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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需要的东西不在手上,费城一刻都等不了,赶到费克群的住所,找出了他的手机。这位送出诅咒手稿的人的名字,应该就存在手机通信录里。他打算用笨办法,照通信录里的所有人名,一个个打过去。

费克群的朋友圈,随着他的死已经消散了,可是费城却想到了一个很有效的法子。说出来会觉得并不稀奇,但想到这点需要在脑子里转几个弯。费城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清晰,身体微微发热,甚至有就要揭开真相的预感。或许这是种错觉,不过到目前为止,追查得很顺利。

手机早没电了,费城等不及,一边充电一边打。尽管他不久前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里面严厉禁止这种行为,因为这有触电的可能,并且已经有人被电到满脸焦黑。

以费城对叔叔的了解,费克群不会随意收不熟悉人的礼物。

费城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拨打,因为对名单里有很多人来说,如果看到一个陌生来电,可能会选择不接。当然,也许还有一点点恶作剧心理。

似乎开始明朗了,是一位朋友在近期送给费克群的。

这的确是个有些诡异的情景。在死者的屋子里,用死者的手机拨出电话。而对铃声响起接电话的那些人来说,他们从来电显示上将看见一个死人的名字。

“呵呵,先把来历搞清楚,再看看有没有搞头。”费城将错就错,也不去澄清杨锦纶的误解。

真的有很多人被费城吓到,向他们略微解释一番后,费城能分辨出那些突然轻松的呼吸声。

“怎么,你要在这手稿的来历上做文章嘛?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宣传点。”

费城的心里也渐渐松驰,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他的压力好像转嫁出了一部分。

“太谢谢了。”

费克群存在手机里的名字并不多,对只打过几个照面的人,他只会保留名片。当然,纵使名字不多也超过了一百人,费城不停歇地打着,天色慢慢变暗,而后全黑了。

“让我想想,记得有一次聊起过的。对了,原话记不得了,他说是朋友送的。但没提是谁送的。”杨锦纶说。

没接通或关机的人,费城都在纸上记录下来,以便换个时间再打。这就样到晚上十一点,他已经把手机通讯录里存着的人全都打了一遍。

“他说起是怎么拿到的吗?”

有七个人没联系上,其它所有人,都说自己没有向费克群赠送过茨威格的手稿。

这说明费城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手稿不是什么压箱底的宝贝,而是刚得的。

费城现在不那么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在剩下的七个里吗?

“嗯,没错。”

他摆弄着掌中的手机,看了一遍短信,没发现值得注意的,又开始看近期的通话记录。

“我叔叔说的是‘最近’?”

原本费城并没有期待真从通话记录里发现什么,他只是有些不甘心,顺手再折腾折腾这个小匣子。不过,在通话记录里的已拨电话一项中,有个手机号码让他稍微注意了一下。

“‘最近拿到了个很棒的东西’,嗯,记得最开始他就是这么和我说起手稿的。”

用手机往外拨电话,往往是拨给认识的朋友,对费克群来说更是这样。反映在手机中的已拨电话里,因为拨出的号码都是存在通讯录里电子名片上的,所以号码列表上都是一个个人名。在这样一张表上,偶然跳出一组由十一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手机号码,就特别显眼。

“您能记起的,不管多少,请都告诉我。”

在费克群手机的设定里,同一个号码多次拨入(拨出),后拨入(拨出)的会在通话记录中覆盖掉之前拨入(拨出)的,永远只显示一次。这个陌生的手机号,是费克群10月18日21时19分拨出的。通话持续了八分多钟。

“这方面啊,克群倒没有和我谈起太多。”杨锦纶的回答让费城在失望中又有些期望。

接着,费城又在手机的已接电话里找到了这个号码,拨入时间同样是晚上:10月17日21时47分。打了不到两分钟。

费城立刻拨通了杨锦纶的电话。

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人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吧,可怎么通讯录里没有存进这个人的名字呢?

对担任初稿翻译任务的学生,费克群当然不会说些多余的话,可对持有资金的杨锦纶就不一样了。

费城想了想,开始拨打这个号码。

有时候开下小差再回来,会有和原来不同的思路。现在费城就想到了一个人,费克群最有可能和他谈起手稿的来历。

铃声响了,他从一旁的包里取出手机,却发现拿错了。

费城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韩裳,然后思绪就偏出了原先的轨道。

是另一个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

在费城看来,茨威格把没出事的《一个人的传奇》《耶利米》《沃尔波纳》《穷人的羔羊》四部剧略过不说,有可能是这四部剧的演员中,并没有特别著名的,所以不在诅咒范围内。但是,在《海边的大房子》事件中死去的阿尔弗雷德·贝格尔男爵,也不算是很有名的导演呀。他猜想或许有些事情茨威格没有在自传里写出来,一些足以让茨威格确定,这的确是诅咒,而不是巧合的事情。否则,在自己有一半剧本没有出事的情况下,茨威格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以致在自传中都难以克制而流露出来的恐惧情绪。或许,是某种预感?

是阿古吗?他心里想着,往显示屏上瞄了一眼,目光立刻就定格了。

有些想法他本想和韩裳好好讨论的,但后来的话题有所变化,就没能说出来。韩裳先前提到,茨威格并不是所有的剧本都在首演前死人。费城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还知道没死人的那几部剧是《一个人的传奇》、《耶利米》、《沃尔波纳》和《穷人的羔羊》。和韩裳一样,费城专门查过。

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和韩裳喝完咖啡后,费城的心情好了很多。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他去努力追查,而不像之前那么茫然无措。当然这并不是心情好的唯一原因。今天韩裳对他的反应,让他相信下次再约她出来,应该不会被拒绝。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费克群的侄子费城。”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费克群并没有收藏手稿的习惯,只在近几年,才开始收集一些他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古怪玩意儿,比如那个春宫烛台。再说,以费克群的性子,要是早拿到这个剧本手稿,不会拖到现在才来筹备改编演出的事。

“谁?”他问。

费克群一直不事声张地进行《泰尔》的筹备工作,费城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手稿是怎么到他叔叔手里的,当然更没有头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份手稿并不是他叔叔拥有很长时间的藏品。

“哦,我是费克群的侄子。”

费城失望地放下电话。还有谁可能知道些什么呢?

“你打错了。”他的语气中有点不耐烦。

“嗯……嗯……”周淼淼嗯啊了半天,好像在费劲地进行回忆,可是终究还是回答“没有”。

“啊,怎么会呢,我在我叔叔手机的通讯记录上查到,你打过电话给他,他也给你打过的啊。”费城惊讶地说。

“关于剧本的来历,一点都没提起过吗,你好好想想,或许他顺口对你说过一两句相关的话呢。”

他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

“啊?没有呀,他怎么会和我说这些呢?”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有件事想问下你,”费城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档插进去问:“我叔叔当时请你翻译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吗,比如他是怎么拿到这个剧本的?”

“十月十七、八号。”

费城立刻就后悔了,电话那头的家伙完全不懂得什么叫谦虚。上次见面还畏畏缩缩的,现在本性大暴露了,比原来更不讨人喜欢。

“切。”他发出更不耐烦且有些不屑的笑声:“我前天才刚换的这个号。”

“我就说嘛,那里面有好多难翻的段落和词语,要不是我……”

“啊,对不起,是我打错了。对不起啊。”费城道歉,挂断了电话。

“关于上次你翻的剧本《泰尔》,嗯,的确翻得不错。”费城还是姑且恭维了她一句,毕竟现在是要向她打听消息。

他把手机扔回包里,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发出“嘿”的一声,摇了摇头。

“哦……”周淼淼高昂的语调立刻沓拉下来。

他取出阿古今天快递给他的报告,在指尖沾了点口水,翻开,又研究了起来。他的动作平静而慢条斯理,好像从来都没有接过那个电话,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费城放下电话,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

周淼淼自说自话地讲起来,听得费城直皱眉。

那个和叔叔通过电话的人,为什么立刻就停了这个号码呢?他是不是一听到叔叔的死讯就这么干了呢?那本手稿会不会就是他送的呢?

“哦哦,知道了。你好,呵呵,你好。又有什么东西要我翻译吗,我上次翻的还不错吧,专职搞翻译的也不一定能比我强呢。而且我速度很快的。这次是多少东西,量大吗?”

另外,刚才和他通电话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我是费克群的……”

费城有一项很特别的本领,他对记忆别人的声音有着惊人的天赋。哪怕只见过一次面,只要听过说话的声音,基本就能记住。所以很多时候他是靠声音来记人的。

“费城?”

所以他极少会有这样“似乎有点耳熟”的情况。要么就是听见过的,他立刻能记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哪怕只是电视剧里只有一句台词的龙套角色。要么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好,我是费城。”

费城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或许是在某次坐地铁,挤在同一个车厢里听过说话声音的路人吧。

费城在手机的通信记录里找了半天,才翻出周淼淼的电话号码。他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和这个贪财的小姑娘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