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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之后呢?”局长又接道。

“我们把尸体送下楼剖检,我正在写证明,死亡证明。”克罗利闭上了眼睛,几秒后才重新开口。“接着我听到一阵声响,于是我转过身。”他顿了顿,似乎自己也没办法相信自己要说的话。“他坐了起来,还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了一块金属块——尸检时垫在他膝盖下面的那块——用那个砸了我。”他点了点自己绑着绷带的脑袋。“他用那个砸了我,一次又一次,直到把我砸晕。”

“然后呢?”法雷尔说,“继续——告诉他。”

卢卡斯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上一次他在医院里见到沃利时,他还是一副徘徊在鬼门关前的虚弱的样子。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恢复,还能砸晕一个人,更不用说逃出医院,全副武装,再一路到体育馆了。

克罗利勉强地点了点头,“是我宣告他的死亡的,”因为药物的原因他吐字有些含糊,“他的心跳停止了,没有脉搏,也没有脑活动,他死了。”

“克罗利医生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法罗尔向卢卡斯解释道,“他几乎是光着的——他的裤子、鞋子、大衣和帽子——还有一把手术刀也丢了。是他伤你的那把吗?”

“因为感染,”法雷尔又提醒道,“就是那次蝙蝠袭击造成的,是吗?”

“我没看清楚。”

“是的。格雷格。沃利•格雷格死了。”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的是那个患者,是吗?”法雷提示道,语气中显示出特意为卢卡斯而问的意思。

卢卡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他的神情好像有些恍惚,”他说道,“还有他的目标好像是爱因斯坦教授。”

“他死了。”医生用低沉嘶哑的嗓子说道。

“爱因斯坦教授也去观赛了?”显然局长还没有听说过这部分,但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可没有太多时间。”

“是的,即使我把他撞倒了,和他厮打在一起,他还是不忘自己的目标,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我。”

克罗利看起来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能不能或该不该告诉他们这个离奇的故事。

法雷尔没有说话,似乎等着他开口。

“告诉我们停尸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克罗利医生。”

“我只好拼命把他的头往地上砸,这样才能让他停下。”

克罗利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

“所以你觉得是你把他杀了吗?”

“卢卡斯先生说他也被攻击了——而且和攻击你的人是同一个。”

“是的,”卢卡斯回答道,“是我杀了他。”他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大声地说出这句话,即使在欧洲前线时也没有过,就像是在说一种令人厌恶而陌生的语言。

克罗利依然沉默着,然后无力地伸出一只手表示肯定。

“不用担心,”克罗利说,“他早就死了。”

“我想你们不需要我再作介绍了吧。”法雷尔先开口道。

“他还做别的事情了吗?”法雷尔问,“他说什么了吗?”

领着他走过一条走廊,法雷尔打开一扇门,是一个单人间,克罗利医生正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手臂正吊着点滴,眼神镇定一些了,但还有些恍惚。

卢卡斯沉默了。他应该提及沃利那句奇怪的阿拉伯诅咒吗?这些对警察来说有用吗?还是说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让人们对他产生怀疑?

“拿上你的东西,”他指着检查台上卢卡斯被刀刺破的夹克说,“跟我走。立刻!”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知道他是沃利的主治医师。”

法雷尔斟酌了一会说道:“爱因斯坦教授还好吧?”

“天哪,”法雷尔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他没有受伤。我离开时,引座员已经护送他离开体育馆了。”

“让我猜测一下,那个医生是不是叫克罗利?”

法雷尔消化了这些信息以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卢卡斯,“如果你想起其他什么事情,就打给我。”

“几个小时前一个医生也遭到了袭击,在停尸房里。”

卢卡斯将名片塞进裤子口袋里。

“我为什么要撒谎,怎么了吗?”

“只告诉我就好,别对其他人说。从现在开始我接手这个案子。这个医院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负面报道了,而且我个人也不太喜欢那么多州警监视着我。这一点你们都同意吗?”

“那个实习医生说的是真的吗?”

“知道了。”卢卡斯说。

卢卡斯刚刚扣上自己带有血渍的衬衫,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便闯了进来。他领口别着的黄铜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是区警察局局长法雷尔。

“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克罗利医生,”他厉声道,“从今天起这里的无线电讯号就会被屏蔽。”法雷尔用粗短的手指捋了捋脑袋上几根卷曲的头发。“真是一团糟。”他喃喃道。

实习医生收药箱时,突然问到卢卡斯是怎么受伤的,当卢卡斯说自己是被一个持刀者攻击时——“是个叫沃利•格雷格的男人,是这个医院的一个患者”——那个医生突然打断,说道,“能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吗?”

“死了!”并非刻意说给谁听,克罗利重复道,声音几乎听不见了。“我告诉你了,临床上那家伙已被确诊死亡了。”

急症室里也是一片混乱,这让卢卡斯不由地好奇是不是每个周六晚上都是这个样子。医生和护士们来来回回,小声交谈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卢卡斯花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忙碌的实习医生来处理他的伤口。医生用消毒剂擦拭完伤口后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便告诉他这只是皮外伤,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帮他缝了几针。

尽管那听起来很荒唐,但卢卡斯相信他。

尽管西蒙希望着——恳求着——卢卡斯带着她一起去医院,但他还是说服了她留下来陪着她的父亲,体育馆发生的事情显然让她的父亲感到极度震惊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