巧妙,因为……”御手洗浊指了指天空,“答案就在浩瀚的宇宙。正如两次九星联珠那般,行星在运行一段时间后重新组合到一个扇形区域之内,本质上它和阿索德塔命案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就是说,阿索德塔的杀人方法和九大行星分散再汇聚是一样的:我们所看到的六具尸体,实际上是由两具尸体组成的!”
御手洗补充道:“由于在黑暗中不见了钥匙,所以自然无法制造出双重密室,有悖于协会的初衷。不过祸兮福所倚,由于失踪的毕竟是哈里的钥匙,又加之尸体不一会儿又出现在‘哈里’的屋外,所以让大家以为这个房间是‘哈里的’的心理圈套就更加成功了。而正因此,我们也无法拿捏所谓的南北倒置诡计是否真的实行了。真是巧妙的诡计!”
“这么说来,那些残尸的制造者就是协会的七人吗?”鲇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是他们……杀死了自己?”
“嗯,不过……”鸦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拿走钥匙的究竟是谁呢?协会中有人叛变了吗?或者有人故意想陷害歌尔德蒙?”
“那就会被拆穿诡计咯!”
“嘿嘿,”御手洗看似又想跳开这个问题了,“现在的推理,还完全无法解开这个谜。”
“但是……”鲇川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模糊处理呢?如果这些地方都不统一呢?”
“那么……”鸦城无可奈何的道,“请继续说明吧……”
“没错,你说对了!”御手洗的神情略显不耐烦,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没有过多巧妙诡计的段落,“就是为了掩盖其形貌上的不一致,因为分尸诡计的要求是要让六人的身材外形看上去至少没有太大的区别才可以。这样的话,让室内保持寒冷,是为了掩盖某一个人的体型,可能是稍胖或者稍瘦,单看脸型是无法确认的。所以要制造出环境,让大家都被外衣包裹着,从而消除此人的特殊性。苍白的灯光是为了掩盖某人的病容,我想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正好得病,脸色很苍白,所以通过明亮的灯光的照耀来掩饰。而对石冈不屑一顾的人也没有站起过身吧?是的,在石冈面前的确没有起立过,而在晚宴结束之后,大贯和夏树拉着石冈闲聊,而此时在身高上和大家有差异的阿赤便可以趁机退回自己的楼层。而在石冈来到阿赤房间的时候,阿赤也在自顾自的坐着下象棋,所以阿赤的身高肯定和大家有明显的不同,不过因为是坐着,所以这种特殊性被掩盖掉了。最后,阿堂为何不发一言呢?当然不是为了掩盖他是什么哑巴之类的事情,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我想,可能阿堂的下颚受过伤,被迫换成了人造下颚,石冈曾说阿堂可能因为胃口不佳,可能只吃了一点汤和稀饭,我想这是为了不暴露他下颚无法自由活动的事实吧!这样的话,这四个疑点都合理解释了,也就是说,会员们如此奇特的行为,只是要让石冈摸不清每个会员究竟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比如胖瘦、身高以及身体上的诸多无法统一的问题。”
“大家尚未忘怀阿索德塔命案吧?”御手洗忽然突兀的说起昨日的推理,“倘若要完全弄明白流冰馆事件,我们则必须将思路再次转回二十二年之前哟……”
鸦城道:“这些细节我本以为没有什么重要,听御手洗一说,还真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么为了掩盖什么呢?寒冷的室内、雪亮的灯光、对石冈不屑一顾的人还有沉默寡言的人,这些人难道都各自有着不能被公开的秘密吗?”
“真是令人无法忍受!”石冈次郎抱怨道,“在解说的过程中,一有什么转折和深层次的推理,御手洗君就要调转方向,从另一桩案件说起。不知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
“就是为了将身体裹住,以掩盖某些看得见的东西。不过尚且不到揭穿的时刻,接下来是第二个疑点:各个房间的灯光似乎都显得太亮了,根据石冈的叙述则是惨白的灯光将所有人的脸色都照的惨白。这当然也是一重掩盖。第三个疑点:为什么当石冈进入塔内的时候,唯有阿赤不以为然,甚至不起身迎接,这是为什么?这种傲慢的态度似乎很不合时宜哦。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自满的理由呀。第五个疑点:所有人中最奇怪的应该是阿堂了,按照会长的介绍,阿堂并不喜欢推理小说,只是文采斐然,将其他人的构想组合成文而已,并且基本不参与各人之间的讨论,几乎就是个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家伙,这个安排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此痴迷于诡计的协会难道真的会收一个不懂推理的家伙吗?难道他们的文笔都如此不济,以致要找来枪手代替写作吗?我想,按照狂妄的协会会员的看法,恐怕推理小说的文笔也是极其不重要的,是占据了次席中的次席吧!所以说,阿堂不仅是懂得推理小说的,而且是装作不发一言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掩盖一些事实真相而已。”御手洗稍一打住,期待大家的回答。
“要完全解释清楚,必须这么做,以两个谜团交错解答的方法来完成解说,看似是对这次事件死者的最好祭奠了!”御手洗再次说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裹起来?完全不能理解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石冈似乎觉得这个细节不是重点。
“那么我来提些问题好了!”鲇川问道,“根据御手洗所说的左右倒置的诡计,那么梅泽在手记中所提示的‘倒置’便是指流冰馆事件所用的诡计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姑且认为这是一个全盘的企图,接着我们分析协会中的七人在三月十日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异样之处。首先阿索德塔建造在极北之地,天寒地冻,但奇怪的是室内却没有安装火炉。难道是没有考虑周到吗?虽然有着这种可能性,但是据协会的人自己说他们会在塔内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也因此发现了夜鸣石频繁的哭叫声,住了这么久,难道还未发觉并且改进吗?所以这应该是一个刻意的安排,那么这种安排的企图呢?假若天气寒冷,而且室内气温也不高,会出现什么状况呢?很明显的,根据石冈的叙述,当天夜里所有人都穿着棉袄将自己裹起来,我想这就是用意了。”
“我不认为梅泽知道该事件的细节,”御手洗摇头,“他应该只是知道一个大致上的情况罢了,也就是掌握了一系列事件的真正构架而已,对于流冰馆事件的个中内幕梅泽恐怕也是一无所知吧!”
众人均都点头,若非是纯正的本格狂热分子,恐怕也是难以理解这种变态动机的吧?不过今天在现场的无一不是此道中人士,所以均觉得既新奇又符合自己本身的某种压抑住了的冲动。
“那么这个‘倒置’究竟是指的什么呢?”
“不,我说过了,邀请石冈加入,只不过是凑足一个人而已。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引起世人的关注,好炫耀他们的诡计,并且也算是给岛田庄司献礼吧!不过,可悲的是,”御手洗神情黯然,叹息摇头道,“事件后面的发展出乎意料,原计划也出现了巨大偏差。不过这个变化现在还不能揭穿,因为直接关系到二十二年之后的流冰馆事件。说到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白作案动机了吗?”
“呵呵,在巨大的倒置之下,一些小诡计居然也呈现出相仿的倒置的特性……”御手洗神情缥缈,看似想得出神。
“但是在事件结束之后,久保居然迅速离开了,还秘密组建了新岛田庄司研究会。若非有梅泽的手记和我的回忆,恐怕世人现在也仅仅面对一堆残骸在百思不解吧?那么该事件难道只是他们对于我这个区区无名之辈而特意安排的吗?”
“小诡计……你是说这个左与右的倒置诡计是个小诡计吗?”
“没错,这才是当初最庞大也最原始的企图。”
“在宏大的事件整体架构下,这个诡计仅仅是其中平凡的一环而已。我已经基本解答了阿索德塔的三重密室、流冰馆的三重密室、阿索德塔的错开分尸诡计、流冰馆的倒置移尸诡计,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将视线移至二十二年之前的阿索德塔,看一看在真相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吧!如我昨天所说的,为了挑战世人,大贯和阿浮自愿牺牲自己,而久保带领着石冈陷入了圈套之中。但是昨日的解答中尚遗留下不少的问题:第一,既然最初的目的是制造谜团以嘲讽世人,可是为何阿索德塔命案却尘封了二十二年,才因为梅泽的自杀和石冈的叙述偶然被人发现?第二,作为协会成员之一的久保,在完成带领者的工作之后,就似乎为了躲避阿索德这个恶魔,而消声灭迹,改头换面之后才秘密组建了新研究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难道不想让该事件公之于众,并且挑战世人吗?第三,既然在二十二年之前牺牲的只有大贯和阿浮,那么为何如今却在阿索德塔废墟之下的秘道中挖出了六具残尸?大贯和阿浮的尸体当然拼凑不出呈现‘静态’状态的六具残尸了,那么其他的尸体究竟是谁的呢?在场的各位,有没有人能够解答这三个疑点?”御手洗浊在解答的过程中也是不停挑战各位,但很可惜,每次都是曲高和寡。
“但是,按照御手洗的说法,研究会自己制造难解的事件是为了引起世人的注目,从而为本格推理翻身吧?”石冈问道。
“我虽然无法解答,但是……”鸦城缓缓点头道,“听了第三个疑点,我忽然发觉一个重要的关键,却都被我们忽略了。”
“而且,”御手洗继续道,“在三大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又碰上了千年难遇的九星联珠事件,亦是推动事件继续发展的重大因素。不过,或许占星术真的有道理也说不定,是九星联珠的魔力在影响众人也有可能。不过在现实层面上的动机已经足够,无须探讨在精神层面上的罪恶影响。总之,研究会中的成员均是为了实现诡计而不惜杀人甚至送命的人,这种执著的疯狂可以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略知一二。”
“哦?是什么?”御手洗欣慰的笑道。
“是的,”御手洗镇定的道,“这既是上天的安排,亦是研究会众人内心中的欲望得到了一个借口可以完全的冲泄出来。第一点,研究会的六人的星座于岛田原著中六个处女的星座完全相同。这第一个巧合不知道是真是假,假若是假的,但是在所有人的一同说谎下,这种事实便也会逐步成立和确认。这是研究会不得不进行此诡计实验的第一个要素。第二点,当时,岛田庄司在国内的地位不高,被社会派把持住,所以研究会所有人的内心都是相当痛苦的。他们在心中的激情和欲望不得爆发的同时,试图利用自己所创造的诡计来给世人上演一出异想天开的惨剧,以便嘲讽世人的迟钝和无知。第三点,恰巧耳闻有个名为石冈的人热衷于岛田的小说,研究会的人便均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觉得是他们的神灵岛田庄司在冥冥中保佑他们了!况且石冈君还有另外一些条件也符合,这些稍后再说。总之综合这三点,巧合、内心的欲望和外部的适合条件,所以二十二年前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便是:这是研究会中所有人参与的一件蒙骗世人的巨大阴谋罢了!”御手洗的话虽然听上去无比怪奇,但是考虑到一九八二年这个特殊的日子,也相当的合理。
“我认为秘道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存在了,并且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我们再回想一下,既然已经成功的让石冈以为在塔内死掉的是六个会员,那么还活着的其余四人便不能立即现身了,那么他们在事件形成过后究竟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呢?御手洗昨日说那个倒走的盔甲武士是由一名凶手所假扮的,那么必然还有三个凶手要逃离现场,还不能让石冈发现。难道是走出燃烧的巨塔,从雪地上奔走吗?不可能,因为根据事件的发展,在发现一楼的密室之后,石冈和久保就立即逃出了巨塔,此时凶手如果逃出,则有很大的机率被石冈所看见,所以凶手并非选择的这条逃跑路线。既然阿索德塔之外的路线显得太过冒险,那么结合我们发现的这条秘道的事实,凶手们究竟如何逃脱的问题就可以解答了。”
“什么?太胡扯了吧?”石冈激动的道,“你是说在阿索德塔内发生的事件都是研究会的人自己所干下的咯?并且仿似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诡计吗?”
“你是说,那条秘道就是凶手的逃逸路线?”石冈和鲇川不约而同的问道。
看着御手洗所画的纵横交错的图形,石冈次郎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二年前:星座、研究会、九星联珠、三重密室、倒行的武士、夜鸣石的哭声、吱嘎作响的楼梯、各缺一部分的尸体、火灾、倒塌的斜塔……不久之后,沉寂在悲剧中的石冈就被御手洗的惊人推理所唤醒,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不可能之极的真相……“在完全揭露分尸诡计之前,尚须对于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所有会员的异常行为举止作出分析。石冈在岛田仿作大赛中获胜,并且研究会共有七人,对照《会奔跑的男尸》中的名字,尚缺少一位名叫石冈的人,所以协会找到石冈的理由也就源自于此。协会中可能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将所有人凑齐。在岛田庄司的御手洗系列小说中,石冈和己作为叙述人,所以研究会这即将发生的奇案内,假若没有石冈作为见证,那么世人如何得知呢?也就是说,研究会的人的变态欲望是这样的:为了诡计而杀人,并且让见证者无从识破谜底!”御手洗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事件背后的动因。
“是的。”鸦城坚定的答道,“不过……还是无法解决秘道中六具残尸的问题呀!御手洗……”
“好。那么石冈,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个诡异而骇人之夜的一切详情,我稍后会仔细询问你。”御手洗躺倒在椅子上,虽然口干舌燥,但是神情比之之前更为兴奋,看来那逆行武士——阿索德的真相将是无比令人眩晕的巧妙和宏大!
御手洗拍手道:“杀人事件的过程一旦被解答完毕,人们往往会忽略该事件的善后问题,并且可能造成对于完整解答的致命疏忽。鸦城的推理很正确,倘若凶手要不被大火所吞没、不被石冈所发觉,必须从隐藏的秘道中逃走。该秘道当然也是老早就被挖掘好,并且实验了多次证明能够让人顺利的逃出,没有会塌陷等致命的危险。然而明白了这点之后,还是无法判断秘道中所遗留的六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御手洗君,休息一下吧!”鸦城提议道,各位也实在需要消化一下刚才所揭穿的机械加心理的密室诡计。
“啊!”石冈忽然叫了起来,“御手洗曾说凶手们可能偷取了坟墓中或者医院中的尸体来进行拼凑尸体的实验,那么秘道中的尸体会不会就是那些试验品呢?”
真相……为什么还有真相中的真相?这又是什么故弄玄虚的说法,还是御手洗在长篇大论之后,现在处于某种极度狂乱的境地中?
“真是个好想法呢!”御手洗也是拍手称赞,“在许多的推理小说中,到最后露出马脚的往往是凶手当初为了演练诡计而未能及时处理掉的试验品。所以我认为协会的人不会这样做,如若有试验品,也应该早就销毁了吧!所以秘道中的尸体不能由这么个简单的理由而解释,我已经说过,这些尸体牵涉到流冰馆事件。说得再明白点,流冰馆事件的动因就是这些残尸。”御手洗环顾四周,众人依然是大惑不解的样子,“因为是久保先生杀了凶手们,所以才导致了如今流冰馆中的复仇事件呀!”
御手洗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各位,两个相反的三重密室的解答到此结束!虽然还都留有重大的问题未解。但是现在,请将疑惑抛诸脑后,我马上要揭开的就是二十二年之前阿索德斜塔命案的真相,和其真相中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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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拉过两条胶带的方法十分特别,我现在说出来,一则大家都无法理解,就算理解了,恐怕也会抱怨我这个侦探怎么有提前泄底的恶劣行为呢?因为所揭开的谜底实在很少,还尚不到暴露最大诡计的时刻。至于密室的用途以及分尸的原因,也是如此。”御手洗一口气解开了两个三重密室的构造方法,虽然长出了一口气,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更为复杂和华丽的诡计,还是不得不振作起百倍的精神。
“是久保……杀了凶手们?”鸦城讶异的无法相信,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不过另有一些关于这个外封胶带密室诡计本身的问题悬而未决呢!”鸦城指着图上的两根超长胶带道,“这两根胶带如何拉到流冰馆的大门处呢?凶手并没有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呀,难道是抛过去的吗?这精确度未免也太高了吧,还得考虑风力的影响。还有制作胶带密室的用途呢?将纳尔齐斯分尸的用意呢?一大堆问题都不能得到解释嘛!”
御手洗点头:“久保杀死协会的其他会员,其动机一方面令人无法置信,一方面也是合理到了极点。”
“现在还没到透露二人中的哪一个是在彻头彻尾的撒谎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御手洗噤口不语,看来事情并不如其他人所想的那么单纯。
“什么?”石冈狐疑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怎么说?”鸦城觉得问题已然解决。
“对于不执著于诡计的人来说,这个动机无法成立;然而对于执著于诡计,将其视为生命的人来说,这个动机就完全合理了。”
“呵呵,”御手洗的表情很暧昧,“难说哟!还是存在许多未解之处的,就算是这种怪声……来源虽然清楚了,但是歌尔德蒙和哈里所说的话是真实的吗?”
“那究竟是什么呢?”鲇川激动的问道。
“原来如此,听御手洗君这么一说,一切不合理之处都得到了解答。”鲇川缓缓点头道。
“当然是出于不甘心。”御手洗转向石冈,“石冈,你还记得各个会员们的星座吧?能否帮我们整理一下?最好能和《占星术杀人魔法》中的人物的星座对应起来。”
“啊……没错!”御手洗一愣,他似乎差点忘记了这个疑点,“这种声音的来源是盾牌与盔甲武士金属手臂之间的摩擦声。拉力并非是笔直向着北面的,因为流冰馆的大门是往外凸出的,拉力必然有点偏向着东面,所以整个的拉力是向东北方向的。这样的话,盾牌在旋转的时候,必然会和盔甲武士的金属手臂产生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虽然流冰馆内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尖锐的声音有着较大的渗透性。”
“好吧……”石冈还无法理解御手洗的意思,边回忆边道,“大贯,处女座,与冷子相同;系井,牧羊座,与登纪子相同;阿浮,双子座,虽然与夕纪子的星座不同,但同属于胸部杰出的人类;阿堂,天秤座,虽然与亚纪子星座不同,但同属于腰部杰出的人类;阿赤,射手座,与野风子相同;夏树,水瓶座,与友子相同;久保,双鱼座,与多惠相同……啊!御手洗,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吗?”石冈到最后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
“对了!”石冈想起一个最古怪之处,“事件应该是发生在晚上吧,那么歌尔德蒙听到的如女人啜泣声或者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呢?哈里的黑死馆音乐会之梦呢?这应该也和盾牌旋转以拉短胶带的长度的诡计有关吧?”
“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石冈。”御手洗冷笑道,“在《占星术杀人魔法》中的绝对主角,除了梅泽平吉之外,就是作为残尸出现的冷子、登纪子、夕纪子、亚纪子、野风子和友子六人了。所以大贯、系井、阿浮、阿堂、阿赤和夏树,也皆可以算作《新占星术杀人魔法》中的绝对主角,因为他们也成为了六具残尸。然而对于久保先生来说……呵呵,他是双鱼座出生的,星座上面‘吃亏’太多了,仅仅和原著中的一个配角多惠相同。虽然石冈曾经说过:‘虽然在原著中没有什么很重的戏分,但是只要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发觉其实多惠的存在是必要的。’但我估计那时石冈也是出于为了安慰久保的目的吧!大家再仔细思忖一下标号新本格、诡计流的众多力作,其最薄弱和牵强的一环究竟是什么呢?当然是动机,因为作者最着重的是诡计,所以到了最末不得不随手编造出一个动机了事。可以这么说,假若在原著中凶手不是因为多惠而杀人,仅仅是为了诡计而诡计,那么依然无损《占星术杀人魔法》在我心中神作的地位!另外,我还记得久保曾说:‘虽然我并没有成为六个主角中的一个,但是配角的存在也是有着极其中大的意义和价值的哦!’那只不过是委屈之词,其实热衷于诡计的久保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配角没有其重大意义存在。何况,我们再回溯‘新占星’事件,便会发觉,要让人深陷诡计的漩涡之中不得解答,则久保其人必须作为一个配角存在!所以久保要杀死其他人的动机便是:第一,天生的星座不合,导致久保心中充满怨念和不平;第二,在‘新占星’事件中不得不成为一个配角,心有不甘;第三,因为前面二点,久保在协会中恐怕也只能算作一个边缘角色,不受重视,甚至屡受欺凌。总之,在久保的执念之下,他不得不杀了其余各人以来泄愤!”
“这两个问题太欠缺水准了!”御手洗似乎不耐烦的道,“胶带当然有粘性,但是用光滑的纸贴住有粘性的一面不就可以了吗?石冈兄,你难道没有用过双面胶吗?凶手只需将光滑的纸撕掉一些,漏出足够长的一段,用来贴在盾牌上就可以了,所以不会产生这种在拉动中粘成一团,或者贴在墙壁上拉不回来的情况。至于冰层上的木棒我还没有解释吗?绕过木棒拉动两根超长胶带,就可以不在流冰馆东北侧的墙角上留下拉动的痕迹了嘛!所以呀,这看似是在模仿岛田,但是却有着自己本身精妙的用途的哦。另外,北侧插着木棒的雪地为何没有留下凶手的足迹呢?很简单,因为在检查纳尔齐斯密室的时候那里的雪地已经被弄乱了,并且其后流冰馆周围并没有下雪。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鲇川自言自语道,“真乃是执著于诡计的众人的悲剧啊……”
石冈发问道:“可是胶带是有粘性的啊,在拉动的过程中不会粘在一起吗?骑士身旁的木棒的作用虽然已经明了,可是冰层上的木棒呢?”
“何况,要杀死那四个凶手,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再者,当时的情况也可算作是天赐良机。既然要让石冈以为在那日死去的共有六个人,那么干脆就让六个人通通死去,不就更称众人的‘心意’了?那么第四点诱因便有了:机会难得,久保自己必须把握住。”
“如图所见,凶手所要利用的不仅仅是勒住大门的胶带,还有贴在盾牌上面的延伸至某一房间的两根超长胶带!”御手洗指着盾牌、胶带和木棒道,“首先,凶手从某一房间将两根超长胶带从窗口处绕出馆外拉到大门口处。当然,雪地上没有足迹,所以凶手得使用另一种拉过胶带的方法。不过按照我们目前所推理得知的一星半点的东西,还无法对于这种方法进行解释,恐怕我现在说出来,各位也无法理解,所以暂且跳过这一环节。现在,将其中一根胶带贴在北侧盾牌的南半面,将另一根胶带贴在南侧盾牌的北半面。呵呵,因为凶手拉出胶带的房间很可能就是纳尔齐斯陈尸的房间——哈里原先的房间,所以我们干脆就依照这种情况说明了,请各位跟上思路。值得注意的是,南侧盾牌上胶带的贴法有特别的讲究,凶手先拿过胶带,然后绕过插在此盾牌更南侧的雪地上的一根木棒(木棒的长度也刚好,正好能让胶带被绷紧在齐胸的位置),最后再贴在盾牌的北半面。当然,这两根胶带的一头还在纳尔齐斯的房内。不过凶手在从房内拉出这两条胶带之时,也做了类似的布置,就是让这两条胶带绕过流冰馆北侧冰层上所插的一根木棒,作为转轴。由于冰面在昨日已被卡门青、德米安等人检查过,所以再有什么痕迹也没关系了,完全可以当作是微风吹拂所造成的。干完了这一切之后,凶手分别在两个盾牌的根部以及圣黑塞所举盾牌的手腕处的盔甲里灌满水,随后迅速打开大门(此时胶带不是被拉直的),锁上三道门锁,回到纳尔齐斯的房间,并且拉动两条胶带,带动盾牌的转动就可以了。因为北方盾牌的超长胶带是贴在南半边的,所以盾牌向北转动,而南方盾牌的超长胶带是贴在北半边,在木棒的作用下,本来完全向北的拉力变成了完全向南,加之超长胶带又是贴在了盾牌的北半边,所以盾牌旋转的方向则和另一面相反是朝南的。在这根神奇的木棒的作用下,两个盾牌朝相反的方向转动,带使贴在盾牌上的意用勒住大门的胶带逐渐的拉紧、再拉紧,最终完全将大门给挡住,即使从内推,也一时之间难以推开。此时凶手只要稍等片刻,等待是才灌入的水完全结冰,那么盾牌就会固定在这个位置,完全将‘封住’大门的胶带固定在这个位置不动了。我想,超长胶带和盾牌贴合的地方应该被凶手刻意洒上了细雪,所以虽然能够拉动盾牌的转动,但是只要一用力就能将超长胶带完全扯下,并且回收、藏好。哈哈,利用圆形盾牌的转动以来缩短胶带的长度,真是天才的做法呢!那么各位,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还有什么疑问吗?”御手洗浊觉得在自己细致入微的解答下,所有人都应该能听明白。
“那么,久保究竟是如何杀死那四个人的呢?必然要有一定的把握吧?”石冈问道。
图23
“当然有着确实的把握咯!久保只不过顺应了协会的诡计而已,只需动一些手脚便足以将四人置于死地了。这个手脚就是让秘道封闭。”御手洗神情悲哀的道。
“好了,终于到解释木棒的时机了!”御手洗换了一种不同颜色的笔,重新勾勒出了凶手在布置密室时其门外胶带的具体情形。
“封闭?”众人再次重复御手洗的话,自己仔细想想又觉得甚是合理了。
“可是撞门的时候,胶带也必须是拉直的啊,否则密室的假象无法成立!”鲇川提出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在废墟下所发现的秘道,其入口就在阿索德塔的底楼,而出口呢?那日我们在深入秘道之时便发觉一个奇怪之处,这条秘道居然是一个死胡同!而那四人要逃出被大火吞没的巨塔、完成诡计,必然要通过秘道。所以久保杀死四人的诡计简单至极,就是封闭秘道的出口,让秘道中的四人进退失据、左右维谷,最终因为窒息而死,这当然也是他们变成干尸的原因,因为阿索德塔正在熊熊燃烧,又处于极北之地,完全符合形成干尸的条件。那么久保如何封闭秘道呢?我想应该是通过炸药来炸毁出口吧。呵呵,请仔细思忖两次相隔二十二年的事件,总有着多处的模仿痕迹,在流冰馆事件中也用到了炸药来炸毁电闸。不过我想当时应该没有如此先进的遥控炸药存在,所以久保可能是在会员们最后一次离开塔时,在秘道内铺设了通往秘道出口的一条引线,由于是在秘道之内,所以根本暴露不了。而且那日阿索德塔反正都要被烧毁,所以大火也点燃了引线,或者由久保自己亲自点燃。不过也许会员们会在诡计实行前再次来到秘道,来确认秘道有没有问题,可能便会发现引线的存在。所以我认为引线应该铺设在秘道之外,这样就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久保可能是在雪地下面铺设了长长的管道,通往秘道出口,在其内放入引线,一段或者当中一段有空气通入,以便燃火。引线一头可能就连在塔身上,借用巨塔的火势来点燃。而且四人是在拼凑完一楼夏树的尸体后才进入秘道,所以完全能赶在四人逃出秘道之前将秘道出口炸毁。而且爆炸所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也被大火的燃烧声所淹没了。不过……”御手洗话锋一转,“不过按照这个推理,虽然能够解释我所提出的第三点疑问,但是无法解释前面两点。由于在石冈已经被完全骗过了,在他的意识中,阿索德塔内确确实实是死了六个人,每具尸体都出现在完美的三重密室之内,所以就算久保另外杀了四个人,只要切下尸体一部分,石冈也完全无法分辨出来。另外,我们知道阿索德塔命案分为石冈所见的表面事件和四人所操纵的深层事件,而久保的诡计就是要让深层事件消隐,让表面事件得到确认,所以要让自己完全脱罪,只需要将秘道中的四具尸体切下一部分,再次放回废墟即可。但是久保并未这样做,反而是将四具尸体留在秘道之内,而且并未宣扬此事,似乎完全不想让世人知道那般。这又是为何呢?”
“问得好!”御手洗又在南侧的盾牌旁边画上了一根木棒,“在拉直的情况下,凶手当然不可能从大门进去。所以凶手是在那齐胸的胶带尚未被拉直的情况下进去的,那个时候两个盾牌之间的胶带不是笔直的,而是有弯曲的,所以有足够的空间能容凶手从齐胸的胶带的下方打开门进去,而下方的空间,我刚才已经说过,胶带并没有横着阻挡住大门,而是只贴在了一扇大门上,另一边是垂落在地的。”
“难道是他心有所愧吗?害怕被世人所揭穿真相?”鲇川想当然的回答道。
“非常明白,但问题在于……”鲇川指着图上那几根被绷直的胶带,“凶手在大门两边的盾牌上贴上拉直的胶带,而且两个盾牌是和大门平行的。不过,凶手怎么进去呢?虽然大门没有被贴住,但也是被阻挡死了呀!难道胶带的弹性这么大,能够拉开足够容凶手进去的空间吗?还是凶手是从别的路径进去的呢?”
“当然,问题最大的就是那条秘道。不过可以设定为另外一名凶手的逃逸路线,或者填埋掉,久保完全不必担心。还有就是已经被切割得差不多的两具尸体,虽然有些古怪,但也无可奈何了,何况就算赤裸裸的摆在世人面前,恐怕也鲜有人能够猜出这双重的真相吧?所以久保当然不怕有人会拆穿真相,何况这不正是他挑战世人的愿望吗?至于你认为的心有所愧、良心发现,我也不认同。因为根据石冈的辨识,久保就是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德米安会长,又根据我之前的推理,就是德米安策划杀害了纳尔齐斯,搞出一系列的不可能犯罪以挑战世人。所以对于久保来说,道德良知比起华丽宏大、惊世骇俗的诡计来说,根本一文不值!”御手洗再次面露悲哀的神情。
在这张图上,两个圣黑塞骑士的向前平举的盾牌上被贴满了一条一条的胶带,但是粘贴处显得十分扭曲。御手洗进一步做出解释道:“就算如此,这还是一个密室难题。因为凶手虽然不是把胶带贴在门上,但是效果是一样的,依然令大门是处在无法从外打开的状态下。各位也看到了,这张图上的许多胶带是被笔直拉直的。那么凶手还怎么进去呢?故而,这张并非是凶手布置密室的图,而是密室已经布置完毕后所留下的现场简图罢了。值得注意的是,德米安和克乃西特撞门时,当然是撞击位于他们二人胸部位置的地方了,不会有例外,而且也可以看到圣黑塞所拿的两个盾牌也是处在人的胸部高低的地方,所以在此处拉直胶带,就能从内制造出大门是被胶带给封住的假象。但是撞开门之后,我们都看见了不仅仅是位于人体胸部位置的地方有横着的胶带,其他高高低低的地方也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很简单,其他地方的胶带只贴住了左右两扇大门的其中任意一扇而已,而本应该贴在另一扇上的胶带并未贴住,如果贴住,那么凶手当然就进不进去了。虽然如此,但是在撞开门后,我们一致都认为所有的胶带都是被人所撞落的。可是,如此说来位于胸部高处的几条横向胶带并未贴住大门,而是拉直的挡在大门之前咯?撞开门之后,这些胶带岂非会落在地上?但是我们在视频中看到门上所有的胶带都是在某一边被扯落下来的,另一边还贴在门上,如何解释?当然,德米安和克乃西特在撞门时,会给腾空的胶带施加力量,又由于胶带是有弹性的,所以撞了几下之后,就能稍微贴住大门。当然不是贴死,不过由于大门已经给撞开,所以胶带当然不可能牢牢的贴在大门上,这样的话,不自然之处就被消除了,而我们所有人的错误判断却是已经成立无疑了。当然在那些齐胸的胶带中也可能为了保险起见,混入了两根只贴住一边大门的胶带以作掩饰。”
“这么说来,难道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吗?”鸦城说到一半,忽然惊醒,大声叫道,“呀!难道是倒走的盔甲武士?”
图22
御手洗缓缓点头:“意外就在这里。实际上,久保虽然明白‘新占星’的核心诡计,但是对于一个边缘角色而言,协会众人并未将所有细节都告诉久保。所以对于久保来说,在二楼看见逆行的武士,也是吃了一惊。根据我的推理,凶手中的一名穿上盔甲,在雪地上倒走,是为了吸引石冈的注意力,从而赢取时间。但是这个方法也同时救了那名凶手的性命。因为当日的事件太过疯狂离奇,石冈简直以为是恶魔阿索德为夺取人体身上最杰出的一部分而杀死六人,并且为了组合身躯而穿上盔甲,所以凶手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也不用通过秘道来逃离现场,穿着盔甲大大方方走出去就可以了。所以当日的凶手四人中,有一个人并未死去!”
御手洗把他刚作完的图翻给大家看:“如图所示,胶带是贴在了两具圣黑塞盔甲骑士手中所握的圆形盾牌上而已。而我们听到的胶带扯落的声音就是源自那里。在看视频的时候,我也觉得这种声音似乎太小了,答案就是因为被贴住的面积不大而已。大家都看明白了吗?”
“那么这名凶手究竟做了什么,令久保试图隐瞒此次事件呢?”鲇川还是大惑不解。
“一如我之前所说的,并没有什么胶带贴住了大门,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真相就是:门上的几十条胶带只不过是绷直了绑住了大门而已。仔细想想看,”御手洗翻到之前的五角星图形,“这和阿索德塔内的密室完全不同,凶手并未用胶带贴死门缝吧?也就是说,要贴死门缝是做不到的。我们回顾一下,流冰馆大门上的胶带究竟是怎么个贴法呢?两扇大门的外侧被贴上了不下几十条横着的胶带。关键就在于横着封住大门这点上。没错,虽然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也同样是被封上了,但是大门的边缘呢?是没有胶带的,凶手办不到这点。这样的话,凶手的诡计就明了了:撞开门时看不见门外的具体情况,而听到胶带的扯落之声,误以为胶带是粘在门上。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用一种机械方法拉紧了胶带,使门打不开而已。”
“还记得九星联珠吗?”御手洗忽然跳转话题。
“就算是机器人,恐怕也做不到吧!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略带有心理骗局的机械诡计而已,其重要之处就在于两根木棒。和岛田原著中不同的是,木棒的长度有两米左右,而且凶手所准备的是折叠型木棒,明显就是考虑到要利用木棒的长度。而且所插的位置也大有讲究,一根插在了南侧骑士的身旁,一根插在了北面的冰层上。这又和原著不符,换言之,这百分之百不是刻意模仿,而是有着实效。
众人互望几眼,石冈问道:“这……亦和九星联珠有关联吗?”
“但是没人在操纵的盔甲骑士如何贴上胶带呢?难道这两个是机器人吗?”
“是的,答案就在浩瀚的宇宙。正如九星联珠奇观有两次那般,我们所看到的六具残尸其实并非是由一次切割拼凑形成的,而是……”御手洗长吐一口气,“而是由两次切割拼凑形成的!所以才会多出两具被完全切割的尸体呀!”
“呵呵,大人倒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我们之前说大门在被撞开的一刹那时,并没有凶手能躲在室外——这种说法可真滑稽——但是我们忽略了骑士盔甲。的确能够让人进入,但是如果是馆外的人的话,那么他可以直接走掉,不必躲着。至于馆内的人,在门撞开之后唯一不在现场的是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接着克乃西特和哈里进入餐厅,而德米安去通知另两人。如果是两人中的一个躲在骑士盔甲中,那么必然要赶在德米安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咯?脱下沉重的盔甲,并且将它们都复原,还要避开哈里和克乃西特的视线,甚至还要抱着德米安不是第一个来叫唤自己的风险。无论是从时间还是心理层面上讲这都是不可能的诡计。除了从大门进入自己房内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路线,因为根据卡门青的视频,流冰馆外壁上没有任何痕迹。不过就算这个人十分有速度,而且抱有侥幸心理,但是为何要制造出通往南方的足迹呢?啊,对了,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等大家都去检查足迹的时候,再躲入馆内?不过,哈里是不可能去检查足迹的,凶手也无法预知有人会特意背着哈里去检查足迹,所以依然不可能。”
※※※※※※※※
“在说什么呢?御手洗君,”鲇川大惑不解,“圣黑塞骑士盔甲是死的,怎么可能绑住大门呢?难道有真人躲在其内吗?还有木棒作为转轴,这是什么意思呢?”
“太……太……完美了。”连御手洗自己都不禁赞叹道,虽然图书室中并没有窗户,但是御手洗不禁抬头仰望星空,“真应了岛田的那句话:‘人体这种袋状物,正是宇宙的投影,也是缩小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索德塔事件就是九星联珠奇观。当协会的七人在进行史无前例的大诡计的时候,浩瀚的宇宙也在进行史无前例的大奇观!”
“是的,木棒作为转轴,真正绑住大门的是门口的两尊圣黑塞骑士盔甲嘛!”御手洗的话完全出乎大伙意料。
听了御手洗的这番话,众人身上都犹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半天回不过神来。
“绑住?”众人均觉难以理解。
御手洗继续道:“而且,假若听完我的所有解答,便会发现将流冰馆事件也纳入考虑,就会形成完美的镜像对称……这个构局真是太美了。”
没等大家提出疑问,御手洗继续解释道:“没错,大门上一旦贴死了胶带,当然是不可能进出的,除非凶手会变成一团空气。思考这点,我想我们是犯了一个推理前提的错误吧。我们并未通过自己的双眼从外部观察密室大门的情况,而只是根据撞门时的所见,错误的以为胶带的确是贴死大门的。但是实际上,那十几根胶带也只不过是如绑带那般绑住了大门、阻挡我们出去而已嘛!”
眼见御手洗浸入遐想的世界中,鸦城连忙提问道:“那么那个凶手究竟是如何再次分解、拼凑尸体的呢?以致久保会想让自己和此次事件销声灭迹?”
“可是……”
御手洗蓦然低下头,神情从迷茫骤然转变,厉声道:“疯了、疯了、完全疯狂了!……让我从头说起吧,真是歹毒骇人的事件!
“那么凶手为何要制造外封胶带密室呢?这一密室一成立,我们的推理会出现什么偏差呢?当然,如果外大门的确是被胶带给封死的,那么凶手就无法通过外大门直接进出流冰馆了呀!这也是我们苦苦想要找到另一条进出路线,但是却完全无法找到的直接原因了!因为我认为,凶手就是通过流冰馆的外大门直接进出的嘛!”御手洗浊说了一句看似自相矛盾的话。
“首先,久保炸毁秘道的出口以让三名凶手窒息而死。然而还有一人却因为扮演逆行武士而活了下来。那么这名幸存的凶手——却称之为X吧——在逃出杀人现场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哪里呢?毫无疑问当然是去秘道的出口,与其他成员汇合。而此点则在久保的计算之外。到达了被封闭的出口的X,自然很容易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还活着的只有久保了。所以问题就是,这位X在之后究竟干了什么,以致在秘道中的尸体呈现那样的情况?”
“那么这两根长达两米插在流冰馆不同位置上的木棒的作用究竟为何呢?我们所不能解开的密室谜题,难道和木棒有着直接关系吗?我认为就是如此,凶手不是为了渲染气氛,也不是崇拜岛田所为(因为木棒的长度和其插入的位置和原著全然不同),而是为了构造外封的胶带密室!
“等等,御手洗……”石冈问道,“虽然久保和我一起逃出现场,但是不就久保就单独离开了。那么久保不会去秘道入口勘察情况吗?万一他失算怎么办?”
“歌尔德蒙曾说:‘一般性的模仿杀人、童谣杀人,不都是将这种意义隐藏在杀人的表象中吗?’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不相信凶手是为了模仿岛田而杀人,什么人偶杰克、雪地密室、两根木棒,这些元素虽与《斜屋犯罪》相类似,但是却有着自己本身的重大意义所在。所以,在解析密室的时候,我们必须撇开岛田原著的影响来讨论。
“当然,久保当然要去那里确认情况。万一有人逃出生天,那可就不得了了,自己的后半辈子恐怕就要生活在被人追杀的阴影中了吧!总之,当时的情况十分特殊,一则有一个凶手X还活着,二则久保必须去确认所有的凶手都死了。那么,事件会向什么地步发展呢?”御手洗再次抛出一个难题。
“另外是馆外的突兀的足迹。这被大家当作是馆外人犯罪的最大证据,但是根据德米安会长的说法,只要馆内的人用模特步来回就可以制造了。反驳的人会说,就算如此,馆内的人也无法成功返回馆内,是不是?不过分析至此,我们尚未提到一个关键之处,没错,那就是雪地上插着的两根木棒!
石冈舔了舔嘴唇,答道:“所以要进行第二次分解尸体咯?已经洞悉了一切的凶手X必定要瞒过久保的眼睛,所以才会这样子做的吧?”
“第一个是被分成六部分的尸体,并且被刻意摆放在了三个密闭空间和一个开放空间内,这与密室的构造有没有关系呢?在推理小说中,经常运用到尸体本身来制造密室,其方法我就不用多说了。而另外一些名作,也有利用将死但未死的人来制造不可解谜题。但是换作是已经被切割下来的尸块呢?尸块不可能是在密室被打开之后再放入的,如果是这样,我们会亲眼瞧见。也就是说,在四处的六块尸块早已经摆放在那里了,并且是七零八碎的,并非是人形。这和传统的利用人形制造谜题的意义不同,凭借一截尸块是没有办法完成反锁和胶带的难题的。所以有没有纳尔齐斯的尸块,可说并不会影响到密室的构成和解答。我想,尸块另有一些其他的作用,但在这里我并不想过早的说明。不过亦不像大家所认为的那般,是为了模仿人偶杰克的造型,关于这点我有全新的看法。
“没错!之所以在二十二年之后,残尸会变化,就是因为被重新分解拼凑过了。而进行这一切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凶手X。至于久保,则不应该将尸体遗留在秘道之内,而是埋入废墟之下。”御手洗又翻开笔记本,开始大展鸿图,“至于凶手X分解尸体的原因,肯定在于将事件还原为石冈所看见的表面情况,并且将之神秘化,甚至归结为恶魔阿索德的杰作,以让凶手中的凶手久保沉浸在恐怖的记忆中,作为报复。各位请看这张图,表示在原计划中已经被分解的大贯和阿浮的尸体。”
“在分析了种种情况之后,我们依然回到了原点:就是必须有馆内馆外的人通力协作,才能构造三重密室,但是目的完全不明。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排除由一些疑点所构成的不可解之处,这与密室的构造无关。
图31
“考虑第二种,凶手是从哪条神奇的路径返回的呢?雪面上已然是不可能的了,难道是飞檐走壁吗?值得注意的是,流冰馆的东西两侧的墙壁上都没有窗户,凶手必须在大门处直接飞跃到南北两侧的窗户进入,这段距离太长了,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而我们观察卡门青的视频,发现墙壁上并没有绳索的痕迹。那么,试试看秘道?呵呵,这是在推理小说中最不耻出现的东西。在流冰馆的外大门平台处有一条直通馆内的秘道吗?虽然不无这种可能,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直指需要将纳尔齐斯分尸展示的人就是建造流冰馆的人,也即除了哈里之外的六人(席特哈尔塔也应算入)了。六个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必要将尸体分尸展示吗?除非他们都是一群变态!所以这种方法既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恐怕也不可能。
“大贯的尸体由独立的头部、独立的胸部、腹部腰部连块、大腿部小腿部连块组成;阿浮的尸体则由头部胸部腹部连块、独立的腰部、独立的大腿部和独立的小腿部组成。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进入秘道的三人必定会将大贯和阿浮的尸体带走,也即带入秘道之内。”
“我们先考虑第一种。通过足迹,我们能知道馆外某人并未踏入馆内,难道是长距离锁门吗?可是他一共要锁三道大门,难道有足够的空间和缝隙让机械诡计成功吗?概率太小了。所以凶手若非走入流冰馆内,是不可能锁上门的。这样的话,第一种可能就被排除了。
“可是,为什么呢?”所有人都提出疑问。
“这样讨论下来的话,这个谜题依然不可解释。那么我们必须狠下心来,探讨两种极度不可能的形式了:第一,馆外的人犯罪,但是他能从内锁门;第二,馆内的人犯罪,但是他能不留足迹的返回。
“因为阿索德塔命案中死去的只有两个人,毕竟不是六个人。如若不能将六具尸体赤裸裸的展现在世人的面前,那还不如将所有的尸体带走为好。因为协会不愿意用偷取来的尸体欺骗世人,他们要保持游戏的公平性。假若在现场呈现了两具尸体,那么很容易让世人引起联想,诡计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揭穿。所以凶手们带走两具尸体有三个目的:第一,保证诡计不被轻易看破;第二,维持挑战的公平性;第三,将事件处理得更加匪夷所思。呵呵,在三重密室以及大火的包围之中,六具残尸居然通通不翼而飞了,也不失为很诡异的谜团吧?”
“我必须在此提醒各位,这是一个特殊的三重密室:胶带自不必说;如果是馆外的人犯罪,则无法锁上流冰馆内部的三道大门;如果是馆内的人犯罪,则无法找到路线顺利返回。那么必须考虑是馆内馆外的双重犯罪咯?那么,我们必须回答的是:这样子搞一个绝对无法一个人完成的密室,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之所以说有馆外的人参与分尸,是因为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通往南边的漫长足迹,而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馆内的人参与分尸。
听了御手洗这么一解释,大家又觉得对于协会来说,只有这样一种选择是最好的了。
“看来大门被胶带贴死的事实已经成立了咯?但也不尽然,我们只是感觉如此,并没有有走出流冰馆,在馆外亲自瞧上一眼。在我看来,凶手要亲自用双手贴死胶带,并且不留足迹的返回,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是中了凶手的障眼法而已。那么,凶手的这个伎俩究竟如何呢?
“所以请大家记住,被困在秘道中的是三个活人、两具被切开的尸体,以及凶器——电锯。假若将电锯留在塔内,无疑是自取灭亡。另外还有用来控制火势的化学物品或者汽油等。而这些‘素材’则为第二次分尸提供了帮助。逃出来的凶手X兴冲冲的来到秘道的出口,却眼见秘道被人恶意炸毁,他的同伴被困在了其中,生还的可能性极小了。所以根据现状,X理应能迅速的推理出杀害伙伴的凶手应为久保的事实。应为另三个凶手均无陷害对方的理由,况且都已经被困在秘道中不知生死,而被邀请来的石冈则更不可能是凶手了。一旦推断久保为凶手,那么久保的杀人动机就显而易见了。对于执著诡计和解谜的X来说,要理解久保的想法必定是易如反掌的吧!毕竟他也是几乎为了等同的动机来进行惊世的犯罪。所以,那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秘道中的三名凶手不知生死,X得知久保想要杀死他们四名凶手,久保认为他的计划已经得逞了,以及石冈对于这一切都还蒙在鼓里。那么在这个连环诡计已经实施完毕后,X和久保都该做些什么呢?请各位注意,由于久保在协会中地位渺小,所以X去假扮逆行武士的细节,久保很可能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对于久保而言,他认为四名凶手已经葬身雪地之下了,然而事实是X还活得好好的。既然协会并未将全体的细节都告诉久保——当然,也有可能是X临时玩的一招,以增加更加丰富的诡计元素——那么X当然知道久保现在已经以为‘所有人都死了’,所以X要做的当然是要进一步让久保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从而逃出生天,慢慢制定复仇的计划。”御手洗快速的推理着,大家都为这些诡计狂热者的互相残杀而感到唏嘘不已。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其实这个密室并没有到达完成的地步,是某人在撞门时,或撞开门后,才让密室完成的呢?第一种情况,撞门的人的行为是伪装的,实际上门外并没有被胶带贴死。不过根据视频上的情形看来,这不可能,如果是演戏,我们应该分辨得出来,而且我们听到了很清晰的胶带被扯下的声音。所有撞门的人都在哈里的眼前,不可能有人在暗中弄出这种声音的。也就是说大门的确是推不开,必须撞开。第二种可能,封死大门的可能并不是胶带,只不过因为事后我们发现门两侧的外墙上贴着胶带,所以产生了错觉。既然不是胶带,那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是某种重物抵住了大门?可是在撞开门之后,我们的眼前空无一物,雪地上没有痕迹,平台上只有一颗浮肿的头颅。头颅是不可能抵住大门的。难道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或者是会立即消失的某物?比如用氢气球将某物吊走?这不可能,一则抵住大门需要很大的重物,质量极大,除非氢气球很大,但是上升的速度也不会很快,如果绳索绑在门上,那么在被撞开的一刹那,我们的眼前还会有这种即将飞走的重物的影像,可是没有。没有第三种可能了,我们只有换一种思路了。
“可是,”石冈反驳道,“为什么他要制造他也已经死了的假象呢?久保当然会为了确定秘道的情况而来到现场,甚至挖开秘道一看究竟。如果那时X躲在附近,出其不意的给予久保致命一击,再将他的尸体踹入秘道中,当作是X自己的尸体,那岂非天衣无缝了?呵呵,如果X是穿着盔甲来袭击久保的话,恐怕连久保自己也会认为是阿索德恶魔的复生吧!”
“之前我们也探讨过,如果凶手是在馆内,那么是无法将胶带贴死外大门的。而且通过事后检查,在雪地上的卡门青的足迹没有混合别人的足迹,而且只发现一串通往南方的足迹。并没有在馆外而重新走入馆内的足迹。可以说凶手在将胶带贴死外大门之后,就只能站在入口处的平台上,坐以待毙咯?可是雪地是开放的,当众人撞开大门时,外面并没有任何人,也不可能乘机混入发现者的行列中。也就是说,在胶带密室完成后,凶手通过某种方法早已回到了流冰馆。
“因为比起尸体的替换诡计而言,当前有更加令X垂涎的机会摆在面前。”御手洗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要进入流冰馆要经过三道左右对开的大门,即外大门,小通间通往玄关的门,还有内大门,这三道门都是从内反锁的。我们通过摄像机已经能确认无疑。而胶带是贴在了外大门上。纳尔齐斯的尸体被人切成六块,一一安放在这四个空间内。
“更加令X垂涎的机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自觉的重复御手洗的话。
“在纳尔齐斯的尸体遭受到两次虐待之后,在一月一日的清晨,准备早餐的克乃西特发现玄关处的尸块,并且通知大家。随后哈里赶来,我们通过微型摄像机看到玄关处的惨剧。那么是不是其他人趁此时从内锁上了流冰馆的内大门吗?不,没有必要。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倒置密室,发现者在密室内,而尸体却在密室外。而如果凶手就是在密室内的话,那么反锁房间是没有必要的。当然如果凶手是馆外的人,则另当别论,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是馆内馆外的两人或几人。但是这两种考虑都太想当然了。
“是啊,将久保击毙来冒充自己的尸体,且不说这个诡计的目的究竟为何,其手法恐怕已被用过数百次了吧?虽然当时是一九八二年,但是自从推理小说诞生起,这种身份替换诡计就占了半壁江山,所以我认为X不会这么做,他必须完成更加复杂、更加巧妙的诡计来使自己绝对安全呀!”御手洗解释完毕,大家也都露出哭笑不得的面孔。
大家都同意,觉得在纳尔齐斯身上发生的第三起怪事是有前因后果的。
鸦城笑着摇头叹息道:“诡计!诡计!一切都是为了诡计!真是不同寻常的想法啊!”
“流冰馆的外封密室也是一个心理加机械的构造,不过和阿索德塔的内封密室相反,是机械诡计占了最重要的部分。在解答之前,我们首先将与之相关的所有重点整理一下好了。”御手洗浊完全沉醉在凶手所营构的魅人谜团中,说了这么长时间也并不觉得疲惫,反而脸上容光更盛。
“是啊,”御手洗接着解释道,“有这么多尸体摆在X的面前,他当然想动动手脚,来欺骗久保。而且,石冈的解释也不符合X的动机。如果X实行的是身份替换诡计,那等于是帮着久保完成第二重计划,而X等人所要给世人展现的是第一重计划。而作为主角的X当然不愿意让作为配角的久保在世人面前趾高气昂的出现,而且是作为幕后凶手之幕后凶手的面貌登场,等于是向世人宣称久保的诡计完全覆盖了X等人的诡计。虽然身份替换之后,X和久保都可以消失不见,但是X却无法承受这一点。所以当前有个绝佳的复仇计划,X也不屑于把握。反而想暂且瞒过久保,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重新分解尸体、组合尸体。请看这张图。”御手洗在那两具尸体旁边又画出三具尸体。
“凶手不光是炫耀而已。所有的诡计必然不会是互相独立的,若它们之间毫无联系,那也太浪费了,一个精妙的布局必然环环相扣。不过,在说明阿索德斜塔事件之前,我还得将第三次折腾纳尔齐斯尸体的三重密室解答一下。”御手洗又将笔记本翻过一页,看似要解答流冰馆内的三重密室也需要作图,“阿索德斜塔和流冰馆斜屋的三重密室交相辉映,一个是由胶带从内密封,一个是由胶带从外密封,但同样是表面上牢不可破、令人百思不解的不可能犯罪。说完‘犹大之窗’后,再说一个相对应的但手法完全不同的密室,这才有趣呢!
图32
“那么,御手洗,”鸦城心中的疑点被解开的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接下来呢?快将阿索德塔内的诡异谜团一扫而光吧!究竟为何要制造三重密室呢?”
“X想让自己‘藏身’在尸体之中,不让久保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死,但是由于大贯和阿浮的尸体本就是被切开的,所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大难题。这样吧,我先说明X是如何进行分尸、拼凑的,再说明为何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好了。首先将秘道中死去的三具完好的尸体各切割成两部分,第一具从胸部以下切开,第二具从腹部以下切开,第三具从腰部以下切开。这样的话,尸体就变成了如图所示的六个部分:1为尸体一的头部和胸部连块,2为尸体一的腹部、腰部、大腿部和小腿部连块,3为尸体二的头部、胸部和腹部连块,4为尸体二的腰部、大腿部和小腿部连块,5为尸体三的头部、胸部、腹部和腰部连块,6为尸体三的大腿部和小腿部连块。然后按照顺序,将1与4组合成一具缺失腹部的尸体,将3与5组合成一具缺失腰部的尸体。
接下来呢?
“而正是由于腹部和腰部这两个缺失的过渡部分,使得无法比较这两处的切口是否吻合。而两具尸体的上下四个部分都是由一具尸体组成的,所以切口当然是一致的。那么其余的尸体呢?尚遗留下尸块2和尸块5。这时,大贯和阿浮的尸体就派上用处了。尸块2所缺失的部分是头部和胸部,尸块5所缺失的部分是大腿部和小腿部。所以X继续将大贯已经被切断的头部放到尸块2之上,形成一具缺失胸部的尸体;将阿浮已经被切断的小腿部放到尸块5之上,形成一具缺失大腿部的尸体。这样的话,根据阿索德传说,尚有缺失头部和缺失小腿部的尸体未出现。然而看看X手头还有的尸体:大贯的尸体缺失了头部,阿浮的尸体缺失了小腿部——因为这两个部分已经被拿去用掉了,所以自己才可以成为下一具有着不同缺失部分的残尸。另外缺失胸部的尸体,其上下的两部分虽然所属尸体是不一样的,但是由于过渡部分胸部的存在,使得胸部上下的缺口无法对比,缺失大腿部的尸体也是一个道理。而大贯和阿浮的尸体,由于本就是自己的,除了缺失部分外,没有做过什么移动,所以各个缺口都当然一致咯。在分尸的第一部分中,凶手一共切了三刀。”御手洗又画出一张图。
图书室内一片沉默,虽然这个开始并不是太过华丽,没有像鸦城那般的令人惊掉下巴,但是也是足够巧妙的了。
图33
就这样,困扰大家多时的看似想破头也无法破解的密室原来竟是如此的简单,甚至粗糙!虽然如此,不过其背后的对于外部条件的利用,乃至心理诱导和机械伎俩,令人不得不赞叹有嘉!
“由于在阿索德塔命案中,缺失腹部的尸体是被全部切开的,所以要将自己隐藏、将罪魁祸首推到阿索德恶魔身上,最好将尸体的形貌变得和塔内石冈所见到的一摸一样。于是X将缺失腰部的尸体的每个部分都给切开了。所以,如今在废墟中被发现的缺失腰部的尸体,并不是在塔内底层被发现时切开的,而是在之后切开的,换言之,这两个时间点所发现的缺失腰部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同一具!另外,由于大贯和阿浮的尸体已经被切得支离破碎,所以凶手干脆另加四刀,将两人的尸体统统分开。以致形成了二十二年后秘道中的奇怪分尸场景。说来可笑,现场一共有三具完全被切开的尸体,而我们一直在怀疑凶手为何将缺失头部、缺失小腿部的‘原本完好’的尸体切开,但事实却是这样的:三具尸体中,唯有被我们认为‘一开始就被全部切开’的缺失腹部的尸体是‘原本完好’的!当然,我们的这个怀疑本身就是错误的,也自然无法推知谜底,所以我们肯定会想当然的认为,在凶手未切开缺失头部和缺失小腿部的尸体之前,六具尸体的形貌和阿索德塔命案中石冈所目击到的形貌是一致的:六具尸体各缺失了不同的一部分,唯有缺失腰部的尸体是被全部切开的。所以X在总共切了十刀之后,不仅将自己隐藏了,而且还将阿索德塔命案的第二重令其蒙羞的诡计也给隐藏了。真是高明的做法!虽然X要切十刀,但是由于工具是电锯,所以自然也不很费尽。切割、拼凑完毕后,X再点燃汽油,将众人的面容乃至身体皮肤统统烧毁,这样连深知第一重、第二重诡计的久保也无法辨识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另外,鲇川大人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曾经发现如果调换尸体,其切口肯定会不一致,因此得出必定是六具尸体的结论。其实这个结论是脆弱无比的,因为要让尸体的切口一致,这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而要让尸体的切口变得不一致,却轻而易举。凶手在切开每具尸体之后,将切开部分的切口做了损毁、模糊处理,比如用电锯故意切去一小部分,以让原尸体的两个切口无法吻合,或者干脆用火灼烧。总之,其结果是:若再将本来就是一具尸体的两个部分组合,单看其切口,是不一致的。也就是说结论其实是:无法肯定两具尸体是否是一具,而不是这一具尸体肯定是来自两具尸体。所以鲇川大人的结论是片面的、脆弱的。我已经将X是如何完成第二次‘九星联珠’的过程告诉大家了,但是大家能告诉我X为何一定要这么做吗?如果不这么做,究竟能否达到现如今的目的呢?X这样切割和拼凑的具体理由为何?难道是随性所致?”御手洗再次调动大家的推理和分析。
御手洗如总结一般的道:“呵呵,这就是内封的胶带密室的秘密了:南侧的门从外面看是完整的,因为外面并没有给封上胶带。等门撞开,虽然北面的门是从内部封上胶带的,但是对于‘大门是完好无损’的意识已然残留,虽然石冈并未感觉到,但是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已经打消了石冈的这种想法。加之形势紧迫,密室便成立了。换成是在其他的外部条件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会进行彻底的检查。这大概就是石冈所说的推理函数的定义域或者是值域了,在限制条件之下,这个诡计才能被完成得如此完美!”
鲇川刚才被御手洗毫不客气的指出其理论的疏漏,心里十分不快,立即回答道:“那是因为除了搬出头部和小腿部,其他的部分都无法合理处理吧?”
“呵呵,经过我这么一解释,看似如此难解的三重密室就以这个小诡计宣告破解了!不过……”御手洗深吸一口气,“这只是我诡计盛宴的开胃菜罢了。三重密室的构造手法虽然已经知晓,但是还留有疑问,比如: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制造三重看似牢不可破的密室?凶手为什么要把作案凶器斧子遗留在现场?还有夜鸣石、久保的异常举止、安眠药、分尸、倒走武士、抵住楼梯的长桌、夏树那最悲惨的被完全分割的尸体,这些谜团究竟如何解释?不过,就算是我们已经明了的一些特殊之处,就真的是只有这般的作用吗?我看不见得吧!难道凶手为了这个一个诡计,就重复了五遍吗?我觉得都厌倦了呢!”
御手洗鼓掌道:“大人已经掌握了分尸的实质哟!”接着他又画出了一张解说图。
“正是由于最后一道门的完整的外形,使石冈又产生了最后的一个心理错觉,认为那五层楼的密室的北面门扉上没有窟窿。当然,石冈在当时并没有‘窟窿’这个概念,但是错误的判断已经在潜意识中形成,并且根深蒂固。致使石冈以及大家在推理时忽略了这种类似儿戏般的手法。
图34
“我想,凶手是通过房内的另外两道门中的一扇逃脱的,储物室的大门或者厨房的大门。因为火势汹涌,石冈并未来得及检查这两道门的情况。这两道门当然并非是全封闭的,当中有着猫腻,可能是既不反锁、也没有贴死胶带。因为大火烧到了这两扇门上,石冈无法观察出门锁的情况,胶带上也着了火,无从得知是否将门的各处封死。夏树的密室并非密室,但是由于以上五层的存在,所以最后一个密室的假象已然在石冈和大家心中存在了。由于夏树房间的北侧的门是石冈进来的地方,也算是阿索德塔的正式入口了,要想逃离火场,第一个想到的出口就是那里。而且如果从厨房或者储物室逃走,还要爬过一扇窗。石冈不可能去那里,如果石冈去了那里,恐怕久保也会提醒石冈选择正门吧!其实说到这里,我们当然明白了久保在事件中并非清白,可能是凶手的共犯!但是久保的‘角色’此刻还无法完全揭开。
(对此段分析厌恶者,可自行跳过。——作者注)“这是按照缺失部分从头部到小腿部排列的六具尸体简图,以便我的解说。凶手分尸,难除在那两具已经被分割得差不多的尸体——大贯和阿浮。很明显,处理的方法一共只有两种:“第一,从那两具尸体身上取走一个部位,而我们所看到的缺一个部分的尸体仍然是由一具尸体组成的。很明显,这种方法中,只有取走一具的头部和另一具的小腿的方法,能够成功。如果取走的是其他部分,那么那个被取走的部分就必须要被重新组合。而当然,那个被取走的部分无论是其上面还是下面的尸块都无法是由自己的去组合的,那么它上面和下面部分的切口就和它自己无法吻合了。所以除了我的方法,第一种处理方法的其他方法均无法成功。
“在石冈到达底楼后,走廊两侧的窗户被吞吐着火焰的四个家具抵住,所以石冈和久保只能踢开夏树的房间逃生。这个时候,火势汹涌,而石冈在踢飞夏树房间的北面的门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窟窿呀?要是有洞存在,石冈不可能不发现的。也不可能发现门外抵住窟窿的某种重物。怎么回事呢?难道夏树底楼的密室并未采用这种手法吗?
“第二,每具尸体——除了缺头部和缺小腿部的——都其实是由两具残尸组成的,只不过那个缺失的部位是‘过渡’部位。这第二种方法其实也包括我在第一种处理方法中做出的取走头部和小腿部的做法。因为头部和小腿部是人体六部分中最为特殊的部分,它们都只和一边——要么上边,要么下边——相连。而考虑这第二种方法,只须从那两具特殊的被切开的尸体考虑,便能很容易的又分为两种方法:“第一,那两具被切开的尸体拼成一具,其余尸块再和其他三人的尸体组合。这种情况很显然,由于那两具尸体所连着的尸块只有大贯的腹部和腰部,大贯的大腿部和小腿部,阿浮的头部、胸部和腹部,那么只有大贯的大腿部和小腿部以及阿浮的头部、胸部和腹部能拼接处理成没有腰部的尸体。这样之后,其他的尸块,除了大贯的腹部和腰部组合外,都分开了。我们单单考虑这个腹部和腰部组合好了。这两块是连在一起的,但它们并不是头部或者小腿部,也即它们的上边和下边均要连接至少一部分其他人的尸块,这样会使最后组合完毕的尸体切口显得不一致,无法补救,所以这第一种方法被排除。
“石冈心急如焚,没有撕开全部的胶带,但是他若给上一脚呢?假若这一脚正好踢在了已经被挖开的‘五角星’处呢?岂非就会露馅?不,凶手在钻出密室之后,必定在通往阳台的门的外面用某种东西将脆弱的窟窿给完全顶住了,或者干脆用自己的身体。所以如非全部撕开胶带,是无法发现这个窟窿的存在的!
“第二,那两具被切开的尸体均被分成两部分,并和其他三人中的尸体连成三具各缺失一部分肉体的尸体。也即,我们可以直接把这两具已经被切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就当作是完整的尸体,因为反正到最后都是要全部切开来进行掩盖的。仔细看我做的这张图,假若那两具被切开的尸体是紧挨着被完全切开的话,那么就造成是紧挨的三具尸体的各部分都被切开,被识破的可能性会很大,毕竟疑点就集中在这三具紧挨着的尸体上,只要略一重新组合研究,就会发现惊人的事实。请看着图上每具尸体所上标的数字,按照这种紧挨分尸的方法,出现的三具每个部分都被切开的尸体将是:654或543或432或321或216或165,但这种方法已经被排除了。那么方法只能是:这两具被切开的尸体是被错开着、相隔着被各分解成两大部分的。而到此,情况亦可以被分为两种:“第一,由于腹部缺失的那具必定每个部分都要被切开,所以让两具被切开的尸体中至少要有一大部分出现在图上所标示的3号尸体那里,那么可能出现的情况即是——那两具被切开的原始尸体为(必须错开分解):6号尸体加上5号尸体的下半部分以及4号尸体的上半部分加上3号尸体的下半部分、6号尸体加上5号尸体的下半部以及3号尸体的上半部加上2号尸体的下半部、5号尸体的上半部分加上4号尸体的下半部分以及2号尸体的上半部分加上1号尸体、4号尸体的上半部分加上3号尸体的下半部分以及2号尸体的上半部分加上1号尸体这三种情况。则必须全部切开的三具尸体为643或632或541或431,其缺失的部位分别为:小腿部加腰部加腹部、小腿部加腹部加胸部、大腿部加腰部加头部、腰部加腹部加头部。所以如果以‘缺失腹部的尸体是由本就被切开的尸体组合而成’为执念分割尸体,必然造成至少有两具被完全切开的尸体两两相依的情况。万一事后人们将紧挨着的尸体摆回原位,那就无法保证诡计的安全性了。所以最后一种分尸方法:也是我所说明的第二种方法中的第二种方法中的第二种方法,是最为妥当和安全的方法,它即是:“第二,缺失腹部的尸体是由本就完整无缺、未被切开的两具尸体组合而成的。这便是我所推理的X的分割方法。按照这样的方法,原先的两具被切开的尸体为6号尸体加上5号尸体的下半部分以及1号尸体加上2号尸体的上半部分,所以6号尸体和1号尸体固然要全部切开。而3号缺腹部的尸体虽然本就未被切开,但是为了符合阿索德塔命案,所以必须要被全部切开。这样的话,被全部切开的尸体分别是缺失头部、缺失腹部、缺失小腿部的尸体,并且紧挨在一起,一时也当然会无从复原了。
“那么,使阿索德塔着火的目的就是争取时间掩盖犹大之窗吗?呵呵,这只是一个目的而已,恐怕是最为渺小的用意了。不过,还是如我之前所说的,现在没有到揭开全部真相的时候,也不可能揭开全部的真相。纵火的目的,大概会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吧!
“请让我们再跳回凶手初遇难题时,所考虑的全局性方法,我们发现还有第三种方法:就是不管最后究竟是有哪几具尸体是被全部切开的,将这六具尸体组合后统统全部切开。这个方法可行吗?这个方法从总体上掩盖了究竟‘原先’是哪几具尸体被全部切开的关键事实。但是请注意凶手X为何要分解、拼凑尸体,他的原本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则是为了让自己成功消失,二则是为了让久保的第二重诡计消失,三则是为了让久保相信这是恶魔阿索德所犯下的,让久保终生处在恐惧的回忆中。把六具尸体统统切开,将会提醒世人尸体是被重新拼凑组合过的了,所以第一个目的达成的可能性会被削弱。而且表面也与阿索德塔命案毫不吻合,所以第二个目的被粉碎。最后由于之前的两个目的统统达不到,所以久保一见这个场面,当然会心生怀疑,怀疑尸体是否是被重新拼凑组合过了,而且其方法还与阿索德塔命案的第一重诡计根本大不相同。X想让久保以为是久保自己的罪行让恶魔阿索德复生了,以致切下六人身体的不同一部分来组成自己的身躯。所以恶魔阿索德自然没有必要全部切开六具尸体,那么推论下去,X所进行的分尸,有必要要让久保认为缺失腹部的尸体是本就被全部切开的,而缺失头部和小腿部的尸体因为是大贯和阿浮的尸体,所以也是本就被全部切开的。也就是说,X的最终目的是让久保认为:在九星联珠进行的当晚,协会的六人在操纵尸体,但是恶魔阿索德也在一旁窥视着;所以协会和阿索德的企图被最终重叠在了一起;在两种企图、两种分尸方法的漩涡之中,秘道内出现了三具被全部切开的尸体!真佩服X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这么骇人的方法,不仅让久保的诡计完全消失,也让久保的心智遭到重创!”
“不过,或许有人会问:石冈为何不打开那三个出口呢?很简单,因为阿索德塔着火了,时间紧迫,而且看到了被切割的尸体,所以担心其他人也会如此被害。沉迷在诡计中的石冈当然也怕葬身火海,所以只进行了初步的检查。而且正门处的三重密室已然成立,这影响了对于其他三个出口的判断!
御手洗解说完毕,接着图书室内出现了长时间的寂静。一则是未能完全理解御手洗所做的类似数学证明似的推理,二则是未能完全明白X和久保之间的确切关系。
“我之前也说过了,封住门窗的胶带的宽度很大,凶手将一半的胶带贴住门上的洞口边缘,至于洞口中部的空荡处,当然也会贴住胶带,这是凶手从别的位置拉过来的胶带。凶手当然已经事先算好了胶带的长度。然后将这些胶带粘贴在窟窿的底部的门上,或者地上。凶手从窟窿出去,拉好横穿窟窿的几条胶带后,便拉动家具,再盖上原先被挖出来的木板,这样的话,这个窟窿的周围的一圈就被巧妙的掩盖起来了。加之在窟窿之中还有其他几条胶带穿梭过去,所以石冈并未发现真相。我想,拉动家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窟窿边缘处的一圈胶带能粘在被挖出的木板上。虽然不能完全粘牢,但是只要不翘起来就可以了。斜度当然也帮上了忙。石冈次郎在检查完大门处的三重密室后,并未对其他三个出口做仔细的检查,关键处在没有完全打开密室,如果完全打开这四个出口,那么犹大之窗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久保认为那是恶魔阿索德杰作咯?”石冈问道。
“接着,凶手将绳子绑在将要抵住大门的床上。注意了,由于塔是朝北方呈五度倾斜的,所以凶手要在洞口之外的阳台上用绳子拉动床,应该并非难事。而且这也是凶手选择通往阳台的门作为出口的一个原因,就是便于拉动大家具。再者,东西两侧的窗户太小,如果有窟窿早就被发现了,要制造这种类似于‘找寻五角星’的逃脱诡计,正是图形面积越大越好的。凶手缩着身子从门的底部的洞中钻出,拉动绳子,将直立起来的床拉得抵住后门。不过,在那之前凶手必定已经处理好了窟窿部位的一半胶带的粘贴。
“久保将尸体留在那里,并将秘道封闭的行为就是明证。当然X带走了电锯、汽油之类的东西,免得让久保看见这些,联想到真相。”御手洗笑道。
“是的,凶手的步骤应该是这样的:首先制造好两扇窗户、正门的三重密室,然后在后门的底部——之所以是在底部,是因为如果石冈要扯下胶带应该扯下靠自己近身的部分,而且挖在底部也方便凶手进出——挖出了不大不小、总之能让自己钻过的具有规则边缘的洞口(当然从这个洞口进出的还有尸块),这块被挖掉的木板凶手并未带走,因为稍后要继续安在门上。随后,凶手将门反锁,在门的上面贴上大量的纵横交错的有如蜘蛛网似的胶带,这是为了掩盖凶手接下来要贴死洞口边缘的行为。随后凶手将密室内的一切布置好,比如剥下死者的衣服、切下尸体的一部分,将染满鲜血的斧子摆放在血泊旁边等等,至于这些行为其背后也是有许多玄机的,不过与密室的构成无关,所以在这里并不细说。呵呵,提醒大家的是,我在第一步先揭开密室的谜团,至于其后的分尸、夜鸣石、火烧斜塔这些诡异谜团,则等我另行说明。
“那么X呢?他究竟是谁?他在后来又做了什么事情?”鲇川急切的问道,“难道流冰馆事件就是X对于久保的复仇?”
“木板?”
“终于说到动机了。”御手洗长叹一口气,“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核心六人中,已经有五人被久保‘邪恶’的杀死了——当然,将大贯和阿浮算在久保的头上,也未尝不可,因为如果没有大贯和阿浮的牺牲,另外三个人也不会中了久保的诡计而死——加上X自己又差点搭上一条命,所以X怎么会放过久保?还记得石冈的指认吗?他说德米安酷似久保,而纳尔齐斯酷似夏树,另外哈里也和夏树有神似。提醒各位的一点上,由于哈里一直带着墨镜,所以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而石冈是在哈里脱下墨镜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的。而久保呢?他当然也不会放过X,他害怕事情败露,因为大贯和阿浮是自愿牺牲的,而自己才是真正的谋杀犯。久保是怎么知道X的所作所为的呢?因为两个多月后的五月十六日,再次发生了九星联珠天文奇观,想必久保一定从中得到启示,识破了X的计谋。于是一条杀人复仇之线和一条杀人灭口之线纠结在一起,才导致了二十二年后的流冰馆命案!”御手洗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悲,‘实现匪夷所思的诡计’这真的是一种纯洁无比的愿望,谁也无法诟病和阻止。但是在过程中,却不幸的让自私的欲望败坏了这种纯洁性。唉,天下沉浊啊……”
“非也,你理解错了,大人,”御手洗摆手道,“不是用宽大的胶带将窟窿封住的!这样用手指一顶就会出现一个凹下去的部分。凶手不可能用这么简单的手法。实际上,宽大的胶带的一半是贴在窟窿外面,另有一半贴在了挖下来的木板上。正因为胶带将这两个分离的部分粘贴在了一起,所以他们的之间的缝隙我们并未看到罢了!”
“所以说……”鸦城努力的分析道,“X想要杀死久保,而久保也急欲杀死X。而且根据石冈的证词,流冰馆命案中出现了夏树,也就是说当年幸运逃出的X就是夏树。因此,是德米安杀死了纳尔齐斯。”
“怎么可能嘛!”鲇川还是不敢相信,“门上既然有一个大窟窿,胶带怎么可能掩盖起来?一看就看出来了,难道中间不会凹进去吗?而且要让人钻出去,这个窟窿应该很大吧?胶带的宽度不足啊!”
“而且,我们的这个推论,也与我之前所说的‘倒置’杀人诡计核心相同,因为要完成这么庞大的误导诡计,除了哈里之外,所有的人必须是共犯。嘿嘿……”御手洗浊冷笑一声,“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完完全全的把二十二年之前的阿索德塔命案的所有谜团解开了,唯一困扰我们的就是流冰馆命案的下半部分,也即哈里、德米安、克乃西特、卡门青和歌尔德蒙被毒杀、肢解之谜了。不过我再次提醒大家,当纳尔齐斯的尸体被‘放回’冰层之上时,这个倒置犯罪已经完全结束,故而可以将在纳尔齐斯尸体上发生的第三次奇迹——三重密室算入最后一部分的谜团之中了。而相较阿索德塔的三重密室诡计、错开分尸诡计、双重分尸诡计、流冰馆的三重密室诡计、倒置密室诡计,这最后一个个全盘性的大诡计,才是真正令人无比震撼的呢!可说是史无前例。”
“不错,才用了一百秒不到!”御手洗很感谢鲇川的配合,不过似乎在御手洗的解说中,鲇川父子总是扮演着被测试者的角色,“我能保证这个五角星是唯一的,而且我一旦指给疑惑不解的人们看,人们便会一瞬之间意识过来。大叹自己为何在之前没有发现吧?这就是这些多余的杂乱的线条的干扰作用。那么放到这件密室命案中,通过在阳台的门上贴满的胶带的用处也是这样的——当然不会像这张图那般复杂——为了将凶手进出的出口给掩盖住。不过由于石冈先检查了大门,所以中了凶手的诡计,并未仔细检查另一道门,从而没有发现。不过就算石冈去检查了,若非将胶带完全撕开,也是不可能发现的!”
史无前例!众人都心中惊悸。
图21.2
鲇川惊道:“难道说错开和倒置的诡计还不够全盘性吗?几乎是将我们统统给蒙蔽了啊。”
鲇川轻笑一声,看了一会儿,才皱眉道:“真的有五角星吗?啊,找到了,在这里……”鲇川用笔描了一下,示意给众人看。
“蒙蔽的程度还稍嫌不够。”御手洗轻轻摇头,“唯有这最后一个诡计,才能将之前我所说的关于流冰馆的部分都颠覆下去,揭开流冰馆命案真相中的真相。”
名侦探带着点揶揄的口吻问道:“谁能在这张图上找出一颗五角星呢?是的,就是组成五角星形状的五条线条嘛!这可是能在一些益智书籍上面找到的哦!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专门给中小学生做的有趣的测试嘛!不过,这些纵横的线条看得人实在头晕目眩,这就是最大的难度。怎么?不相信吗?鲇川大人,你来亲自试试看吧。我画得很简陋,不过我深信鲇川大人在一分钟之内是找不出那个唯一的五角星的。”
“什么?颠覆?”鸦城几乎尖叫起来。虽然他认为御手洗关于“倒置”诡计的解说有着一些显而易见的漏洞,但是并未发觉有什么大错误,何谈颠覆呢?
图21.1
“是的,颠覆。可以说我根据纳尔齐斯被杀之谜所进行的‘倒置诡计’的解答只不过是半个错误解答而已。因为这个解答实在有着太过不可解释之处了,加上流冰馆除了我和鸦城所提出的二十一个疑点之外,尚有许多存疑之处,所有我之前的解答实在是粗制滥造得很呢!”御手洗看似轻描淡写之间就将自己之前所千辛万苦所构建起来的诡计堡垒给全盘摧毁了!
御手洗给大家展示他刚才粗略画好的图,上面的线条错综复杂,盘桓交错、纵横交叉。
“为什么说不对呢?御手洗?你能给出比冰双锥体、南北倒置更加合理的解答吗?”石冈激动的问道,一旁的鲇川也似乎狐疑无比。众人在听了御手洗之前的精妙推理之后,均无法想象看似如此完满的解答居然是有误的!
“我说过有胶带作遮挡了嘛!”御手洗拿过笔,在本子上慢慢画出了错综复杂的线条,“如果没有如蜘蛛网式的胶带贴着,那么门上有窟窿,石冈当然会发现,可是假若在窟窿的边缘有胶带完全贴住呢?考虑胶带的贴法和宽度,这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了。”
“并不是全盘颠覆,实际上须要修正的大方向只有一个,不过其后所引起的涟漪却能将整个形势逆转过来。好了,闲话少说,首先我们来看看为什么南北倒置诡计无法适用于这座流冰馆上吧!”御手洗看来毫不在乎自己提出的惊人诡计被轻易推翻,看来是有更加惊人的诡计凌驾于其上了,“第一个不足之处是斜度的问题。将流冰馆南北倒置,等于是将哈里的重心转过了二十度,很难想象,哈里不会发现这么大的区别吧?十度还容易蒙骗哈里,但是二十度呢?我想哈里的重心不会如此轻易被骗过吧?所以从人体的感觉来说,很遗憾,倒置诡计是行不通的。第二,我曾说过利用大大小小的盔甲武士来遮挡住墙角和地面的斜度差异,但是二十度的差异,是根本不能骗过哈里的。这是两个最具破坏性的硬伤,如果无法解决这一点,那么倒置诡计是根本无法实行的了。另外,依照墙角和地面斜度的关系,盔甲武士也必然要建造得呈倾斜状,这怎么不会被哈里所看出呢?就算哈里无法发觉,我们再看视频之时,也可以看到盔甲武士的身体是笔直的嘛!没有任何地方的刻意倾斜存在。而且就算倒置诡计是真的好了,也无法解决流冰馆内始终存在的其余多处疑点:“第二十二,在解说三重密室时,我曾说凶手使用了两根超长胶带,来贴住圣黑塞骑士手中的盾牌。但是我却始终没有说明这两根胶带是如何穿过雪地来到门前的。用抛的吗?不可能,一个是精度问题,第二个是如果在半途落下,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所以凶手采取了更为合理、更为安全的方法。
“怎么可能不怀疑呢?应该看得出啊。”
“第二十三,为什么要制造出纳尔齐斯尸体上的第三次奇迹呢?是为了模仿人偶杰克?因为之前犯罪的秩序已经回复了,只能说这个三重密室的目的是为了和后面的分尸事件组合。
“这是一个心理诡计。试想一下石冈和久保撞门时的情景吧,无需说其他的地方,一个最关键之处是:当时他们所撞的门是完好无损的,上面并没有窟窿,如果有,那会被当场发现的。这就给进入密室中的两人起了一个误导作用。在撞开密室之门的时候,首先做的是什么呢?尤其是沉溺在诡计中的两人?他们当然会首先去检查这扇被撞开的门咯?因为这是他们印象中的密室的第一进出口,也是最大的疑点。检查包括三项:门锁、胶带和家具。在检查的时候,虽然在他们的意识层面并未有主动的思索,但是大脑中立时接受了此扇大门在撞开前是完好无损的信息了。继续检查的石冈,接着你面对的是通往阳台的大门。但是一有了之前的信息的基础,石冈几乎毫无怀疑那扇大门并非是完好无损的。”
“第二十四,既然可以背着哈里检查三重密室事件发生时的玄关处,为何不背着哈里去检查流冰馆门外雪地上的足迹情况呢?为何要让卡门青去拍摄呢?虽然DV中的影像的确是真实的。
“一点都不,在心理诱导的指引下,人们的判断出现了重大错误,一些应该检查的地方都没有检查罢了。嘿嘿……”御手洗虽然觉得凶手是在玩弄大家,但是还是不由得赞叹,“首先,我说的窟窿是在通往阳台的门上,那么为何卧室大门处也要贴上胶带呢?
“第二十五,三重密室之外的雪地上的一串朝着南方延伸的足迹又是怎么回事呢?是馆内的人用模特步故意制造出来的吗?还是当夜有人从馆外进入?为什么足迹一直延伸往北方呢?
“可是……”鲇川犹然很不以为然,他不相信石冈和久保居然都会没有发现一个门上的大窟窿,“难道肉眼瞧不见吗?这个诡计是很脆弱的呀!”
“第二十六,还是这个足迹问题。卡门青曾经去追寻过足迹究竟通往哪里,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是半途而废的。其理由是害怕凶手忽然冒出来,对他不利。不过既然除了哈里之外,其余人都是共犯,那么卡门青也深知纳尔齐斯被杀之谜,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虽然出现了他们计划之外的离奇事件,卡门青一人畏惧得无法单独调查,但是可以在回馆后组织大家一起去查看啊,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身为本格解谜的狂热分子,这点实在说不过去。也就是说,卡门青,乃至馆内的人(除了哈里)究竟在隐藏什么秘密呢?
“是的,确切的来说是通往阳台的门上的一个位于底部的窟窿罢了。”
“第二十七,在黑暗中偷走哈里的钥匙,让倒置计划最终失败的人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陷害歌尔德蒙?他企图干什么?
众人都反应激烈,鲇川先提问道:“这扇犹大之窗是实体吗?”
“第二十八,在最后一次晚餐中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当然,所有的人都吃了晚餐,所以所有的人都中毒而死。那么之后推着哈里,让微型摄像机拍摄下恐怖分尸画面的人究竟是谁?
“没错!”御手洗犹是很佩服的道,“凶手是天才!这初看之下确实是有如小儿科般的诡计,但是等我解说完毕,大家就会对之刮目相看的。是的,凶手就是通过由胶带所隐蔽起来的犹大之窗逃走的。大家现在肯定都无法相信吧?”
“第二十九,真凶究竟如何知道哈里携带着微型摄像机?他推着哈里一一查视尸体,是为了纪录下这一切犯罪,然后宣扬其恐怖的手段吗?
进一步解释之后,大家因为谜团不可解所产生的晕眩感消失殆尽,都恍然大悟,直感到答案居然如此的简单!
“第三十,真凶为何要将歌尔德蒙的尸体用胶带横着贴绑在半具盔甲之上?虽然可以算为是凶手用来装饰尸体,但是不排除有着刻意的目的。
“掩盖犹大之窗?既然都是更加密闭了,那么要如何掩盖呢?犹大之窗位于何处呢?为什么更加密闭的密室就更加的容易进出呢?”御手洗先将一连串的问题抛给大家,然后战栗着解释道,“那是因为这扇逃脱之窗就在贴满胶带的出口上,只不过因为有胶带的存在,我们都没有看到罢了啊!”
“第三十一,凶手为何要到最后才分解哈里的尸体?并且还是在克乃西特的房间之内?并且将哈里的尸块浸泡在浴缸之中?
“掩盖……”众人都不自觉的重复着御手洗的话。
“第三十二,真凶为何要将能证明犯罪的一切线索都好好的摆放在流冰馆之内,并让我们发现?他有着什么险恶的目的吗?
“想想看,几十条又宽又长的粘性十足的胶带贴死了四处出口,有必要这么做吗?只需要贴死缝隙之间就可以了嘛!所以这并非是凶手在故意炫耀这个密室有多么的牢固,而是……”御手洗说出了一个大家都未曾想到的但又是如此石破天惊的答案,“而是通过过于密闭的密室来掩盖自己出入的犹大之窗!”
“第三十三,真凶为何要将那六具尸体制成木乃伊,并且统统取走身体上的不同一部分?还将卡门青的尸体全部切开,分为单独的五部分?
“可是,”鲇川还是不太明白贴满胶带意味着什么,“那样岂非只能说明密室更牢不可破了吗?还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吗?”
“第三十四,在哈里最后的视频中,所有的六具尸体是分散放置的,几乎在四散在流冰馆的内部,形成一个圆环,凶手为何要这么布置?最后凶手拿下微型摄像机,缓慢离开,并且对着哈里的血浴拍摄,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凶手离开时所发出的奇怪声音又作何解释?
“呵呵,没错,石冈所说的正是重点了,重点就是有如蜘蛛网式的几十条宽大胶带的形状。阿索德斜塔上面的胶带密室不仅是将门缝、窗缝都贴死了,而且犹如延伸出去的几十条大手那般将出口和四周的墙壁紧密的贴在了一起!”御手洗扬起眉毛,兴奋的道。
“另外,我们发现这座流冰馆之后,并未在馆外发现载着哈里等人前来的汽车,所以肯定是真凶行凶之后开走了。所以凶手不是什么恶魔之类的家伙,而是活生生的人类。留下线索,并且开走汽车,实际上是发给我们的赤裸裸的挑战书!
石冈回忆道:“当大门被撞开的时候,我只听到数声胶带被撕裂的尖锐声音。没错,的确是胶带撕下的声音,并非是夜鸣石的叫声。然后我重新的去检查了一下门上的胶带,发现胶带很有粘性,并且全部紧紧贴在上面。不过,听御手洗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一些奇怪了。因为一般性的胶带密室都是将门缝贴死就完成了,并没有必要将整扇门都贴上胶带啊,看上去就像蜘蛛网似的。这个密室构造也过于密闭了吧?”
“除了以上列举的两处大错误,和另外十三个疑点之外,我们还可以发现这座流冰馆本身与我的倒置诡计不相吻合的几点。我想,各位是听了我的解说之后没有仔细考虑过吧,结果连这么明显之处都给放过了。
“不,请具体描述一下,最好能凭借记忆画出示意图!”御手洗的严格要求令人大吃一惊,难道这个密室不能仅用一句“被胶带贴死”来简单说明吗,“是的,胶带的贴法恰恰是破解密室的一把钥匙。也难怪各位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方法了,呵呵,多么高明的心理加机械的完美诡计啊……”
“第一,我说过,在流冰馆的东边有一座假大门,后来被拆除了。但是应该还有痕迹可寻,毕竟无法立即铸造出墙壁吧?只不过是关上门来掩盖罢了。可是这座流冰馆并没有这样的墙壁空缺。
石冈似乎一愣,道:“就是贴满胶带啊。”
“第二,根据视频中所见,在二楼的西北面(也就是哈里房间的上面)由于楼梯出口的关系并没有建造房间,而房间统统被挤到了东北面。而经过黑暗中的秩序回复后,哈里所被带出的路线是相反的,也就是说如果要完成诡计,在二楼的南北两端的凹字形房间都必须是被挤到一边去的,留出为了进入楼梯而开辟的通道。但是这座流冰馆内呢?并没有这样的通道存在,的确是如德米安所绘的平面图那样的造型。被挤到一边去的房间布置只有一端是如此。
“分析到现在,几乎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排除了咯?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真是令人绝望啊!”御手洗稍待片刻,满面笑容的面向石冈,“能说一说四个出口处所贴满的胶带的具体情况吗?”
“第三,根据德米安所绘的一楼的平面图,一楼的两个楼梯均是从南方走上北方的设计,但是如果要实行倒置的诡计,则楼梯的朝向必须相反。而这座流冰馆内呢?楼梯的朝向的确如德米安所绘的一致。所以这座流冰馆在哈里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也就是我们所看见的一切——并非是呈现中心对称的。
“远距离犯罪?不!房内是完全密闭的,而且没有什么远距离犯罪能将人的尸体切断,一般性来说,都是刺杀、毒杀或者枪杀吧?而且是六层密室,难道情况都能满足吗?所以这种可能性也不存在。
“好了,这么多的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以南北倒置理论根本无法全部解答。各位现在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呢?”御手洗照例抛出一大堆问题。
“而且那具尸体也不可能是假扮的,或者干脆是假尸。石冈和久保先生应该有着最起码的判断,虽然现场过于血腥,但是对于执著于推理解谜的人来说,正是巴不得碰到这种棘手的场面呢!
各位互望一眼,眼见就要认输,御手洗稍作提示道:“且告诉大家,现在我们身处在犯人所精心构建的‘梦幻中的梦幻’中呢!”
“第五,由于密室的缝隙处通通被胶带给贴死,所以可以排除用细线、铁丝之类的机械手法了。什么?机械杀人诡计?你是说房内本身就存在某种骇人的机关吗?这是卡尔的密室讲义中的第三类密室,不过,真的有这种能一下子切断人身体一部分的杀人之器吗?我可想不出来。而且在密室被打开之后,现场没有任何异常之物啊。
“梦幻中的梦幻……”众人不自觉的不断重复御手洗的话,但都无法具体理解。
“这是一个‘静态’的密室哟!”御手洗似乎当大家是小孩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第四点,这些尸体不可能是自杀的。必定有凶手存在,而且凶手也不可能如空气般消失。我们所要找到的就是凶手所逃脱的‘犹大之窗’。
“是啊……梦幻中的梦幻……我们身处在一个绝大的骗局中的一个绝大的骗局中呢!不知……”御手洗走到书柜旁边,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本书,“我就知道喜欢黑塞的研究会众人,不会不喜欢庄周的。在庄周的《齐物论》中曾经有这样的妙语:‘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其意思是这样的:‘夜里梦见饮酒作乐的人,早晨起来或许就会遇到伤心事而哭泣;夜里梦见哭泣的人,早晨起来或许就会高兴的打猎。正当人在做梦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又梦见在占卜梦的吉凶,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有非常清醒的圣人,才明白人的一生好像是一场大梦。而愚昧的人却自以为清醒,好像对是非知道得很清楚。’呵呵,在此我并不是说自比为圣人,而将大家视为愚者,只不过想说明一点,那就是我们之所以看不见案件的真相,乃是因为我们一开始就在做梦!是的,而且在梦中又堕入了更深层的梦幻之中!让事件拨云见日,唯有让大家从梦幻中清醒过来,然后用理智来分析梦、阐释梦。哈哈,这么说来,德米安所提到的《释梦》,是否也可算是一种挑战世人的手段呢?可惜啊可惜,就算是梦幻的制造者,也无可避免的堕入了更深层的梦幻之中了!而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各位从虚幻中回复到现实中,是的,又一次的秩序回复。”
“第三,密室中也没有凶手藏身其内,不可能有像在《献给虚无的供物》中所说的五色不动明王所派遣的杀人童子存在于这个世上。这点是石冈和久保仔细检查过的,完全不必怀疑。既然凶手既没有在密室打开之后逃脱,也没有一直藏在密室之中(这样的话要有六个凶手了),那么凶手肯定是在密室被打开之前就逃走了的。而且我们知道,在撞开门,乃至没有撞门的很久之前,密室就已经完成了,凶手早就逃走了。
御手洗放下手中的《庄子》,又继续捧出了一大堆书:“这些都是赫尔曼·黑塞的著作,从《彼得·卡门青》开始,然后是《在轮下》、《盖特露德》、《摆脱孤独》、《克诺尔普》、《席特哈尔塔》、《德米安》、《荒原狼》、《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东方之旅》和最后一本巨著《玻璃球游戏》。而黑塞亦可称是深谙老庄之道的博学大师了,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两极理论,几乎就是庄子的‘相对论’的翻版。庄子说,从小的一方面看事物,几乎没有事物是不庞大的,从大的一方面看事物,几乎没有事物是渺小的。而在《荒原狼》中,黑塞描绘了一个在心中两极思想不断碰撞、冲突的残酷形象哈里,在《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中描绘了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到最后却意外的相互融合,在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理论巨著《玻璃球游戏》中,黑塞又以宏大而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世俗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冲突和交融。可以说,黑塞一生的著作所要反应的就是这种形而上的‘相对论’。那么将庄周和黑塞的理论相结合,就能完全的揭开流冰馆事件了。所以说,梦幻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只要参照系出了问题,那么现实便可以转变为虚妄、虚妄便可以替换为现实。而由于我们一开始便已进入被刻意编织好的梦幻的双重罗网之内,所以直至今日尚未逃脱无形的牢笼。这个牢笼实在太过庞大了,以致我们差点被一骗到底!”御手洗唾沫飞溅,书桌上的书堆成了小山,但是似乎这个梦幻的双重罗网实在太过庞大,所以依然无人能够洞悉御手洗究竟在说些什么。
“第二,血泊中有三样东西:缺了一部分的赤裸尸体、沾满鲜血的斧子还有尸体所穿的衣服。衣服看似是凶手为了方便分尸所脱下的。那么斧子呢?六个密室居然有六个斧子,凶手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掉凶器吧?所以很明显,斧子有着刻意引导我们进入错误思维领域的作用。是什么呢?在这里我只是要解决这个密室难题,所以现在揭穿斧子的用意实在太早,就算说出来了,恐怕各位也无法理解。总之,还没到适合的时候。
眼见大家都尴尬得毫无反应,御手洗话锋一转:“好了,不说这些抽象的东西了,倘若从文学作品、形而上的话题来讨论此次的事件,实在太过难为大家了。那么就从大家都感兴趣的推理小说,尤其是新本格来谈起好了。”御手洗自知接下去又要说好多话,所以不禁清了清嗓子,“自从新本格浪潮来袭,一种全新的诡计就占据了新本格诡计类型的很大一部分,知道是什么吗?”
“也就是说,在大门被撞开之后,另外三个出口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而且也没有凶手躲在其内,这点我已经和石冈讨论过了。话说回来,流冰馆的楼梯会发出声音,这是否也在证明这种密室解答的错误呢?这种十分刻意的‘先见之明’也值得我们深思。
“暴风雪山庄吗?”
“在观星台内,因为久保诱使石冈锁门、并且将床抵住门,所以久保是不可能外出的。而在密室中的大家具也是为了证明久保是不可能犯罪和完成密室的最终布置的。因为门锁、窗锁被大家具顶住,久保不可能在进入密室后去反锁,完成密室的最后一个环节。这个大家具的第三重密室,不仅终结了一种密室的解答方法,而且更加洗清了久保的嫌疑。不过这些都做的太刻意,不得不令人怀疑久保是否还扮演着什么重要角色!
“那个太陈旧了。”
“那么尝试用家具的重量抵住出口以贴上胶带,这个方法如何呢?第一,在反锁之后要如何拉动在其内的家具呢?各处缝隙都被贴死了,这是不可能的。第二,就算能够拉动,但是那也是顶住而已,胶带是根本贴不住的,这和石冈撞门时的情况不符合。所以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掉。并且假设家具可以通过某种方法用来贴上胶带,那么为何事后不把家具移开呢?这样岂非更能证明胶带是切切实实贴住的吗?所以用大家具的目的并非是针对第二重胶带密室,而是针对第一重的反锁密室。
“是馆建筑诡计吗?”
“越是牢不可破的谜团,其解答往往越简单哦!”御手洗神采飞扬,“不过虽然简单,依然利用了心理和机械相结合的完美而且十分大胆的诡计。这样吧,既然各位都没有思路,我就把这个密室从头到尾将其不可能之处和都被大家所忽略的疑点一一陈列好了:“第一,为何说这是一个三重密室:有多种证据可以证明大门是从内部反锁的(撞门时听见的声音以及撞破门时的重新检查),而且门撞开后,立即去检查其他三个出口,发现也是从内反锁的,并且没有人能在事后锁上;胶带绝对是贴在门内的,这从撞门时的感觉以及事后的检查中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进入房内后,检查其他三个出口的胶带也是一样;门口处绝对被大家具抵着,这从撞门时的感觉同样可以知道,而且后来几层的密室,是先在门上砍开一个洞,所以其内部情况一窥而知,检查其他三个出口处也是一样,被挡得严严实实。
“不是。”
不明白……
“死前留言?”
“亨利·梅尔维尔曾经说过:‘每一个房间,都有一扇只有凶手才能看到的犹大之窗。’而且,卡尔指出这扇窗户并非是眼睛看不见的,那是确实可以触摸的哦!我这么说了,难道各位都还不明白吗?”
“太一般了。”
众人虽然点头,但并不明白御手洗的意思。
“密室?不在场证明?”
犹大之窗?
“我都说了是全新诡计。”
“这样,”御手洗似乎觉得大家太谨慎,他知道如此庞大的谜团也应该有相对应的庞大的答案,“就先从三重密室讲起吧,就是阿索德塔上的三重密室!各位,大约都看过约翰·狄克森·卡尔的《犹大之窗》吧?”
“童谣谋杀?模仿犯罪?”
但似乎事件的谜团太多了,进展也太过诡异了,何况时间跨度那么大,无法连接上去。众人都一律的摇头叹息。
“很遗憾……”
“那么……”御手洗一口气复述了跨越二十二年的、困扰大家多日的连续杀人事件,“各位的心中有没有答案了呢?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也好呀!”
“快说吧,究竟是什么?莫非是叙述性诡计?”
“凶手似乎早就知道哈里携带了微型摄像机,所以是推着哈里的尸体拍摄流冰馆内的惨剧的。在最后切割完哈里的尸体后,凶手拿出微型摄像机,踱步离开克乃西特屋内的卫生间。流冰馆的事件便全部结束。并且凶手仿似知道哈里所耍的一切伎俩,所以将最后一天最恐怖的视频继续发给了鸦城。
御手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兴奋的道:“就是叙述性诡计!”
“当晚的晚餐中被人下了毒药,哈里倒毙在自己的房间内。而如恶魔一般的凶手紧接着又虐待其余四人的尸体。不过,最不可解释的是,为什么哈里的尸体是放在克乃西特的房间中呢?这和其余尸体的陈尸地方不同。
(请读者不必怀疑,作者完全遵守“挑战读者”中的七条提示。——作者注)“叙述性诡计?”众人不敢相信御手洗的话。
“次日,准备早餐的克乃西特在玄关处发现一截小腿,通知各位后,打开流冰馆的内大门,并且惊骇的发现昨日死亡的纳尔齐斯的尸体竟然被人切成了六段。最吸引人的是在雪地上没有足迹的情况下,流冰馆的大门是从外部用胶带封死的,三道门都从内部反锁,雪地上尚留有两根长约两米的木棒。这是不是模仿‘人偶杰克’呢?并且发现一串通往南方的足迹(亦可能是通往馆内的),不过根据足迹,也无法得出这个三重密室的答案。
鸦城率先提出疑问:“可是叙述性诡计的实质不是作者对读者所实行的吗?通过叙述的手法,让读者对于某个‘事实’产生巨大的偏差。怎么可能运用在这起事件上嘛!难道凶手可以运用叙述性诡计来杀人?”
“众人撞开哈里的房间后,发现尸体依然被摆放在了被砸破的冰层之上,若说凶手有什么企图的话,可是现场情况看似并无两样。这也是困扰各位多日的难题之一。
“正是如此!”御手洗难以平复自己的兴奋,“这组跨越二十二年的巨大不可能犯罪事件,即将迎来最后的高潮,最后的最绝妙最全局性的诡计,那就是凶手为我们所准备的‘叙述性诡计’!唯有用此诡计解释流冰馆事件,才能解开之前所有的疑点和不足之处。”
“在尸体被发现后不久,图书室中的灯光突然熄灭。并且之后发现是有人故意破坏电闸。歌尔德蒙取来蜡烛之后,发现尸体和哈里房间的钥匙消失无踪。值得注意的是,流冰馆的内部走廊其实是没有窗户的,阳光透不进来,这也是流冰馆的玄机之一!
“那么凶手如何运用?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石冈大惑不解。
“在进入馆内后不久,十二月三十一日——哈里的生日当天,约早晨八时,在哈里的屋外发现陈尸在冰层上的纳尔齐斯的尸体。穿着衣服,上半身被砸入冰河之内。拖出来时发现在颈部有明显的被勒伤的痕迹。卡门青验尸之后,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日晚十点到今晨五点之间。而根据德米安此后的调查和询问,发现唯有歌尔德蒙才有时间通过哈里的房间搬运尸体。当然,从心理的角度推理可以排除歌尔德蒙的嫌疑。并且,哈里要做到此点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鲇川也摸不着头脑,“没有一本小说中曾经出现这种情况啊,凶手怎么使用叙述性诡计呢?还是全局性诡计?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圣人御手洗先生……”
“过了二十二年,一个小腿截肢、戴着墨镜(后来发现此人独眼残疾,唉,真是悲惨!)的家伙找到鸦城导演,并用天童卢五的绝世之作《诡计大全》和其交换一副微型摄像机。这种做法真实启人疑窦!不过,贪心的鸦城居然同意了。而在十二月三十日、十二月三十一日、一月一日、一月二日这四天内,鸦城连续收到了自称为‘滨本幸三郎’的邮件。其内附上了四段血腥的杀人视频。接下来我将视频内容简述一下:“双腿残废、自称自己因为某种疾病要戴着墨镜的哈里是最晚加入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为了给哈里庆祝生日,其余六人秘密的在极北之地建造了一座流冰馆,但斜度比岛田原著的大,为十度,且向北倾斜,其内的特殊布置容我稍后再说。
御手洗不着急回答,而是又找来了一本书,那是岛田庄司的《斜屋犯罪》:“众所周知,本书中描写了一场在倾斜五度的西洋馆——流冰馆中所发生的连续密室杀人事件。就因为如此,我们中了凶手利用岛田原著所拟定的叙述性诡计。”
“值得注意的是,在命案发生后,久保并未去报警,甚至是匆匆离开,这种态度是为何?当然,久保是最后入会的,而且,哈!大贯曾说久保的星座是配角的星座,大概久保早就怀恨在心了吧!
“嗯?这和《斜屋犯罪》有什么关系?”鲇川急切的问道。
“根据石冈的诉说,看来六层的六个三重密室是牢不可破的咯?关于这点我就不再赘述了。总之,在密室中发现了各缺一部分、但其他部分完好无损的尸体。最怪异的是在底楼夏树的房间中所发现的各个部分都被切断的尸体。凶手的企图为何?难道真如石冈所说,那具尸体是由五个人的不同部分所组成的吗?也就是说夏树,或者系井、阿堂、阿赤其中有一人是凶手?
“当然有,如果没有岛田的这本原著,这本‘馆建筑诡计’的启蒙之作,这本新本格浪潮的源泉之作……我们就根本不会深陷罗网之中,被无形的控制住!就不会还呼呼的沉醉在梦幻中的梦幻中,让凶手在暗中嗤笑世人的愚昧!”御手洗看似还在等待大家的答案。
“说到秘道,我们必然得承认在阿索德塔的地下确实存在秘道。而且是工程浩大的秘道,其内长度据鲇川估算是有一百余米。这条秘道究竟是谁挖掘的?其目的又是什么呢?这点请让我放到后面解释。
众人环顾这座血腥之地——倾斜十度的流冰馆,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但也似乎离最后的破网而出有一层难以逾越的障碍。
“另外,必须提醒大家的是,根据会长大贯的说法,由于倾斜的存在,六条楼梯无一例外的被损坏,一有人走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这点石冈也证明了。而在石冈检查六层密室的时候,至始至终都没有听见这种奇怪的响声,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在楼梯上行走。考虑到斜塔内部只有这一条贯穿全塔的通道,所以凶手不可能在谋杀形成后再执行什么后续工作。换言之,我们可以认为谋杀在石冈和久保清醒过来之后,已经全部完成了,包括密室的布置、分尸和放火。呵呵,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例外呢?难道是说塔内有石冈未曾发现的秘道吗?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在以诡计至上的研究会中,应该不会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法。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御手洗踱起步来,然后指着流冰馆毫无征兆的大声喊到:“因为这座流冰馆和岛田笔下的流冰馆有着本质的区别。不是倾斜五度和十度这样的差别,而是——岛田笔下的流冰馆确实是一座斜屋,但是作为杀人舞台的现实中的流冰馆却不是。实际上,哈里等人所进入的流冰馆,它根本就是不倾斜的!”
“等石冈和久保清醒过来之后,发现阿索德塔从底部开始着火。但是观星台内似乎并未发生异样,此时据说发自夜鸣石的类似女人啜泣又似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响起。考虑到一九八二年时岛田庄司并未出版《北方夕鹤2/3杀人》,所以这并不是刻意的模仿犯罪。但是依然能够确认夜鸣石的哭声中包含凶手的诡计。
※※※※※※※※
“但是当晚,某人在晚餐中放入了大剂量的安眠药,致使石冈和久保在观星时昏睡过去。值得注意的是观星台的特殊构造,久保的房间的门只能从石冈的房间内上锁,并且石冈还听从了久保的话用自己的床抵住了久保的唯一出口。也就是说,在众人昏睡的时候,唯一没有可能进出犯罪的就是久保。不过,这种安排也太过明显了吧,仿似久保是想为自己制造不可能犯罪性似的。考虑到这发生在凶案之前,所以久保必然和罪案本身有着莫大联系。
没有一次的冲击比这次来得更大。
“首先,在一九八二年石冈次郎因为举办‘岛田庄司仿作大赛’在推理界扬名,与此同时,旧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可能获悉此事,并且因为某种特殊原因邀请石冈加入。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因为石冈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罢了,但我坚信要把石冈扯进来肯定有着极其重要的原因。接着在九星联珠发生的当日(第一次),协会邀请石冈来到极北之地的刚建成的阿索德塔。在此要特别说明阿索德塔的构造,如同岛田的原著那般,塔是向着北方倾斜五度的。外观看上去就仿似一个巨大的男性生殖器,呵呵,而且是下大上小的削尖似结构,日后我们便会发现此结构的特殊作用了。再说一下塔的内部,共分为六层,象征着完美之躯阿索德(本是指完美的处女,但是在此处不必深究下去)是由六个最完美的部分组合而成的。在头部之上是观星台,共有两架望远镜,观星台的特殊布置等一下会特别解释。有趣的是,研究会的六人的出生星座和《占星术杀人魔法》中梅泽六个女儿的出生星座是一致的,但唯有最晚入会的久保是双鱼座,是一个配角的星座。而石冈是天蝎座的。同时,八个人的名字居然和《会奔跑的男尸》中的人名一致,真乃天大的巧合啊!不过,这其中应该有着猫腻吧。在互相介绍寒暄之后,石冈被带领着一层层的参观,最终来到了目的地观星台,因为那日是千年难见的九星联珠奇观发生的日子。
所有人都猛烈的颤动着身体。
“那是当然的。其后巨人浑身着火、解体倒塌的场景,也是二十二年前惨案的直接描述。不过在其中却包含着众人所未发现的重大提示!呵呵,不过……”御手洗环顾众人,他看似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御手洗已经许久没有碰上如此重量级的犯罪了,精神紧绷、斗志激昂,“这些提示将和罪案的真相交相辉映,所以并非是依靠提示来找寻答案,而是在答案缓慢泄漏之后,再依据提示来揭开凶手的真面纱!现在,就让我来整理一下诸事吧!
连御手洗都似乎惊呆在那里,迟迟不能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是这样啊,”鸦城似乎在惋惜自己为何没能从手记中发现更多的线索,“那么梅泽所提及的顶天立地的白色巨人就是阿索德塔咯?”
在一阵眩晕袭来过后,石冈微颤着嘴唇道:“太……太不可思议了。流冰馆根本不是倾斜的吗?可是这座流冰馆的确是倾斜的啊。难道……难道我们中了凶手的迷药,都分不清平面和斜面了吗?”
“非也,”御手洗向鸦城点头致意,看来是鸦城破译的暗码直接促使御手洗的推理势如破竹的,“除了那段整齐的、怪异的人名外,我找不到其他可称之为暗码的东西。但是为何要死盯着暗码不放呢?或许有着什么直接的提示也说不定,也可能是隐晦的吧?”
“那根本不公平呢,石冈君!”御手洗微笑道,“凶手不会使用任何不公平的方法来实现这个叙述性诡计。是的,我们现在所身处的流冰馆的确是向着北方倾斜十度设计的,这点是不会改变的。也就是说,哈里等人所进入的流冰馆并非是我们脚下的流冰馆,而是另外一座根本不倾斜的流冰馆罢了。而凶手事后将尸体和物证都搬来这里,就是意图混淆两座流冰馆。”
“不仅仅是二进制暗码吗?还有其他类型的暗码?”鲇川惊道。
“两座?原来是这样。”鲇川恍然大悟,然后问道,“但是究竟怎么欺骗哈里和我们呢?根本做不到的嘛……”
“当然不是,”御手洗猛然摇头,“撇开梅泽案件,我们也可以完全的剖开两件庞大凶杀案的真相。而梅泽的手记,在我看来,不仅仅含有鸦城所破解的暗码,还有着其他的重要提示。不过,这样说来,梅泽此人必定也是个深谙真相的重要人物,否则不可能用暗码组成包含有‘倒置’这个要点的提示。那么,在手记中除了这点提示,有没有其他的惊人之语而未被我们所发现呢?我想,这样考虑是很正常的。”
“这个且不说,”鸦城边回忆边驳斥道,“御手洗说协会之人绝对不会用不公平的手段来实行诡计,但是明明是协会之人告诉哈里他们要到的是一座倾斜十度的流冰馆呀!这点你怎么说明呢?根本就不公平嘛!因为凶手从言语上欺骗了哈里和我们。”
“我看也是,”石冈插话道,“梅泽的出现太过突兀了,但是他却拥有一份看似和阿索德塔命案相关的手记。御手洗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梅泽了吗?”
“不!鸦城君,你想当然了。”御手洗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公平之处,因为会员等人所说的话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指向倾斜十度的流冰馆,只不过是我们和哈里都这样认为罢了。
“我们按照事件所发生的时间顺序来整理好了,一定要注意在阿索德村所发生的梅泽自杀案只不过是凶手想混淆真相,乃至极度的炫耀自己的诡计以挑战世人的疯狂做法,可以说与阿索德命案和流冰馆命案并无直接的关联。而至于梅泽其人的真实身份,我将最后才做解释。不过说实话,关于这点,我也不是特别肯定,大概有着我们所不了解的内幕吧!”
“首先,岛田的原著是会员们给我们下的第一个圈套。协会模仿岛田的《斜屋犯罪》来建造流冰馆,所以我们自然的认为流冰馆是倾斜的。但是‘流冰馆’这三个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倾斜的屋子可以叫作流冰馆,不倾斜的屋子也当然可以叫作流冰馆。呵呵,雾舍巧的《二重身宫》里面也有一座‘流冰馆’,而且是不倾斜的。只有叫‘斜屋’的馆邸才是真正倾斜的馆邸。但请听哈里和会员们的对话……”御手洗打开鸦城的笔记本电脑,再次播放了视频内容,“协会曾叫哈里猜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究竟是什么,哈里做出了推理,说是斜屋。然后便有人回答道:‘是流冰馆没错!’很显然,他所回答的‘流冰馆’不是指斜屋流冰馆,而是指不倾斜的流冰馆。最巧妙的是,会员们并未说出‘斜屋流冰馆’这个全名,所以避开了此问题。
鸦城的神奇诡计自从被御手洗指出是脆弱无比的之后,就郁郁寡欢,试图想重构这个案件,可惜的是他想了一夜都毫无结果。看来这个事件必然触及人们的思维死角吧!他很不自然的点点头,期待御手洗的解说。
“第二,在车上的哈里曾经掀开过眼罩,并且确实目睹了一桩倾斜的建筑,这是第二个圈套。这座被哈里目睹的建筑当然是‘斜屋流冰馆’,让哈里目睹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所要去的地方是‘斜屋流冰馆’。但事实上,哈里最后进入的地方却是‘不倾斜的流冰馆’。
“当然咯!”御手洗显得神秘异常的道,“鸦城所列举的疑点(并且他都看似合理的解答了)仅仅只有十三点,但是真正的不可解释之处则要多得多了。”
“第三处,哈里进入馆内之后曾说:‘身处在馆内,感到这个斜度好大啊!’——当然,如何实行这个倾斜和不倾斜置换的诡计,我将稍后详细说明——德米安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而这里,则是向着你所面对的地面倾斜了十度!’请注意,向着你所面对的地面倾斜了十度,并不是说流冰馆向着水平面倾斜了十度。实际上,要完成这个诡计,必须要让第二座不倾斜的流冰馆建造在倾斜十度的地面上呀!这就是‘相对论’的用处了……”御手洗又赶快画出一张解说图。
众人均都点头,鲇川漂马问道:“这么说来,除了鸦城所说的十三个疑点之外,单在流冰馆内还有其他的不可解释之处吗?”
图35
御手洗不慌不忙的道:“二十二年之前所发生的阿索德塔的密室分尸案与如今的流冰馆连续杀人事件的谜团宏大而且难解,其背后的动机更是复杂至极、变态至极。倘若各位要完全理解,恐怕十分不容易,这样的话,还是让我先将所有的事件都理清一遍,顺便把许多的疑点都陈列一下,以便各位提出反驳的意见。”
“换言之,不是流冰馆倾斜了十度,而是大地倾斜了十度。各位请看,将下面的这座流冰馆向北方倾斜十度的话,就和上面的那座流冰馆一摸一样了哦!”御手洗得意的指着解说图道,众人看了之后,均觉得真相是如此的简单而惊世骇俗!
这些关于凶杀、挑战、奇异建筑、诡异谜团、不可能犯罪、变态动机和名侦探的精彩元素将在这天被完美的融合,上演一出奇想和天恸的盛宴……可是,连鸦城仙冬那个超炫的冰双锥体解答都已经被御手洗当场否决了,御手洗这次再提出什么答案究竟会不会是正确的呢?众人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御手洗继续播放视频:“第四处,哈里接着说:‘我右侧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仿佛也是倾斜的呢!’德米安又解释道:‘如果油画是被钉子悬挂在墙壁上呢?那些油画看似是向前面倾斜,实际上不是的,是实实在在的保持垂直的。’请注意,德米安是说‘如果’二字,并非指的是哈里身处的流冰馆内的情况。
图书室内的鲇川野马和石冈次郎不禁起身。年届退休的鲇川多么希望能够在远离罪案的时候,碰到一件真正的岛田流式的犯罪啊。而石冈次郎则急于揭开困扰了他二十二年的巨大谜团。
“第五处,哈里问盔甲武士为什么要将盾牌卸下,德米安如此解释:‘由于斜屋流冰馆的向着水平面的斜度达到了十度……故而要将盾牌卸下,以保持平衡。’德米安所指的乃是‘斜屋流冰馆’而非哈里所身处的‘不倾斜的流冰馆’。当然,为了保持公平性,在不远处的‘斜屋流冰馆’内,盔甲武士也确实是卸下盾牌而立的。
真的能够吗?鸦城可是再也想不出另外一种解答了。难道根据石冈的推理函数学说,真的就没有一个不动点了吗?
“第六处,德米安说:‘由于按照你的角度,整座流冰馆是朝着地面倾斜的……’是的,的确是朝着地面倾斜的,但是地面并非是水平面。
“是的,”御手洗坚定的望着鸦城那双期待而炽热的眼睛,“我能!”
“第七处,德米安说:‘我们为了名副其实的将流冰馆的斜度体现出来,而刻意制造了和地面呈十度倾斜的公馆。而十度倾斜的流冰馆实在是太过倾斜,对于生活起居都造成了很大影响。’在这句话里,地面倒是指的水平面,不过流冰馆是指的‘斜屋流冰馆’,而不是哈里身处的流冰馆。
“但是能够给出不同的但却更加合理的答案?”
“第八处,哈里问:‘一下子就倾斜十度的建筑,恐怕也造不高吧?’德米安答道:‘我们本想造四层的,可是由于斜度太大,恐怕会对建筑的稳固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最终只有三层。’这是顺着哈里提出的关于‘斜屋流冰馆’的疑问而解释关于‘斜屋流冰馆’的问题,所以与哈里所处的流冰馆无关。
“你的解答固然很合理,但是放在这座流冰馆内却无法尽善尽美。而我的解答则和你的完全不同……”
“第九处,哈里问:‘能够完成斜度高达十度的宏伟斜屋,也是难能可贵的了!’德米安说:‘在建造流冰馆的过程中,也不知遇到了多大的艰难困苦,可是都被我们克服了。’这是指在建造‘斜屋流冰馆’的过程之中,不是建造‘不倾斜的流冰馆’的过程之中。
石冈和鲇川都在图书室中,鸦城在门外拉住了御手洗并兴奋的问道。
“第十处,德米安曾经刻意提到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说:‘因为有了水平的标准,所以不合水平标准的,视为倾斜。而若将倾斜视为水平的标准,那么那些水平的自然就会成为倾斜的了。’这是十分露骨的提示世人这个叙述性诡计,以来挑战大家!
“我的诡计基本上解答了流冰馆内特殊设计的十三个疑点,难道这些疑点还有另外一种全新的解答吗?”
“第十一处,哈里让德米安进一步解释盔甲武士为何卸下盾牌,而德米安之后在纸上画的乃是‘如何解答在斜屋流冰馆内的盔甲武士必须要卸下盾牌而立’的解说图。然后德米安继续说:‘就说另外那些油画吧……但是考虑到既然是斜屋,就应该突出斜屋的特点……’这里德米安也露骨的说是‘另外那些油画’,指的是‘斜屋流冰馆’内的油画,而不是‘不倾斜的流冰馆’内的油画。
※※※※※※※※
“第十二处,德米安在介绍流冰馆布局时,说:‘由于在这地方,暴风雪是向北面吹袭过来,而建筑又是朝北面倾斜的,所以哈里相对应的屋外有一片的冰河并未被风雪所掩盖……’请注意这个词语——‘相对应’,德米安这句话的意思乃是,与哈里在‘不倾斜的流冰馆’内所居住的房间所相对应的‘斜屋流冰馆’内的房间的外面的一条冰河因为建筑是倾斜的,而未被风雪所掩盖。
隔天,神采奕奕的御手洗浊终于重新回归了。
“第十三处,哈里质疑雪花被斜屋所挡住,并未落于尸体上时,德米安说:‘斜屋是向地面倾斜了十度,但是倾斜的角度还是不大的。’,注意,是‘地面’而不是‘水平面’。
就这样,鸦城仙冬导演的解答终于被证明完全是错误的。但是其诡计的璀璨夺目,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鸦城导演甚至屡次称赞这是自己所想到的最为美妙的诡计,翌年,由此诡计改编的《斜屋里的灰色轨迹》也上演了,并且得到了推理迷的一致好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十四处,哈里提出凶手是从高处将尸体抛落的,德米安反驳说:‘不过馆顶是向北方地面倾斜十度的……’注意,是‘地面’而不是‘水平面’。德米安继续分析说:‘……上面堆满了大雪,所以如果凶手是从馆顶放下尸体,那么也太不顾自己的安危了吧?’所以德米安认为凶手不顾虑安危,不是指‘倾斜的馆顶雪面造成滑下去的危险’,而是指‘堆满的大雪,会让凶手滑倒’。
是的!任谁都不想结案的!永远不知道真相该有多好?永远能够想出像鸦城这般炫目的诡计该有多好?众人都觉得自己就快到了迷宫的出口,可是迷宫的繁华绚烂却令人无比留恋!
“第十五处,德米安在进一步分析时曾说:‘首先,我画出流冰馆的平面图。’这当然是针对不熟悉流冰馆的哈里所说的。这似乎是整个‘叙述性诡计’中最带欺骗性的精妙叙述了。第一,德米安说要画出流冰馆的平面图,而且也确实画出了众人身处的流冰馆的平面图,但是其中却夹杂了斜屋的平面图。第二,这三张图中对于楼梯的画法都十分有讲究:第一层中,南北的两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均没有画出具体的方向性,而我们是看了第二层的图,才‘知道’北面的楼梯是从南向北通向二楼的,南面的楼梯也是一个方向通向二楼,所以德米安接下去说由于这个‘出口问题’,所以二楼北面的凹字形房间稍嫌拥挤,留出一条通道,而南面是没有问题的。第二层中同样也没有画出通往三层的楼梯的具体方向,而直到第三层,我们才因此能‘推断’出第二层东西的两个楼梯是从南向北通往三楼的,并且在第三层的平面图中,德米安还画出了由三楼通往馆顶的楼梯的方向,同样是从南向北,也就是说,我们‘知道’了流冰馆内所有的楼梯都是从南向北通往上一层的。但是,这其中有着严重的误导和欺诈。第三,第一张图确实是流冰馆一楼的平面图,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第二张图德米安明确的说是‘斜屋’的二楼平面图,而其接下去所指的一楼当然是‘斜屋’中的一楼,而在指名歌尔德蒙和纳尔齐斯的房间时,又用了‘对应的’一词,将解说地点转移到了‘不倾斜的流冰馆’。而正是由于这两个楼层并非是一幢建筑的一楼和二楼,也即不相连接的,所以在第二张中所画出的关于一楼楼梯的方向,也无法适用于第一张中。简而言之,这两张图根本毫无联系,而我们却把第二张图的信息套用在了第一张图上。第四,由于哈里并未进入过三楼,加之在叙述三楼平面图的过程中明确的说‘南面就住着卡门青一个人’,所以我们可以认为第三张画的是流冰馆的三楼平面图。然后德米安又说:‘这就是流冰馆的平面图了!’,当然第一张和第三张的确是,但是最关键的第二张却不是。而正因为流冰馆的二楼和斜屋的二楼是不一样的,所以德米安运用‘叙述性诡计’来实行南北置换诡计,并且让读者自行否定掉南北置换诡计的可实行性!也就是说,在流冰馆内的一楼,南面的楼梯是从北往南通往二楼的,而流冰馆内的二楼,南北两处的凹字形房间都是变形的,并且留出一条道路,并且一百八十度翻转后与原图无异,是呈中心对称的。”御手洗生怕大家不理解,所以又画了张图。
“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才能完全理清,现在还有许多的地方都不明白。可以说在鸦城没有发表其见解的时候,我对事件的理解程度不到四分之一,但是听了鸦城的话,许多地方我有了全新的而且合理的看法,目前能揭开的部分已经达到了一半多。只是在一些细节上还不能尽善尽美,我想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仔细思虑,应该就能够结案了!”御手洗自信的道,但是他不想结案。
图36
“真的吗?”鲇川和石冈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这是哈里身处的流冰馆二楼的真正的平面图。另外,为何要将楼梯藏在一个‘大房间’中的目的也明白了。为了要制造出南北倒置诡计,所以二楼东西两侧的通往三楼的楼梯不可以被哈里看见,因为它们不是中心对称的。我想,可能二楼的东西两个‘藏着’楼梯的大房间各有两扇门可以进入,从而令哈里无法辨识吧!当然,其中一扇是没有用的门,只是作为误导而存在。这个‘叙述性诡计’太巧妙了,我认为简直比鸦城的‘唯有将三张平面图组合成立体图才能明白诡计之所在’还要精彩无比!通过插入一张精心设计好的错误平面图,从而令我们对其他的正确的平面图产生了错误认知,真是前所未见!
御手洗却神采飞扬,拍了拍鸦城的肩膀,笑着道:“你太厉害了,能想出这种极其出人意料的诡计!虽然在这座流冰馆内无法实现,但是可以运用到你的推理剧中,肯定会卖座!而且,我也根据你破译的暗码,以及你对于案件的理解,理清了一部分的真相。”
“接着是第十六处,德米安让卡门青去检查流冰馆各处时,吩咐说:‘由于流冰馆向地面倾斜了十度,上面堆满了大雪……’又说的是‘地面’,而不是‘水平面’。又道:‘由于流冰馆向地面倾斜了十度,上面堆满了大雪。所以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还得冒着自己有可能滑落下去的危险咯?’和第十四处一样,德米安指的是‘堆满的大雪’造成的危险,而不是指‘倾斜十度’所造成的危险。
鸦城犹如一只被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
“第十七处,在三重密室事件发生后,克乃西特说:‘斜屋是朝北侧倾斜的,如果从楼上抛下绳索,一定会在南侧的墙上留下痕迹的!’当然,他所指的不是身处的‘不倾斜的流冰馆’,所以添上了‘如果’二字。不久之后,歌尔德蒙又提出:‘那还须检查南侧的墙壁上有没有痕迹。流冰馆是向北倾斜的,所以若垂下绳子,必然是贴着南面墙壁的。’这两句话是分开诉说的,前者指的是身处的‘不倾斜的流冰馆’,后者指的是‘斜屋流冰馆’。不过,我们可以从这番对话中推测出流冰馆不倾斜的实质。因为如果流冰馆是倾斜的,那么按照南北倒置诡计,要在南方垂下绳索制造假冰层则必然会在南面的墙壁上留下痕迹。然而如果流冰馆是不倾斜的,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鸦城默默的走回了二楼,接着试图将楼层间的两排武士的长枪连接在一起,并且组成北面高南面低的斜线。鸦城本以为这么多武士虽然看似没有规律,但是实际上是有的,可是摆弄了许久,鸦城才发现自己的诡计根本不可行。还有所谓的画框搁着长枪的方法,但是一当重力施加在上面的时候,油画就会出现抖动,如果是冰双锥体加上纳尔齐斯尸体的重量,恐怕挂着油画的钉子就无法承重了。然后是凹字形房间的墙壁与图书室墙壁的空隙处,果然底下没有东西拖着,是无法将长枪连起来的。最后是楼梯与墙壁的空隙处,的确空隙很小,轮椅无法进入,里面也很昏暗。
“哈哈,各位,你们还又什么要说的吗?协会之人深谙叙述性诡计之道,所以用了三种方法来避免说出真相:第一,在哈里口中是斜屋,在会员们口中是流冰馆,而流冰馆不等于斜屋;第二,就算是要说‘倾斜’二字,也必然会说‘向着地面倾斜十度的流冰馆’或者‘与地面呈十度倾斜的流冰馆’,而地面并不是水平面;第三,会员们口中所说的情况其实是假设发生在‘斜屋流冰馆’中,而不是发生在哈里身处的‘不倾斜的流冰馆’中。”御手洗破解了这个叙述性诡计之后,连连猛笑,“看,说穿了之后,就一文不值了。可是我不明说,大家的脑子恐怕一辈子都拐不过弯儿来吧!”
鸦城看着这么长的楼梯,也是捏了一把汗,显然长枪的长度是不够的,而且双导轨中的一根不是平行笔直的,是倾斜的,这样更增加了长度。只有三根长枪,全然无法组成双导轨。
(另外,在谜团篇中有多处的非对话式的对于斜屋的描写和推测,均是御手洗等人作为读者而进行的错误揣测,与协会之人如何实行诡计的方法无关,也与作者无关。——作者注)“所以将哈里骗进流冰馆之后,千万不能让他再出来这么瞧上一眼。而卡门青所携带的DV机的角度却是可以随意调节的,只要将DV机倾斜十度,原本不倾斜的流冰馆也变得倾斜了。于是我们能从卡门青的摄像中看到‘斜屋流冰馆是如何矗立在水平地面’上的景象,那当然是错误的。所以卡门青的视频自然没有经过处理,但是拍摄的角度被刻意改变了。而且卡门青之所以要摄入这么多斜屋的整体视频,就是为了让哈里产生错觉,好实行这个叙述性诡计。当然他不知道,他不仅狠狠的骗了哈里,也狠狠的骗了我们。
“现在就开始吧,鸦城,首先是让楼梯上的三个盔甲武士的三根长枪连在一起。”
“也就是说,正因为有了微型摄像机和DV机的存在,这起流冰馆事件成了可以让我们‘阅读’的‘推理小说’,我们作为‘读者’也因此中了‘作者’所设下的‘叙述性诡计’了。而且一重是因为哈里的微型摄像机所摄下的景象,二重是因为卡门青的DV机所摄下的景象,所以我才说这个‘叙述性诡计’的实质是‘梦幻中的梦幻’。”御手洗简明扼要的做出了总结。
鸦城、鲇川、石冈、御手洗都走出图书室,下到了一楼。
“啊……”鸦城不仅叹道,“原来倾斜的不是流冰馆,而是大地!真是出人意料。”
“也不必了,”御手洗显得很匆忙,“既然鸦城兄弟不死心,我们就去做一下实验好了。先铺一下双导轨吧。”
“是啊,这样的话,凶手如何拉过两根超长胶带的谜题就解开了。不是抛掷,也不是用其他什么机械力,而是来自地球的重力。由于流冰馆建造在十度的斜坡上,并且是北高南低的斜坡,所以凶手从北侧冰层的外面放了一卷超长胶带——由于有粘性的一面已经被事后可剥下的纸片贴住,所以是可以随意抽拉的——由于斜坡以及重力的原因,这卷胶带便沿着斜坡往下滚动,直至滚到流冰馆大门口的台阶旁。由于胶带的宽度很大,足有三十厘米宽,所以在滚动的过程中也不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因为胶带的质量很轻,而触地面积却很大,而压强的公式是压力除以面积,所得出的值是极小的。”御手洗笑道,“凶手依靠圣黑塞骑士象来制造胶带密室,其木棒是作为转轴。但是木棒在‘叙事性诡计’中也有其角色。还记得在卡门青所拍摄的视频中木棒的情况吗?没错,两根木棒是‘笔直’插在雪地上的,而流冰馆则相对着这两根笔直的木棒而‘倾斜’。但是实际上的情况完全相反,流冰馆是笔直而立的,两根木棒却是被倾斜的插在地面上的,只不过相对着倾斜的地面,它们是笔直的。但正由于‘笔直’的木棒的存在,所以‘倾斜’的流冰馆的形象在我们脑海之中更加清晰和稳固了。”
鸦城凝神屏气,听完了御手洗的质疑,眉头紧锁,但犹倔强的道:“能不能成功,口说无凭。我们去造一个冰双锥体,亲自来实验好了。”
“不可思议!”鲇川也叹道,“我们居然从一开始就被骗了,而且在全盘性的巨大认知上出现了根本性错误!那么,凶手制造出流冰馆的三重密室的原因呢?是否就是为了进一步加深‘流冰馆是倾斜’的印象?”
御手洗学着鸦城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的道:“我不认为哈里用了冰双锥体爬坡的诡计,也不认为哈里就是杀死纳尔齐斯的凶手,原因有许多。第一,哈里自己是不可能爬到二楼和三楼将盔甲武士手中的长枪放平的,而鸦城提出馆内或许有帮凶。但是如果有人刻意帮助哈里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拿着纳尔齐斯的尸体从馆顶滚落呢?这样子大费周章的操纵盔甲,岂非既费时费力,也有被人识破的可能性吗?而且,这个人如何保证在帮助哈里的同时,也能令自己也脱罪呢?按照鸦城的方法,似乎不仅仅是哈里可以运用这个方法,其他所有人都能运用了,那么怎么做到确保自己无罪呢?第二,冰双锥体的厚度绝对不能太薄,否则在运行过程中可能会破裂,但也不能太厚,因为凭借哈里一个老头子的力量可能没有足够的要转化为上升力的拉力F吧?究竟这个冰双锥体的构造是怎么样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第三,鸦城说尸体因为放在双锥体中,所以坠落时才没有造成挫伤?请问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即使被包在冰体中难道也没事情吗?毕竟包着纳尔齐斯的又不是棉花和棉被,是硬邦邦的冰块!第四,鸦城说冰双锥体在馆顶的雪面滚动时所留下的痕迹是宽度很小的细线?但是无法保持这样的吧?因为在滚动时其重心难道能保持不变吗?它有这么好的平衡功能吗?只要双锥体中的一个有失偏差,擦了一下雪面就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可是根据卡门青的视频,并没有这样的痕迹。也就是说,正因为没有痕迹,所以不是冰双锥体。第五,在鸦城的叙述中有几个自相矛盾的地方,一个是关于楼梯处的双导轨的形成。鸦城说一根是楼梯扶手,一根是武士的长枪的连接,但是楼梯是很长的,楼梯上的平台只有一个,恐怕武士的长枪的长度还是不足以连接在一起吧?鸦城还说托住武士长枪的是另一个武士的长枪,但是请仔细想想看,在双导轨之中横着放着另一根东西,难道双锥体还能滚上去吗?很显然,会受到严重的阻碍,而且双锥体是重心向下的运动,根本滚不过去。就算能滚过去,当在楼层中滚动时,假设是在二楼滚动,那么凹字形房屋和图书室墙壁连接处的空隙处呢?鸦城曾说墙边武士的长枪是由油画的画框托住的(这个也有问题,冰双锥体和尸体的组合很重,画框是托不住的),但是空隙处似乎没有挂油画吧?长枪要如何托住?难道能凝固在半空中不动吗?第六点,斜屋的确是倾斜了十度,并且扶手是下高上低的,这样的话坡角度是二十多度没错,但是就算是二十多度,能达到令双锥体滚动上去的条件吗?我想坡角度还是太大,并且上下楼层的落差也太大,假若将流冰馆分为六层则大有可能完成这个诡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第七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哈里这么搬运纳尔齐斯的尸体有什么好处呢?是制造自己的不可能犯罪性吗?可是没做到啊,因为哈里假若要将纳尔齐斯的尸体放在冰层上,只要打开落地窗就可以了,比之别人哈里可是最有可能犯罪的哦!当然,假若哈里当晚是住在席特哈尔塔的房间,那么则另当别论,因为哈里所需要办到的还有不留足迹的跨过一段铺满细雪的冰层,但是哈里的房间确实是在西北侧的。如果说哈里所要说明的是自己无法从高处推落纳尔齐斯,但是纳尔齐斯真的会被人以为是从高处推落的吗?一来馆顶雪面上没有痕迹,二来纳尔齐斯的尸体上也没有挫伤的痕迹,哈里利用冰双锥体来装尸体,岂非是事得相反、弄巧成拙了吗?第八点,冰双锥体的锥顶角在摔落之后会破裂的无法辨识吗?大约是无法做倒四分五裂的吧?但是在哈里的视频中,并没有出现类似的冰块。或许鸦城你会说哈里手中还握着连接锥顶角的绳子,但是那只是一只锥顶角可以回收罢了,另一只呢?我们并未从视频中看到,难道是被恰巧飞溅到了极远之处吗?第九点,三楼楼梯通往馆顶部的大门是被谁打开的呢?还是那句话,这个人与其帮助哈里完成双导轨的铺设,还不如亲自将尸体推下来的方便、迅速、准确呢!然后是第十点吧,流冰馆的楼梯并非是裸露的,而是藏在一个大‘房间’之中,扶手和墙壁之间的空隙很小,就算哈里能侧身钻进去,可是他的轮椅呢?应该进不去吧?哈里要趴在地上拉紧绳索,可能有些困难吧?就算办得到(哈里真是体力惊人啊),但是由于有楼梯的遮挡,楼梯上面的灯光恐怕无法洒下来,哈里或许戴着墨镜,他能看清绳子位置吗?能够判断双锥体究竟滚到了哪里吗?恐怕就更困难了吧?第十一点,因为流冰馆是向北倾斜的,而哈里要将装有纳尔齐斯尸体的冰双锥体搬到楼梯口必然是从房间出来后往南移动的咯?可是之前御手洗做过实验,坐着轮椅上坡是很困难的,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推着一个巨大的冰体呢?综上所述,鸦城所说的诡计固然宏大华丽,但是根本没有被哈里所采用。”
“有这种可能呀!”石冈惊呼道,“这第三次犯罪,对象依然是纳尔齐斯,而纳尔齐斯已经死亡了,所以可以认为犯罪的目的与纳尔齐斯的生死无关,甚至与纳尔齐斯本人无关。犯罪的目的在于犯罪本身,凶手制造三重密室,其实是为了突出犯罪本体的‘形貌’!对不对,御手洗君?”
御手洗浊虽然并未理清所有的事情,但是他看似已然已经接近了事件的真相。而鲇川漂马和石冈次郎此时神情茫然,都不知该听谁的好了,迷失在了疑团无数的流冰馆内、迷失在了鸦城所说的美妙而脆弱的诡计之不可思议的突兀的双导轨之间。
御手洗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第三起犯罪的实质与纳尔齐斯确实无关,但是‘加深倾斜的流冰馆’的印象,却是一桩意外。也就是说无论要不要突出流冰馆是‘倾斜’的,凶手都会在雪地上插上两根木棒,来完成胶带密室。”
“也许未必见得……”御手洗轻轻一笑,他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是才多亏鸦城破译了梅泽的密码,我才得到了一些启示。我有着我自己的解答,不过事情千头万绪,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全琢磨清楚,有许多地方还是犹在迷宫深处。我认为鸦城所说的诡计固然精彩绝伦,但是却在实行上有着太多的难点了。首先,我回答为什么这个帮助哈里的人不可能存在……”
“那究竟和什么有关呢?是和接下来的集体分尸案吗?”石冈分析道,“因为纳尔齐斯是被分尸了,所以我们将纳尔齐斯的命案和之后的毒杀案放在了一起研究,但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是的。斜坡的存在本为了让物体滚下来,但是哈里却用了完全倒置的方法,利用双锥体原理让物体滚上去。我想,这大概就是梅泽所要表达的了。这也是我和天童卢五共同完成的雪地密室讲义的第十四种方法,勒死纳尔齐斯的地点当然不是在雪地上,尸体是被某种特殊方式运输到雪地上的!”鸦城觉得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御手洗重重的点头:“这是凶手的一个目的所在,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可能犯罪性。”
“所以……”御手洗似乎答非所问,“你认为梅泽所说的‘倒置’就是指这个咯?”
“不可能犯罪性?”众人齐口问道。
“哦?”鸦城的胸口仿佛忽然被石头压住了,其实他一直都明白这个爬坡诡计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可解释的问题存在,“没有存在的理由?”
“是啊,虽然这起犯罪的杀戮气息不浓,但是也不可忽视……”御手洗似乎不想再徘徊于此,“那么各位知道研究会的人为何要千方百计制造出流冰馆是倾斜的假象呢?这对于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御手洗边竖起大拇指,边狠命的摇头:“错了,那个人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没有存在的理由。”
鲇川率先答道:“是啊,有什么好处呢?御手洗之前说‘倒置诡计’是半个错误解答,因为有个大方向有问题。现在这个大方向已经完全被逆转了,也就是说,流冰馆根本不是倾斜的。这样对于进行南北倒置诡计有着什么好处吧?”
鸦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点确实是薄弱之处。但是现在也只能认为馆内有某个帮助哈里完成此诡计的人存在了!”
御手洗再次重重的点头:“因为流冰馆是水平的,所以才能完成这个诡计。如果在十度倾斜的流冰馆内欺骗哈里,那么要让哈里的重心偏转二十度,这个太过危险了。而在水平的流冰馆内呢?第一,要让哈里认为流冰馆是倾斜的。第二,要能任意操纵哈里所感知到的倾斜的‘方向’。这在水平的流冰馆内能够满足吗?答案当然是可以的。接下来,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大方向的变更,来将‘倒置诡计’中一切不合理的进行补全和完善,因为斜度已经降低了一半。
“的确,可以通过绳子和地面夹角的情况来进行判断。只是,在这个诡计之中,有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御手洗虽然很希望这个华丽诡计能成立,但是他确实无法解释这个关键问题,“楼梯上的盔甲武士,还有二楼和三楼楼层上的这么多盔甲武士的长枪究竟是谁故意平放在油画的画框上的呢?不可能是哈里·哈勒尔自己吧?”
“第一,协会其实一共准备了两把轮椅来欺骗哈里。第一把是座椅向上倾斜十度的轮椅,另一把是座椅向下倾斜十度的轮椅。在进入水平的流冰馆后,由于是推着哈里进入‘北方’,所以让哈里坐上的是向下倾斜十度的轮椅,也就是说,往协会设定好的‘北方’前进时,哈里坐的是向下倾斜的轮椅。当克乃西特推着哈里往协会设定好的‘南方’前进时,哈里坐的是向上倾斜十度的轮椅。之前所说,在斜屋中要让处在上坡的哈里认为自己在下坡,必须要让哈里的重心倾斜二十度,这个太危险了。而在水平的流冰馆内,让哈里重心偏转的度数是十度,就保险多了。虽然是仅仅十度,但是也很有风险,不过是若《斜屋犯罪》中所描述的五度,则无法凸显出南方和北方的实质性差异,而且也无法体现出协会的宏大诡计,所以最后协会所设定的斜度是十度。当然,墙壁上挂着的黑塞的油画也与地面倾斜了十度。那么,协会有足够的机会来交换轮椅吗?尤其是当哈里须要改变方向的时候呢?也就是说,哈里要从南方回到北方,或者从北方回到南方的时候,协会有机会来交换哈里所坐着的轮椅吗?请仔细看看所有的视频,协会很好的摆平了这个难题。第一,尽量减少哈里改变方向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哈里要么是从卧室来到餐厅,要么是从餐厅回到卧室,期间没有调转过,协会也不给哈里这个机会。而一当哈里进入卧室或者餐厅,由于下一次是反方向,所以协会必定会将轮椅调换。第二,在必要调转的时候,必然有人会背起哈里,此时空闲的其他人再将另一把轮椅与之交换。比如在发现人偶杰克——纳尔齐斯的零碎尸体的时候,克乃西特背起了哈里来到门口检查,而此时歌尔德蒙或者卡门青便可以调换轮椅,随后克乃西特即可反方向推着哈里来到餐厅,不会露出破绽。第三,在南北倒置诡计进入最关键的一步——中转站的黑暗混乱之后,是德米安背着哈里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没有轮椅推着。但是德米安(包括克乃西特)是以倾斜十度的姿势背着哈里的,所以哈里才会感觉到斜度。这种姿势虽然难过且费尽,但是为了这个宏大的诡计,协会中人恐怕也是训练过多时了吧,完全不会出差错。这样的话,在轮椅和众人的配合之下,哈里完全上了当,认为自己身处在斜屋流冰馆之中,当然我们也跟着上了当了!
“我想还是有着区别的吧。不过也可以通过哈里在一楼楼梯下所观察的绳子的情况来辨别吧。”
“第二,由于推理的前提已经变换,流冰馆不再是斜屋,而是水平的了,所以前方道路的宽窄便成了问题。因为在相同距离之下,斜线的长度要长于水平线,所以斜线看起来更加的往前方延伸,所以其在远处的夹角应该更小。还是画张图来解说比较好……”御手洗逐渐在本子上画满了解说图。
“但是,双锥体无论滚动到哪里,其声音不都是一样的吗?”
图37
“那只是房间内的隔音效果好罢了,哈里身处在流冰馆的房间外,双锥体滚动的声音应该能够听得到。”
“如图所示,相等的距离内,直线比之斜线的长度要当然要短。所以在直线对应的水平面上往前看去——假设前方有两条平行的直线——根据人类视觉的‘近大远小’法则,所以两条直线会在远方相交,也就是说,两条直线是有夹角的,但是夹角并不大。而如果换作在斜面上往前看两条平行线,那么两条线之间的夹角便会更大,因为两条线的长度更长了。所以在不倾斜的流冰馆内往前看,由居中的餐厅和对面墙壁所形成的平行线的夹角会和斜屋流冰馆内情况不同。协会当然会考虑这个差异,那么流冰馆内餐厅的墙壁和对面的墙壁是不平行的,也就是说本就存在着一个夹角,所以弥补了这个视觉上的差异,并且不仅是居中的餐厅,凹字形的三间房子也是如此存在变形的,这种解决方法如何呢?”御手洗稍微停顿了一下,嘿嘿笑道,“这种方法当然不行,因为哈里要在流冰馆内来回往返,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而如果有夹角存在,只能满足一个方向上的欺骗。难道流冰馆内的各处墙壁都能随意改变其厚度,从而使来来回回所看到的一切都和在水平的流冰馆内所看到的一样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得有另外一个解决的方法才行。”
“可是,流冰馆内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哦。”
石冈叫道:“所以要放置大大小小的盔甲武士吧?”
“也许是听声音吧!”
“没错!”御手洗似乎无奈的道,“这种视觉上的差异尽管不是很大——可以说上很渺小——但是注重诡计质量的协会会员们还是觉得应该以一种策略来弥补其不足。所以让馆内布满密密麻麻的盔甲武士,来遮挡住各个墙面,并且正是由于盔甲武士是大小不一的,其厚度自然也不一样,所以哈里平视之时,便无法找到由两边的墙面所构成的视觉上的夹角了,从而模糊的处理了这一个问题。我之前所说,这些盔甲的目的是为了遮掩墙角处的夹角问题,这点确实没错。但是如今我们推理得出的流冰馆其实是水平的,便也不存在什么遮挡住夹角差的问题了,所以盔甲武士就是水平摆放的,只不过哈里将水平当作了斜坡,而盔甲武士始终是摆放在地面上的,只要墙角发生改变就可以误导哈里了,盔甲武士并不需要改变。并且布满武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前者,至于不倾斜的房间和‘倾斜’的流冰馆之间的夹角问题,还可以通过我刚才提出的改变墙体厚度的方法来解决。各个房间的墙体厚度不一定必须要一致吧?所以,为了欺骗哈里,墙体的厚度必定不一致,并且倾角是十度。请看这里。”御手洗深知单听语言描述,实在无法完全让人领会,所以不厌其烦的又画出了一张解说图。
“但是哈里如何知道双锥体的滚动程度呢?哈里又没有千里眼。”
图38
“这点……”鸦城似乎没有考虑过,先是短暂的思考,然后一笑道,“很简单,因为哈里手中还握着从双锥体一角上垂下的绳子呀!绳子必定是被冰结在了双锥体之中吧,等到哈里估计双锥体已经快滚出馆顶之时,或者当双锥体滚到馆顶的雪面时,哈里就拉紧绳子,让双锥体的下坠之势停止,然后一点一点的放松绳子,这样的话就能抵消由重力所产生的斜抛力。当确定双锥体滚出馆顶的雪面之后,放开绳子,双锥体就会笔直的降落下来了。因为双锥体在坠落后碎裂了,所以哈里此时可以再将绳子抽回来藏好,这样的话,一切证据就都没有了。怎么样?”
“在水平的流冰馆内,墙A与地面的夹角是九十度,如果流冰馆内的房间均是如此的,那么就会出现问题。所以在哈里所经过的‘上坡’处,其各个房间的墙体是造成如墙B的样子的,上方窄而下方宽,从而使得墙面从外面看来与地面成大于九十度的钝角。同样,在哈里所经过的‘下坡’处,其各个房间的墙体是造成如墙C的样子的,上方宽而下方窄,从而使得墙面从外面看来与地面成小于九十度的锐角。这样设计房间,就能令哈里的视觉产生错觉,从而进一步欺骗哈里。”
“但是,尚有一个疑问,”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御手洗,“姑且抛开动机还有其他的软伤不说,我提出一个硬伤:双锥体从馆顶的雪面滚落下来,一定会因地心引力而得到一个抛力吧?那么在滚出馆顶之后,其运动轨迹必定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如抛物线那般呈圆弧状的吧?这和你所画的尸体运行的路线不符,如果果真是用的爬坡诡计,那么尸体降落的地点要往北很多了,会降落在厚厚的雪面上,根本不可能到达紧靠哈里落地窗外的冰层上嘛!”
“啊!可是……”鸦城不禁叫了起来,似乎有所发觉,“一如御手洗刚此所说,哈里要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可是墙体一旦造成这样就无法改变了啊!那么如何……”
鸦城结束了令人如同置身梦境的绚烂说明,接着爆发出了一阵狂笑。诚然,如果凶手真的是哈里,哈里真的是用双锥体爬坡原理来杀人的话。那么揭开真相的鸦城也实在必须要感叹自己为何能想到如此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诡计了。在众人被其巨大的华丽诡计所震慑住之时,鸦城的狂笑声,显得如此的凄厉和孤独。大家简直以为鸦城仙冬导演已经被哈里灵魂附体了!
“不是这样的,鸦城导演,”御手洗严肃的摇了摇头,“你搞混了概念,这两个方法的实质是不同的。我所提出的‘墙面与墙面之间形成夹角’是针对南北方向的墙面而言,而这个‘墙面与地面形成夹角’则是针对东西方向的墙面而言。固然,如果哈里在走廊上来来回回,那么南北方向的相对的墙面的夹角要不停更改来欺骗哈里的视觉。但是哈里在来来回回之时,并没有更改上坡和下坡的‘固定’事实,难道说哈里在往北面行进的时候是下坡,而当哈里往南面行进的时候却必须也要变成下坡吗?不,当然是上坡咯。所以既然坡度不需要进行改变,那么墙面与地面的夹角也可以固定不变,来欺骗哈里。”
“那么……最后一个疑点:为何哈里要用微型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切?既然凶手就是哈里,那么这个疑点的答案便是:记录下斜屋中的一切,制造出自己不可能犯罪的假象!这俨然也是聪明绝顶、疯狂无比的哈里给予世人们的一封挑战书了。哈里那藏在墨镜下的眼眸里充满了犯罪的渴望和愚弄世人的愤怒、扭曲、炙热的火焰,他正狰狞的向我们嘲笑:哈哈哈!我已经将一切都如实的交代给你们了,一切线索都已齐备,现在凭借你们的头脑来揭开真相吧?哈哈哈……”
“但是……似乎……”鸦城还是不太理解。
“第十一个疑点:为何纳尔齐斯的尸体上没有挫伤的痕迹?解答是:因为纳尔齐斯的尸体被装在了冰双锥体之中,所以外面的厚厚的冰层起到了保护的作用,使得坠落在冰层上的尸体并未受到明显的挫伤。从馆顶落下的是冰双锥体和尸体的组合也说明了第十二个疑点:为何冰河上被砸开了一个大洞?虽然通过御手洗君的演示,我们明确的知道单凭一个人的重量是无法砸开冰洞的,但是如果加上一个巨大的包容住尸体的冰体呢?我想,其重量应该绝对是足够砸裂冰层的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要用冰做成双锥体,因为尸体最终是要降落在冰层上的,必定会将冰层砸裂,飞溅出冰块。如果是用什么塑料、钢铁之类的做双锥体一定会留下实物。唯有用冰制作成双锥体,才会让双锥体随着被砸得飞溅的冰块‘消失掉’!没错,那冰层之上的一块块冰块,我们都当作是被尸体给砸碎、飞溅出来的原始冰层的冰块了,实际上那就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冰双锥体啊!呵呵,这也省得哈里在事后艰难的爬到冰层上,冒着严寒回收冰双锥体的麻烦了呢!
“还不明白吗?嗯……这两个诡计的实质其实是不同的。前一个是由于人类视觉在水平面和斜面上的细微差异,所以不得不在哈里来回时同步改变墙面与墙面之间的夹角,并且无法找到一个固定的方法让水平面的视觉效果和斜面的视觉效果相同。进一步解释来说,当制造出墙面往北面合拢的效果之后,哈里一个转身,就必须制造出墙面往南面合拢的效果,这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后一个呢?既然倾斜的方向已经被刻意定下来了,那么无论哈里是往哪里走,墙面与地面是如何形成夹角的也根本必须不被改变才行。”
“由于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冰双锥体在滚动时所发出的声音并未被大家所听见。呵呵,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岛田庄司所设计的斜屋之中,恐怕会被人继续当作是蛇爬行、女人啜泣之类的怪声吧!要是在纳尔齐斯的死亡之夜,有人听到这种怪声,那就更是增加了一丝诡异难解之处呢!这么说来,还真是可惜了。当尸体滚到馆顶的出口处后,由于斜屋本身向北倾斜的事实,所以双锥体便从雪面滚了下去,最终坠落在了哈里屋子外面的落地窗前。由于是双锥体在雪面上滚动,所以大概只会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吧,只要有微风吹过,就能拂动细线周围的白雪,将细线的痕迹给掩盖掉了。这就是第十个疑点——为何流冰馆顶部的雪面上没有明显的痕迹——的合理解答了,只能说是哈里的运气太好了,天时地利人和。
“哦,我懂了,”鸦城十分佩服御手洗清晰的头脑,“唯一难以释怀的是在倒置诡计实行的前后,难道不需要如前者那般调节角度吗?因为倾斜的方向已经改变了啊。”
“另外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双导轨的拐点处。也就是在有一定夹角的双导轨和平行的双导轨之间,冰双锥体究竟是如何滚动的呢?拐点处当然也有盔甲武士在等候着尸体的到来,让长枪平放到适合的位置。值得注意的是,拐点处西侧的长枪的位置必然要比东侧的长枪的位置要高一些,从而令双锥体向右拐弯,就像F1赛车道上的U型拐弯处一样,只有通过这样一个设计,双锥体才能继续前进。那么以此类推,装有纳尔齐斯尸体的双锥体正是在这么多的特殊外部条件之下才能‘克服’重力成功的往上升,直至到达了流冰馆的三楼楼梯的出口,来到了馆顶的雪面上。另外我曾说双锥体的一角上被绕上了绳子,让其从扶手和楼层的间隔处垂落下来,这段绳子是被绕在双锥体的东侧一角上的,所以按照向右的螺旋一点点往上滚时,绳子会一直从东侧的缝隙中垂下,无一例外。
“不需要。”御手洗摆了摆手,“在南北倒置之前,哈里一直是呆在南方德米安的房间内,并且把南方当作了北方。在南北倒置之后,哈里则一直是呆在北方的‘哈里’的房间内,并且南北也归位了。所以在中转站陷入黑暗的前后,哈里是被独立规划入两个互不相干的区域之间的。并且我们知道,哈里一旦处在倒置之前的区域,就没有一次到过另一个区域;一旦处在倒置之后的区域,就没有一次到过原来的区域。所以很明显,只要在这两个独立的区域内制造出倾斜的假象就可以了。因为居中的餐厅和被凹字形的三间房间所围住的黑塞骑士像已经把哈里的视线给堵住了,而我们之前也已经讨论过此问题了,并且解释了原因所在。也就是说,哈里原先进入的区域(倒置之前)是保持着在水平面建造出‘向南倾斜’的墙角的,而在哈里从中转站出来之后所进入的区域(倒置之后)则自始自终也是保持着在水平面建造出‘向北倾斜’的墙角的。这两个区域互不干扰。”
“那么换第九个疑点:为何流冰馆的楼梯要造成这样的呢?由于尸体必须运出馆顶,所以位于东侧的三层之间的两个楼梯可以不必考虑了。我们单看西侧的这三个通往顶部的楼梯。一楼的楼梯在最北侧,二楼的楼梯在中间,三楼的楼梯在最南侧,这样排列的确是很有规律的,也是为了完成上坡诡计。当然,更好的选择是一楼的楼梯在最南侧,二楼的楼梯在中间不变,三楼的楼梯在最北侧,这样的话,岂非能令三个楼梯连接而成一个巨大的双导轨?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上下落差实在太大,坡角度也不可能变得足够小,是不可能令尸体一下子上去的,再在下面添加多大的拉力F,都不能完成。所以楼梯造成目前我们所看见的这样,是为了寻求过渡阶段,也就是在楼层之间向南滚动的过渡阶段。这个过渡阶段一旦出现,就可以令爬坡分成三个阶段,从而令上下落差变成三分之一,最终导致诡计的成功!那么这个流冰馆难道是哈里亲自设计的吗?我认为不是,不过由于纳尔齐斯不仅是协会的一员,而且和哈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所以可能是纳尔齐斯向哈里透露的,甚至有可能哈里给了纳尔齐斯他的意见,从而操控整座流冰馆的建造!
鸦城连连点头,鲇川和石冈也恍然大悟。
“接下来是第八个疑点:为何盔甲武士要卸下盾牌?据说是为了稳固盔甲武士的重心,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真正的目的是:如果武士举着盾牌就会妨碍到平举着的长枪了,盾牌上也没有能让长枪通过的洞眼,所以干脆让盾牌卸下了。关于这点,首先是由德米安会长所做的解释,不过问题却是由哈里所提出的。仔细回忆一下,德米安首先对哈里做了一番虽然简单但是任谁都听得懂的解释。但是随后哈里表示自己不是很明白,德米安便在纸上绘出图片来进行解释。这个询问也未免太刻意了吧?当然,建造流冰馆的各位成员均不知道哈里的诡计,哈里也或许是因地制宜般的利用了流冰馆内的特殊构造吧。德米安让盾牌卸下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帮助武士稳定重心,但是哈里很巧妙的利用并完成了其诡计。哈里故意问德米安这个问题,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来固定住我们的思路!
“并且……”御手洗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大家如若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并且结合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便可以发觉更加惊人的事实!这项事实,虽然在之前我们已经探讨过,但是却富有了全新的更加震骇的内涵。另外,不倾斜的流冰馆也终于回答了鸦城所提出了几个我之前未曾回答的问题。问题之二,为何楼梯扶手是下高上低的?倘若是在倾斜的流冰馆内,既然是向着北方向上的楼梯,那么其斜度就自然会变小。但是这是不倾斜的向北方向上的楼梯,倘若楼梯扶手在一楼和二楼造成和楼梯平面一样的角度的话,岂非会令哈里觉得有很微妙的不同?是的,斜度显得太大了。所以将楼梯扶手造得和楼梯平面的斜度不一样,令斜度变小,从而让哈里无从感知和判断。哈里所感到的斜度的微妙不同,却无法分辨究竟是馆邸本身斜度的问题,还是楼梯扶手斜度的问题。问题之七,为何在楼梯上还有摆放盔甲武士的平台?这和楼梯扶手的问题如出一辙,因为如果楼梯是倾斜的,那么长度会增加,所以要进行掩盖。在楼梯中央造一个平台,无疑会增加楼梯本身的长度。所以哈里也无法分辨究竟是因为斜度还是增加了一个平台的关系导致楼梯的长度变长。那么问题十三也能很好的解决了,为何流冰馆的楼梯要造成我们所瞧见的这样?一个是掩盖其不倾斜的实质,一个是要进行南北倒置的庞大诡计。至于问题十一——为何哈里要用微型摄像机纪录下这一切?我稍后再说……”御手洗停顿片刻,众人脸上均再次露出无法理解的古怪表情,“哈哈……所以经过我的修正,这个‘南北倒置’诡计就是可行的了。故此,协会们之所以要运用‘叙述性诡计’的原因也进一步清晰了:第一,要制造出有明显斜度区别的南方和北方,来让哈里好轻易的进行判断;第二,倒置诡计存在被识破的风险,所以要制造出明显的斜度,来让人否决掉这个变换诡计;第三,由于不可在斜屋中实行倒置诡计,所以只能在水平的流冰馆内实行,所以只能运用叙述性诡计。我的解释至此,已经将流冰馆事件的大部分谜团都解开了,也明示了流冰馆其‘不倾斜’的实质!虽然如此,但是未被解开的谜团依然存在,尤其是之后的分尸事件。所以我们必须做出进一步的推理和解释,才能完全解开流冰馆命案的真相,和其真相背后的真相。”
“那么圣黑塞的油画呢?这第七个疑点应该如何解答?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油画并未被固定在墙上,而是被一个钉子悬挂在了墙上,也就是说油画和水平面的夹角是可以被随意调节的。这些油画就隔在各个盔甲之间,其中有的被用到,有的没被用到,摆放这么多油画,也显然如盔甲那般是为了掩人耳目,将特殊之处藏在一堆的特殊之处中,从而使全盘成为平凡的不起眼之处。这些油画自然就是起支撑长枪的作用了!盔甲武士的内部当然不会有人,所以将长枪刻意平放之后,难道长枪就能保持这种姿态吗?冰双锥体加上尸体的重量难道不会令长枪弯下吗?这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应该是把相连的长枪给搁在了油画的画框之上。虽然看似支撑油画的钉子很小,但是其承重应该不差,并且双锥体滚过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所以还不会令挂着的油画瞬间跌落下来。由于油画仅仅是被挂在了墙上,所以其可以被重力随意改变与水平面的角度。一开始,油画的画框是和水平面平行的,也就是我们通过哈里的‘眼睛’看到的倾斜十度的油画,那是水平的,只不过是观察点在斜坡上而造成的。当长枪被搁在油画的画框上之后,因为长枪的重力,油画被迫向南侧倾斜,最终成了组合长枪与长枪的一个一个托举点。我想,油画的画框一定是成凹字形的,能够让长枪安安稳稳的摆放在上面。那么或许各位会问:长枪当然得需要某种东西来托举住,那么楼梯处的长枪呢?它怎么可能凭空搁住呢?搁住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简单,楼梯入口、平台和出口处各被放着相对的两具盔甲,而我们只需要一把长枪就够了,因为另外一根导轨就是楼梯的扶手。那么很显然,搁住作为导轨之一的长枪的就是另外一具盔甲的长枪了。另一具盔甲的长枪可能被搁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两条扶手中的一条已经被用作了导轨之一),从而搁住另一根长枪。这样的话,就能很稳固了。
“也就是说,如阿索德塔命案有两重那般,流冰馆命案也是有两重的吗?德米安等的杀人计划是否只包含纳尔齐斯一个?”鸦城大胆的推测道。
“请仔细看我所画的滚动轨迹的非楼梯部分,当尸体滚出楼梯口后,要从出口处滚到另一层楼梯的入口处吧?是的,仔细看,这段线是有斜度的,并且向着和流冰馆斜度相反的南面倾斜!所以尸体在出了下面一层的楼梯口后能够因为斜坡的存在而滚到上面一层楼梯的入口处,继续滚动。我们假设馆内的盔甲武士的大小都是一致的,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如果把这两排盔甲武士的长枪连成一线,所形成的导轨毋庸置疑是向北面倾斜的,这样的话,尸体无法继续滚动,会卡死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出口处。所以盔甲看似是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摆放的,但是其中大有玄机。诚然,要连接长枪,其盔甲的数量必须是很多的,但是这个馆内盔甲武士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吧?如果将它们手持的长枪通通放平,恐怕都会重叠在一起吧?嗯,没错,这些盔甲中只用到了能形成向南倾斜导轨的一部分盔甲而已,这点我们待会可以亲自过去检查。至于没用的盔甲,其长枪根本没有被水平放置过。经过这样的精密设计,长枪所组成的两段平行的导轨就是向着南方倾斜的,从而令尸体继续滚动到下一个楼梯口了。
御手洗不置可否,鸦城继续说道:“因为德米安等的计划,无论是南北倒置还是叙述性诡计,到纳尔齐斯的尸体回复秩序之后都应该结束了,之后的三重密室则无法和之前的计划衔接起来。所以三重密室以及之后的毒杀、分尸应该不列于德米安等人的原始计划之内。而且之前一直听御手洗说这两个案子只不过是镜像对称,所以我认为,在流冰馆内一共有两股杀意,一股直指纳尔齐斯,一股直指协会众人。”
“但是,到达了二楼的楼梯口之后呢?要怎么做才能将尸体按照我之前所描绘出来的路线如奇迹般的成功登顶呢?当然得依靠馆内布满的大大小小的盔甲武士了。那么馆内设计的第四个疑点:为何布满这么多的盔甲?第五个疑点:为何这些武士的大小不一呢?在走出楼梯口之后,双锥体所用到的双导轨应该就是由馆内武士手中的长枪所组成的,由于长枪的长度有限,如楼梯上的玄机那般,馆内武士之间的距离必须足够近,否则导轨之间如果有空隙的话,双锥体立即会跌倒在地,无法继续前进。那么形状上有大小,这又怎么说呢?解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得先考虑流冰馆内的第六个疑点——为何餐厅与图书室与游戏室要建造在流冰馆的中间?答案就是让这些房间的西侧墙壁成为能够摆放盔甲武士的墙!假若流冰馆的中央是没有房间的,那么突兀的摆上武士肯定会启人疑窦,要在馆内制造双导轨必须要有两排相对的武士,而这造在中央的屋子就提供了另一排墙壁、另一排武士。虽然,凹字形居室和中央的大房间是有间隔的,但是依靠武士手中的长枪是可以连接在一起的。这一段的间隔还不足三米,完全可以由此做桥接上去。现在我来回答之前的第五个疑点:为何武士的大小不一?很显然,馆内西侧的墙壁是和中央大房间的墙壁呈平行对立的,不可能制造出类似双锥体爬坡的效果。所以一旦尸体滚到了楼梯口,就无法利用这个诡计来使尸体进一步的滚动,所以得需要更为自然的方法,这就是制造斜坡,让双锥体自然滚落!
御手洗点头赞道:“鸦城说得很不错,三重密室的出现就是一个分水岭。实际上,这个三重密室的象征意义太过明显了,而与‘纳尔齐斯’其人本身并无关系。首先,这个三重密室模仿了阿索德塔命案中的三重密室。反锁是其一,然后是胶带,不过由于此密室的特殊性,导致胶带是外封的,但是在形式上却保持惊人的一致。还有在原命案中——我们应该这样称呼阿索德塔命案——抵住大门的是家具,这次换作了尸块。并且纳尔齐斯的尸体被分成了六个部分,这正好对应了原命案中六层内各缺失的六个尸体部分。所以,这个三重密室有其两个目的而存在:其一,将纳尔齐斯的尸体划入之后的毒杀、分尸事件,从而将‘杀死纳尔齐斯’事件也划入之后的事件;其二,这个三重密室是原命案的缩影和象征,是制造密室的某人为了某种目的而要将原命案摆放在协会众人的面前。
“接下去就轮到哈里在楼梯下面依靠我之前所说的拉力F将尸体拉上去了。楼梯的构造我们都知道,每一层的扶手和楼层之间都有空隙,完全能够垂下一条细绳吧?是的,在双锥体上必然被事先绕上了足够长、也足够牢固的绳子,随着双锥体的滚动,这条绳子就能顺着扶手和楼层之间的空隙垂落下来。当滚动达到一个极限时,绳子便也垂到了哈里可以唾手拿到的地方。这点哈里也必然是做了精密的计算的。不,可以说哈里并未来过流冰馆,但是可以为了保险起见准备极长的绳子。毕竟绳子垂下来的部分太多并不会影响诡计,而如果垂下来的长度不够,就会出现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了。在双锥体滚到接近楼梯北面尽头的时候,哈里坐着轮椅在楼梯之下施加拉力F,使双锥体向上运动,从而迫使其重心上升,终于从一楼升到了二楼!当然,流冰馆向北面倾斜的结构可能也帮上了哈里一把,哈里可能不必用力,只要让轮椅滑到北面楼梯下方的尽头,就能利用自己的体重施加足够的力量F从而使装着尸体的巨大冰双锥体升上二楼。
“然后,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之后的事件。在三重密室发生之后,众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晚餐。并且我们可以推知毒药就下在了晚餐之中。而根据视频中所见,每个人都吃了晚餐,所以理应每个人都中毒身亡了。晚餐后,哈里因为感到惧怕而回到自己屋中,之后毒性发作身亡,而此时在餐厅中的四人亦应同时毙命。当我们再次能看见流冰馆中情况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由于我们依然是通过哈里的微型摄像机所见的情况,并且哈里已经被毒毙,所以可以推测是凶手故意推着哈里、打开哈里的眼睑让我们看见分尸场景。首先看见的是装在盔甲中的歌尔德蒙的尸体,被胶带粘在半副盔甲之中。陈尸的地点是在流冰馆的西面墙壁。然后凶手操纵哈里,让‘视线’转移,接着看到的是被长枪刺穿的克乃西特的尸体。陈尸地点是北侧凹字形房间的中央。接下来是原本哈里的房间,其内摆放着纳尔齐斯的尸体,从视频上看来,并未和之前有什么异常。而玄关处有着卡门青的尸体,南边的凹字形房间中央有着德米安的尸体。最后凶手推着哈里进入了克乃西特的房间,并且在卫生间内将哈里分尸,浸泡在浴缸之中。随后取下微型摄像机缓缓离开。视频内容在此宣告结束。各位,听了我的叙述,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
“但是,两根导轨之间是需要一定的角度的,否则根本上不去,那么角度从何而来呢?当然,聪明而疯狂的哈里用到了馆内特殊构造的楼梯扶手。现在我们来说说流冰馆内楼梯的特殊构造。第一,由于流冰馆向北面倾斜了十度,所以令人走上楼梯时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这个构造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坡角度α,根据我们的双锥体爬坡公式,自然是α越小越好。但是仅仅减少十度这还稍嫌不够,还有什么办法呢?第二个特殊之处是楼梯扶手是下高上低的,走上楼梯的时候,扶手高到了人的胸部,但是到达上一层时扶手却至在人的腰际处。这样做也减少了坡角度,从而使诡计得以成功。想想看,一般性楼梯的坡角度为多少呢?我想,大概是四十度吧,减去了流冰馆倾斜的十度,还剩三十度,这样对于爬坡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所以楼梯扶手的特殊构造,也减小了坡角度,使其角度只有二十多度,十分利于双锥体爬坡的诡计。那么说到这里,大家也就明白了双导轨中的一根就是长枪,一根就是楼梯的扶手了。由于楼梯扶手绝对是平行的,如果造得有夹角,必然会令诡计提前泄漏了,所以必须有另一根导轨,也就是武士手中的长枪。可是由于长枪的长度尚嫌不够,所以在楼梯中间造了一个平台(第三个特殊之处),上面放上拿着长枪的武士,是为了让导轨能够接上!这么一解释,这些奇怪之处也就合理了。由于双锥体需要滚上坡,所以长枪和楼梯扶手所组成的双导轨是呈下小上大的形状,我想只要再调节好双导轨的夹角γ以及双锥体的锥顶角β,纳尔齐斯的尸体肯定会滚动上去一段距离的!有这两个特殊之处,可以说诡计是成功了一半,但是双锥体的重心降落有一个极限,到达这个极值之后,纳尔齐斯的尸体就不会再前进了,怎么办?
“奇怪?”众人似乎没有察觉奇怪在何处。
“说到这里,恐怕大家都已明白了吧,没错!那就是盔甲武士手中的长枪!其实我一直都怀疑整个流冰馆内布满盔甲武士,但是为何连楼梯内也被摆放了数个呢?有什么重要目的吗?而且楼梯为何是有平台的呢,在楼梯当中的平台上为何也有两个武士呢?岂非是干扰了人们的正常通行?很显然,楼梯上摆放的过多的盔甲武士,是为了让武士手中的长枪衔接起来,从而形成贯穿流冰馆一楼到三楼的超长双导轨!
“我说过,我们身处的流冰馆和视频中的流冰馆是不同的两座。而且流冰馆是不倾斜的,如果是在不倾斜的流冰馆内发生的以上的事件,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呢?”御手洗在此提示道。
“紧接着,大约已是夜深人静了,众人都已经入睡,哈里打开房门,坐上轮椅,奋力推着装有纳尔齐斯尸体的双锥体来到了一楼的楼梯口。接下去就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了:要完成诡计所用的双导轨究竟是什么呢?
“呀!”石冈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啊!御手洗之前说哈里初次进入的是西面的大门,并且这座大门可以被拆卸。但是……在视频中歌尔德蒙是被胶带贴住放入了西面墙壁前的盔甲之中,但是从视频中看,这面墙壁是完整无缺的啊!固然,由于哈里所处的房间外面有一尊巨大的骑士盔甲,所以无法瞧见西面墙壁的情况,可是既然是有出口,那么就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封起来。西面的墙壁怎么会是完好的呢?难道……难道此时视频中的流冰馆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座了吗?”
“答对了!”鸦城点头道,“是的,这样东西其实是当晚立即制作完成的罢了。哈里的行李中可能带了某一种可以折叠的模具,甚至这种模具可以是由薄薄的塑料薄膜构成的,其体积可以被压缩得很小。当时是十二月,流冰馆四周冰天雪地、气候寒冷。哈里将定型用的薄膜带到卫生间,然后往其内注水。等注满水后,哈里打开落地窗,通过屋外零度以下的冰冷气候将薄膜内的水完全结冰,然后剥下薄膜即可。不过,由于双锥体不是实心的,所以很可能是两个薄膜的组合。先将两个锥体制作完成,然后用水浇在需要结合的部位,等待水完全结冰就可以了。当然得事先放入纳尔齐斯的尸体。这样的话,双锥体就制作完成了。
“没有的事,石冈,流冰馆没有变过,但是墙壁却变化了。如何解开呢?”御手洗踱步道,“是某人为了要掩盖协会的南北倒置和叙述性诡计所以要故意让歌尔德蒙的尸体摆放在那里,以求证明那面墙壁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是完好的。我也曾一度因此怀疑南北倒置诡计究竟被运用与否,但是我后来找到了这个诡计的破绽。大家请再看一次凶手给我们准备的视频吧。”御手洗用鼠标拖动时间点,再放了一次结尾时的视频,“首先,我们能完整的看到歌尔德蒙的尸体是如何被放置的,随后镜头一转往下,我们看见在地板上的鲜血……”
石冈率先道:“我明白了,那是冰双锥体。”
“哟!”御手洗还未说完,鲇川就叫了起来,“这也不可能啊!流冰馆本就是不倾斜的,那么鲜血为何还会看似是流向北方的呢?”
“那么装入纳尔齐斯尸体的双锥体在哪里呢?要能装入一具尸体,其体积应该不小吧,所以不可能在哈里所携带的行李箱内。但是哈里应该又是事先没有到过流冰馆的,所以双锥体也不能事先藏在馆内。这是怎么回事呢?”鸦城停顿了一下,看一看其他人有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御手洗指着视频中的地板上的鲜血道,“那是被凶手刻意制造的,可能是用巨大的管子将鲜血逐步吹到流冰馆的北方的吧。总之,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流冰馆是不倾斜的事实。好了,看了这段视频,有没有感觉有所异常呢?”
“好吧,你们尽管提出疑问,我都能一一解答。”鸦城显然成竹在胸,“已经由石冈证明了,哈里和纳尔齐斯的容貌特征相似,虽然哈里显得十分苍老,但是这应该是刻意化妆或者整容后的结果吧!所以哈里和纳尔齐斯之间可能相当熟络,他们可以利用手机或者网络联系。我想当晚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哈里装作睡不着问克乃西特要安眠药服用,就是为了制造自己在作案时间是在熟睡的假象。克乃西特虽然给了哈里安眠药,但是可能并未明确哈里是否服下,哈里如果服下,也可以再次呕吐出来。等克乃西特走后,哈里就用某种方式联系纳尔齐斯,并且将他叫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哈里不便出去行动,所以应该是叫纳尔齐斯前来的。和哈里本来就很熟悉,甚至可能是兄弟的纳尔齐斯并没有过多的防范,甚至以为哈里只是找自己叙叙旧,哪知哈里却趁着纳尔齐斯不备勒死了他。纳尔齐斯虽然挣扎喊叫,但是无奈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所以并未奏效。哈里在杀了纳尔齐斯之后就必须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最好是能制造出自己无法杀死纳尔齐斯的情况。哈里他其实早有预备了。
鸦城、鲇川和石冈相互对望着,并未说话。
鸦城得意的看了看大家,鲇川首先提出疑惑:“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哈里是如何勒毙纳尔齐斯的呢?他是残废,而且由于馆内的斜度,哈里自己坐着轮椅也行动不便吧?”
“这也能怪,”御手洗拿起桌上的微型摄像机,“现代人已经习惯了镜头所捕捉的画面通过屏幕播放出来,所以现代人的大脑将没有显示的信息也一律补全,所以你们忽略了关键的地方。当镜头从歌尔德蒙的尸体转移到地板上的时候,西面的墙壁已经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了——不,说得正确一点,是不在摄像机捕捉的范围内了。而我刚才说:‘我们能完整的看到歌尔德蒙的尸体是如何被放置的。’并不是说:‘我们能完整的看到西面的墙壁究竟如何。’所以我们仅仅是看到了歌尔德蒙的尸体和包裹住他的附近几具盔甲,就想当然的认为那面墙壁不仅完好无缺、还布满了盔甲武士。这就是影像学和人类的想像力相互结合所给我们的心理误导。”
“哈哈哈……”鸦城大笑了起来,“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乍看之下如此匪夷所思,但是却是完全合理的诡计。这样的话,在流冰馆内部的一系列异常就可以得到解释了。这些异常包括:“为何流冰馆是呈十度倾斜的、为何楼梯扶手是下高上低的、为何馆内布满密密麻麻的盔甲武士、为何盔甲武士要卸下盾牌、为何盔甲武士的大小不一、为何盔甲武士之间要挂上圣黑塞的油画、为何在楼梯上还有摆放盔甲武士的平台、为何餐厅与图书室与游戏式要建造在流冰馆的中间、为何冰河上被砸开了一个大洞、为何纳尔齐斯的尸体上没有挫伤的痕迹、为何哈里要用微型摄像机纪录下这一切、为何流冰馆顶部的雪面上没有明显的痕迹,还有最后一个疑点:为何流冰馆的楼梯要造成我们所瞧见的这样。只有哈里采用这种方法杀死纳尔齐斯而制造雪地密室,这十三个费解的疑点才能得到合理的解答。各位觉得如何呢?”
“你是说……”鸦城沉思片刻,道,“这和我拍摄电影是一个道理?比如说我要拍摄雪地上的一幕,但是当时却不是冬天,一时找不到下雪的地方。那么我只要在一小片范围内堆上人造雪花,然后让摄像机捕捉的范围超不出那片范围就可以了。因为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会自动认为那片范围之外也理应是雪地。”
大跌眼镜之下,众人大感意外。原来鸦城所得出的诡计必须要将三种流冰馆的平面图组合起来才能窥见一二!天呢,难道流冰馆内部真的如此鬼斧神工,能满足那么多苛刻的条件吗?
“是啊!”御手洗再次指了指这个摄像机,“并且这种摄像机,其视角比人类的视角小得多。简而言之,人类几乎可以说是能将位于前方的物体统统看见,其视角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因为我们的眼球是凸出的。但是摄像机呢?只不过是一个平面镜头而已——当然,也有凸型的,但是视角比人类小很多——犹如在人类的面前竖起一个正方形边框,摄像机所捕捉到的就是通过这个正方形边框看到的一部分。而这个边框之外的情景是如何呢?摄像机捕捉不到,而通常是靠人类的大脑来进行想像力般——实际上是常识性般——的补全。而且……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观看流冰馆杀戮的视频时,我曾经提出过‘焦距’和‘摄像者体位’之间所形成的诡计?我曾说凶手没有必要让卡门青掩盖南方的足迹,这既是对南北倒置诡计的启发,又是对这个镜头诡计的启发……那么转回这次的事件,可以说除了在镜头中出现的东西之外,西面的墙壁完全不是如此的。而且,在让哈里转向北方之后,摄像机都始终没有拍到过西面墙壁的画面,都通过摄像机‘视角’的偏移而躲过了。所以我认为,这个歌尔德蒙的陈尸情景是凶手刻意播放给我们看的。”
图20
“但是,”鸦城又提出异议,“根据视频中的路程来分析,歌尔德蒙陈尸的地方应该是在西面墙壁的中部,也就是哈里最初进来的地方,可是镜头中的墙壁是完整的,没有开孔。这怎么能做到呢?”
“我画给你看好了!”鸦城信心满满,接着画出了一张大家都未曾意识到的惊人的解说图,“为什么要死盯着平面的二维解说图不放呢?如果你不做出流冰馆的立体图来,是绝对无法识破这个诡计的!看,就是这条运动轨迹,放着纳尔齐斯尸体的双锥体就是沿着它一点点的爬上流冰馆的顶部,并且最终跌落下来的哦!”
“通过胶带来掩盖。”御手洗道。
“可是,将纸上的实验摆放到流冰馆去,不知道可行吗?”御手洗疑惑的道,“所谓的双轨道、双锥体都在哪里呢?还有角α、β、γ能否满足一定的条件呢?所需要的外部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
“胶带?”鸦城再次回放了视频,“不可能啊。流冰馆的‘假大门’如果存在,那么这几条胶带所在的位置和‘假大门’的门缝的位置完全不一样啊。而且胶带都是横贴的,那么竖着的门缝如何掩盖呢?不可能如阿索德塔命案中的‘犹大之窗’般遮挡住的。”
“在这张图中,看似双锥体的滚动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根本再也不会往上继续滚动了,是不是?那么怎么让双锥体继续按照方向A斜着向上呢?此时双锥体的重心已经处在最低点,是处在最为稳固的地方了。很简单,给双锥体一个拉力F就可以了。因为双锥体的横剖面是圆形的,只要在双锥体的右侧给予其拉力,或是在左侧给予其推力,那么双锥体就会有能量继续向右侧也即方向A运动了。当然我此处所画出的拉力F是针对哈里的情况而言,如果顺着方向A处有一个拉力的话,那么双锥体很轻易的就会往上继续滚了。我虽然只是在纸上谈兵,但是你们一做实验,就会知道这是可行的了。”
“我不是指用胶带来掩盖门缝,”御手洗笑道,“这是掩盖不了的。实际上,这几条横着的胶带掩盖的是横着往上叠放的几面镜子的连接处。”
图19
“镜子?”众人不自觉的再次叫出来,“什么镜子?”
“不可能,照这种说法滚轮必须要安装在流冰馆的顶部了,哈里是做不到的,他既没有双腿,个子也不高。而且很容易被人发现。我说过了,哈里只不过是在下面助推了一把而已。我们暂且画出双锥体的平视图以作解释好了。”
“是位于各间屋子卫生间的镜子,凶手把它们取了下来,并且卧倒横放,一面挨着一面往上叠加。然后用胶带将镜子与镜子的连接处的横向缝隙给贴住,作为掩盖。这样的话,就把西面墙壁的缺口给掩盖起来了。而我们所看到的一部分盔甲并不在西面墙壁,而是在与之对面的餐厅的西面墙壁前。所以,歌尔德蒙的陈尸地点一定要选在中央,因为餐厅就造在流冰馆的中央。凶手所要利用的就是来自餐厅墙壁前的镜像。”
“这么说,难道是滚轮吗?将尸体吊上去了?”
“啊,你是说我们通过镜头看到的不是实像,而是镜像?”石冈几乎叫了起来。
“有方法!”鸦城击掌道,“令纳尔齐斯的尸体作双锥体运动不过是让其自动运行一段距离而已,哈里也在下面助推了一把,才使尸体升上去的。”
“是啊,实像摆放在餐厅的西面墙壁之外,包括没有缺口的墙壁还有盔甲武士。当然镜像是和实像左右对称的,所以凶手还把盔甲武士手中的长枪和盾牌交换了一下握住,由于流冰馆是不倾斜的,所以这么一交换,重心不会发生变化。”
“那么……”鲇川摇头道,“纳尔齐斯的尸体如果被放入双锥体中,还是只会往下滚咯?怎么可能到达流冰馆的顶部呢?”
“可是……哈里和凶手是正对这镜子的啊,他们怎么没有被我们看到呢?反而被我们看到的是他们身后的歌尔德蒙?难道他们是透明人吗?”石冈在战栗中问道。
“当然,否则就是违反物理法则了。双锥体实际上的运动模式和我们眼睛所瞧见的正好相反!”
“非也。首先我们要清楚的是,流冰馆西面的墙壁中央是和流冰馆东面的玄关处一样的,有一扇大门,并且没有盔甲立在前方。那么如何掩盖呢?凶手以我之前所说的将镜子摆放好,然后在镜中自己的影像前,摆放了半副盔甲,以及盔甲中歌尔德蒙的尸体。并且用胶带将歌尔德蒙的尸体贴住,当然这一重胶带应该贴在贴住镜子与镜子的连接处的胶带之上,将后者完全盖住,否则就露馅了。在凶手和哈里的身后,则摆放着几具已经交换左右手的盔甲,这些盔甲的影像在镜中形成镜像,并且左右手在镜像中反而显得‘正常’了。而凶手和哈里呢?因为他们之前有装着歌尔德蒙的半副盔甲,半副盔甲之后才是镜子,所以他们的影像不会被镜子反映,也就不会在视频中显现了。而且最为奇妙的一点是,流冰馆内的盔甲本就是大小不一的,虽然装着歌尔德蒙尸体的盔甲是站立在镜子之前,和镜像们不在同一水平面上,会显得稍大。但是盔甲们不是本就大小不同吗?所以这点差异也根本不算什么差异,被看视频的我们给当成理所当然的了。呵呵,这就是脑内补全的误导性诡计呀!”御手洗还生怕大家不理解,画出了张简图。
“啊,”鲇川提出质疑道,“这么说来,物体本身是根本不会往上滚的咯?”
图39
“呵呵,通常来说,魔术表演中类似的不可思议的爬坡运动就是运用物体重心下降和视觉上上升的矛盾来进行的。”鸦城解释完毕,等待众人的反应。
“啊,原来是这样。”石冈不得不赞叹道,“原来盔甲武士大小不一的原因还有这个。”
“当然,只有当角α、β、γ满足一定的关系时,才会出现锥体主动上滚的现象。这个关系式为:β半角的正切值乘以γ半角的正切值要小于α半角的正切值。一旦满足,那么双锥体就会自动滚上。如果其中任意一项不能满足,那么实验就会失败了。
“之后的视频内容几乎统统运用了这种以小骗大的心理误导诡计。”御手洗继续播放给大家看,“往北流向的鲜血自不必说,是为了掩盖不倾斜的实质。凶手随后通过控制摄像机镜头的捕捉范围,来让我们看不到一些东西,或者看到一些东西从而使我们的大脑自发出某些错误信息。而总结出这些掩盖的实质是什么呢?我们可以推知,凶手之所以要这么千方百计的算计,是为了掩盖一个地方,那就是流冰馆其实是不倾斜的!”
“双锥体重心O位于锥体轴线的中点。当锥体置于轨道最低点时锥体在轨道上的支点为M,重心O距底座台面的高度为HM;当锥体位于轨道较高处时,由于两轨道存在夹角而变宽,使锥体支点支于N点,重心O距台面高度降低为HN,由于HN小于HM,此时重心O下降了,锥体所以上滚,就是因为在重力作用下,重心O下降引起的。懂了吗?我们看似双锥体是在神奇的爬坡,但是实际上,双锥体的重心还是在下降的。
众人都点头承认。
图18
“那么问题就简单明了多了,假若流冰馆是倾斜的,会对六人中的哪一个十分有利呢?是谁、如果犯下这一系列罪案就必须让人以为流冰馆是倾斜的呢?对何人来说,流冰馆究竟倾不倾斜是有着重大区别的呢?”
“可以看见,实验所需的是两个锥体组合在一起的双锥体,并且其轨道是呈一定夹角的双轨道。上面一张是平视图,下面一张是俯视图。而在实验中最重要的参数有三个,稍微变动一下,就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第一个是导轨的坡角度,也就是两条导轨与水平面的夹角,我们且称之为α。第二个是双导轨本身的夹角,就是两条双导轨延长,其所形成的角度,我们称之为γ。最后一个就是双锥体的锥顶角β。这三个角度都可以调节,使其满足一定条件后就可以实现双锥体上坡。而双锥体能上坡就意味着双锥体的重心O是可以因为重力的关系而移动的,这和三个角的大小有直接关系。下面一张是爬坡原理的说明图,请仔细看。
“但是,御手洗是指三重密室之后的事件吗?因为毕竟杀死纳尔齐斯也必须让人以为流冰馆是倾斜的。”鸦城问道。
图17
御手洗点头:“我就是指排除杀死纳尔齐斯的雪地密室的其他事件。还记得我之前所提出的第二十二到第三十四处疑问吗?由于我揭露了流冰馆是不倾斜的,承载它的大地是倾斜的实质,所以我们回答了第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三十和三十二处的疑问。另外第三十四个疑问的前半部分:凶手为何要将六具尸体呈环绕式摆放在流冰馆的四周?我们也基本可以回答了,是为了让人否定南北置换的诡计,从而进一步否定有着什么倾斜与不倾斜的叙述性诡计。那么,余下的问题就可以分成三个部分了。
“唔……唔……”鸦城又先清了清嗓子,一副专家学者的模样,“所谓的双锥体爬坡,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视觉魔术,其原理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物体以降低重心,力求稳定的规律。这一张就是爬坡实验的简图。”
“第一,在置换诡计实行中,恶意破坏的人是谁?第二,三重密室外面的延伸至南方的足迹为何意?第三,毒杀和分尸事件的真相究竟如何?”
“也对,各位大学时都学的是文科吧,对于物理上的东西都不太熟悉,那在解释哈里的杀人诡计之前,先让我对双锥体爬坡这一现象做一番解释吧!”鸦城摊开笔记本,在空白处画了几个图形。
见着众人并无反应,御手洗如连珠炮似的说道:“那我就给大家提示一些流冰馆命案中的小细节好了。
“啊,双锥体……这是什么东西?”鲇川颤声道。
“第一,在前往流冰馆的路途中,是哈里·哈勒尔首先推测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斜屋流冰馆的。并且在看过斜屋之后,哈里还特意说道:‘只不过,这么倾斜,还能让人住进去吗?’就是这样,哈里的一言一行给我们灌输了流冰馆是倾斜的概念。当然,我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一种简直要令人喷血的感觉,这种诡计难道也想得出来、做的成功吗?
“第二,进入流冰馆后,又是哈里第一个惊叹于流冰馆内的巨大斜度。并且指出油画和盔甲武士的问题。而且,当哈里询问德米安为何盔甲武士要卸下盾牌后,哈里似乎并未听懂,而让德米安在图纸上给他重新解释了一遍。请问各位,德米安的解释有任何难以明白的地方吗?有必要专门画出解说图来解释吗?
“也只有这么做了,”鸦城深信般的点头,“这个诡计只需要一句话便了:哈里先勒死纳尔齐斯,接着将其尸体放入双锥体之中,借着流冰馆的斜度让尸体自动滚上顶部,稍等片刻,尸体就会从顶部坠落,从而砸开了冰层!”
“第三,由于是协会众人所制定的要杀死纳尔齐斯的计划,所以德米安、克乃西特、卡门青、歌尔德蒙四人均没有要拿走哈里房间钥匙的打算。拿走钥匙,可说无异于自杀。
“也许吧……”御手洗不敢肯定。
“第四,怀疑纳尔齐斯的尸体被放回哈里房间的是哈里自己,并且在房外是哈里率先说出令协会众人难堪的话:‘现在没了钥匙,我们只能将房门撞开了。只有撞开房门,才能确认尸体有没有在里面。’“第五,在倒置诡计结束之后,哈里一直盯着歌尔德蒙,认为歌尔德蒙是杀死纳尔齐斯的凶手。德米安等人力图证明歌尔德蒙不是凶手,因为他在十一点时出现在哈里的密室外,但是哈里后来做出了和我一样的推理来极力否定这一点。
“是的,御手洗,你也想到了这个诡计吧?像这种诡计不可能出现在别处,只有在流冰馆中才能找到满足的条件。”
“第六,是哈里率先提出纳尔齐斯的死是凶手对于人偶杰克的模仿。并且很巧的是,第二天纳尔齐斯果然被肢解。
“什么……倾斜,”御手洗听了鸦城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七,哈里曾说自己在梦中听到了所谓‘黑死馆高八度音’的不可思议事件,这其实对应着三重密室的制造手法。
鸦城如胜利者般微笑着道:“没有一定的外部条件,当然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别忘了流冰馆可是一座倾斜十度的斜屋哦!”
“第八,协会众人本来计划杀死纳尔齐斯,计划就终止。但是哈里认为这是连续犯罪,并且最终会无人生还。吃过最后的晚餐之后,便回屋等死。这岂非是故意制造麻烦,让众人待在流冰馆吗?
“什么?”好久之后,鲇川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尸体怎么能自动滚上去呢?”
“第九,中毒身亡前哈里闭上了眼睑,而凶手将哈里的尸体带入克乃西特房中的卫生间肢解时,也闭上了哈里的眼睑。
寂静了好久,大家都心潮澎湃,虽然一时还无法理解鸦城所说的话的真正意义,但是如此不可解释的谜题也绝对包含一个乍听之下无法理解的解答。
“第十,哈里用隐蔽的微型摄像机记录下流冰馆内所发生的一切,并且将拍下的视频寄给鸦城导演,似乎想告知天下,其目的究竟为何?
※※※※※※※※
“第十一,卡门青不想继续拍摄延伸至南方的足迹,这点已经可以解释了。因为流冰馆是不倾斜的,只不过造在倾斜的大地上,也即一个斜坡之上。如果在DV的画面中出现斜坡下端的某种竖直东西,比如自然生长的树木之类,毫无疑问会立马暴露这点。所以卡门青无法继续追踪下去。那么这串足迹究竟是谁制造的?如何制造的?为什么要制造的呢?
“难道大家还不明白吗?我为什么会说是双腿残废的哈里是凶手呢?哈里究竟用了什么诡计将尸体从屋顶滚落下来?是的,我说的是滚落,可不是推落哦?”鸦城环顾众人的茫然神情,接着说出了令人不敢相信的有些异想天开般的话,“因为哈里就是让纳尔齐斯的尸体自动滚上流冰馆的顶部的啊!”
“第十二,我曾经使用过哈里的轮椅,一旦想要上坡是极其困难的,要干什么其他的事情,则更加费力、更加不可能了。
大家都沉默了,等待鸦城说出这个惊人的诡计。
“第十三,哈里最后是陈尸在克乃西特房内放满水的浴缸之中,水均被鲜血染成了不透明的红色,尸块漂浮在水面之上,也无法比对切口究竟吻不吻合。
“在首次解开这段暗码时,我也是百思不解,甚至觉得梅泽只是在玩一个文字游戏罢了,和谋杀案完全扯不上关系。但是当我深入思考纳尔齐斯的雪地密室时,并将各种我所想到的方法推翻之后,我便从倒置这个词汇中触发了灵感。是的,当我想到如何解答谜团之时,我只感觉是一道闪电划过了我的身体,太过震撼了,居然有人会使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
“第十四,所有的六具尸体都被事后制造成了木乃伊,而如果要制造出木乃伊,必须开膛破腹,将容易腐烂的内脏先行取出才可。
“倒置?”鲇川摸不着头脑,“但是梅泽所提示的倒置究竟和本案有着什么联系呢?难道是纳尔齐斯的雪地密室的解法?倒置……”
“第十五,根据石冈的判断,哈里的容貌与夏树有几分相似。但是哈里自云有着某种疾病,不可见强光,所以在协会众人面前一直戴着墨镜。同时,纳尔齐斯的容貌和夏树几乎一致,但是对比纳尔齐斯和哈里,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是基本上很难在一瞬间内判断为是兄弟的相貌。
“不要局限于书名本身,”鸦城提醒道,“《中国橘子之谜》这本书的内容如何呢?我想一提到这本书,所有人心中都会冒出一个词,那就是‘倒置’!是的,在谋杀现场的一切布置都被凶手给刻意颠倒了,这亦是特别吸引我的一个谜团,我也根据这本书改编过推理电影。呵呵,倒置、倒置,我想梅泽要表达的东西仅限于此这一个词汇,那就是‘倒置’。”
“第十六,虽然协会通过叙述性诡计和卡门青的DV机是为了要让哈里受骗,但是最终连带受骗的却是看了哈里视频的我们。并且,我们之前已经推导出凶手利用摄像机的视角不大、其捕捉范围不广的因素来进行叙述上的欺骗,并且排除卡门青的DV机诡计之后,其余的摄像诡计均是针对接受到哈里视频的我们。并且要操纵哈里的微型摄像机,何人是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哈里自己了。”御手洗接连陈述了十六个证据,停了下来。
一片惊呼!可是……中国橘子之谜……“那又如何?”鲇川猛搔自己的头皮,还是不太明白中国橘子和这件案子有什么联系。
这是,鸦城几乎尖叫了起来:“什么?你是指三重密室到其后的毒杀分尸案的凶手就是哈里吗?”
“呵呵,大人难道不知道‘中国的橘子’这句话的含义吗?”鸦城从图书室的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就是这本了,埃勒里·奎因的《中国橘子之谜》!”
鲇川和石冈也叫了起来:“是哈里……”
“可是,chineseorange所意味的究竟是什么呢?梅泽要提醒我们什么呢?”鲇川还是不明白。
御手洗又环顾了一下这充满玄机的流冰馆,接着说出了令大家都有如被一拳重击的惊人之语:“没错!因为真相就是:是哈里·哈勒尔顺水推舟般对我们使用了协会对他所施展的叙述性诡计,从而让他自己隐藏在不可能犯罪的安全堡垒内的!第三次戏弄纳尔齐斯尸体、制造三重密室、毒杀协会众人、分解众人尸体、并将视频寄给鸦城欲公诸天下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哈里·哈勒尔!”
“chineseorange……”众人都跟着重复,觉得这段暗码原来是这么的简单,但是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太不可思议了。
※※※※※※※※
“很明显,我们只需将暗码所明确的数字找到其所对应的英文字母,那么这段密码就破解完成了。我得到了以下的正确答案,这个暗码所要提示的其实是两个英文单词:chineseorange。第三类姓名代表字母与字母之间的间隔,第四类姓名代表单词与单词之间的间隔,由于仅仅是两个单词,所以第四类姓名只有一个。”
“是哈里·哈勒尔……”
“nopqrstuvwxyz
同样的不可思议的凶手被第二次提出,这次却不比第一次,让众人哑口无言,反而让大家均喃喃自语。
“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
记得在前天鸦城仙冬导演提出哈里是杀死纳尔齐斯的凶手的时候,众人犹如被雷击一般,愣立当场,乃是觉得这实在是无法相信,并且似乎所有人都没想过哈里会是杀人凶手。
“abcdefghigklm
而当御手洗的推理进入最后一个旅程,提出哈里是流冰馆毒杀分尸案的真凶后,众人却恍如梦境般既感到迷茫又似乎有些惆怅。
“12345678910111213
当初,已经怀疑哈里能够做到杀死纳尔齐斯这一点了,但是现在御手洗却说制造三重密室以及其后的毒杀分尸犯罪的乃是哈里一人所为,真是乍听之下令人愕然。
这又能令各位想到什么呢?这些不规则的数字,难道是呈一定顺序排列的吗?不,千万别想得太复杂,我实验下来之后发现,这些数字所对照的是英文字母表的顺序,看吧,没有一个数字超过26的。这张对照表是这样的:
“是哈里·哈勒尔吗?”鸦城率先从一片混沌中回过神来,“是哈里·哈勒尔吗?”
“389145195,1518114105。
御手洗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哈里。并且哈里也有可能确实使用了冰双锥体来制造误导我们的线索。”
怎么样,各位?接下来怎么做?很简单,既然是二进制,那么将其转换为数学上使用的十进制,就能了解其背后所蕴藏的目的了。那么转换的结果如下:
“冰双锥体?”众人大惑不解,难道御手洗又要推翻自己的倒置和叙述性结合的诡计,承认哈里确实用了匪夷所思的冰双锥体诡计吗?
“1110001001111010110100101,111110010111101010101。
“不过不是用来制造把纳尔齐斯的尸体滚上去,”御手洗笑道,“我是相当喜欢鸦城提出的这个诡计的,简直可以和《斜屋犯罪》、《北方夕鹤2/3杀人》、《黑暗坡的食人树》、《水晶金字塔》、《螺丝人》等岛田流作品中的巨型诡计媲美了。当然,令人心驰神往的诡计未必能成功,真是遗憾!我是指哈里运用双锥体的这种形状的能滚动的物体来制造出三重密室外的足迹。我细细想来,还是双锥体的形状更适合于此。”
由此一长串的人名变成了一长串的数字,然后呢?我们还应该做些什么?我想这些数字应该对不上日文的任何暗码,那就应该考虑是英文字母或者罗马字母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数字3和数字4就应该是字母与字母之间的间隔了,因为是二进制,所以会引起混淆,故而用另外的编码来明确二进制数字与二进制数字之间的间隔,这样子,第三类和第四类的用途就很明显了。于是,我们将3替换为空格,将4替换为逗号,就成了这样:
御手洗忙不迭的画出解说图,一边鸦城似乎甚感兴趣,问道:“以双锥体的滚动来制造足迹?呀,我终于明白了,流冰馆是不倾斜的,只有承载它的大地是倾斜的,是一个斜坡。那么制造出某种能滚动的,并且在滚动过程中会在雪地上留下类似人类足迹样子的东西,让它沿着斜坡滚落的话……”
“113100031001311103101310100310141111310010131110310103101。
图40
“并且我们得到梅泽的提示,认为暗号是由二进制编成的,很自然这些类别中必然有一类全得归为0,有一类全得归为1。在这四类中,数量最多的是第一类和第二类,很自然0和1相对的就是第一类和第二类,而第三类和第四类呢?我们姑且不论,首先按照梅泽给出的顺序,将第一类的人名替换为1(也可以试一下换作0,但是失败了),将第二类的人名替换为0(也可以试一下换作1,但是失败了)。至于第三类我们用数字3代替,第四类我们用数字4代替。那么我们得到以下的暗码:
“没错啦……”御手洗展示他的简图,“大概就是类似于这样的东西吧!由于流冰馆的大门至南方的那一段足迹位于下坡的方向,所以当晚哈里在分解纳尔齐斯的尸体、准备好胶带密室的一切之后,便从馆内推出这个冰双锥体,从大门口把它推下坡。由于是锥体构造,所以有足够的空间能伸出类似于人类双腿的冰柱。在冰柱的顶端,当然也被冻结出了类似于人类脚形的冰块。由于冰双锥体十分巨大,加上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不算很大,所以在双锥体还未倒地之前,另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雪地上,作为支撑,保持双锥体的平衡。如之前鸦城所说的,这东西当然是由冰块所铸成的,哈里也肯定准备了制造冰双锥体的薄膜。当然,这个东西不是造来放入纳尔齐斯的尸体的,所以它是实心的,也没有必要各制造出一个锥体,然后组合起来。虽然这个薄膜的构造略显复杂,但是由于是实心的,所以只要灌入水后等它冻结即可。由于流冰馆是不倾斜的,所以哈里在馆内可以自由行动,不存在什么上坡的难题。冰块是光滑的,哈里可以推着这个双锥体来到流冰馆的大门口。当然,冰与地板之间会产生摩擦,我想这也可以算作是尖锐声音的来源吧!另外,这样的话也很容易解释这串脚印的几个疑点:“第一,脚印为何是笔直伸往南方的?当然是笔直往南方的,因为这个冰双锥体不是什么高科技机械,一旦推了出去,是不能被哈里所控制的了。而且,只有往南才是下坡,才是物体力求稳定而降低重心所要到达的地方,所以脚印绝对不会是往其他方向的。
“符合第四类也即有三个间隔号的人名是:亨曼·O·F·古德切。只有唯一的一个。
“第二,如果脚印是从馆内往外的,那么它为何是背身离开流冰馆的呢?也就是说,是某人倒着离开流冰馆的呢?这点很有可能是哈里所犯下的一个错误,当然,也可以认为是哈里挑战世人之所为。人的足印有方向之分,前掌大而后掌略小,所以穿上鞋子,在雪地上留下的足印也是如此的。虽然双锥体的一只只‘脚’的确是依照如此灌水、冻结的,但是哈里在推出双锥体之前,很不巧的把双锥体的方向弄反了。原来是前掌在前后掌在后的很自然的顺序,变成了前掌在后后掌在前的怪异顺序。当然,这也怪不得哈里不仔细,因为双锥体就算反过来看,也是一样的,它是前后对称的。至于脚掌上的微妙差异,恐怕哈里在紧张的犯罪之时,也没有发现吧。故而,我一开始就有所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人类的足印,因为如果那个人是从馆内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要倒着离开呢?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哈里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哈里想要让协会众人,尤其是德米安——久保想起二十二年之前的阿索德塔命案中,出现了一个倒走的盔甲武士。哈里究竟是如何考虑这点的,只有等我们亲自问了他,才会明白了——如果哈里还活着的话。
“符合第三类也即只有两个间隔号的人名是:埃塞尔·林娜·怀特,阿尔弗雷德·爱德华·梅森,约翰·罗塞尔·菲恩,埃德加·艾伦·坡,谢里丹·勒·富纽,托马斯·贝利·奥尔德里奇,H·巴顿·贝克,阿瑟·柯南·道尔,威尔布特·但尼尔·史蒂尔,W·H·沙特克普尔。一共十个。
“第三,是何人、为了何种目的要制造出这串莫名其妙的足迹呢?因为叙述性诡计已经起了作用,观看视频的我们已经认为流冰馆是倾斜的了,所以哈里要制造出这串足迹,来让我们认为他不可能制造出这串足迹。加之这串足迹很明显的和三重密室事件有关,所以哈里让我们进一步认为他和三重密室无关,和纳尔齐斯被杀无关,和之后的毒杀分尸案无关。仔细想想看,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大地是水平的,流冰馆是倾斜的,那么假若是哈里在这样的流冰馆内,能否制造出这样的足迹呢?很明显,是没有可能的。哈里一出流冰馆就会留下轮椅的轮胎痕迹,而且哈里也千真万确没有双脚。所以无论怎么想,哈里都不会是这串足迹的制造者。只有当大地是斜坡的时候,才能利用地球的重力来制造出足迹。真是绝顶聪明的主意!
“符合第二类也即只有一个间隔号的人名是:弗里曼·克劳夫兹,约瑟芬·铁伊,奥斯汀·弗里曼,卡斯顿·勒鲁,威尔基·柯林斯,以色列·赞威尔,范·杜森,安东尼·布切,玛丽·莱茵哈特,埃德蒙·克里斯宾,德里克·史密斯,艾伦·格林,诺曼·贝瑞,彼得·安东尼,伦纳德·汤普森,霍华德·布朗,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奈杰尔·莫兰,彼得·狄金森,道格拉斯·克拉克,,托马斯·弗拉纳,兰德尔·加勒特,乔恩·布林,唐·肯瑞克,莱斯利·林恩伍德,罗布特·尤斯塔斯,奎特里夫·海恩,路易斯·赞威尔。一共二十八个。
“接着我们再回过头看看究竟是谁拿走了哈里先生的钥匙,这个人当然是哈里他自己咯!在让德米安检查完两把钥匙之后,哈里并未立即把钥匙放回自己的口袋,这其实是为了让德米安难堪,并且为后面的对于德米安诡计的破坏做铺垫。德米安并未能在中转站变黑暗之前,让哈里的钥匙归位,仅仅是在黑暗中对哈里说要把钥匙放好。哈里确实是把钥匙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但是之后却谎称钥匙已经在黑暗中被别人先一步拿走了。哈里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破坏协会的诡计,并且陷害歌尔德蒙。只有陷害歌尔德蒙才能牢牢的拖住协会众人,好让哈里实行下一步的计划。并且在再次来到哈里房间前时,哈里还很讽刺的提醒大家说,钥匙已经被偷走了,所以要进入我的房间,必须要撞开。呵呵,真是令德米安莫可奈何的对手啊!
“因为计算机是二进制的,只有0和1这两个代码。而让我们仔细看这段人名,其实可以分为四种基本类型:第一种,比如麦克唐纳,只保留了一个姓或名。第二种,比如范·杜森,简单来说,就是只含有一个间隔号的姓名。第三种,比如阿瑟·柯南·道尔或者埃德加·艾伦·坡,就是其所含有的间隔号是两个的人名。第四种也是最后一种是含有三个间隔号的人名,比如亨曼·O·F·古德切。通过这样的分类我们能够得出这样的简单结论:“符合第一类也即没有间隔号的人名是:奥希兹女男爵,查维特,西默农,阿西莫夫,康明斯,钱德勒,麦克唐纳,麦克克劳,雅菲,霍特,加勒特,霍克,艾林,普鲁格斯,加勒特,德莱斯,坎布里奇。一共有十七个。
“哈哈,哈里玩弄德米安于鼓掌之上,并且为自己准备好了绝佳的后路。因为协会努力让哈里——被哈里用来让观看视频的我们——认为流冰馆是倾斜的,所以在倾斜的流冰馆内哈里是不能自由活动的。我之前使用了哈里的轮椅,要上坡是很困难的,除非有人推着。那么一旦斜度存在,哈里的不可能犯罪性在哪里呢?我仅从那个三重密室开始说起。
“计算机?计算机和暗码有什么关系吗?”
“第一,哈里不可能将纳尔齐斯的尸体往上坡搬运到流冰馆的大门处,也没有办法将超长胶带扯到那里。所以不是哈里分解纳尔齐斯的尸体、制造的三重密室。
“如何破译?”鸦城指着一段文字道,“是的,这里曾说:‘对于外国的暗号推理,总是不感兴趣,’显然在提示我们以下是暗号,而接下去的一段则提醒我们究竟如何破译暗号,那便是‘倒是由于科技的发达,计算机时代的来临,’关键就在‘计算机’这三个字上,因为它出现得太不自然了,很显然就是梅泽的刻意提示。”
“第二,既然哈里在流冰馆不可以自由移动,那么其后分解众人的尸体的,也当然不可能是他了。
在听了鸦城丝丝入扣的分析之后,众人都觉很合理,御手洗问道:“那么这果然是暗码,如何破译呢?”
“第三,从拍摄歌尔德蒙的尸体开始,哈里的身躯就被快速的在馆内移动。假若流冰馆是倾斜的,那么当然不可能是哈里自己在移动,必然是有真凶在推着他。
“没错!”鸦城拿过鲇川手中的笔记本,指着那些名字道,“梅泽举出这些名字有什么用呢?是在炫耀自己的学识吗?真的会这么做吗?而且仔细看这些名字,有些是附上的全名,比如埃塞尔·林娜·怀特,有些却是一个姓或名,比如查维特,呵呵,简直令人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查维特了!我想大家在看到这串名字时大概是匆匆跳过,所以没有仔细观察吧,很显然,这么一长串的名字就是梅泽通过暗码留给世人的最后线索。”
“第四,当哈里浸泡在血浴中的时候,不可能有一只超长胳膊拿着微型摄像机拍摄这一幕,并且逐步远去……”
“啊,我明白了,”鲇川瞪大了眼睛,“夹在这两段怪异文字中间的许多推理作家的名字大概就是暗码吧?”
“等等,御手洗,”鲇川打断道,“听了你的提示,我关于凶手为何要把哈里的尸块放置于浴缸中的疑问,也明白了。当然,那些并不是哈里的尸块,其实是其余五人的被切割下来的不同一部分所拼接而成的,噢不,是四个人,因为哈里本来就没有小腿。而浴缸中的水又都被鲜血染红了,是不透明的,所以很显然,哈里是抬头浸泡在浴缸中而已。”
“当然,接着梅泽报了一连串的欧美作家的名字,然后他这么说道:‘唉!欧美黄金时期的作品氛围极其古朴典雅,倒是由于科技的发达,计算机时代的来临,各种现代技术被运用到破案上,便损失了不知多少奇妙的古典诡计!’各位不觉得这段话也有诡异吗?为什么突然从推理小说跳到了计算机时代?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嘛。”
“没错,大人……”御手洗点头,“只有头部是哈里的。哈里抬头弓身,让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水面上漂浮的尸块之下。由于是血浴,我们无法看见血水下面的部分究竟如何。”
“哦,难道这是梅泽刻意如此写吗?”
“原来这么简单呀!可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排除了哈里作案的可能性……可是,”鲇川继续提问道,“为什么流冰馆是不倾斜的,哈里就能拍摄出这最后一幕呢?我记得,在这一幕中,哈里的头部浮在血浴之上的,至于身体,则当然是在血浴之中,那么他又如何能操纵微型摄像机以逐渐远去的方式来拍摄自己和浴缸呢?哈里也没有超长的手臂啊,难道是机械肢吗?不对啊,从视频上来看,浴缸是一个孤立的东西,在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细线或者其他的延伸自浴缸内部的东西呀!”
“呵呵,很奇怪的一点是……梅泽正在阐明他对于欧美推理的看法后,忽然说:‘不过,由于我不识洋文,所以对于外国的暗号推理,总是不感兴趣,直接跳过,只看一个答案而已。’这段明显和上文所说的内容不符合,显得过于突兀了。上文正说的是几个著名作家,这里却突然跳到了推理小说的一种形式,大家不觉得有蹊跷吗?”
“嘿,我刚才可误导了各位呢!”御手洗指着刚才所绘出的真正的流冰馆一楼的平面图,道,“为什么哈里要让自己‘陈尸’在克乃西特的房间呢?有什么必要性吗?”
“这是什么?”鲇川拿过去,看了一下道,“原来是梅泽的手记啊,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呢?”
“必要性?”石冈似乎才缓过神来,应道,“难道是指克乃西特的房间有着什么不同吗?”
“稍等,”鸦城又拿出一本笔记本,“在解释雪地密室之前,我尚未阐明一个重要的线索。就在这里,我不禁感到很惊讶,居然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里会蕴藏玄机。”鸦城打开笔记本给大家看,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御手洗打了个响指,表示石冈说得没错:“因为流冰馆虽然是不倾斜的,但是唯有克乃西特的房间却是可以倾斜的噢!”
所有人都点头称赞,御手洗道:“那么鸦城导演,可以说出纳尔齐斯被杀之谜了吧?”
“倾斜!”石冈一惊,但又立马领悟了御手洗的话,“是啊……只有克乃西特的房间哈里没有去过呀!就算是倾斜的,我们也无法得知。”
“好了各位,这便是我和天童所想出的关于‘雪地密室’的可能成因的分析了!各位……”鸦城长叹一口气,等待大家的反应。
御手洗指着平面图上的各个房间道:“哈里初入流冰馆时,住入的其实是德米安的房间,这个房间是不倾斜的。其旁边的席特哈尔塔的房间是后来克乃西特的。当回复秩序之后,哈里进去过‘哈里’的房间,那个房间是不倾斜的,由于纳尔齐斯之死的关系,哈里接着搬入了席特哈尔塔的房间,那个房间也是不倾斜的。至此,在视频中所有出现的房间,所有哈里所待过的房间就是德米安的、哈里的、席特哈尔塔的,而在一楼尚有一间克乃西特的房间,视频中并未出现,哈里也并未进入过。很显然,这间房子是倾斜的呢!大概是克乃西特为了体验一下住在斜屋之中的感觉,而特别设计的吧!是和叙述诡计中的斜屋一般向着北方倾斜的。呵呵,真有意思,只有克乃西特的房间不被用到,所以就拿来造成是倾斜的,但是这个企图却被后来哈里拿来即兴发挥了……而根据平面图以及视频中所示,如果有杀人恶魔存在,那么它必然是从北向南退着来到克乃西特房间中卫生间的出口的,因为卫生间的出口造在南边。
“第十四种也是最后一种诡计是,谋杀并非发生在雪地密室中,也即此不为第一现场。此种包括三个方法:第一个,通过秘道运送尸体,所以不会留有足迹,但是很容易被发现。第二个,在现场被发现后,才将尸体送入,所以那留在雪地密室上的尸体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假人,但错误的判断已经成立。而根据从并非是雪地密室上随后运来的尸体,凶手成功的误导别人认为死者就是死于雪地密室之中。这也如我在第十二种中所说,是情况和方法的偷天换日。第三个方法就是我在第十三种中所提到的远距离将尸体送入雪地密室中。这也是小栗虫太郎和岛田庄司十分善用的空中飞尸方法。不过随着诡计的创新和突破,尸体的赫然出现也不必完全靠飞行,可能有着其他令人大跌眼镜的方法。由于雪地是开放的,致使这种诡计在传统密室中不可行,所以凶手也有可能利用直升机将尸体抛落密室之上,这和我在第六种中所说的凶手利用直升机逃脱相映成趣了。
“而且,根据提供的视频,当‘恶魔’退着离开的时候,还不时的发出某种尖锐的声音,令人联想到女人的啜泣啊、金属的摩擦啊、夜鸣石的哭声啊、蛇的爬行啊等等,这种声音是怎么回事呢?又如何让微型摄像机自动退后拍摄呢?而且哈里还是浸泡在浴缸中,无法亲自操作呢?很简单,不就是个和之前的冰双锥体所完全相反的气球诡计吗?真有意思,流冰馆事件和阿索德塔事件有很多地方是相依相称的,是对等的,或者是镜像的。而在流冰馆事件的诸多诡计中,也有许多是对等的或者镜像的……真是不可思议啊!”御手洗仿佛已经完全陶醉在凶手的诡计之中,无比兴奋,脸颊发红,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粒,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第十三种,在谋杀结束并且逃逸之后,才制造出雪地密室的形式。也就是说逃逸之前,杀人现场并非不可能情况。这一种则包括两个相反的方法:第一个,将尸体或者宅邸搬运到无足迹、不下雪的雪地上。由于将尸体搬入密室的方法有很多,故而我总结至了最后一种方法中。现在,我们讨论将宅邸搬入的可能性。这种方法可以不留痕迹吗?虽然宅邸很巨大,但是假若其底面积够大的话,那么就可以将其自身重量所产生的压力分散减小,从而即使在雪面上拖动也不会有很明显的痕迹。这并非是异想天开,不过如何让人意想不到此点呢?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让宅邸根生于雪地密室中,比如让其底部结冰,或者干脆置放于冰封的河流之上。而第二个方法与之相反,就是让环境改变,在谋杀结束后,才在周围制造出空白雪地。雪地也可以制造出来吗?虽然看似很庞大,但是也不能完全忽视,比如利用某种巨大的机器将四周留有痕迹的雪地清理一遍之类的。不过,这第十三种方法也因为它的不可行性而十分罕见。
图41
“第十二种,假设雪地上并非只留有一具尸体,或者现场是被白雪包围的馆邸,那么凶手可以在完成一半罪行时逃逸,并将其后完成的罪行符合第一或第二或第四点,最关键的是要满足第九点,并且通过某种方法让人以为两段进行的谋杀必为同一人所为。这种方法听起来很复杂,但是举一个例子就明白了。假设一开始暴风雪肆虐,凶手用勒杀的方法杀死了被害人A,接着凶手趁着暴风雪逃逸,雪地上没有其足迹。等雪停之后,凶手利用某种长距离方法比如射出尖刀来杀死另一个人B。但是调查此案的人却始终认为这两件案子是紧密相连的,并且因为第一起案件的影响,认为凶手都是近身杀死被害者,故而形成了不可能犯罪。也就是说凶手先在情况A下用相应的方法A杀人,然后当情况转变为B时,通过适用于B的方法B杀人,并让人将杀人方法通通判断为A,但是相对最终的B情况,A方法是一个不可能办到的方法,所以雪地密室就成立了。至于情况A、B,方法A、B则大可在以上的诸多方法或者之后我另要叙述的两种方法中寻找出来,并且进行有效组合。总之,关键是要让两截杀人事件变成一截的连续杀人。
“很简单的。哈里将微型摄像机拴在细线上,而细线的一段则系有一个氢气球。氢气比空气轻,所以氢气球会自动漂浮往上,直到抵住天花板。而由于克乃西特的房间是倾斜的,所以天花板是倾斜的,而气球的表面是很光滑的,所以气球会因为向上的升力的关系往上坡方向自动移动。就算气球表面和天花板都是粗糙的好了,那也没关系,哈里不是准备有胶带吗?在气球与天花板的接触点贴上一块胶带,而胶带的表面是很光滑的。而气球一旦往上坡走,就等于是远离了在浴缸中的哈里自己。所以哈里只要睁开眼睛,然后放开微型摄像机就可以了。至于我们所听到的恶魔的声音,那当然是气球和天花板之间的摩擦声了。虽然这个声音很小,但是由于微型摄像机是绑在连接气球的绳子上的,所以我们能听到到这种怪异的声音。哈哈,这个和之前哈里制造足迹的诡计是实质一样、表象相反的诡计。当物体的重力大过升力,物体往下坡运动,以求降低重心;而当物体的升力大过重力,物体往上坡运动,以求升高重心。真是巧妙至极的两个诡计啊!”御手洗对比两种诡计的两幅图,感到赏心悦目。
“第十一种,实际上这本非一个雪地密室,是发现现场的人出于某种目的而进行的说谎、或者行动上的掩盖。某人可能是事先计划,或者是临时起意,这点不必深究。总之抱着某种目的而让事件更加不可解的某人,大有可能并非凶手本人,这个便叫作事件中的事件了。在这种有着两个事件构成者的事件中,凶手以及破坏凶手真正意图的人可能并非同一个人,事件也因此更加的复杂。另外,通常让现场成为密室的目的是要掩盖死者死于他杀的事实,从而排除自己的嫌疑。
“不过……”鲇川似乎找到了一个不足之处,“哈里事先——在没有进入流冰馆之前——就知道了克乃西特的房间是倾斜的吗?否则如何能够事先准备氢气球呢?”
“而接下来的四种则是由我补充的,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天童的启发。
“不必执著于那个房间倾斜与否,”御手洗摇头道,“哈里在全盘勾画好自己的犯罪行为时,也当然会考虑如何终结这段视频。假如流冰馆内的所有房间都是水平的,那么也没有关系,哈里自己可以制造出一个倾斜的天花板嘛!如同冰双锥体一样的,哈里可以用水浇灌出一个巨大的平板,然后让这个平板倾斜摆放在卫生间的上方。当然不必是天花板那样的高度的上方,只需比浴缸高就可以了,因为哈里毕竟是个没有小腿的残废。加之摄像机可以避开捕捉这块平板,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平板如何摆放在上方呢?也许需要支撑,哈里可以不让支撑物拍摄进画面中,或者利用冻结这一方法,让冰平板倾斜冻结在卫生间的高处。随后把微型摄像机系在氢气球上就可以了,能和之前一样运作,而且冰是光滑的,也比气球在天花板上滑动要更令人无法看穿。不过,我想当时克乃西特的房间确实是倾斜的吧,因为在视频上我们可以看到卫生间的窗户并未打开,是关闭的。如果要使用冰平板的诡计,那么窗户一定要打开,否则冰平板是会融化的啦……所以,无论克乃西特的房间倾不倾斜,哈里都会事先准备氢气球的。……好了,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的真相终于被完全解开了,那么让我们将流冰馆命案的一切都给串联一下。
“第十种,也是天童由第九种所引申出来的作者本人的诡计——叙述性诡计。其实现场并不是雪地密室,只不过是作者利用了叙述的花招,令读者自我肯定而已。不过,据我所知,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作品,大概是这种叙述诡计很难以实现吧!
“首先,德米安以及协会众人制定了南北倒置诡计来让纳尔齐斯的陈尸场所呈现出雪地密室,以来制造出自己的不可能犯罪性。但是假若所有人都不可能犯罪,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所以进一步提出了歌尔德蒙在物理上的可能犯罪性,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歌尔德蒙在心理上是不可能犯罪的。而要实行南北倒置诡计,则必须先实行叙述性诡计以来让哈里上当,而恰巧哈里的残废性质符合该叙述性诡计的要求。协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以庆生为理由将哈里邀请到不倾斜的流冰馆内。而大雪下了一段时间后,很巧的,在当晚就停止了,这无疑给制造雪地密室创造了极佳的条件。当然第二个条件便是哈里的房间要反锁。我想,在当晚,策划犯罪的人必定几次试着推了推哈里的房门,直到发现哈里的房门是反锁的之后,才决定实行杀死纳尔齐斯的犯罪计划。凶手们设置好假现场之后,等到哈里醒来,并且让他认为纳尔齐斯是陈尸在北边的雪地的。随后,德米安、克乃西特、卡门青、歌尔德蒙以及哈里来到二楼的中转站——图书室。某人利用早就放置好的遥控炸弹,炸毁了电闸,图书室陷入黑暗中,此时南北倒置的秩序回复在漆黑中完成了。而其后卡门青的视频也进一步证明了大家的不可能犯罪性。至此,协会们对哈里所实施的诡计已经完毕。当然哈里最后偷走了自己房间的钥匙,来让德米安有苦说不出,从而破坏了第二桩神秘事件的价值。
“第九种,制造出必有凶手逃逸的假象(是凶手的需要),实则为第一或第二或第四种。也就是说,现场虽然可能有凶手存在,但实际上并没有凶手逃逸这一说,所以也不会留下足迹。这第九种可以说是一种辅助式的概念诡计,对于前八种诡计起到了衬托和进一步完成的作用。而天童卢五则针对推理小说和推理剧提出了作者误导读者的诡计,也即虽然根据现场情况,并未有足够证据推导出有凶手逃逸,但是作者出于掩盖自己诡计的目的而诱导读者以为有凶手逃逸。因为推理迷都倾向于看到不可解释的谜团,所以尽量将事件想得过于复杂难解,作者则可以利用读者的这些心理,成功的蒙骗读者。
“而哈里则一开始就有要杀死协会众人的目的。他早已得知他所进入的流冰馆是不倾斜的,并且对于协会众人杀死纳尔齐斯的意图和方法了如指掌。于是哈里便想到顺应着协会的叙述性诡计,让这个诡计的迷惑性发挥到最大。于是哈里为自己准备了微型摄像机,企图强化该诡计,并且欺骗看了杀人视频的我们。我想,哈里在暴风雪停止的夜晚,从内反锁他的房间,也是出于想诱使协会众人进行诡计的手段。至于哈里究竟为何要杀死协会众人,他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协会的作案手法的,我想不久之后我们便会得知的……“当协会这边的诡计完成之后,哈里便着手一面让自己摆脱犯罪的可能性,一面策划杀死协会众人的诡计。首先,制造了纳尔齐斯的三重密室,一则与阿索德塔命案遥相呼应,一则也是为自己辩驳。因为在我们当时的印象中,流冰馆是倾斜的。这点已经讨论过很多了,所以我不再细说。在完成三重密室之后,哈里反应过激,认为大家都会被杀死,无人生还。这其实只不过在演戏,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协会众人焦虑,从而杀死他们。因为哈里破坏了协会的诡计,所以致使歌尔德蒙成为了唯一可能的凶手,协会的巨大诡计功亏一篑,可谓百里长堤毁于蚁穴。而哈里又提出要尽早离开流冰馆,更是为协会尤其是德米安火上浇油。当然,此时德米安还不知道拿走钥匙的是哈里。哈里惊恐般的离开餐桌之后,协会众人必定要仔细商讨如何令歌尔德蒙脱罪,根本不会提前离开流冰馆,否则就等于让双重诡计报废了。但是岂知哈里在那晚的晚餐中下药了,以致协会中所有人都毙命……”
“第八种,和第七种相反,凶手在下雪时杀人逃逸,但是通过某种方法让死亡时间推前至没有下雪时——即形成不可能犯罪的现场时。也即让尸体迅速腐烂,以干扰验尸结果,甚至制造虚假的死亡时间。相比第七种,凶手有更大的可行性。因为虽然无法判断大雪何时停止,但是可以在下雪时立即将被害人杀死,来行使这种诡计。故而,在死亡时间判断错误时,大多数凶手都是采用这种方法。
御手洗复述到此处,石冈打断他,不解的道:“所有人都吃了晚餐呀,如果毒药下在晚餐中,那么岂非所有人都会死亡?包括哈里?噢,是的,难道哈里有解药?”
“第七种,凶手在下雪时杀人逃逸,但是通过某种方法让死亡时间延后至雪停——即形成不可能犯罪的现场时。这一种方法中的凶手必然要懂一些关于验尸的知识,或者本就是这一行的专家。让死者的死亡时间模糊的做法有很多,或者干脆毁尸灭迹。但要让死亡时间延后却必须有着某种准确而可行的方法,比如让尸体冷冻之类的。在这方面我不是专家,故而只能提出一种方法罢了。不过这个不比传统密室,有着极低的可性度。因为凶手不是神,无法确切的控制下雪的时间,所以带着一定的投机性。
御手洗面露惊奇之色:“解药?啊,石冈,你提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是的,在历来的以毒药为杀人方法的推理小说中,似乎从来就没有想到凶手会有解药这一说,呵呵,看来这么多作者们都似乎忘记了还有这种近乎无赖的招数……不过,在小说中如果出现的是剧毒的话,那就没用了。所以我认为哈里在晚餐中所投下的并非是令人丧命的毒药,而只不过是强力的安眠药而已。”
“第六种,在杀人之后通过不留足迹的方式逃逸。这是最为直接的雪地密室构成方法,比如飞天遁地之类的机械诡计。虽然在推理小说中不常用到,但是在现实中也不失为一种途径。由于雪地是开放的,所以也能利用直升机逃生,总之这条逃生途径不必碰触到如白瓷般的雪地就行了。另外假若留下足迹,但是也可以考虑用某种方法来事后进行消除。有人曾说,在离开现场时倒着走,并且用手抹去足迹,这个方法当然不可行。也有往足印中洒雪的做法,我想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的。或许正因为这种方法没有什么巧妙,所出现得很少。另外还须考虑的确是有足迹摆在我们眼前,但是我们却最终忽略掉了的诡计,比如凶手的足迹就混在发现者的足迹之中。或者足迹上被摆放了某些我们以为必然会在那里的东西,从而成功的掩盖了足迹的存在。要做倒这种刻意中的自然,凶手必须牢牢把握住我们的心理盲点才行。
“安眠药……”石冈略有所思,“这和阿索德塔命案的手法几乎一致。”
“第五种,在雪地密室被发现后才行使谋杀,让人以为谋杀发生在现场被发现之前,这种就和第一种中的假死以及第三种有相似之处。换作传统密室,则表现为密室的门被撞开之后,有人借着黑暗捅死事先被迷昏的被害人之类的犯罪。总之,关键是让谋杀时间往前推移。要行使这种诡计,必须注意的是在被发现时——如非能在第一时间杀死被害者——被害者必须显得和已死去时类似,如果这个人还活蹦乱跳的,那么诡计就彻底失败了。通常是用安眠药之类的,不过因为会在事后被检查出来,所以也有威逼利诱式的。另有一种是二人之间达成某种协议,要完成某一个类似游戏式的把戏时,凶手的本性突然暴露将不知底细的被害者杀死。另一个需要注意的是,凶手得将同其一起赶来的人再驱走,以便其最终杀死这具假尸体。这点也多是采用让对方去通知别人之类的方法。总之,把握好细节就能令对方心中的判断出现偏失。
“是的,我早说过这两桩命案有太多的地方相似了,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人们相互模仿。”御手洗继续整理道,“由于流冰馆是不倾斜的,所以哈里可以自由来去。并且,流冰馆内的三餐食料并不一样,晚餐相对比较丰盛,所以哈里可以选择在晚餐的食料中投下强力安眠药。当然,之前哈里曾故意问克乃西特要过安眠药,这是为了证明他自己并没有携带安眠药的伎俩。总之,哈里可能是在前天晚上或者当天的某时将安眠药投入到准备的晚餐中去。那么在哈里离开之后,在餐厅中焦头烂额般探讨如何解救歌尔德蒙的众人便会在讨论中逐渐沉睡过去,睡得如死猪一般。而哈里在回到自己房间后,也演了一出好戏。他假装自己中了毒,装出一副撕心裂肺的痛苦样子,并且最终不支毙命。这当然是假的,随后哈里关掉微型摄像机,并将它取出。此时安眠药或许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哈里必须尽快用催吐剂将吃下的食物吐出来。这个步骤和二十二年之前简直如出一辙,嘿嘿,有介于哈里在阿索德塔命案中的角色,所以他恐怕是驾轻就熟吧!总之,摆脱了眩晕感的哈里坐着轮椅,四平八稳的来到了餐厅,并且给处在沉睡中的众人强行喂下了剧毒药物。当然,颗粒状的不太好,或许有人还会被惊醒,最好是液体状的。也就是说,协会众人确实是被毒毙的,但是毒药并未下在晚餐中,他们是在被安眠药征服之后,才被强行服下毒药的。但是我们一则在哈里精湛的演技下被误导,二则也并未能想到这种毒杀事件也可以分作两个步骤来完成,所以迟迟为能拆穿哈里的把戏!
“第四种,凶手在谋杀前就已逃逸,并且制造出让人以为是在谋杀完成后逃逸的假象。也就是说,凶手可能不必亲自进入现场就可以杀人。此点就包括了最耐人寻味的远距离犯罪。凶手或许身在他地,但是手中却操纵着一条杀人之弦。比如射击、射箭、投射重物这种方法,甚至发射出速度惊人的飞刀,但是这种方法并非能令人百分之百的肯定凶手是在近距离杀人,所以很容易被看穿。故而凶手必须发明更多的更能引起混淆的杀人方法才行。另外,将处在雪地密室中的某人周围事先放置好杀人机械,并且让死者自己触动此装置,也是一种方法。这和传统的反锁密室异曲同工,在传统密室中就有这种‘误打误撞’式的杀人方法,但是也由于雪地上十分空旷,所以要行使这种诡计难度不小。另外,也有一种心理操纵的远距离杀人。就是致使死亡事件形成第一种或第二种的形式。通过某种心理影响或者俗称的挑拨离间,来让人自杀(至于伪造成他杀现场,可以另行考虑,或是事后加工),或者自相残杀。这种方法更为高明,但是要冒很大风险,因为人心是最难揣测的。
“在毒杀众人之后,哈里拿来菜刀,按照我们在视频中所见的样子,分解众人的尸体,并且将尸体摆放在相应的位置。在西面的墙壁摆放好镜子,布置好一切,准备下一幕的好戏。
“第三种,在密室现场被发现后才逃逸,让人以为是在发现前逃逸的假象。也就是说,在雪地密室被发现后,凶手依然就在雪地密室中,并未逃走,凶手是在密室被发现后才从现场逃走的,通常是混在发现者的行列之中。这点不仅仅限于雪地密室,在传统密室中也被经常使用。不过在雪地密室中还未能找到成功的案例,原因大概是雪地上十分空旷,并没有空间能让凶手躲藏。大约唯一的可能就是藏在尸体身下。不过虽然无法举出更多的例子,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诡计是在不断创造发明的。
“干完之后,哈里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微型摄像机重新安装好。随后哈里坐上轮椅,来到了我们第一个看见的歌尔德蒙的尸体前面,睁开眼睛。给我们录下这些血腥的视频,一则是为了加深流冰馆倾斜的印象,二则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无法犯罪。随后,哈里巧到巅毫的控制自己头部、身躯和轮椅的移动,让视频内容按照自己的所需拍摄。我想这种拍摄的难度还是存在的,毕竟哈里在操纵轮椅的时候,要让摄像机不晃动,还是不容易的,但是哈里必定自己已经操练了许久,所以克服了这种困难。在流冰馆内的血腥地狱兜了一圈之后,哈里最后来到了克乃西特的房间。那么哈里何时发现这个房间是倾斜的呢?在肢解众人之后,哈里可能去看过各人的房间吧,以便查看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话说回来,当哈里离开餐厅的时候,德米安等人也有可能散去,或者干脆移到二楼的图书室去探讨难题。但是安眠药毕竟发挥了功效,而且我们看到视频中断的时间是相当长的,当哈里进入哈里的房间时,我们可以从外面的亮光中看到裸露的冰河,所以那时天已经亮了,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所以哈里尽可以慢慢的沿着楼梯爬上去,因为其他人都已经被睡魔征服了。
“第二种,凶手就在死者之中。虽然大多数作品中出现在雪地上的只有一具尸体,但是不排除雪地密室中出现很多具尸体的可能。尤其是在雪地上的馆邸或山庄之内。这就类似于连续杀人了。假若雪地上有着几具尸体,而现场没有足迹。就必须考虑凶手是否就是死者中的一名,他先杀人其他人随后最后一个丧命。至于这个最后丧命的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则须另行考虑。所以第二种适用于死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命案现场。当然这个凶手可以结合第一种诡计,将他的自杀现场伪装成是他杀的,从而迷惑世人。
“哈里进入浴缸之后,立即闭上眼睑。随后摸索着坐上轮椅,并且一直发出磨刀的声音。由于哈里一直闭着眼睛,所以我们以为是什么杀人恶魔在磨刀。这种磨刀的声音只是一个掩盖,为了掩盖哈里此时正在流冰馆内四处忙活的声音。当然,现在我们知道在浴缸中的胸部、腹部、腰部和大腿部分别来自于纳尔齐斯、歌尔德蒙、卡门青和克乃西特,所以哈里在离开浴缸之后,必定坐上轮椅,去将这四个尸块搬运过来,以便后面的掩盖行动。当然,轮椅在转动的时候、哈里在搬运尸体的时候都会发出声音,而且微型摄像机又装在哈里的眼眶之内,所以哈里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声音传过来,所以哈里要做出磨刀的声音以作掩盖。那么磨刀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难道哈里真的拿了菜刀,一边行动的时候,还一边磨刀?不可能的,这样会妨碍哈里的行动。那么只能推断为是录音机诡计了。哈里事先录了一段磨刀的恐怖声音,然后此时播放。当然为了增加真实性,哈里也可能是在肢解众人尸体之前才录好的。当哈里将四个尸块搬入浴缸之后,我们又听见了真切的宰割声,仿佛是真的在分解哈里的尸体一般。但是我们知道那个时候哈里所想要分解的部分已经分解了,哈里不会再下一刀了,那又是什么声音呢?那明显也是来自录音机的声音,可能是哈里在分解众人尸体之时给录下来的吧。哈哈,真是讽刺,这种录音机诡计明明是之前糊弄哈里用的,却反被哈里用来制造自己的不可能犯罪性了!
“死者的诡计的另外一点就是装死。是的,假死。也就是说,在被人发现尸体陈尸在雪地密室上时,这个人其实还没有死掉,所以四周并没有凶器。死者可以是在被发现之后才死掉的,但是对于其死时的错误判断已经成立。当然,这种诈死诡计在其后几项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在录音结束之前,哈里跃入浴缸之中,并且放水。当然,那四个尸块并没有足够的鲜血能让满浴缸的水统统染红。只有当时切割的哈里的尸体才能办到。但是哈里又是明明没有被切割,而是将身子隐藏在水面之下,让尸块漂浮在水面上遮挡住自己的身子。那么这些鲜血从何而来呢?当然是哈里之前宰割众人尸体的时候收集的,然后此时便可以将血液放入浴缸之内,和水混合,形成不透明的液体了。当然,在之前还有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准备好氢气球。将连接氢气球的细线系在微型摄像机的连接线上,随后哈里等到录音结束时,睁开眼睛,并且拉动微型摄像机的连接线,将微型摄像机拉离自己的眼眶,随后立即将手沉入血浴之中。这样的话,如我之前所说的,微型摄像机在氢气球的升力的带领下,慢慢往门口退去。当然,我们如果自己看看视频的话,便会发觉微型摄像机的摄入角度是慢慢偏上的。不过这个角度仅仅为十度,还不能被我们明辨出来。当微型摄像机退到门口的时候,哈里的任务就都完成了。哈里随后从浴缸中爬出来,关闭微型摄像机,并且将摄入他爬出浴缸的这一段剪掉,就能把毫无破绽的——实际上是满是骗局的——视频以‘滨本幸三郎’的名义发送给鸦城导演了。”御手洗整理完毕。
“所以这第一种诡计中的另一个诡计,就是一个自杀而死的人如何通过某种方法来制造出自己是被谋杀的假象。也因此,让雪地密室的难题成立了。如果是凶器的消失,而且既然是在雪地上,显然能够让人联想到雪花、冰块、水之类的东西,凶器可能是某种于周围环境类似的东西,但是后来并未被察觉出来。比如冰刀、与水相似的毒药、将雪花紧裹形成的足以砸死人的雪球之类,总之让能证明是死者自杀而死的凶器消失掉,就能形成谋杀的谜题。所以我们在考虑雪地密室时,必须考虑死者究竟是不是他杀。至于死者死于意外这一点,不常出现,但也并非可以忽视不见。
“真是太邪恶了……”鸦城叹道,“那么其后我们进入斜屋流冰馆内,所看到的六具木乃伊呢?那又是怎么回事?哈里不是没有死去吗?尸体怎么会是六具呢?”
“第一种,雪地上的死者并非是被谋杀而死。假若是被谋杀,才会产生凶手是如何逃脱现场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死者并不是被某人杀死。所以在现场可能只留有死者自己的足迹。不过,在很多作品中,雪地上可说是毫无足迹,连死者的足迹都消失了,这就需要另行考虑了。那么就是说这个人是自杀而死的咯?自杀固然是一种情况,但是还有死者死于意外一说。不过通常,密室一旦形成,便会有人提出死者是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情况,为什么否定了呢?因为现场有着相悖的证据,通常是不翼而飞的凶器。因为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在场,凶器是不会不见的,于是这第二个人就背上了凶手的嫌疑。
“是啊!”石冈和鲇川也齐齐问道,这似乎是流冰馆命案的最后一个未被解开的诡计了。
鸦城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踱步道:“菲尔博士说凶手既然有超人的智慧就可以愚弄世人,制造密室而不需要任何原因。由于我所做的只是一篇讲义,所以也无法牵涉到凶手为何要形成不可能犯罪之原因。不过,如若某位做出一番凶手为何要制造不可能解释的谜团的讲义,亦能称得上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了!那么,我就开始了。
“很简单,”御手洗以手作刀状,直上直下的划了划自己的肚子,“要将尸体变成木乃伊,是有确切的原因的。因为在死去的五人之中,有一个人必须区别对待,那就是纳尔齐斯。不,不,不是死亡的时间问题,都过了两个多月了,死亡时间已经无从判断了。而是因为纳尔齐斯被勒死之后,经过歌尔德蒙的尸检。所以纳尔齐斯的尸体上有一道被刀子划开的口子呀!可是其他人都只有被分尸而已,没有直上直下的划开肚子哦!所以要模糊其他人的尸体,最好是能在所有人的肚子上都划开一刀,从而进行掩盖。所以哈里就想到了制造成木乃伊的方法,因为制作成木乃伊,必须先要取出人体内容易腐烂的内脏,所以必须从肚子划开一刀,这样的话,就让纳尔齐斯的特殊性消失啦!而且,我们可以看到,一般性的木乃伊,其制作完成之后,是用线将肚子上的口子给缝合起来的,但是我们所瞧见的六具木乃伊,都是最原始的模样,开膛破腹的样子,为什么是这样的呢?很显然,那是哈里为了挑战世人呀!故意遗留给我们一些线索,呵呵……”
在听了鸦城的浅显易懂的开场白之后,众人都频频点头。
“这么说来,除了这点不同之外,哈里所做的其实和二十二年之前夏树所做的完全一样咯?”石冈感觉这两个案子就是一个邪恶的轮回。
鸦城清了清嗓子,道:“第一个需要解释的是雪地密室和传统密室究竟有着什么区别,以致雪地密室成为了一个单独的类别被人们研究。传统密室即为凶手不可能从内逃脱的反锁密室,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连进入密室之内都没有可能。阻挡凶手步伐的便是人类智慧的杰作——如果没有钥匙就只能从内锁住的门窗了。这对于凶手来说可真是一个难题,而对于想犯下雪地密室谋杀案的人来说,这个谜题换成了如何不留足迹的进出现场。由于地心引力的关系,所以人类行走时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便成了无数代痴狂诡计的作者们和凶手们努力的目标。从本质上来说未留足迹的情形和门窗反锁的情形是一样的,不过特别不同的是,传统密室已经留下了门窗反锁的痕迹,但是雪地上的空白则无法证明凶手是否踏上了雪地,因此引发了更多的更引人入胜的诡计!”
御手洗点头道:“实质是一样的。不过,还记得阿索德塔命案的第一重分尸诡计吗?为了不让谜底泄露,协会不让最后一具要被完全‘分解’的尸体所缺失的部位是腰部,而是选择了腹部。这是一种无奈。如今哈里的所为恐怕也是一种无奈吧!哈里最终选择了缺失小腿部、腰部和胸部的尸体,让它们全部切断。不过这样子切法,却丧失了哈里所要表达的意义了。如果哈里是想全面让案件的表征和二十二年前一致的话,那就应该切开缺失小腿部、腹部和头部的尸体,而不是现在这样子。”
“太好了!”石冈很兴奋,“我们洗耳恭听!”
“那么哈里是否是根本没有办法这么模仿,才最终选择这样的呢?”鸦城猜测道,不过他还没有进行尝试。
“在天童的‘诡计大全’中曾将雪地密室分为十种情况,区区不才又竭尽心思添加了四种,则一共形成了十四种情况。”鸦城神情激昂。
“哈哈哈!”御手洗忽然大笑了起来,“哈里没有办法模仿吗?不,完全不是如此。哈里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就是让尸体增加一具这么简单。”
“是的,”御手洗赞道,“名侦探在解答真相之前如果做出一番计谋讲义,更会名留青史。比如基甸·菲尔博士、二阶堂兰子小姐、马里尼魔术师、空知雅也作家,还有土屋隆夫、鲇川哲也、有栖川有栖等人也写过计谋讲义。不过有成有败,鸦城导演……”
“你是说,哈里本来设定好要自杀的?”鲇川觉得哈里真是疯了。
“别急,我也并非是凭借个人之力想到这个方法的。实际上,我的好友天童卢五也出了把力。”鸦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本小本子,“这是天童卢五‘诡计大全’的复印本,就是杀死纳尔齐斯的凶手哈里所与我交换的。天童的这本杰作中不仅总结了世上他所知道的所有诡计——当然,也包括他的原创——还有几节计谋讲义。比如密室讲义、不可能消失讲义、无头尸讲义、暴风雪山庄讲义等等。我略一翻阅之后,居然发现还有一篇关于雪地密室的讲义。我所拆穿的哈里的把戏,就是从中得到的灵感。”
“不是如此。”御手洗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完全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后面哈里似乎良心发现,或者是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总之,如果真的那样去模仿的话,就能完成的很好。但是我们最终看到的却是失败的‘作品’,为什么呢?因为当中有一具尸体被调换了嘛!只有这样来解释了……”
鲇川咽了口口水,道:“什么方法?那你就快点说出来吧。”
不知道御手洗在说些什么,众人只好自行揣测。
“哈里的双腿残废么,”鸦城笑道,“这倒是无可推翻的事实。不过,哈里只要采取某种方法,便可以做到此点。”
此时,图书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御手洗面露喜色,冲着进来的那个男人大叫道:“怎么样?真的找到了吗?”
“怎……怎么可能,”鲇川不由自主的颤声道,“可是哈里是个双腿残废的人啊,他怎么可能把纳尔齐斯从高处推落呢?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众人齐齐回头,接着便看到满脸自信、风度翩翩的鲇川漂马走了进来:“没错,找到了。根据御手洗提供的车程来计算,我们真的找到了。找到了那座——不倾斜的流冰馆!”
于无声处听惊雷,如死寂般的沉默中蕴含着众人内心巨大的疑问和鸦城即将说出的庞大瑰丽诡计。
话音刚落,鲇川野马忽然对御手洗浊嗤之以鼻的道:“怎么?吩咐漂马去办事,而且对我们遮遮掩掩的,是嫌我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