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裴无命抱了抱拳,快速起身离开。
“明州到广州航海沿线千余里,我们只行进了不到一半。由此可见,盗寇尚存数量之大。海上余寇要除,民间兴起的海盗势力也要除掉。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剿寇大计也非一战便可完成。广州以外,我们鞭长莫及。我会向朝廷上书,在广州等地设立巡海水军,为通商海舶护航。我们首要的重任是先救出高丽使臣,那么第一件事便是要确定高丽使臣的下落。裴将军,你去关押海盗的牢里审问一下,看有没有人能懂那些外夷海盗的语言。若有人能听懂,就让他问出高丽使臣是否被他们劫了去。若那些外夷海盗嘴硬不肯说,严刑拷打便不用我教你了吧?”
“你确定不用亲自过去看看?”营帐的门帘轻轻飘动,柳音离忽然扭头问了陈佐尧一句。
只见陈佐尧凝神思量过后,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不用,我觉得这点小事,裴无命还是能办好的。”陈佐尧摩挲着茶杯说。
柳音离一时语塞,她和裴无命一同将视线转向陈佐尧。
“公子!王辎重叫我来请你喝酒!”青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帐帘被掀开。
“裴某是个粗人,只会打仗,在战事上谋划。若说顾全大局,我也没有那个头脑呀,否则早就弃武从文了。”裴无命委屈地说。
一阵冷风吹进来,陈佐尧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好,我们这就过去。”
“你这狗头将军,出兵之前没有想好这一点么?”见陈佐尧没有作声,柳音离蹙着眉,责问了一句。
说完,他起身和柳音离一起出了营帐。
裴无命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此战告捷,斩杀、俘获海盗不在少数,足以震慑他们,扬我军威,可是其中也有海盗逃走了。水师一共遇到五条海盗船,但根据判断这并不是盗寇们的全部兵力。震慑之余,也会令海盗们有所警惕提防。朝廷给我等的命令除了剿寇,还有最为重要的营救高丽使臣。海盗们过于警惕的话,可能会对我们的营救不利。所以末将想问一下,陈安抚您有何计划?”
外面篝火熊熊地燃着,兵士们喝着酒,围着火堆高歌跳舞。
陈佐尧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而后看向他,“但说无妨。”
虽然有的人牺牲了,但对行军多年的他们来说,胜利的喜悦永远掩盖不住。
“陈安抚……”裴无命凑近些,似是有话要说。
王辎重已经摆好了酒宴,见陈佐尧走来,连忙邀请入座。
营帐中只剩下陈佐尧,柳音离和裴无命三人。
而后他抬起头来,东张西望。
“是!”十位百夫长齐齐退下。
“裴将军有事要忙,不用等他了。给他留一只烧鸡,两坛酒,送到他营帐中去就行了。”陈佐尧沉声道。
“好,传令下去,犒赏水师!”陈佐尧拍案叫绝。
王辎重怔了怔,连连点头,“下官明白。”
定海水师共折损兵士不足三十人,几乎大获全胜。
他坐在陈佐尧的对面,不时偷瞄他几眼。对于陈佐尧这般不动声色,却能察言观色的本事,王辎重不禁暗自佩服。
俘虏海盗近六十余人,斩杀者数量近似。
兵士们有说有笑,陈佐尧扭头看他们时,他们举起酒壶朝陈佐尧示意。
其中有两艘海盗船见势不妙逃走,一艘被射成了刺猬,但还是逃走了。另一艘被火蒺藜引燃,直接沉到海里去了。
陈佐尧也举起酒杯,高举过头,而后一饮而尽。
此番沿航路伪装商船出动,大部分战船都在半途遭遇了海盗,双方展开过激烈的交锋。但有些是沿海地方海盗,遇到的黑帆船,只有那么三四艘。
不知是否是有心事的缘故,这酒喝到肚里感觉冰冰凉凉的。
裴无命则坐在侧方,十位百夫长纷纷汇报交战情况。
他吃了几口菜后,便突然起身离座。
营帐之中,陈佐尧端坐正位,柳音离像个近身侍卫似的立在他身旁。
“您这是去哪?”王辎重突然问。
暮色四合之时,营帐外燃起篝火,王辎重正在准备庆功酒,青时跟着跑来跑去忙碌着。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看着陈佐尧。
缴获的黑帆海舶同样泊到了船坞,俘虏的海盗们被统一关押起来,由兵士们轮番看守。
毕竟他是这块地盘上最大的官了,他不吃,其他人都不敢吃。
临近夜幕降临之时,海舶返回水师营,其他战船也陆续返回。
“啊,无事,大家尽管填饱肚子,酒菜不够王辎重会照应的。”陈佐尧勉强笑了笑,“对了,你不用给裴将军送东西了,我去吧。”
他盯着海鸟飞去的那个方向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而后,他便真的拿了一包烧鸡,拎着两坛酒返回营地去等裴无命去了。
扬帆调头的时候,陈佐尧无意间看到了立在桅杆上的海鸟飞走,眸子不禁微微眯起。
“柳姐姐,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青时有些担忧地问。
首战告捷,战船带着俘获的海舶并驾齐驱,两船同时返航。
柳音离神色淡然地吃着东西,她不想理会那么多的闲事,随船折腾一天她也饿坏了。
裴无命叫部下将海盗们绑了,关在船舱里,水师的船夫接管了黑帆海舶。
但若问陈佐尧的心思,她其实是懂的。与他这一路患难走过来之后,她发觉自己很容易就能读懂他的心思。
黑帆海舶原本是大宋商船,被海盗被打劫了去,改成了海盗船。
“他嘛,好像在忧心营救高丽使臣的事情吧!”柳音离擦了擦嘴说,“不用担心他,吃东西。来,这只鸡腿给你。”
其中大部分海盗虽然长相与中原人差距不大,但都说着外邦语言。
青时应声点了点头,但神色依旧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融入夜色之中。
实力悬殊之下,交战很快结束。海盗一半被斩杀,血溅海舶。另一半,则被水师兵士奉命生擒活捉,虽然没死,但也被揍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