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北躺在备勤室的床上,一直惦记着张凯丽的分析结论。时间刚眼看就到中午十二点,慕容北手机的电子邮件发出“叮咚”一声。慕容北会心的一笑,从床上翻身而起,坐在床沿上,打开邮箱。张凯丽独特的邮件标签,闪着笑脸,在收件箱里闪动。
快到午饭时间,两人将车开到南港新城警署,吃了工作餐,借了两间备勤室,稍事休息。
郝东升与邵芙蓉两人的面术分析结论终于来了。
慕容北看看时间,还没到十一点,让王其刚开车,领着他把南港新城蓝水湖周边和东滩湿地的公路都蹓了一遍。心里默默对照王其刚绘的地形图,这样再回到办公室看图,那就如身临其境一般了。
郝东升:中年男子,35岁左右,从事技术工作,属办公室白领;生活较为优越,表面看比较亲和,骨子里有一点点冷酷;做事风格缜密,城府较深,但有时也不乏冲动。长期处于一种心理压力饱和的状态,如已婚,夫妻关系相对紧张。可能有酗酒的习惯。
“没那么玄乎。”王其刚冲着慕容北浅浅的一笑,扭头向窗外望去。
邵芙蓉:青年女子,28岁左右,善于交际,从事办公室工作或是家庭主归,虚荣心与好胜心强,生活优越但缺乏安全感。内心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未婚,或婚内性生活不协调。有一定的表演性人格,但压抑的情绪管理方式又与人格相矛盾。是个性格比较复杂的女性。
七月的骄阳,早已烈如火焰。慕容北和王其刚返回车上的时候,都已大汗淋漓。慕容北从车子的最后一排,摸出两瓶矿泉水,分了一瓶给王其刚递了过去,说:“老王,都说你是侦察兵出身,是不是也搞过情报分析之类的工作?”
慕容北读了张凯丽对两人的分析,在脑海里回两人的形象,从细节上对应下来,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心里已对张凯丽分析的理由有了七八的理解。自从上次合作后,慕容北在张凯丽的熏陶下,多少也掌握了一些通过人相识人的技巧。他在邮件里回复了“收到,谢!”三个字。尔后又躺到床上,闭目思考下午与郝东升的见面。
这一路下来,慕容北对王其刚的分析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彪型大汉,尽有如此缜密的分析能力,已非玩地图那么简单了。
半小时的小憩,很快结束了。下午一点,慕容北拨通了乔梦萱的电话。
“那不一定,那样轻的女人,对于身强力壮的人来说,基本没有影响。倒是晚间走过来,要慢些。”王其刚跟在慕容北,两人一面走一面讨论。
“梦萱,下午安排好了吗?”
“如果一个人背负一具女尸,时间上要长些吧?”慕容北问道。
“已经和郝东升约好了,两点到他家里。”乔梦萱不管以什么样的说法,总是能安然的实现慕容北交待给她的工作目标,这是慕容北对她最放心的地方。
“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沿河堤的话,一点五公里左右吧。步行三十分钟够了。”
“一会宜佳小区见吧。”慕容北挂了电话,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回备勤室的时候,王其刚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
“老王,这里离公路多远。”慕容北一面走一面说。
“老王,下午你回家看看吧,我和梦萱去看一下郝东升家里。”慕容北一面穿上短袖,一面说。
轻叹一声说:“老王,走吧。”听完王其刚的分析,他对从抛尸点上找到蛛丝马迹已不抱什么希望。但这个位置可以为计算罪犯的行进路径,抛尸时间提供参考。
王其刚就住在南港新城,专案组设在浦南分局,他回来一趟也不方便。
慕容北拿出手机,四下为这个绝佳的抛尸点拍了照。
“行。”王其刚也不客气,“那几点再见面。”
“暴雨既然能把女尸从泥里冲出到河里,自然也会把淤泥冲进尸坑,填平埋尸的位置。”王其刚说的不紧不慢,充满自信。
“忙完了我打你电话。”慕容北整了整衣领,拿上手包,“走,我先送你回家。”
“怎么说?”
王其刚坐着没动,沉吟片刻之后说:“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坐一会,一会叫个同事送一下就行。”
“即使埋尸点就在我们脚边,我们也无法识别。”
“那行。”
“那能找到埋尸点吗?”慕容北问。
慕容北驾车离开南港新城警署,十分钟后到达宜佳小区。远远的看见乔梦萱那辆宝蓝色宝马3系的轿车打着双闪,停在小区门口。
慕容北接过芦苇,伸向离河岸两米左右的位置,果然芦苇吃水极浅,已然触底。他又抽回芦苇,在河堤外侧的淤泥里试了试,泥软而深,有积水的地方,水深也不到十厘米。
看见慕容北的车开过来,乔梦萱炫了一下大灯,当先开进小区。慕容北跟在后面,也驶了进去。两辆车停到郝东升楼的停车场后,乔梦萱和武元勇移到慕容北的车上来。武元勇手里还拿着四瓶运动饮料。
“河到这个弯处,面宽极浅,是没有鱼儿可钓的。真正的钓鱼客是不会到这里来的。”王其刚从身后伸手折了一根芦苇,“北队,你可以用这根芦苇试试深浅。”
“师傅给,老王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吗?”武元勇将一瓶饮料递到慕容北手里,见只有慕容北一人,问上一句,
“嗯,是个埋尸的好地方。”慕容北点了点头,“这位置没有钓鱼客出没吗?”
“下午没事,让他回家看看。郝东升还没回来?”慕容北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中加上泡泡破灭带来的刺激,甚是爽口。
慕容北立足四望,四周被芦苇围的密不透风,视界所见,全在芦苇荡中。河堤外坑坑洼洼还积着些水的淤泥,如同烂泥塘一般。一个人埋在这淤泥之中,如果不是台风带来的那场没完没了的暴雨,怕是化为灰烬也无人知晓。
“一会就到,刚才和他通了电话。”乔梦萱说。
“北队,你看这里怎么样。”
“你怎么和他说的?”慕容北有点好奇的问。
“好。”王其刚闷头向前,对这些路径,在他心中早有一张图。他带着慕容北没着半湿不干的河堤,步行半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此时的河堤已不像公路桥边的河堤距离水面那么高。河堤高于水面也仅有二三十厘米。
乔梦萱微微一笑,说:“我就实话实说,怀疑邵芙蓉可能遭到不测,所以要到他家里看看。”
“你带路,我跟着你。”慕容北稍稍向侧闪身,让王其刚从身边走过去。
“他什么反应?”
“是。这条河的下游就是发现女尸的地方,我们向上游走。”
“电话里看不到他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有点紧张。”
“是这个方向吗?”慕容北立住脚,指了指车右侧的河堤。河的两侧被浓密的芦苇淹没,沿着河看过去,五十米外,河转了个弯,消失在芦苇荡中。
三人边聊边等,五分钟后,一辆沃尔沃S60驶了过来,停在慕容北车边空闲的车位上。郝东升从车里出来,手里提着公文包,行色稍显慌张,并没有留心慕容北的车辆,径直向楼道门口走去。
“下去看看。”慕容北推门下车。王其刚关闭引擎,下车,紧随其后。
慕容北看着他的背影,郝东升身量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还算均称,略有一点腹腩,走起路来向两边晃的利害。
“北队,昨天说的就是这里了。”王其刚停好车,看了慕容北一眼,等着他的指令。
慕容北向乔梦萱使了个眼色,乔梦萱开门下来,喊了一声:“郝先生!”
刚才还平稳行进的普拉多,仿佛得令的战马,向前冲了五百米左右,慢了下来,停在一座桥边。
郝东升被这冷不丁的一句,浑身打了寒战,转过头看过来,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游移而恍惚的眼神,让慕容北印象深刻。
“好的。”王其刚加了一脚油门。
见是乔梦萱,郝东升马上又镇静下来。轻轻地应了一声:“哦,是乔警官,你们到啦。”尔后立在楼道门口等候。
王其刚一愣,立马又回过神来。
慕容北、武元勇也先后下车,跟在乔梦萱身后,向郝东升走去。郝东升第一次见慕容北,眼睛不时在他身上打量:“这位是?”
“老王,去你昨天设想的抛尸点位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慕容北说,他看过了蓝水湖,应距离昨日王其刚在地形图上所指的位置不远。
“这是负责您妻子案子的慕容警官。”乔梦萱介绍道。慕容北向郝东升点了点头。
绕过蓝水湖,叉入一个通向海堤的大道。
“哦,辛苦了,辛苦了。”郝东升一面唠叨着,一面从包里拿出门卡,刷开楼道门。
7月19日,星期五。天气晴好,一大早,趁城市的早高峰还没涌起,慕容北带上王其刚两人驾车驶向南港新城。自高速出南港新城匝道的时候,时间才刚八点。王其刚路熟,换上驾驶位,带慕容北找了家早餐店,胡乱吃了一口,便向东滩湿地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