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好听说初六常州克复、初八丹阳克复的消息,正深感欣慰,而弟弟信中说“肝病已经很严重,顽疾已经形成,逢人就发怒,遇事就会忧虑”等话,读了之后非常焦虑。今年以来,江苏、浙江攻克的城池非常多,唯独金陵迟迟没有把握,加上军饷奇缺,不如意的事情、不能入耳的议论纷至沓来。我尚且会积郁成疾,何况弟弟你劳苦胜过我百倍,心血久亏也数倍于我。我自从春天以来,老是担心你肝病复发,弟弟你的信却每每含糊其词,这次信中的四句话才吐露了实情。这个病不是药物所能治愈的,必须把万事看空,不恼不怒,才可以渐渐减轻。蝮蛇咬手,那么壮士斩断自己的手,才能保全生命。我们兄弟想要保全生命,也要把恼怒视作蝮蛇,下决心戒除,不可以没有勇气。至嘱至嘱。
十三日收到弟弟你初十的信,情况都已了解。
我这么多年来愧对你的事情,只有调走程学启一员名将,对弟弟你不利。然而有损于家,却有益于国,弟弟你不必太过郁闷,我也不必太过懊悔。之前看到少荃为程学启请求抚恤的一封奏疏,说的话都很公允。这里特地寄给你一看。请弟弟抄下后寄还。李世忠的事,已经于十二日奏结,把咨文也寄到你那里。他看见这个奏折,或许可以把三十万贯迅速送来,还要请弟弟抄下奏折后以咨文送李世忠处(我已发咨文,担心太慢)。另外军饷匮乏情况有一个奏折抄给你看,这就是作为将来我们兄弟引退的准备。我的病假在四月二十五日期满,我想再请求续假,幕友都劝我结束休假,弟弟你认为应该怎么样?淮北的票盐、厘课两项,每年共得八十万串钱,打算都供给弟弟这一军。这也是巨款,弟弟你却还嫌少,“且愧对万、忠”,这也是眼大口大的毛病。我在咸丰四、五、六、七、八、九这几年里,从没有一年收过八十万串的,今后再要筹集这样的巨款,是绝无可能了。顺问近好。
沅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