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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澄弟(十一月二十九日)

纪泽看《汉书》,必须遵守“勤”“敏”二字。每天至少也要看二十页,不必因为“在精不在多”的说法而困惑。今天半页,明天几页,再明天却耽搁了产生间断,可能好多年都不能读完一部书。就像煮饭一样,关了火就会冷掉,小火就会无法煮熟,要用大柴大火,才容易做好。甲五的经书已经读完了没有?要快速圈点阅读,不用一一求得熟练。就怕因为追求一个字的熟习,而导致终身不能读完经书。我们当地的子弟没有读完经书的很多,之后要努力以此为戒。几个外甥要是没读完经书,要赶快补上。一定要记得。

我身体平安。癣病虽然发作,比起以前在京师却已经大大减轻了。幕府之中缺乏好帮手,凡是奏折、书信、批禀等等,都要我亲手来写,因此难免会有一些耽搁。我生性喜欢读书,每天仍然看数十页,这样也难免会耽误一些军务,但是没有这个爱好,就更加无法让自己高兴了。

此外,我往年在京城时曾经寄银子回家,每年一百两、二百两不等。一是用来奉养长辈,一是用来周济家族中穷苦的亲戚。自从带兵打仗以来,只在甲寅年冬天寄了一百五十两。今年三月,澄弟在省城李家兑取了二百两,眼下实在是不能再寄钱回去了。凡是带兵之人,都难免中饱私囊。我不能禁止别人收取不义之财,只能保证我自己不拿。以这样的行为示范给麾下属官,也以此来报答圣明君主。今年江西异常艰难困苦,省里面官员有的穷困到几乎无法生存,就是抚台藩道各个衙门也不能寄银子赡养家里,我哪里敢妄取分毫银两!这次寄去银子三十两,用二十两奉养父亲大人的生活,用十两奉养叔父大人的生活。此外,家里日用和亲戚往常的接济银两一概不能寄了。

六弟在瑞州,办理的一干事情尚且算得上妥善。见识本来就好,气质最近也比较平和。九弟治军严明,名声大振。我得到两位弟弟作为帮手,大局或许会有转机。次青在贵溪尚且平安,只是长时间缺少口粮,而且败仗之后,至今还没有完全整顿好。雪琴在吴城的名声还好,只是水太浅不适合水上作战,经常让人担心。

澄弟和我湘潭一别之后,已经像是漠然不再有关系了,前年买衡阳的田产,今年兑取李家的银钱,这都是我不同意的。以后我的儿女婚嫁等事,弟弟你也尽可不必代管。千万记住!再问近好。

二十八日,从瑞州军营递来父亲大人的手谕和老弟、泽儿等人的信,情况都已了解。

国藩再叩

澄侯四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