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职业习惯太过敏了吧，只是小姐而已，别太紧张。”
两人进了包厢，费铁峰立刻四处查看，陈晓辉奇道：“你干什么？”费铁峰不理他，继续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道：“没有窃听器、针孔摄像机之类的玩意儿。”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市场上都能买到，我怀疑那张照片就是用针孔摄像机在对面拍的。得，按照要求，我们下去洗澡，他妈的。”
迎宾小姐查看一下记录，抬头抱歉笑笑：“一个女人，下午打电话订的，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
两人边说边脱衣服，换好浴袍出去时费铁峰用钥匙锁好门，陈晓辉道：“又怎么了？以前洗澡从没锁过门。”
费铁峰道：“朋友安排的，能查出谁订的？”
费铁峰凑近他低声说：“今天为防不测，我带了枪。”陈晓辉心一寒，赶紧使劲拉了拉门把手。
迎宾小姐忙道：“下午预订的是吧？请进。”
两人才下去没一会儿，对面包厢的门悄然打开，林诚从里面闪身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动手开锁。开这种简易卡式锁在技术上毫无挑战，几秒钟他便走进去随手关上门，继续开两人的衣柜锁，同样唾手可得。他小心地翻动衣服尽量不移动叠放的顺序，很快找到两人的手机，得意地笑了笑，迅速退出去钻进对面包厢。
费铁峰和陈晓辉戴着墨镜一前一后进去，经过服务台时说：“八包。”
在手机里装窃听器的办法是季梅想出来的，本来林诚提议她利用监听科的监听设备对两人手机及电话通讯进行窃听，季梅认为这样做太过危险。一来监听电话和移动通讯不是她分管范围，贸然在电脑中增加监控对象容易被人发现。二来以费陈二人的地位和涉及重大走私，手机中可能有反窃听装置，一旦被监听手机会自动报警。林诚闻言气沮，季梅却又一语惊人：“你可以直接在他们的手机中安装窃听器。”
夜色下，海龙王浴城的灯光半隐半明，显得神秘而暧昧。
“什么？你不是说里面有反窃听装置吗？”
一激之下费铁峰胆气壮起来：“对，先和她谈谈，能破财打发掉就算，如果贪得无厌就让章天宏派人干掉她。”
季梅得意洋洋道：“小林同志，不能骄傲自满，要加强学习，科学的发展是无止境的。移动通讯传输原则是点对点，有固定的信道和通讯频率，反窃听装置根据这个原理，在手机主板上增加红外线发射器，给手机发出和接受的信号外面添加保护层，只要有外来信号试图切入它的信道和频率中进行空中信号拦截，红外警报器就会报警。所以我为你改装一个红外线反射器，将手机中发出的红外信号全部反射给自己，在手机内部无止境循环，这样不会影响窃听器正常工作。下面的问题就是怎样放，这两个人可都是深居简出的人物。”
“去就去，妈的，两个大男人还怕区区一个小姐？实在不行约出去做了她！”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啊，”林诚感慨道，“只要解决技术上的难题，剩下的事情好办。他们不是喜欢找小姐吗？再让两人洗一回澡，享受小姐服务吧。”
费铁峰一犹豫，道：“让我想想，他妈的我马上要拨正了，偏偏摊上这种事……”
两人敲定了细节，季梅将截面图编辑好后用彩喷打印出来，在图片背面写上约定的时间、地点，用特快寄给他们。季梅找到一个在业余辅导中认识的电子学院的女大学生，请她出面到海龙王花钱找小姐做了些安排，回来后用电话预定包厢，一切进行得隐蔽而不露痕迹。
“有可能，上面写着为财不为人，又让我们到海龙王洗澡，那种地方是小姐们经常出入的场所，有点像。我们去不去？”
费铁峰下池子草草洗了几把就上来，两人从未洗过这样心事重重的澡，胡乱用毛巾擦了擦就回包厢。刚躺下就有小姐敲门：“先生，需要按摩吗？”
费铁峰失笑道：“想到哪儿去了？如果有这张照片林诚早就抖出来了，不至于东躲西藏跑到胥市。再说单凭照片他能拿我们怎么样？上次派出所档案室烧得连铁门都化掉了，照理说所有东西都毁于一旦……会不会是当晚服务的小姐？那个死干警当她们的面叫‘费局长’，她查清我们的身份后来勒索？”
“不要不要。”
“我看看……有，让我们到海龙王，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个陷阱？有无可能是那个林诚在搞鬼？他在胥市闹完了又回来找麻烦。”
谁知小姐径直开门进来，说：“不要没关系，有人托我带张纸条给你们，喏，收好，这里没我的事了。”
“看看你的照片后有没有字？”费铁峰道。
两人异口同声让她站住：“等会儿，我们问你几句话，就算按摩一个钟。”
一位老相识。
小姐顿时笑起来，软绵绵倚到陈晓辉身上，冲他抛了个媚眼。
为财不为人，劝君心放宽。更多精彩照片恭候，今晚八点海龙王浴城八号包厢，请君入池。
费铁峰忙不迭打开纸条，上面写道：存五万元现金到账上，从此不找你们麻烦。后面有一个长长的信用卡号，注明是工行借记卡。
费铁峰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语无伦次：“当时说全部销毁，怎么会……我担心寄照片的人想要挟我们，不然……”他无意中翻过照片，后面有几行小字：
他暗暗松了口气，抬头问：“这纸条是谁交给你的？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你好好想一想，究竟哪个环节出错？如果对方只有这一张照片，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单凭照片也拿我们没办法。问题是当初采取的措施做得是否到位，有没可能留下后患？”
小姐说：“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让我八点多钟时到八包将纸条交给你们，然后给我两百块钱就走了。”
“我算什么搞侦查工作，这时候还有心情寻我开心。再说这种事怎好动用局里的力量，十处我没有一个贴心的，吩咐下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陈晓辉道：“看清楚她的样子吗？是不是本地人？会不会是你的同行？”
陈晓辉哭笑不得，“我是向你讨主意，你还反问我，你是搞侦查工作的，这种情况总该遇到过的吧？”
“这哪说得清，反正普通话还说得蛮标准的，过来时我们都在睡觉，屋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也没注意。”小姐脸上挂着撩拨的笑容。
外面有人敲门，工勤员将一叠东西放在桌上，费铁峰说声：“稍等。”急切地在里面翻，果然，一份特快专递露了出来，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费铁峰亲启。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一张小彩照悄然滑落到桌上，上面赫然是自己和陈晓辉狼狈不堪从娱乐城出来的样子。费铁峰“轰”一声，全乱了分寸，失声道：“我也收到了……是那天的，怎么办？”
“走吧走吧，这会儿没胃口。”陈晓辉挥手赶走了她。
费铁峰懵了，“照片？怎么会有照片？我怎么没收到？”
小姐出门后陈晓辉笑道：“五万元，胃口还不算大，至少今天你的枪是白带了。”
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陈晓辉的，暗想不会是那批货快到了吧，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赶在这时候。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陈晓辉气急败坏的声音：“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天晚上的所有资料都销毁了吗？怎么，怎么，我收到……照片，是我们从娱乐城里出来的照片，下面还有日期。”
提到枪费铁峰一惊，跃起来查看，见枪安然无恙地躺在衣柜中才舒了口气。陈晓辉不以为然道：“喂，不至于这么紧张吧，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不回来正好，免得坐在一辆车里别扭。费铁峰想。
费铁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结束了？我不太相信。”
吴局到省厅后一直没露面，费铁峰回驷城时打电话找他，他不知在干什么，含含糊糊说有点事，过两天回去，说完就挂了。
“你想她要什么？这些做皮肉生意的说到底不就为了钱吗？你是见多识广，大进大出惯了，五万元对她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呢。”
这趟省城之行对费铁峰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郑厅长、陈副厅长一起找他谈话，肯定他前一段时间工作，要求继续向老同志学习，准备挑更重的担子。按常规，这是提拔的预兆，表明就任一把手的决定很快要下达了。忧的是林诚的事还悬在半空，郑厅长说考虑林诚与戚荣光、仇浩的案件有关，所以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作结论。郑厅长亮明态度后，陈副厅长自然不好公然反对，打哈哈说只是个程序问题。
两人接着商量如何通过第三者存入现金，敲定后均无心耽搁下去，起身分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