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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程大壮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求着季正风办事的紧要当口,季正风的女儿竟然在自己带领的队伍里跳崖自杀了。任他怎么经历过大风大浪,程识从山上狼狈的下来,小声告诉他的时候,程大壮还是有些腿软,这可是大事故。程大壮问你看到是谁了,程识说,好象是季小月。程大壮赶紧说,“就说你看见有人跳崖了,但是没看清是谁,听见了吗?”程识点点头。

他急忙把三个领队叫来,让他们清点人数,不要慌乱,十几分钟过去,其中一个领队说,确实少了一个人,程大壮没办法抛下眼前这些人去救援,他听程识说,人是从仙人臂跳下去的,那只能先下山,再进山走另外一条道绕到山谷里去,直接从仙人臂往下没有路,都是悬崖峭壁。出了这事情他和学校领队都脱不了干系,少人的那个年轻教师更是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程大壮说别急也别乱,先把山上的孩子撤下去,什么也别说,就说临时计划有变。呆在这上面一夜说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几个领队急忙集合同学,说今晚据说有大暴雨,山上不适合露营,要临时回去了,大家收拾一下。程大壮不敢大意,走在最后,心里不断的埋怨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边思考着这事儿怎么跟季正风交代。

程大壮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先撤下去的学生都被安置好了,现场的都是些消防救援救护的人,程大壮一打听,季正风独自进山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他进山后一小时救援队才跟着进山的。

程大壮还在考虑着这件事的后果,人群中一阵骚动,天已经蒙蒙亮,他抬头一看,季正风抱着一个人从山里走出来,程大壮想上前搭话,结果被一些医护人员强在前面,季正风脸色铁青,双目发呆,程大壮心想完了,这孩子是没救了。

随后季正风和陈红阳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也一起上了救护车,程大壮一句话没说上,甚至连季正风的眼神都没对上。这才回头想起自己的儿子,他回想起儿子告诉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明显有着慌乱,甚至声音也有些颤抖,他这么多年打打骂骂,可是儿子都是嘻皮笑脸,他头一次看到儿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恐惧,程大壮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别和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求着季正风办事的紧要关头,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件事,他手头的学籍档案照片钢印都已经做好,就等着找机会还给季正风,让他放回去呢。

程大壮把程识送回家里,孙英梅吃了一惊,“这是咋了,不是说露营去要明天才回来么?”

程大壮懊恼地说,“出了点事儿,有个孩子跳崖了”。“啥?跳崖了?跳哪的崖?谁家的孩子啊?”孙英梅问话总是要刨根问底。

程大壮把程识送回家,自己还急着回南郊的平房,孙英梅不满意,“这大半夜了还回去干啥?”,“你好好看着他,别受了什么刺激。”

孙英梅这才意识到进了门程识一句话都没说,双眼呆滞,孙英梅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发热,“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的,孩子都快病了,赶紧上床睡觉”。

程大壮出门孙英梅跟上去问,“那孩子咋样了?告诉他爸没了?”,“跑了。”

“啥?跑了?跑哪去了?”

“周四那天考完,我买了几个菜,几瓶酒,想着借着酒劲儿告诉他,吃到一半,他听说他爸已经死了,就跑了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程大壮说完转身下楼,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孙英梅叨咕着,“这事儿怎么这么多,这些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你倒是去找找啊?”

“多大的孩子了,不懂事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他亲爹”,楼道里传来程大壮的声音。

孙英梅还想说几句,可是楼道里回音大,她拿程大壮没办法。回到屋子,发现程识已经上了床,蒙上了被子,她想把被子掀开,蒙头睡觉不好,却发现程识根本没睡却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孙英梅一摸头上一层汗,枕头都浸湿了。这房子小,就一间卧室,孙英梅让给了孩子住,自己在客厅搭了一张床,反正程大壮也不过来住。她看这孩子折腾了一宿,肯定得好好睡一觉,想把门关上,程识却说,“妈,门开着吧,别关。”

孙英梅也不知道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可能学校发生的事儿太吓人了,她就把门开着,天已经亮了,她也没办法再睡了。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程识还没睡醒,孙英梅惦记着自己的诊所,把饭放在电饭锅里保温,就要出门,却有人敲门,孙英梅纳闷,自从搬到这还没有过访客呢,开门一看竟然是两个警察,孙英梅有点慌,不知道除了什么事儿,其中一个问孙英梅,“这是程识的家吗?”

孙英梅点点头,“怎么了?”

“我们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儿”,警察面色和蔼,孙英梅觉得不像是有事儿,她说,“警察同志,你们进屋坐吧,他昨晚从山上回来,现在还睡着觉呢”,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随着孙英梅进了屋,客厅不大,已经被一张床占了一小半,只剩两把椅子给他们俩。

孙英梅进了卧室赶紧把程识叫醒,程识一听警察来了,吓了一跳,孙英梅好说歹说才把他拉了起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孩子昨晚受了惊吓,现在还有点烧”,年长的警察忙说,“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简单的问几句做个笔录,本来要带他去所里,如果他身体不舒服在你家也可以,不过你能回避一下吗?”

孙英梅不想走,可是警察的眼神不容拒绝,她只好讪讪的说,“好,我正好下楼买点东西,你们说吧”,说完推门下楼。

程识软绵绵的坐在两个警察对面,年轻的一个问,“你叫程识?”,程识点点头,“你能把昨晚你看见的事情说一下吗?”,“篝火晚会结束,我就想找季小月,营地挺大,又是晚上,我兜了两圈没看见她,后来我远远的看见有人从营地后面一条路往山上走,我想会不会是她,我就跟了上去,可是她一直在我前面,走得很快,我一直没能追上,她上了山,就往仙人臂方向走,我也一直跟着,到了仙人臂,我看她往仙人臂的尽头走,等我跳上了仙人臂,她不知为什么就从那边跳了下去,我一下子就吓傻了,我在山里长大,我知道从那跳下去有多深,所以我赶紧跑回来报告”。程识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

年轻的警察看了看他,“隔那么远你能看清有人跳下去?”,“有月亮,还挺亮的,不信你问我同学”,“能看清人脸吗?”,“看不清”,程识想起他爸爸程大壮告诉他的话。

“你确认只有一个人?”,程识点点头。

老警察盯着程识说,“既然看不清脸,那你怎么能知道是季小月?”

“我,我隐约看到她的裙子,觉得应该是她”

“那你怎么没叫住她,她没说什么话吗?”

“我没想到她会跳下去,等我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我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程识说。

“你怎么认识的季小月?平时交往多吗?”

“她是学校名人,谁都认识。”

“那你说你要找她?”

“我……”程识的脸腾的红了,“我想快毕业了,找她说几句话”。

孙英梅开门进来,看到他们还在说话,有点不好意思,“呀,我以为你们说完了呢,我……我再出去一会儿?”

年轻警察看看老警察,点了点头,转过来对孙英梅说,“不用了,我们基本情况都了解了,有事情的话我们会再和你联系的,让你儿子好好休息休息吧。”

两人转身下楼,年轻警察跟年老警察说,“我觉得他说的差不多,不过他好像提的是季小月,肯定是天晚没看清,以为是季小月所以跟了上去,谁知道自杀的是季小星”,年老的警察问,“还有呢?”,年轻的警察说,“他有点紧张,我觉得大概是毕业要跟那女孩子表白,被我们问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你去调查过学校了?”,“对,我查过了,他倒是和季小星一个班,但是从没听到有过冲突,更何况他刚才说以为跳下去的是季小月,所以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实话”,老警察点点头,又挥挥手,“回局里吧”。

程识从昨晚回到家其实一直没睡,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才能把这个谎说得圆满,在跟警察对话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心跳加速一次。好在警察以为他只是碰到这么大的事儿,紧张而已。

可是下午孙英梅从外面回来,就问程识,“现在全县都知道了,那个季小星是你们班的吧,她到底因为什么跳崖?平时这孩子咋样?你们同班的,我没听你提起过?”,程识一愣,“妈,你听错了吧,谁跳崖?”

“季小星啊,这还会错,季正风局长的二女儿,全县的人都知道了。”

程识傻了,他给警察的口供里明明说的是季小月,他心里惴惴不安,心想这回完了,警察非要再找他不可。下午程大壮赶回来,听说程识被警察问话了,赶紧问程识都说什么了,程识如实回答,程大壮点点头觉得没什么问题,他看了一眼程识,“你小子没跟我撒谎吧?”

程识说,“没有”。

程大壮盯着程识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孙英梅说,“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带儿子回你妈那儿住几天,我不告诉你回来你别回来,这房子我卖了。”

孙英梅瞪大了眼睛,“啥?这房子还没住几个月,怎么又要搬家?”

“孩子的事儿要用钱,最后一次了,万里长征都走了,还差这临门一脚?”程大壮用眼睛示意孙英梅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他情绪不好,出去一段时间,散散心,警察那边我去问问到底咋回事”。孙英梅知道多说也没用,程大壮做了决定的事儿十头驴也拉不回来。

程大壮在这件事情上有一定责任,但是作为向导,他名义上的职责只是带领大伙进山,清点人数,保证学生遵守规则的是学校派出来的几个年轻教师,但是学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这种远离营地的行为实在是个人行为,只是这次出事儿的是季正风的女儿,他有点担心这事儿会不会闹大。

他内心有种感觉,儿子程识好像跟这事儿有一定关系,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季小星上山了呢。可是除了当晚警察找他了解过情况以后,他还真没有什么麻烦,把儿子和媳妇送走了之后,第二天警方就宣布了季小星系自杀,校方有监管不严的责任,责令整改,由于上山露营存在一定的危险,实验中学宣布从此取消这项活动。

程大壮利用自己的人脉在公安局里面打听了一下,这案子虽然尽人皆知,可是真就没有什么后续的声音了,警方宣布季小星自杀,程大壮这才确认儿子程识的确跟这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没几天,他就听说季正风的妻子陈红阳去公安局报案,说要找目击者程识,说这案子还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为什么目击者就消失不见了呢。

程大壮自打他们娘俩走了以后,就没再回新名山家园那里,因为房产已经准备过户,如果这时候去那里找人,确实找不到。陈红阳竟然还不罢休,索性去公安局报案说程识失踪了,警方介于她是季正风的妻子,没办法,只好又把程大壮找到公安局,让他配合调查,程大壮说,我儿子高考结束让他妈带回他姥姥家了,在外县呢,我自家孩子走亲戚还得到公安局备案不成?程大壮说的有理有据,公安局也只是为了给陈红阳一个说法,但这事儿让程大壮心里有了疙瘩,他生怕跟警察打交道早早晚晚说不定就牵扯出贾大宝的事儿,毕竟他南郊外平房的地下室里面还锁着一个人。

程大壮找了个日子,把新名山家园里面的东西收拾收拾,他没找别人,自己打了几个包,主要是娘俩的的衣物还有程识学习的东西,都用三轮车蚂蚁搬家运到南郊,屋里的大件他索性不要了,卖房款到手后,程大壮找了个时间,他急着见季正风,只不过季正风明确表示过,要加价十万,所以他一方面急着把事情办成另一方面也想让季正风说说陈红阳不要再盯着程识不放。

自打季正风女儿出事后,程大壮还是第一次见他,季正风面色一直沉着看不到一点阳光,双眼阴郁,程大壮以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还觉得游刃有余,可是这次见到季正风竟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季正风接过档案袋,看了一下,只有贾大宝的,却没有程识的,“你不是说好了把两个档案交换一下吗?”,程大壮说,“你不也临时加价多要了十万块?那孩子临时变卦,想不干,所以那档案还真不能给他换了,万一以后他再翻出来事情更多,我怕给你惹麻烦。”

“钱呢?”,季正风问,他不再扭扭捏捏。

程大壮递过另外一个口袋,季正风要接过来,程大壮仍然死死的握住不放,季正风纳闷,抬头看程大壮,程大壮说,“我听说你妻子陈红阳去警察局报案要找我儿子程识,我敢拿性命担保我儿子跟这事儿没关系,季局长,你女儿过世我们也难过,可是要是这么天天让警察盯着我们家不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别的事儿牵扯进来,说多错多,到时候我怕连累局长啊。”

季正风自打女儿去世还真就在家那也没去,他不知道陈红阳背着自己去公安局报案调查,他冷峻的看了一眼程大壮,程大壮一哆嗦把手松开了,季正风说,“这事儿我会处理”。

程大壮又恢复了笑脸,点头哈有,“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