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新城宜家小区40号402室。”
张凯丽不动声色断续问：“你家住在哪里？”
指标又恢复了正常。
屏幕上的指标跳动起来，张凯丽有点小小的意外，这只是无关的基础问题中的一个，郝东升的反应让人感到奇怪。当然他的这一反常也没有逃过坐在监控室里的慕容北的眼睛。
接着张凯丽又问了一些无关的，但郝东升必然会说谎的一些封闭式问题。比如：“你是不是从没有拿过别人的东西？”等等。以测试郝东升的反向指标。
郝东升的眼睛向右上一转，然后又向左，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又舒展开来，声音略一停顿说：“沃尔沃。”
“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张凯丽平和而自然的将相关案件的问题引了进来。
“你的车子是什么牌子的？”
谈到妻子，郝东升稍一犹豫，脸部微微颤动。屏幕的指标又升了上去。坐在监控室内的慕容北将这一瞬间也记了下来。
一连串关于郝东升人口自然信息的问题问了下来。郝东升几乎不加思考的回答。测谎仪传回的数据，被一一记录在郝东升参照的基础数据库内。
“邵芙蓉。”
……
“你们夫妻关系好吗？”
“男”
郝东升略一沉吟：“不算好吧。”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性别？”
“她失踪是因为什么？”
“郝东升。”
“因为我们争吵？”
“您叫什么名字？”
“失踪的当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张凯丽拿起准备好的问卷开始提问。
郝东升的眼睛向左看了看：“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只记得回家和她吵了起来……”他把当晚情况叙述了一遍。
郝东升的态度发生了略微的变化，由悉听尊便，变得带着些敬畏。
“晚上你开车出门做什么？”
郝东升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稍稍挺直，他点了点头说：“嗯，对的，这机器真有这么灵便！”
“我不知道。没有印象。”
“好了，根据测谎仪的显示，您刚才抽出的牌是第四张——‘Q’，对吗？”张凯丽说的很平淡。
……
她不动声色的又把第五张牌举起，让郝东升看完。
张凯丽将邵芙蓉失踪的相关问题抛了出来，郝东升回答简单流畅，内容与他同慕容北说的基本一致。随着测试进程的推进，屏幕上显示出郝东升的焦虑情绪开始上升。
张凯丽一面拿牌给郝东升看，一面盯着电脑显示屏上各传感器传过来的参数指标。当第四张牌举起，面向郝东升的时候，参数指标明显发生了变化。张凯丽心理已然有数了。
“郝先生，下面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张凯丽稍微停顿了一下，“你知道邵芙蓉失踪后的情况吗？”
“好的。”
郝不升眼睛骨碌一转，避开张凯丽的眼神，然后马上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说：“不知道。”
“郝先生，您不要说话，只需要看我手中的牌面。我每张牌给你看三秒钟。”
张凯丽在这个题目后面轻轻画上一笔。
张凯丽并不看牌，把扑克牌的背面对着自己，一张张的拿起来，牌面朝向郝东升，说：
“好了，今天的测试结束了，谢谢您的配合。”张凯丽站起身来，“您可以在外面稍微休息一下。”
张凯丽把牌放到郝东升面前，郝东升依照她的指示先抽出一张，自己看了一眼是“Q”，完了以后，又放入另外四张牌中，打散弄乱，再重新交还给张凯丽。
张凯丽有条不紊的将各种传感器从郝东升的身体上卸了下来，请他到外面沙发上做好。自己又走进里间将测试结果打印出来。
“好的。”
监控室里的慕容北看了一下时间，整个过程花一个半小时。期间乔梦萱已回到监控室，向慕容作了一个OK的动作，说明下午野餐的活动已经安排好了，然后坐到他身边，一起观察测谎室内的一举一动。
“我这有五张扑克牌，分别是‘10、J、Q、K、A’，你任抽一张，你看完后再放到牌里，洗牌弄乱，然后看机器能否将这张牌找出来。”
“梦萱，你去陪下郝东升，我和张老师讨论一下。”
“嗯。”郝东升有点好奇的看着张凯丽手中的扑克。
乔梦萱走到测谎室，把张凯丽换了出来。
“郝先生，为了测试一下设备的灵敏度，我们先做个试验。”
“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张凯丽拿着测试结果，一进门，慕容北就问道。
张凯丽坐到郝东升对面写字桌后，先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五张扑克牌。向郝东升展示了一下说：
“还行吧，一次成功。”张凯丽微微一笑，把纸头递给慕容北，“你看看。”
乔梦萱走出监控室，安排下午的活动去了。
慕容北接过测试报告，看着一串串数字，还是一头雾水：“你解读一下，不要老考我这个外行。”
这时，慕容北看见张凯丽在境头里丢了个眼色过来，知道正式的测谎要开始了。他把测谎室传过来的声音略略调大一点，集中精神于电视墙中间大幅屏幕上郝东升的动作和表情。
“根据测试的情况，他向你反应的情况基本属实，他的酒后癔症也很可能是真的。说谎的可能性很小。”
乔梦萱低头沉思一会，抿了抿嘴唇，“好，难得你有这个心情，下午我来安排吧，我那丫头正吵着去海边呢？”
“这么说，他的这段记忆需要我们的调查来填补了。”
“嗯，我想下午召集专案组的人一起聚一聚，到南港，把老王一家也约着，那里海阔天高，放松一下。”
“可以这么说，但也发现了几个问题。”张凯丽一面拿着纸头，咬着嘴唇，作思考状，一面坐到双人沙发中，“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怎么，你有什么节目吗？”慕容北少有在工作之外与大家聚到一起的时候，他这一问，乔梦萱倒是有些意外了。
“注意到什么？”
慕容北在这刻发现自己对战友的生活关心的太少了，又想起了昨晚和张凯丽聊天时说的家庭聚会，“梦萱，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
“他好像在掩瞒了什么我们还没有掌握的情况？”
乔梦萱两年前离了婚，婚变使她从原来富足的家庭生活，瞬间变成一名依靠自身薪金收入维护自身和孩子费用的工薪族。也许她的感叹正是来自于她的生活体验。
“怎么说？”
“特别是如他们一样处于中产阶级的人群。”乔梦萱自顾的补上了一句。
“从测试的情况看，他有几个点是比较敏感的。一是他是车。这个我比较意外。”
慕容北望着乔梦萱显得有点忧郁的眼神，他还没有注意过，这个素来文静沉着的女人，竟也有这样的感叹。
“是的，你在前面提到他车子的时候，他好像有点迟疑。我屏幕上也注意到了。那这说明什么呢？”
“现在社会变化这么快，有时候人生从颠峰跌到谷底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能有关他的车，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嗯？”慕容北不解的望着乔梦萱。
“嗯，”慕容北微微颌首，“那就好好查他一查。那第二个呢？”
“其实我也挺理解邵芙蓉这种心态的。”
“第二是，他对邵芙蓉失踪后发生的情况可能并不是完全不知情。”
“金钱是重要的，但走到了极端就变成了荒谬！”
慕容北眉毛一挑：“还有这样的事？那他隐瞒的信息就很关键了。”
“可能吧。郝东升说，邵芙蓉的理论是：这个社会只有金钱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金钱越多，安全感就越强，有了安全感生活才会有幸福感。”乔梦萱摇了摇头。
“恐怕不在调查上下功夫，他是不会说出实情的。”
“哦，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慕容北嘿嘿一笑，“现在的电视剧上都是空想的上流社会生活，误导了一大批人。”
“当然，他隐瞒的一定是对他极不利的情况。”慕容北在监控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看着张凯丽说，“凯丽，先不要声张，我们先把他礼送回去，查查再看。”
“什么都要和别人比啊，整天脑子里就是怎么才能进入上流社会，怎么才能住上别墅洋房，名车名包，名流社交圈什么的。都快成焦虑症了。”
“嗯，我知道。”张凯丽默默点了点头。
“怎么说？”
慕容北拿出电话，将武元勇叫了过来。武元勇将郝东升送过来后，一直在自己办公室里呆着候命。
“说说他的家庭和平时生活啊什么的，算起来他生活条件不差，就是讨了个媳妇太要强。”
“大勇，你去送下郝东升。完了，在南港各汽车维修店查一下郝东升那辆沃尔沃的维修记录。”
“是啊，陆中祥太着急了，还是经验不足，立功心切吧。”慕容北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聊些什么呢？”
“哦，好的。”武元勇摸了摸脑袋，“那下午不是聚会的吗？”
“挺好，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很乖，很配合。在南港吃的早饭，回来路上，大勇开车，我和他闲聊，整体氛围还比较轻松，应该比陆中祥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感觉要好很多。”乔梦萱说到这里，笑了笑。
“少不了你，我给赵钧雷打个电话，让他派个人协助你，花不了多少时间。”
“早上接郝东升的情况还顺利吧。”慕容北与乔梦萱并排坐着在双人沙发上，看着对面巨大的监视用液晶屏幕。屏幕里十六幅小画面，围着中间一幅大画面，大画面显示着测谎椅正面的位置。
“好来！”武元勇咧嘴一笑，蹓出门去。
在张凯丽同郝东升进行测试前的谈话时。慕容北和乔梦萱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