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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调虎离山

“希元,等等我!”周珩紧随其后。

“不好!世叔有危险!所有人,跟我走!”陈佐尧将画卷匆匆卷起,大喊了一声便朝着市舶司的偏院跑去。

柳音离和左蒙等人闻声,当即放下水桶,带了一队人便跟上陈佐尧的步伐。

而这幅图中最重要的‘士人’被血染了,则似乎是在预示着某位高官即将遭遇毒手。

偏院寝居处,刀光剑影。

他似乎明白了,那所谓的“渗血”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一个黑衣人正在和门前侍卫交手,杜杞中了刀,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

他迅速将画卷翻转过来,见其后已被血迹浸湿,而将画提起,可以在被浸湿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孔。

那三五个侍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眼见招架不住,她向地上丢下一物,顿时迷烟四起。

画中人物,身处上座的“士人”形象模糊,被血迹覆盖。他伸手摸了摸,那血还是鲜的。

侍卫中有人喊了声“迷烟有毒”,紧接着几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虽然只是一幅画,却其上却有至关重要的线索。”陈佐尧说着,将画卷展开,却见其上有血迹晕开。

黑衣人欲冲进房中检查杜杞是否已死,这时脚步声和大片火光的向着这边靠近。

陈佐尧护住画卷,猛冲出来。

黑衣人一惊,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希元,你不要命啦!不就是一幅破画嘛!”周珩厉声喊道,同时接过身边兵卒手里的水桶,一盆冷水泼进焰阵里。

正想逃遁时,转身却被人一脚从屋顶扫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冒险冲进房中,将那幅画给取了出来。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柳音离稳住身形,随后身轻如燕般跃下,将佩刀横在黑衣人的身前。

书房中火势已经被扑灭过半,但仍旧有一些书册在燃着。陈佐尧转身欲走之时,突然注意到了墙壁上的那幅画正处在火焰之中。

陈佐尧顿身在迷烟前,待迷烟散尽之后,快步跑向房间内。

“杜相公似乎早已预料到有危险,已经回了寝居。他身边有侍卫保护,你且放心吧!”周珩说道。

“世叔!”陈佐尧唤了一声。

“世叔在哪里?”陈佐尧焦急地询问道。

倒在血泊中的杜杞忽然睁开了眼睛,将被血浸透的外衣解开,取出了已经被刺透的血包,丢在地上。

“你做什么?杜相公不在这里。”周珩将桶中的水泼出去,喘着粗气说道。他原本就黑黄的脸,被烟火一熏,便显得更加难看了,像个小丑一样。

“幸亏老夫穿着金丝软甲,不然还真的要了这老命了。”

“世叔!”陈佐尧见状惊诧,奋不顾身便要往里面冲,却被周珩一把拉住。

陈佐尧将杜杞扶起,守在外面的人见杜杞并没有受伤,全都十分欣喜。同时众人也意识到,此情此景,似乎是杜杞早已设好的局。

柳音离等人不由分说,便主动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中。

“杜相公……无事就好!”周珩神色间带着疑惑,“希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佐尧跑到书房门前时,周珩正在带人扑救,因为扑救的及时,火势已经减半。

陈佐尧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转而对柳音离摆了摆手。

失火的除了那几个重要的市舶库以外,还有杜杞的书房。

柳音离会意,手腕一翻,刀尖将黑衣人蒙在脸上的方巾挑开。

前后庭的守卫们提着水桶来回往复,焦急地扑着火,整个市舶司内乱作一团。

方巾落下的瞬间,一张俊秀的面容显露出来。

陈佐尧等人的心弦骤然绷紧,疾步冲向司衙内。

倒在地上的刺客,赫然是周珩的夫人,唐芊语。

“士死于火”,这个推测,恐怕是要应验了。

“娘子!怎么是你!”周珩大惊失色。

一行人快步沿来路返回,不等迈进市舶司,便见司衙中火光冲天,多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伯雍,其实你心知肚明啊!”陈佐尧转过头来,目光犀利。

“是‘士’!”陈佐尧接过柳音离的话,思绪顿然明了,同时大惊失色,“糟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回市舶司!”

“希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珩皱眉。

“‘农’、‘工’、‘武’依次遭遇毒手,‘商’无事,那么也许幕后黑手只是对我们虚晃了一招,而他真正的锋芒指向的是……”柳音离思量道。

陈佐尧面无表情,“之前我说过,这案子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得了的。每一次命案的发生地,都是在兵卒的严密巡视之处。次次都能逃过前、后行卫的眼睛,这不是侥幸,而是有人在内部接应,调开了巡查的守卫。有这个权利的人,除了世叔,只有你。”

陈佐尧有些踌躇,“看他那副德行,的确不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样子。如他自己所言,对于从他屋顶而过的贼人,他心里一清二楚。若他们想对他动手,他不会活到我们赶来。可如果不是要杀他,那为什么我派去的人都被混在其中的细作杀死了呢?”

“这能说明什么?”周珩惊诧,“我与你可是旧交,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走出房间后,柳音离追上陈佐尧,“真的不管他了么?”

“当然你自己肯定无法完成这件事,但是你背后还有一位隐藏极深的女人。而且,她的身份也是最不容易被怀疑到的。”陈佐尧时说,“其实早在我们身在彭蠡的时候,你便已经在布此局了,那日无意间在海港码头听到船夫们闲谈,于是你的计划便有了开端。傍晚时嫂夫人来找你,稍晚些在她离开之际便死了人。当时我见她抱孩子的姿势十分奇怪,直到后来看到那死去的兵卒胸口的伤,我便明白了,她当时袖子里藏着一把锥刺。而农户和脚夫,并不是被人用算盘勒晕的,算盘怎么能勒晕人呢,依据那伤痕的宽窄判断,其实是锥刺留下来的。”

房间中遍地狼藉,夫妻二人对视沉默。两人仅相距几步远,中间却似乎隔着山海。

“芊语,你为何要这样做?”周珩愤怒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结发之妻。

柳音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随着陈佐尧的步伐离开。

唐芊语恨恨地盯着杜杞,沉默不语。

莫留笑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

“别装了,凭她一人之力,即便武艺再高,她能躲得过那么多的守卫,进入到市舶司么?”陈佐尧冷冷地看着周珩,“其实早在这之前我还仅仅是个怀疑,可是在今夜事发之后,你准确地指出了凶手的犯案之法,并将下一个矛头指向了莫留笑。实际上这是你被我戳穿计策之后的缓兵之计,你觉得再等了去可能全盘皆输,于是你设法支开我们,在市舶司内引了火,请世叔移步偏院让他离开众人视线,并且调开了世叔身边的守卫,从而给嫂夫人机会对世叔下手。”

柳音离握了握身边女子的手,扭头对莫留笑道,“她若真想杀你,何必受你颐指气使到现在呢。莫留笑,你处处对外人留笑,却把最难看的脸色留给家中最珍视你的人,你觉得你这本生意经真的赚了么?”

“我跟随杜相公多年,若真想害他,何必等到现在,并且大费周章?”周珩说道。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确实没有杀人之心,因为你只是个帮凶。”陈佐尧将眼珠一转,“但嫂夫人不一样,她可是带着深仇大恨而来。”

“那看来我们此行是来错了。”陈佐尧轻叹一声,“莫掌柜珍重!我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