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通道,分人把守,再有一人,负责驱赶。把守的人,不能太近,太近鸭子不过来;不能太远,太远鸭子一扭头又扎田里去了。这人刚“哦斥哦斥”,鸭子就分兵,跑东的跑东,跑西的跑西,想赶我,哼,累不死你。
得赶。
黑狗一看,你们不行呀,得,我上吧。
也有傻的,圈门敞开,看不见,绕着圈跑,干着急,进不去。
这下好,鸭飞狗跳,场面失控。
先还不是赶,挑一担食,打开圈门,嘴上“哩哩哩”,鸭子一听,嗯,屋里饭好了,快点回家。
得先把黑狗骂走。
要把它们赶回去。
我还骂不走,为什么?黑狗听不懂人话,它听的是语气。黑狗一听,这个人不是真骂,嗯,不怕你。
一只鸭子跑出去,一堆鸭子跟出门,不声不响,嚯,出来这么多。
黑狗是我的好朋友。
领头鸭不固定,谁走头里,谁就是头儿。
枫树坪人说,瞧,你出门带保镖了。
群鸭,有领头鸭。
黑狗回枫树坪,也是怯的,枫树坪有枫树坪的狗,一言不合,就得干仗。踏进地界,两三条地头狗,就围逼上来,眼神冷酷,配合默契,阵型紧凑,准备出击。黑狗靠拢,蹭我裤腿。
困在家里的,就叫唤。一只鸭子,一声“饿饿饿”,上百只鸭子,上百声“饿饿饿”,委屈大得很。
过了危险区,两只小白狗迎上来,黑狗松口气:自己狗(“自己人”)。
没见饱过,总要吃,一断粮,就越狱。
陈爹养了四条狗:妞妞、公来福、母来福、小宝。黑狗妞妞看家,三狗守鸡棚。公母来福,一对小白狗。小宝不小,狼狗串种,看起来人高狗大,却不算狠。
因为饿。
还是鸡们日子滋润,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篱笆再牢,总能被它们找到缺口,完美越狱,游荡田埂稻间,踮脚伸脖,啄食弯腰稻穗。
这鸡,也跟人似的:有的宅,有的野。宅在屋里的,画地为牢,打盹刨食。野在山林的,路在爪下,心有多大,舞台有多大。
稻鸭关不紧,就成“盗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