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测谎仪。”慕容北轻轻一拍额头,“你不说,我到把这个宝贝给忘了,下午可以用吗?”
“慕容,你忘啦,前段时间为你们总队引进的新装备。”张凯丽笑了笑,“这次可以派上用场。”
自从张凯丽被警局聘为心理专家顾问后,在她的推动下,刑警部门引进了一台测谎仪,作为侦察审讯的辅助手段。前不久,刚刚测试完成,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这次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下测谎仪的功用。
“那如何判断他的真假?”
“今天下午可能没时间了,只人格测试就需要整个下午,晚上或者明天吧。”张凯丽摇了摇头。
“俗称梦游,这总听说过吧。”
慕容北思忖片刻:“那就明天上午,今晚还有安排,你如果可以的话,今晚陪我一起去。”
“癔症?”
“去哪里?”
“断片期间,理论上是可以调取长时记忆库里的信息,思维虽然不能说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但有些人会做的相当清醒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喝多了,做事给人感觉更清醒了的原因。也有人把这种症状称作醉酒后的癔症。”
“一个夜总会,找一个举报人了解情况?”
“那断片期间,能够正常思维吗?”
“去夜总会了解?你们到会选地方,也够吵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可以把自己以前的记忆调出,参加到当时大脑的活动中,指挥控制自己的言行;但当时自己的言行只能形成短时记忆,却无法形成长时记忆存储到大脑中去。这样,当一小段时间过后,例如宿醉醒后,那段记忆就形成了空白,也就是所谓的断片了。”
“没办法,是对方要求的,要找她只能去那里。”
“那会怎么样?”
“哦,好吧,那我再备身衣服,别跟你们去,显的太突兀了。”说完,张凯丽起身,走到办公室隔壁的休息间,不一会,提了一个某时装品牌的白色马夹袋出来。
“大脑里有一块称之为海马体的组织,负责管理记忆的存蓄与形成。酒醉的人,因为酒精的作用,会使海马体暂时丧失部分功能。”
慕容北一杯咖啡喝完,中午的小憩时光画上了句号。两人下楼驾车向浦南分局驶去。
“嗯。”
在乔梦萱的安排下,睡了一上午的郝东升,在分局对面的西餐厅吃了一顿还算像样的午餐。餐厅气氛舒服雅致,伴着钢琴奏出的舒缓乐章,郝东升的情绪明显好转,坐陪的乔梦萱和武元勇,也难得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
“人的记忆系统,分长时记忆,短时记忆和瞬间记忆。瞬间记忆是提供我们现在大脑思考和加工的材料,之后形成短时记忆。但短时记忆要形成长时记忆要经过多次反复才可以实现。”
午饭后,稍事休息,下午两点,乔梦萱将郝东升领到慕容北的办公室。慕容北与张凯丽已经在等候了。这时的郝东升与早上慕容北见的样子,仿似变了一个人,脸色稍显红润,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那种木讷的表情消失了。
“怎么说呢?”
慕容北请郝东升坐到会客区的双人沙发上,用纸杯给他倒了水,摆在面前的茶几上。慕容北隔着茶几与他对面而坐,张凯丽坐在茶几一端的单人扶手沙发中,与两人都成九十度角。
“理论上,他的说法是成立的。”张凯丽沉吟片刻说。
“郝先生,这位是市华严心理中心的张凯丽老师。”慕容北向郝东升介绍道。张凯丽微笑着点头向他致意。
“对。”
郝东升脸上瞳孔稍稍放大,表现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不觉得自己与心理医生应该产生什么样的联系。但张凯丽平和的表情加上极富亲和力的微笑,让郝东升顿生好感,在诧异之后,机械的对张凯丽笑了笑。
“你是说,邵芙蓉失踪当晚郝东升是撒谎,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郝先生,鉴于你妻子邵芙蓉失踪一案中,你一些无法解释的行为,我建议给你作个心理测试。”慕容北用征询意见的目光看着郝东升说。
“是,一是评估他有没有犯罪的人格基础,另外我想有没有办法解决他行为与记忆断片之的联系问题。”
“你们怀疑我精神有问题?”郝东升身子向后微微一靠,脖子也稍稍的挺直了些,“可能有些事我做的不妥,但还不至于到神经病的程度吧。”在滨海,“神经病”是一个极严重的侮辱性词汇。
“刚才给你的文件就是准备,只是评估他的人格,这足够了。”
“郝先生,您先喝口水,”张凯丽用手掌示意了一下摆在郝东升面前的纸杯,接过话头,“可能您有点误会。”
“嗯,凯丽,下午和郝东升面谈,有什么要求吗?”慕容北想该为下午的活动做准备了。
郝东升端起纸杯,扭头望着和蔼可亲的张凯丽,刚才有些锐利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喝了口水说:
张凯丽不紧不慢的对着郝东升的相片,自上百下的娓娓道来。慕容北听着只有频频点头的份,在张凯丽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小学生水平。
“张老师,这个我确实不懂,但有这个必要吗?”
张凯丽轻咳一声,说“你看,郝东升的相片,整体上看起来是挺和蔼的一张脸,如果分开来看,他的眉宇之间写着焦虑,而这种焦虑不是一时的情绪表达,而是一种长期积累形成的纹路;他左眼写着精明和算计,而右眼里又透着和善,说明他是精于计算,但又本质善良,起码对人没有天生的恶意;高度近视的双眼和略微收敛的眼角,显露出他从事文字或技术工作的痕迹;绷紧的嘴唇,表明他冷酷的一面,不真实的笑容,表明他有虚假伪装的习惯;略微松驰的下巴,说明他可能有酗酒的或者经常应酬于酒桌的生活。”
“郝先生,这个测试对您在案件中部分行为,可能会给出一种心理学的解释,而这种解释在判断你的行为性质上,会有一定的帮助。”张凯丽真诚平和的目光,阳光般散向郝东升,仿佛可以看穿他大脑里所有的秘密,“测试需要您的配合,您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接受。”
慕容北又嘿嘿一笑,端起咖啡杯,闻着飘起的香味。
郝东升还在犹豫,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慕容北。
张凯丽把咖啡冲好,分别倒在两个杯子中,一杯推到慕容北的面前,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慕容北的手机,“你啊,什么都想学。”
“是的,你可以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慕容北补充道,“当然,我还是建议你能够接受,如果你对自己有足够信心的话。”
“嗯,”慕容北把手机里郝东升的照片调出来,“凯丽你现在和我说说,怎么分析出你得出结论的。”他顺手将手机摆到张凯丽面前。
郝东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仿佛还有些顾虑。
待水温稍低后,张凯丽先用水将滤纸浸润,尔后从咖啡罐里舀出两匙咖啡粉,均匀放到滤纸中,再拿起长嘴水壶逆时针在咖啡上浇了一圈,“麻衣相法是静态的分析,心理学的面相分析更注意在动态中的表达,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测试的结果我们会保密的。”张凯丽见状,说道:“只有与案件有关的极少数人才会知道结果。”
“是不是和麻衣相法有一拼?孔教授和我说过,麻衣相法是中国识人智慧的精华。”孔教授是慕容北学习传统国学老师。
“怎么测呢?”郝东升问。
张凯丽把烧开的长嘴水壶拿到茶几上,下面垫了一块方巾:“没什么,面相分析,是心理学研究的一个方向,你有兴趣,也可以尝试一下。”
“很简单,你只要把我发给你的量表,根据要求填完就好了。”张凯丽释然的笑了笑,“就像您做考试卷一样,只是这种题,没有对错,您只需凭着自己真实的想法填就可以。”说着,张凯丽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北办公桌上,把她中午给慕容北的那个文件袋拿了过来。
“凯丽,你昨天给我发的面相评定,挺神的,和郝东升给我的印象很接近。”慕容北想起昨天张凯丽的依托相片分析的郝东升,啧啧称奇。
听张凯丽这么一说,郝东升松了一口气,对于心理测试,他并没有多少概念,如果只是做些题目,有什么要紧,如他一样通过一级级考试过来的人,做题怕是最熟悉不过的事了。
慕容北看着张凯丽不紧不慢的张罗,一种幸福感从心底慢慢泛起,水还没有开,他似乎已经闻到一股甜蜜的味道。
“嗯,行。需要我怎么做,您指导我就好了。”
“唉,这么细的活,我大老爷们哪弄得来,只有靠你这双巧手了。”慕容北咧着嘴,嘿嘿一笑,耍赖一般。
慕容北与张凯丽交换了一下眼神,会心一笑。
“慕容,你这么喜欢喝滤纸咖啡,也不学一学。”张凯丽一面把滤纸折好,放在滤纸杯里,一面说。
“郝先生,我们这次测试是综合的人格调查,面比较广,顺利的化,需要三个小时左右……”张凯丽耐心细致的向郝东升讲解,她微侧着头,声音款款。郝东升专注的听着,微微的点头。
张凯丽笑了笑,走到茶水台边,烧上水,从抽屉里拿出滤纸杯和滤纸,又从柜子里拿出玻璃咖啡壶,放到慕容北面前的茶几上。再折回去在小冰箱里取出一罐咖啡,拿在手里,向慕容北摇了摇,说:“早晨刚磨的,知道你来少不了要喝一口。”
慕容北轻轻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对着张凯丽用手指了指隔壁,然后出门,把门掩了起来。
两人吃完午饭,回到张凯丽的办公室。慕容北看时间还早,坐到接待区的沙发里说:“凯丽,给我冲杯咖啡,好久没喝到你手工冲泡的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