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十点多,你从安迪居住的公寓离开,之后不久她就死亡了,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吗?”
“什么情况?我不明白。”
“你们不是怀疑,是我把她弄死的吧?”露露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慕容北和张凯丽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那就说说,安迪去逝当天,你去她家的情况吧。”
“你刚才不是说她是自杀吗,怎么又说是你弄死她的,这从何谈起呢?”慕容北跟上一句,露露貌似镇定自若的语言里,暗藏着自相矛盾。对于一向以逻辑推理为基本功的刑警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
“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人,出点意外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以为我无情无意。”露露仿佛看透了慕容北在想什么,她把酒调好,在慕容北与张凯丽面前各摆好一杯,“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相待,分开了,再怎么动情动义的,也不相干了。”平淡语气中,透着点人生沧桑的味道。
“哦、哦,”露露觉察出自己的失言,“人死了,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猜测,我也不想沾上这样的晦气事,你说是不。”
慕容北看了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凯丽,心想,露露的这个解释也算说的过去。但她对安迪死亡的漠然,却让慕容北有点意外,在一起经常见面的人,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点见面之情吧,何况都是风尘中的女子,难道没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吗?
“目前来看,安迪死于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我们也要做一些排除性的工作。”慕容北淡淡的说,“露露小姐不要过份敏感,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实的告诉我们就是了,这种调查只是例行性的。”
“也算不上经常,她在迪厅里也算混的不错,捧她场的人挺多的,我也想把她拉到我这来,自然走动会多一些。”
“我能知道什么,我和安迪也就是泛泛之交,她的事情知道的确实不多。”
“据我们所知,你经常去她住的公寓,是这样吗?”
“既然知道的不多,那说明还知道一些,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吧。”慕容北紧追不放。
“关系?怎么说呢,在场子里混,都是姐妹吧,谈不上是什么关系。”
露露没有表达出惊慌的样子,表情依旧沉着和平静,她从坤包里拿出一盒香烟,一种国外专为女士生产的薄荷味香烟,细细的,如同表达出一个女人苗条的身材一般,她玩弄着手中的香烟,沉吟半晌,然后将烟插进她涂成紫色,近乎于黑的嘴唇中,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尔后长长的吐着浓烟说:
“难道不可以是意外吗?”慕容北对露露铁口直断式的回答,觉得有些意外,“你和安迪是什么关系?”
“安迪是舞女中我比较看重的,可惜她不是我的人,我俩平时有些走动,也都是女人之间的消遣,什么逛街,购物,做头发,吃东西之类。有时她约我,有时我也到她房间去玩,两个相处还算融洽,就走得近一些。安迪人比较讲义气,对朋友也好,没什么坏心眼,如果不是我们这一行特殊的关系,她一定会有很多朋友。”说着露露叹了口气。
“难道不是吗,一个小姐,谁还会谋杀了她不成?”露露故作诧异的说,手上调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什么特殊的关系呢?”慕容北问。
“自杀?”慕容北拿眼瞅她,“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
“怎么说呢?”露露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眼慕容北咄咄逼人的眼神,把眼光移向对面的巨型液晶显示屏幕上,接着说,“两位警官,我不说,你们也是懂的,我们这一行是做什么的,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安迪啊,我想你们也是因为她的事来找我的。”露露一面开酒,一面讲故事一样说,“安迪挺可怜的,好好的干嘛要自杀呢?”
“我想听你说说。”慕容北看着露露原本大大的,但抽烟时略微眯起来的眼睛说。
“你和安迪是什么关系?”慕容北单刀直入。
“说白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出卖色相的,什么舞蹈、歌手、模特,都是幌子,能把男人口袋里的钱掏到自己腰包里,才是真本事。”露露说着,脸上现出鄙夷和不屑的表情,
“你们去忙吧,这边我自己来就行了。”露露对那名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乖巧的出去了。
“男人为什么给你掏钱,真得是欣赏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身材一级棒?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唱得再好有专业歌手好吗,舞有一级演员跳的好吗,身材有名模比例棒吗?”露露说着啧啧起来,“现在资讯这么发达,想看什么,听什么都是随时随地的事。差就差在没有感觉,真实的感觉。身体的接触那才是这帮臭男人真正需要的或者幻想得到的。”
“露露姐,需要什么和我们说一声。”其中的一名服务生将酒和杯具在桌上摆好以后说。
露露仿佛给慕容北和张凯丽说起了生意经,做起了三陪女的岗前培训。
慕容北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要,也没说不要。他料想,不管他们拒绝与否,露露都是会把她想布置的东西摆到桌子上来,与其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不如多了解些有价值的信息。
慕容北听着微蹙着眉,扭头看了张凯丽一眼,见她正听得津津有味,也就打消了打断露露继续说下去的念头,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不一会,两名服务生进来了,一人端了一份巨大的果盘,一人用托盘端了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洋酒和一套调酒用的杯具。
“不好意思,慕容警官,我不是针对你说的啊。”露露为刚才那句臭男人有点惶恐的样子,这恰恰有些越描越黑的意思,弄的慕容北在张凯丽面前有点尴尬。
“对啊,您就是慕容警官吧,没想倒是这么个大帅哥,我以为你们既然能找到我,肯定是认识我的,所以也没做自我介绍。”露露说。
“你说你的。”慕容北瞥了张凯丽一眼,正色说。
张凯丽坐在一旁,只是观察,保持着微笑的亲切状态。
“嗯,好的。我们做小姐的,都知道男人的那点念头,要赚钱,就要靠自己的资本,那资本当然就是自己的色相了。正因为大家心理清楚干得是什么勾当,所以都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事太多。这种事还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不瞒您二位说,我们小姐当中有不少都是有孩子的,你说她们愿意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外面做小姐吗?”
“你就是露露。”慕容北从她进门开始,打量着她的言行,确是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对警察找到她,似乎早有准备。
露露见慕容北和张凯丽没有打断她的意思,说得更是头头是道,越发的来劲了。
“二位警官,让你们久等了。”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慕容北身旁,坐了下来,“今晚我来安排,两位也在这里放松一下。”
“所以说,小姐们之间,好的时候大家重情重义相互帮忙,但是在私人事情上,都相互提防着,谁也不告诉谁,谁也不打听谁。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真正是人在江湖,顺风漂。”露露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在烟缸上弹了一下,一厘米多长的灰白色烟灰掉落在烟缸里。
大约五分钟后,一名骨感的,染成红色头发的女人,穿一身精干又性感的韩版黑色薄纱短裙,踩一双鱼嘴红色细高跟鞋,推门而入,脸上堆着笑,向慕容北和张凯丽说:
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女人,慕容北想,再让她发挥下去,估计一晚上就成了她的三陪小姐生涯专场报告会了。
服务生将慕容北与张凯丽带到包间后,也没有例行的请慕容北点单,只是说了句“请二位稍等。”就转身离去了。慕容北坐在靠近沙发居中的位置,张凯丽坐在沙发的转角。
“嗯,露露小姐,我们想知道的是和安迪有关的情况,你能不能说的针对性强一点。”慕容弱憋不住还是打断了露露的“演讲”。
包间的设施和布局同普通的KTV练歌房相似,只是房间更大,为客人准备的沙发更长。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几乎听不到外面音乐的声音,楼上靠着大厅的位置,是透空的双层玻璃,从包间里可以看到楼下大厅的表演。楼下却看不见包间内的情况。
“我说的都和安迪有关啊,小姐的生活就是安迪的生活啊。”露露挑高了眉头,一脸的委屈样。
因为之前先打了电话,订了露露的台子,服务生直接将俩人带到二楼的包间。两人还没有上楼梯的时候,慕容北已经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向南宫雪走去。慕容北与张凯丽相互看了一眼,会心的笑了笑。
“这样吧,我问你答。”慕容北的第一轮问话,开放式问答算是败下阵来。
在南宫雪无聊的等露露登场的时候,露露正在包间里与慕容北和张凯丽谈话。慕容北、张凯丽两人要比南宫雪晚入场大约七八分钟,进场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得坐在吧台边,慕容北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和焦急。事情真的会象张凯丽所说的那样顺利的发展下去吗?
“行,慕容警官,您说。”露露端起面前的酒杯,自顾的喝了一口,并没有邀慕容北和张凯丽同饮,她知道,邀也是白邀,酒端上来了,喝不喝就随这两位特殊的客人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