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佐尧也以此法回礼,“如此甚好。”
说着,她便像模像样地将手臂完全,手掌交错合拢在胸前,朝着他俯身行了一礼。
“这还是崔书生教我的呢,那家伙还是寨子里半个狗头军师呢!你看,我们这里也是有读书人的,若不是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我定要把他找来,陪你谈书论道!”龚玥笑道。
龚玥当即顿住身形,领悟了什么似的,“我懂了,哥哥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要行读书人的礼节。”
陈佐尧窘迫一笑,婉拒,“不用,我不喜吵闹。”
陈佐尧一惊,急急后退,口中喊道,“非礼勿动,非礼勿动!”
“那好吧。”龚玥捏着衣角,痴痴地看着陈佐尧,“与哥哥多年不见,如今倒是有些面生呢!不过,哥哥面容俊朗,倒是的确如我爹爹所说,能够配的上我……”
“文卿哥哥!”龚玥一听呼唤,再看陈佐尧那英俊的面容,整张脸都快笑出花来了,扑过来便要抱他。
她说着,害羞地转过身去,把脸埋在婢女的肩上,姿态忸怩。
陈佐尧内心十分抗拒,但又不得不故作镇定,转而向龚玥看去,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玥儿妹妹?”
陈佐尧当即胃部翻涌,脸色铁青的像中毒了一样。
楼上的侍从幸灾乐祸,“手持书卷那位便是!人家梁公子等您多时了,对吧,梁公子?”
柳音离在一旁强忍着笑,额上已经憋出皱纹来了。不仅是陈佐尧,就连她也不曾料想到,这龚维家的千金,还真是个“千斤”小姐啊!
“我的文卿哥哥在哪里呢?”这句令陈佐尧担惊受怕的话,终究还是从龚玥的嘴里说了出来。
“玥儿妹妹……”这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的一个称呼,但是为了不露出马脚,陈佐尧只好做戏做到底,“婚嫁之事,暂且不谈。阿公的寿辰马上就快到了,这寨中为何如此安静?”
而陈佐尧想冒名顶替,恰好成全了他。
陈佐尧想办法岔开话题,避免气氛尴尬。
至今,他算是想明白了,为何梁文卿欣然对陈佐尧交代了一切,也不愿上山寨来。他抵触的应该不是拜寿之事,而是从他处旁听闻了这龚家千金如今的样貌,胸中胆寒。
“文卿哥哥是糊涂了吗?”龚玥转过身来,抿着嘴说,“阿公的寿辰在三天之后呢,我爹提前邀你前来,是为了让你与我多相处几日。彼此,增进感情……”
真是自折姻缘,自作孽啊……
还有三天,可这三天对于陈佐尧来说,似乎比三年还要难熬。
陈佐尧不禁心中暗悔。不管怎么说,当初在泗州城时相识的吕湘菱,那也算风姿绰约一佳人。他一心查案,婉拒了人家的爱慕之意,酿成罪过。到如今却又因为查案,落得这么一个难以担待的差事。
“哦。”陈佐尧这个时候只能装傻充愣,勉强敷衍。
可眼前这位,丰乳肥臀,赘肉环腰,硕大的脸盘,显得眉目极其细小。
龚玥肥胖的身体挤过来,将婢女挤到一边上去。她面对陈佐尧还算是谦谦有礼,但柳音离身为女人看得出来,这姑娘体内有着一颗大咧如男人的心。只不过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强装矜持而已。
纤眉粉黛,杨柳细腰,这才是人们心目中的绝世美人。
那么最大的问题也就出现,这姑娘若是像当初的吕湘菱一样,都是家规森严,偶然遇见一个相貌还算英俊的男子便一见钟情,那么这个情关对于陈佐尧来说,可要比泗州城那段难过的很。
有诗云,“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边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龚玥虽然表现的矜持,但是陈佐尧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随时有想扑过来咬一口的架势,这胖姑娘此时在他眼中与山中母大虫无异。
他稍微将书卷挪开一些,打量了龚玥一眼,瞬时头皮发麻。她张得倒不算丑,珠圆玉润这个词汇很适合她。只是她那个肥硕的体态,若放在前唐,定是个绝世美女。但此时已是大宋时期,审美大相径庭。
“文卿哥哥,你数年未来此做客,真是想煞人家了!”龚玥娇滴滴地说。
陈佐尧在一边听着,震得心弦乱颤。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女子似乎就是龚维的宝贝千金,梁文卿的准媳妇。
陈佐尧胃里翻江倒海,心中暗想,这梁文卿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就你嘴甜,中午给你加鸡腿!”龚玥笑声爽朗。
“是,好久不见,这寨中变化十分巨大。”陈佐尧再次扭转话题,“你看这宏伟的建筑,简直堪比中原一方王侯的行宫啊!”
“美着呢!”婢女笑着回答。
谈及此事,龚玥突然昂首挺胸,神秘一笑,“文卿哥哥,你看这高墙院落,是不是更像是汴京城里的皇宫呀?我打小就在此地长大,你见多识广,讲讲看?”
缓了片刻气之后,她直起身来,整理衣着,并且羞涩向身旁的婢女询问,“你家娘子我今日美吗?”
“汴京的皇宫,要比这阔气。宫室宫城周廻五里,殿宇众多,亭台轩榭更是不计其数。”陈佐尧回答,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当然,我也是听游历归来的人讲的。近年我一直在家中读书,不曾远行。”
那个胖乎乎的身形在客房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婢女的扶持下大口穿着粗气,但脸上兴奋的笑容未减半分。
“那我便当这里是个小皇宫,我就是公主,等我二人喜结连理,你就是这里的驸马爷。”龚玥理直气壮地笑道。
“大娘子,您可算来了,梁公子都等着急了!”楼阁之上,不知是哪个侍从吆喝了一声。
“此话可不能乱讲,僭越到王侯皇戚之上,那可是死罪!”陈佐尧佯装惊诧,劝阻道。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他急忙把头转过去,用书卷半遮住脸。
他有预感,从龚玥的口中,他能了解到一些龚维的如意算盘。
陈佐尧极力在心中暗示自己,方才的都是幻听,看到的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