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年想了想,叫她把卡装进腕式的手机里,试试看。她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她用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她手机响了:“你听一下我们的通话效果,不好你可以换过。”
“不会啦,这是一张僵尸卡,是2016年2月初买来了,失主早就忘记了,如果失主会打电话给您,您再打电话给我,我给您换过一张。这是我的名片,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接过她的手机,她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果然,通话声音非常清晰,于是,他挂断了电话,一共付给她1000元,走出手机市场。
“如果被失主报停怎么办?”他担心地问。
他走出来之后,给方野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方先生,我是谢流年,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这是我刚刚买来的手机号码。”
他拿过来观察,果然发现铜制的槽口被磨损了好多,留下一道道的划痕,可以证明这是用过的SIM卡,但是,这张卡随时有可能被失主报停。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请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部手机,包括你老婆和父母。一旦让他们知道,我们就会非常危险,我们现在一条绳子的两个蚂蚱,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谢流年叫她把SIM卡拿来看,她便转身去取用小纸袋装着的SIM卡,从中把卡抽出来交给他。
“好的,我知道了。你现在要我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哦,是这样的,这个号码不是我们经营范围内的,因为我们卖出去的每个号码都是有记录的,就像货号一样,都有编号的,所以,查起来很容易。但是,这卡号是小偷卖给我的,因为被停机了,后来被我激活了,每个月都要交保底费,所以,就比较贵了。”她明白他出得起这个价钱。
“先别急,我会跟你联系的。”说完,他把电话挂断了,方野的声音并不凶,甚至非常冷静,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插入他的心里,让他流血,让他发狂,让他剧痛。
“为什么这么贵?”他知道她故意敲竹杠,他不在乎多少钱,而是想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贵。
他试着回拨方野的电话,结果对方关机了,方野为什么要关机呢?难道怕他通过定位系统找到他吗?想到这里,谢流年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把方野的位置找到,然后把他杀掉……
“如果没有身份证的话,我们是要承担风险的,这样吧,你总共给我一千元吧。”
只有这样才能斩草除根,否则,他的头上将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随地会掉下来,把他的头斩成两段!
“您平常卖给别人多少钱,我再加上两百元,怎么样?”他知道有通融余地,稍稍开心一点。
谢流年决定去找黑客想办法把方野的手机定位,然后找到他,把他杀掉,他相信自己的力气和敏捷的身手,方野想让他干坏事,因为一是他不够胆大;二是他身手迟钝,没有能力干坏事,所以,才来要挟他。
“您可以出多少钱?”
谢流年是医院篮球队的后卫,他们的球队曾经在全市的医疗系统比赛中荣获过亚军,他被公认为医疗系统的最佳后卫,所以,他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对付吴亦俊几乎没使什么劲,就乖乖地被他制服了。
“我可以多出点钱。”
他坐在回长江的车上想:到哪里才能找到黑客呢?这方面他没有人脉,虽然认识的病人中,有几个是在网络公司上班的,但是,不敢找他们,因为那会给警方留下致命的线索。
“没有身份证不能买SIM,这是公安局规定的。”
最好是在本市找,这样又快又近,很方便他付款。付款时当然不能用网银和支付宝,否则也很容易留下线索,就像今天买手机一样,要付现金。但是,追踪方野的手机要很高级的黑客才能做到,那么,酬劳一定很高,当然,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把现金交给黑客的手里。
“对不起,我是买给我爸爸使的,我的身份证前天被小偷偷走了,还没有去办呢。”他尽量装出真诚的样子。
回到长江之后,他在郊区的找一个网吧上网,搜索“手机定位”四个字,竟然有四百多万相关的信息,他逐一地往来找,结果发现许多人会接这个活,他发现在本市有五十三个公司或者私人都会干。
她听了之后,微微失望,因为她没有想到他会买老人手机,老人手机的利润很薄,几乎无利可图,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好的。请问您带身份证了吗?”
于是,他注册了一个新的QQ号,加了三个比较靠谱的私人的QQ,他同时跟三个人聊,其中有一个名叫“看你哪里逃”的工程师,他说可以帮他准确地定位到方野的位置,但是,必须先付款订金5000元,如果半个月之后,没有定位成功,可以还给他一半订金。
“我想买一部腕式的老人手机和SIM。”
如果成功之后,他一共需要付给对方三万元。三万元对他来说不是大问题,他的存折上差不多存了近百万元,而且,李子诗从来不管他要钱,也不查他的账户。
她看见一个成熟的帅哥来问,展出最迷人的微笑:“您好,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请问你想买什么?”
谢流年答应付订金给他,但是,这得用现金,因为,他要去“看你哪里逃”的公司看看,才能相信他。“看你哪里逃”说他是阿里网络公司的技术员,名叫卢深,如果不相信可以去他公司看看。
“您好,请问您是老板吗?”谢流年走上前去问。
阿里网络公司是市第三大网络公司,原来的老总是唐远,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后来他又杀死左丽,于2009年底被执行死刑。他死了之后,公司被一个名叫阮来峰的韩国人收购了,生意比唐远做得还好。
二楼的顾客少了一半,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又在二楼逛了一圈,看中了一个柜台,里面只有一个女服务员,她年轻漂亮,将近三十岁,眉毛描得特别精致,他不知道她是服务员还是老板。
第二天,谢流年买来假胡须和假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长满胡须的土豪,来到阿里网络公司找卢深。卢深是个青年人,他留着长发,背后看上去像一个女人。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上班,他是研发组组长,有独立的办公室,除了公司的技术总监,他的技术是最过硬的。
一楼有五十多个店铺,每个柜台前都有顾客,他不想让人看见他买无记名的SIM卡,所以,他在一楼逛了一圈之后立即来到二楼。
双方经过简单的交谈之后,谢流年把5000元交给卢深,他也不问为什么要定位方野的手机,收了钱之后,他给谢流年写了一张收条,并且写了一份简单的协议书。谢流年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行的话,他便会来向卢深要回一半的订金。
谢流年走进一楼的大厅,里面装修很新,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五彩明亮的灯光,琳琅满目的二手手机和电脑,川流不息的游客,构成别样的风景。
卢深说只要对方开机,他不用一星期就能把对方的位置锁定,而且能精确到20米之内。这让谢流年很开心,他谢过卢深之后,把方野的手机号码交给他,卢深只看了一眼,便记下号码。
手机市场每个老板都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比如盗版、销赃、走私、逃税等等,否则,很难有高利润回报。
谢流年为了请长假,他故意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医疗事故,让他的副主任看到,副主任很想谢流年犯错,好把谢流年赶下位子,自己当主任,所以,对谢流年吹毛求疵百般挑剔。
谢流年到了北市的孔子公园之后,把车费付给林大默下车了,看见他走远之后,拦下一辆的士坐上去,上车之后,他说要去市党校。到了市党校之后,他下车了,再拦下一辆的士,又去了水南桥。就这样,他转了五趟车,最后才来到铜仁路的二手手机市场。
副主任看见谢流年把一个良性肝肿瘤的患者的肝切去了五分之一,因为良性肿瘤还没有压迫到血管,不用切除肝脏,最好是用药物做保守治疗,所以,他把谢流年所犯下的错误向刘院长告发。
“不,我要先去朋友店铺里谈生意,然后再和朋友去那里,我朋友有车,他会安排好的。”谢流年想多倒几次车,如果以后被警方发现,很难一下子找到他。
刘院长把谢流年叫到办公室去问:“谢主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刘院长非常倚重谢流年,所以,对他说话比较客气。
“不远,大概10公里,如果您要去那里,我带您去,不加钱。”
“我认为如果不切除肿瘤的话,它会继续长大,甚至会病变成恶性肿瘤,所以,切除肝脏是比较好的选择。”
“那里离市中心远吗?”
“不,我看了患者所有的资料,保守治疗是最佳的方法,幸好患者是个农民,李副主任也没有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可能要吃官司。你以前从来没有犯过这种错误,这几天你怎么了?看你精神萎靡不振,心情焦虑,是不是生病?”
“有的,在铜仁路,那个市场非常大,交易也很火暴,很多有钱人,为了赶潮流,会低价把手机和电脑卖给店主,然后再转让出售。”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我天天失眠,吃了安眠药也不见效,我可能患抑郁症了,我想请假看病,免得以后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给医院和患者带来极大的损失。”他真诚地望着刘院长。
“噢,我不是医生,我是卖手机和电脑的……林师傅,北市应该有二手手机市场吧?”
“好吧,你要请假多久?”
“慢性乙肝。您是不是医生?有没有好的建议?”林大默很敏感,他似乎从谢流年的口气听出他是个医生。
“最少半个月,我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什么慢性肝炎……”谢流年忽然意识到说错话,因为如果再谈下去,暴露自己的职业,这是非常危险的。
刘院长同意了他的请求。谢流年感觉自己非常下作,为了请假,竟然要求患者动手术,而且还是个贫穷的农民。他想:如果今生能逃过此劫,他一定会用金钱给那个患者补偿。
“我的老伴有慢性肝炎,长年吃药,虽然有医疗保险,但是,只能报六成,所以,我希望能开车开到七十岁。”
三天之后,卢深打电话给谢流年说:你要找的人正在良村购物城的咖啡厅里。谢流年粘上假胡须,戴上假发和墨镜,还把白皙的脸色涂黑,不让方野把他认出来。
“哦……”谢流年陷入沉思,他和李子诗从不缺钱,李子诗年薪加奖金有六十多万,他虽然没有她那么多,但是也将近四十万,他和李子诗都不会花钱,所以,不愁钱,缺的只有孩子,上天真太不公平啊。
他把一把锋利的刮骨刀藏到包里,叫来摩的,迅速赶到良村购物城,良村购物城只是个小型的五层商场,加上个城字,是徒有虚名。咖啡厅在购物城的五楼,小得容不下五十人。
“是啊,我生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不干活,就爱吃喝玩乐,连孙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我只好出来挣钱养孙子。唉,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那个不肖子孙的债吧。”
谢流年不认识方野,方野肯定认识谢流年,但是,他应该不认识经过打扮的谢流年。为了以防万一,谢流年找个灯火昏暗的角落坐下。卢深告诉他,方野还在咖啡厅。
“年纪这么大了,还干这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活,真不容易啊,是不是家里有困难?要不,应该在家含饴弄孙。”
谢流年为了不让接电话时被方野听到,他叫卢深给他发信息,随时向他报告方野的行踪。
“我已经55岁了。”
咖啡厅将近一百平方米,有13个条形的方桌,其中9条桌子被顾客坐满了,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情侣,谢流年认为方野最少30岁以上,因为他做事果断沉着,而且非常狡猾,想拍摄一个人的杀人过程需要极大耐心,加上大把时间的。
“您有50岁了吧?”去北市有80公里,谢流年想和林大默交流一下,培养感情。
他看见前面第七条桌子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很胖,像个肠肥脑满的土豪,另一个是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但是,他背着谢流年,看不见他的五官,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是啊,我们那一代人的语文老师普通话不标准,不像现在的青年人,他们老师说普通话都很标准。”林大默惋惜地说。
谢流年掏出手机,调出方野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手机能通了,他看见穿浅灰色西装的人去手包里拿手机,手机可能设置了来电震动,他看了一眼之后,把手机挂断。
“不,因为您上了年纪,所以,和青年人说的话是不同的。”
谢流年重拨出去,但是,对方关机。因此,他可以确定穿浅色西装的人就是方野,他走到吧台,对服务员说:“请你帮我把穿浅色西装的人拍摄下来,我给你1000元小费。”
“您真厉害,北市和长江市的口音差别不大,您竟然能听出来?”
服务员非常惊喜,马上点头表示愿意干。
“听口音您好像是北市人?”谢流年忽然改变想在北市利用网吧上网买手机号码的主意。因为网上购物一样会留下痕迹,所以,他想到北市的二手手机市场去买手机和SIM卡。
谢流年递给她1000元,然后交代她不要被对方发现,否则会被人打的。她又点头称是。于是,她把谢流年的手机拿过去,假装玩手机,把手机的焦距拉近,把方野的相片拍下来了,谢流年接过她的手机,悄悄离开咖啡厅,来到外面等方野。
“免贵,姓林,名叫大默。”
天慢慢暗下来了,傍晚过后,天开始下雨了,但是,方野还没出来,因为良村购物城只有一个出口,方野不可能从他的眼底下溜走的。方野可能在咖啡厅里吃晚饭,咖啡厅里也有简单的西餐。
“师傅,请问您贵性?”谢流年主动和他说话。
谢流年一直等到晚上8点,才看见方野和那个像肥猪一样的人走出来,方野送他上车之后,打的离开了良村购物城。
他来到汽车站之后,上了一台私家车,车主是一个中年人,他俩讲好价钱,便向北市驶去。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没有和坐在后座的谢流年说话,也许他阅人无数,看到谢流年一脸凝重,所以不想和他说话。
谢流年马上叫来一辆摩的,紧紧跟在方野的车后面,方野的车竟然在常田村西染巷口停下。常田村所有巷子都没有安装监控器,如果在没有人的巷子里把方野干掉,警方很难查出来。
他本来想用滴滴打车,但是,他怕以后被警方查出来,因为方野肯定要利用他干非法的事,否则,不可能时时刻刻长年累月地跟踪他,被他拍摄到他杀人的全过程。
他决定等方野走进西染巷时,乘没有人看到再动手。果然不出所料,方野走进了西染巷。谢流年把包抱在怀里,拉开拉链,右手握住了刮骨刀的刀柄,随时准备给方野致命一击。
谢流年回到家里,从衣柜中找出一套黑色运动服,戴上鸭舌帽和墨镜,打摩的来到市长途汽车客运站。这个位于市西北部的客运站,大部分都开往省北方的客车,他不想坐客车,因为客车上有监控器,他怕以后警察通过录像查到他的行踪。
谢流年离方野只有三米了,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雨越下越大,巷子没有一个人,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从空中飘落的雨线。方野沿着没有雨的屋檐下走,他的背影被灯拉长,似乎很单薄,谢流年认为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他手里有刀,一旦出击,方野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