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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上的老人

艾萨姆叫道:“我们是警察,你这傻瓜!这儿有封给你的信——梅加拉的信。快点儿!为了你,我们不想被人看到在这儿。”

接着,那刺耳的声音再次震荡他们的耳鼓:“我不相信你们!出去。五秒钟内要是不走,我就开枪。”

枪口没动,但那老山民须发浓密的脑袋在铁丝帘子后面朦胧显露,一双明亮的眼睛怀疑地注视着他们。两人能感觉到那人的狐疑。

寂静中,他们站着一动不动,被猎枪主人慢慢审视着。

老头消失了,那猎枪也消失了。一会儿之后,那沉重的钉着钉的门嘎吱朝里打开,老皮特本人站在那儿——灰色胡须,没有刮脸,衣衫褴褛。枪低了下来,但枪口仍然瞄着他们。

埃勒里忍着气,地方检察官定在原地不动。“那是老皮特,”埃勒里低语,“就是这声音!”他抬起头,大声吼叫:“等会儿!把你的手指移开扳机。我们是朋友。”

“爬那个篱笆,老弟。没有别的入口。”声音如前,但一种新的声调不知不觉搀了进去。

他们猛地停住了,包裹掉到地上。因为他们注意到,从小屋唯一的也是用带刺铁丝网防护的窗户里,一根猎枪的枪口露了出来,直接瞄准着他们。那丑陋的武器毫不晃动;这可是当真的,不容置疑。

他们沮丧地看看篱笆。然后埃勒里叹口气,很优雅地抬起一条腿搁在最低的一股铁丝上。他小心谨慎地想找到一个安全的把手。

他们双脚刚一踏上篱笆前的地面——实际上,艾萨姆正要把他拿着的包裹举起丢过铁丝篱笆顶部——突然一个刺耳的嘶哑声音从棚子里面叫道:“停住!回去!”

“快点,”老皮特不耐烦地说,“你俩谁都别想耍花招。”

艾萨姆和埃勒里互相瞥了一眼,随后各人朝后甩甩肩膀,迈步走到带刺铁丝网前。

艾萨姆在地上找到一根棍子,把它在两股最低的铁丝间撑着,埃勒里爬了进去,可衣服的肩部还是被撕开了。地区检察官笨拙地跟随在后;两人谁也没说话,而那猎枪的枪口从未打他们身上离开。

鲁登一副全然漠不关心的样子,转过身,悄悄穿过树林走了,一次都没回头。

他们迅速朝那人跑去,而老山民退回了棚子里。当他们进到里面时,艾萨姆把那扇沉重的门推上,上了闩。这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住所,但一双细心的手把它打理得很妥当。地面是石头,扫得很干净,铺着席子。一个角落处是一个满贮的食品室,靠近火炉边是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一个脸盆似的装置靠着后墙,在那扇独门的对面,显然是这山民的盥洗室;在它上方挂着一个贮备药品的架子。脸盆上方是个小小的手压泵;水井显然在屋子下面。

“那祝你们好运。多谢你啦,奎因先生。”

“信。”老皮特声音嘶哑地说。

“是的。”

艾萨姆掏出那张纸条。这老花眼山民依然没放低他的猎枪;他断断续续地看信,两眼从没离开他的客人多一会儿。然而,随着他读下去,他的态度变了。仍是那胡子,仍是那破烂衣服,老皮特的所有外观都没变;但这人本身不同了。他把猎枪慢慢靠桌撑着,坐了下来,手指摸弄着那信笺。

鲁登治安官的大手紧抓住埃勒里从他钱包里掏出的东西。“艾萨姆先生,”他热切地说,“我是聋子、哑巴、瞎子……这样可以吧?”

“这么说托米斯诺夫死了。”他说,那声音使他们震惊。它不是老皮特嘶哑的噪音;它谦逊,有教养,是一个受过教育的壮年人的声音。

“把整件事给忘了,”艾萨姆厉声说,“我们从未来过这儿,明白吗?你不要向阿罗约或汉考克县其他行政当局报告。你对老皮特一无所知。”

“是的,被谋杀了,”艾萨姆回答,“他留下一封短信——你想看一下吗?”

鲁登治安官,可能预见到上次埃勒里的慷慨会再次降临,立即来了兴趣。“哦,这事,”他嚷着说,“我是个只管自个儿事的人。在我这儿就得这样。山里到处有酿私酒的,可你们看不到我多话。不会的,先生——啥事?”

“请给我看看。”那人从艾萨姆手里接过布雷德的条子,迅速而不带感情地看了。他点点头,“我明白……嗯,先生们,我在这儿,安德鲁·范——曾经是安德鲁加·特维尔。我仍然活着,而汤姆,那顽固的傻瓜——”

“一个在黑暗中难以找到的地方,”埃勒里低声说,“治安官,地方检察官和我对你有个不情之请。”

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呆滞,他急躁地站起来,走向那铁脸盆。埃勒里和艾萨姆面面相觑。一个奇怪的人,这家伙!范卸下那密匝匝的胡子,从头上除下那浓密的白色假发。他又擦洗掉脸上的树胶。当他转过身时,他已是跟从窗口向他们挑战的那个人截然不同的人。高大,挺拔,剪得短短的黑发,一个苦行者的敏锐面孔,因艰苦而变得憔悴。破烂衣服挂在他强壮的身体上,埃勒里想到拉伯雷[3]的那些词语,“离谱,走调,脱节”。

“天哪,”鲁登咕哝着,“他像把自个儿关在城堡里那样干啥?疯狂,正像我告诉你们的那样。”

“对不起,我没有椅子给你们坐,先生们。你是地方检察官艾萨姆,我想,而你……我想我见过你,奎因先生,审问那天你就坐在威尔顿法院第一排。”

铁丝网篱笆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口子。里面的简陋小屋冷酷地立在那里,简直像座要塞。甚至从烟囱洞里飘出的炊烟都险恶逼人。

“是的。”埃勒里说。

“你们看看那个!”艾萨姆低声说,“连一扇门都没有!”

这人十分了不起。当然,是个奇人。他为只有一把椅子道了歉,便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让两个客人站着。“这是我的藏身之处。是个不错的地方吧?”他的声调是痛苦的,“我想那是克罗萨克干的?”

他们爬近了些,鲁登小心地带路。正如治安官所说,它就在那儿……在一处小小的林中空地上,在山坡一个巨大的露头[2]下面,蹲伏着一个粗陋的棚子。棚子两侧和前面的树林被砍去了三十英尺,它的后部受到突出的花岗岩的保护。埃勒里凝视着,只见侧面和前面三十英尺是一道高高的防护篱笆,由缠结的带刺锈铁丝做成,看起来很危险。

“看来是。”艾萨姆低声说。他和埃勒里都为这人和斯蒂芬·梅加拉的相像感到吃惊;他们有着巨大的家族相似性。“斯蒂芬信上说,他——”范颤抖着,“他用了T。”

“马特·霍利斯,他有回告诉过我,”他咕哝道,拿手指着,“有个屋顶的!那就是。”

“是的,砍头。十分可怕。那么你是安德鲁·特维尔!”

十五分钟令人腰酸腿痛的上坡,树林变得越来越密,小路越来越窄;治安官突然停了下来。

小学校长惨淡地笑笑。“在原来的国家是安德鲁加,我的兄弟们是斯特芬和托米斯洛夫。当我们来这儿时,希望——”他耸耸肩,然后僵直坐着,双手抓住那粗陋椅子的座部。他的双眼像一匹受惊的马朝那沉重的门和拦着铁丝网的窗户转动着。“你们肯定,”他刺耳地说,“没被跟踪?”

治安官低下他的大脑袋,费力地穿过一片丛林,带着一种找不着也无所谓的神情搜寻目标。终于,他指出一条隐蔽的小路。埃勒里和艾萨姆不声不响地在后面吃力地跟着。这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攀登之旅,需要穿越人迹罕至的荒野丛林;树木茂密得遮天蔽日。空气灼热,三个男人爬不到五十英尺便已浑身湿透。艾萨姆开始发牢骚。

艾萨姆尽力想显得让人放心。“肯定。我们步步小心,特维尔先生。你兄弟斯蒂芬公开受到纳索县警方的沃恩警官的保护,在沿长岛一条公路去纽约。”小学校长慢慢点着头。“如果任何人——不管克罗萨克可能作什么伪装——要跟踪的话,有许多部署好的人会找出他的踪迹。奎因先生和我昨天是秘密离开的。”

他们把汽车停在一处灌木丛里。地方检察官四面看看,然后俯身越过杜森贝格车的侧边,从车的底板上拿出一个捆扎着的大包。鲁登好奇地看着它,但两个男人谁也没说什么。

安德鲁拉·特维尔咬着他薄薄的上嘴唇。“它来了,它来了……它——我没法告诉你们所有这一切是多么吓人。在多年无用的担心害怕之后,看到一个可怕的幽灵显形……你们想听我的经历吗?”

“嗯,”鲁登兴高采烈地拉长调子说,“我可以背着你,艾萨姆先生。”

“在这种情况下,”埃勒里冷冷地说,“你不认为我们有权利知道吗?”

“步行?”艾萨姆怀疑地问,眼望着陡坡。

“是的,”校长沉重地说,“斯蒂芬和我会需要一切可能的保护……他告诉了你们什么?”

鲁登治安官带着他们迂回上了一条看来是插入附近深山的土路。“不同的路,”他说,“你把车停这儿,我们步行上山。”

“只说了你和布雷德是他的兄弟,”艾萨姆说,“现在我们要知道的是——”

他没带着他们去屋子前面停车的阿罗约大街,而是穿越一道后门,来到一条人少的小街上。鲁登和艾萨姆等着,埃勒里迅速绕过镇公所,跳进杜森贝格。两分钟后汽车便到了小街,三个男人在一阵呛人的灰尘中驶离镇公所,鲁登一路紧踩着脚踏板。

安德鲁·范站起来,目光突然变得冷酷。“现在一个字也没有!在见到斯蒂芬之前我什么也不说。”

治安官哼了一声。“甭担心那个。我没老婆,感谢上帝……阿门。”

他的举止态度变化得如此突然,他们两人都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但为什么呢,老兄?”艾萨姆叫道,“我们奔波几百英里来这儿——”

“不想!”艾萨姆说,“连你妻子也别告诉。”

那人又抄起枪来,艾萨姆后退一步。“我没说你们中有人假扮身份。这信是斯蒂芬的笔迹,另一封是汤姆的。但这些事可以安排。我做了这么多戒备措施,可不能到头来被一条诡计骗了。现在斯蒂芬在哪儿?”

“当然啦!我想我能找着那地方,”鲁登站起来,像一只肥胖、年老的大驯犬[1],抖抖身子。“你们不想消息传开,是吧?”他漫不经心地问。

“在布雷德伍德,”埃勒里拉长调子说,“别像个孩子,老兄;把枪放下。至于你不见到你兄弟什么也不说——嗯,梅加拉预料到了这个,我们也有准备。你持怀疑态度完全正确,我们会允诺任何合理的要求。是吧,艾萨姆?”

“你能给我们领路吗,治安官?”埃勒里问。

“是的。”地方检察官咆哮说。他拿起那个一路上山带来的包裹。“我们这么办,特维尔先生。你看怎么样?”

“我估摸我知道……你们找皮特老爷子干啥?打算逮捕他不是?老疯子没干啥坏事……不,”艾萨姆皱眉时,治安官急忙补充道,“那不关我啥事……我从没到过老皮特的简陋小屋——这附近很少人去过。那儿是岩洞地区——老人们,都成精了——大家可是有点害怕。老皮特的简陋小屋在山里非常荒凉的某个地方,你们可找不着。”

那人迟疑地看着包裹;从他的举止来看,显然是犹豫不决。终于,他说:“打开它。”

“你知道他的简陋小屋在哪儿吗?”艾萨姆问。

艾萨姆撕开棕色的纸。包裹里是一套纳索县的警察制服,鞋,手枪,一应俱全。

“老皮特?哦,可怪了,”鲁登说,机灵地瞄一眼艾萨姆,“我好几个星期没瞅见他了。不常进镇,老皮特,我的意思是,不经常;可这回——我两个月没瞅见他了!准是上回下山存的货多;你们可以问伯恩海姆。”

“不可能引起怀疑,”埃勒里说,“一旦我们到达布雷德伍德,你就是一名警察。那一带警察可多得很。一个人穿上制服就和别的穿制服的人一样,特维尔先生。”

他们坐下来。埃勒里说:“治安官,近来你见到过那个发疯的山里人,老皮特吗?”

小学校长在石板地上来回踱步。“离开棚子……”他咕哝着,“几个月来我在这儿很安全。我——”

“坐吧。”

“手枪装上了子弹,”艾萨姆冷冷地说,“在你皮带里还有大量弹药。有上了子弹的武器和两个强壮的人护送,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埃勒里慌忙说:“我们可以坐下吧?我们一直开车开了很久。”

他脸红了。“我想我在你们两位看来像个胆小鬼……很好。”

艾萨姆咕哝着,没伸出手来握手。治安官咧嘴笑着。“我们镇上去年也来过一些了不起的大头儿,先生,所以甭那样摆架子嘛。”艾萨姆惊得喘不过气来。“你听见我的话了……你操心啥事,奎因先生?”

他开始脱掉他的破衣烂衫,穿上干净像样的内衣。这时他们注意到另一种不和谐。他开始相当笨拙地穿警察制服。

“仍在追查,治安官,”埃勒里微笑着说,“来见一见维护法律的人。这是纽约纳索县地方检察官艾萨姆。鲁登治安官——艾萨姆先生。”

“合身,”埃勒里说,“梅加拉说的尺寸都对。”

“这要不是奎因先生,”鲁登嚷道,把他一双大脚砰地放到地上,“我就是王八蛋!进来,进来。还在追查杀死我们校长的家伙?”

小学校长没说什么……在他穿上警服后,手枪被插在身侧的厚皮枪套里,他呈现出一副英武形象:高大,强壮,某种程度来说,英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武器,抚弄着它,似乎从中得到了聚集的力量。

他们走了进去。鲁登治安官坐在那儿,粗大的身躯汗淋淋的,就像是自从埃勒里上次访问以来这六个月都没挪窝。在他张大嘴巴时,他的獠牙从肥胖的红脸上突出来。

“我准备好了。”他说,声音坚定。

埃勒里带路走进屋子的后部,那里是治安官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一个沙哑的男低音说:“进来,他妈的!”

“好!”艾萨姆走向门口;埃勒里朝上了铁丝网的窗户瞥了一眼。“没问题吧,奎因先生?”

他们下车时骨节咯叭作响。艾萨姆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无视一个德国胖老头那双好奇的眼睛——埃勒里认出他是受人尊敬的伯恩海姆,阿罗约杂货铺的老板——和那个身穿蓝色斜纹粗棉布服的乡下人,那人看来一年到头都在打扫镇公所门前的人行道。艾萨姆打着呵欠说:“嗯,还是马上把它干完的好。那乡村治安官在哪儿,奎因先生?”

“看来是。”

五点差几分,杜森贝格停在一栋建筑前,阿罗约威严的头面人物就在这屋里。

艾萨姆拔了门闩,他们迅速走出来……林中空地荒无人迹;太阳正要落山,树林已是暮霭沉沉。埃勒里艰难地爬过篱笆低处的铁丝网,艾萨姆紧随其后。他们都站着,注视身穿制服的由他们照管的人跟在后面爬过铁丝网——带着埃勒里羡慕的轻巧自如。

虽然地方检察官填饱了肚子,但他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埃勒里莫名其妙地很激动,拨弄着他的食物;虽然脸上显出疲乏,两眼却炯炯有神,由于一些未说出的想法而熠熠生辉。

安德鲁加·特维尔特意把门关上。炊烟仍然从烟囱里袅袅上升。对任何在林边徘徊的人来说,这棚子看起来仍然有人居住,且坚不可摧。

艾萨姆发着牢骚:“让这一切见鬼去吧。就不能耽搁一会儿吗。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我是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三个人朝树林疾进,树木遮盖了他们的头。他们小心翼翼地沿那条隐约可见的小道前行,一直来到那簇灌木跟前,那儿,杜森贝格像老实泉[4]一样在等着他们。山里和路上都毫无人迹可寻。

星期六早晨九点半,他们已在哈里斯堡几英里开外,驶往匹兹堡。他们没停下吃午饭。飞驰的车上覆满了灰尘,埃勒里和艾萨姆两人都被这趟苦差弄得疲惫不堪……杜森贝格多年来性能卓越。有两回,当埃勒里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让这辆旧车向前开时,被摩托警追上来盘问。艾萨姆拿出他的证件后,他们才得以继续前进……下午三点,他们正穿越匹兹堡。

[1] 一种大型使役犬,用于守护庄园和禁猎区。在英国已有两千多年驯养历史。

星期六早晨四点,那辆旧杜森贝格到了宾夕法尼亚首府哈里斯堡。城市早已入睡;两人都筋疲力尽,懒得说话,在塞纳特旅馆登记住宿后,便去了他们的房间。埃勒里关照前台九点钟叫早,之后两人便像死人般倒在床上。

[2] 岩石露出地面的部分。

这是个精明的计划。星期五深夜,在掩蔽布雷德伍德的黑暗中,埃勒里悄悄地开着他的杜森贝格车,离开了亚德利。直到到达大公路,他才像魔鬼似的操纵起他的车来。随后他冲向米纽拉,在那儿接了地方检察官艾萨姆,飞车前往纽约。

[3] 弗朗索瓦·拉伯雷(Francois Rabelais,1483-1553),法国作家,代表作为《巨人传》。

星期六早晨,亚德利教授的屋子里没显露出一点活跃迹象,这事出有因。教授像官员们一样接到了命令;他的黑人老女仆也是。在沃恩警官和斯蒂芬·梅加拉大肆张扬地离开时,他要是公开露面就会是不明智的。人们都知道,教授正在招待一位客人——纽约的特别调查人员埃勒里·奎因先生。如果教授单独四处漫步,那会引起那些心存戒备的人的怀疑。不幸的是,教授没法跟他的客人一起露面。他的客人走了。说得确切点,他的客人在梅加拉钻进警车时,已经在长岛几百英里开外的地方。

[4] 美国怀俄明州黄石国家公园的间歇泉,每六十七分钟左右喷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