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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但是,玛丽·简,这位镇定自若、面带稚气的邻家女孩,后来成了有史以来最早跻身风险投资公司合伙人行列的女性之一。就像在沙丘路的一个角落里蓬勃盛开的粉色大丽花一样,她和其他的女性风险投资家先驱——“阿尔法女孩”(Alpha Girls)——找到了出路,让自己的梦想扎根并茁壮成长。

在为期两天的行程中,玛丽·简以花生酱三明治为食。一路上,她并没有幻想过,游走于一直由男性牢牢统治的硅谷会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是今天,在玛丽·简第一次踏足这里几十年以后,风险投资公司中仍有94%的投资合伙人——改变未来的金融决策者——是男性,80%以上的风险投资公司更是从未有过女性投资合伙人。只有不到2%的风险投资落入由女性创办的创业公司的口袋里,顶尖公司约85%的技术员工是男性。当玛丽·简第一次驱车奔赴沙丘路时,女性占美国劳动力总数的40%左右,其中做风险投资合伙人的更是屈指可数。

在硅谷最令人兴奋的时期,她们像早期的淘金者一样向西进发。当时,大型计算机淡出舞台中央,让位于微型计算机、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一如当初穿孔卡片计算机为计算时代奠定舞台一样。这些女性风险投资家不断发掘、投资和指导创业公司,通过所押宝的创业点子,她们扮演着重要角色,助力改变全世界的人的工作、娱乐、通信、学习、旅行、创造和互动的方式。医药和科技领域举足轻重的新发明,很多都带有风险投资家的印记。

玛丽·简在数学方面天赋过人——更不用说她对市场的敏锐嗅觉了,这让她与这片新的加州疆域成为天作之合。在20世纪70年代,硅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浸透着淘金热的进取精神和“饿狼”精神的疆域,冒险家和淘金者们不惜冒险,前赴后继,只为得到哪怕一丁点金子,即便他们知道只有少数人才能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在1849年的淘金热时期,矿业公司的老板和卖暴利商品的商人主宰一切,比如塞缪尔·布兰南、列维·施特劳斯、约翰·斯图德贝克、亨利·韦尔斯和威廉·法戈。跻身其中的女性寥寥无几,势单力薄,因而大多数女性只能从事平凡的工作或者当家庭主妇。在更现代的淘金热时期,情况也没什么区别。硅谷长期以来都是由男性发号施令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几十年前的代表人物有威廉·休利特、戴维·帕卡德、鲍勃·诺伊斯、戈登·摩尔、安迪·格鲁夫、拉里·埃里森、史蒂夫·乔布斯、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到了21世纪,代表人物则有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马克·扎克伯格、埃隆·马斯克、蒂姆·库克、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和马克·贝尼奥夫。

闯荡硅谷的除了玛丽·简以外,还有索尼娅·赫尔(Sonja Hoel),一个金发碧眼、积极乐观的南方美人,她供职于沙丘路的顶级风险投资公司——门罗风投,这家风投公司专注于投资能提升互联网安全性和可靠性的公司;玛格达莱娜·耶希尔(Magdalena Yeşil),一个性情活泼的亚美尼亚人,在伊斯坦布尔长大,会为了融入周围的环境而不惜“热脸贴冷屁股”;特蕾西娅·吴(Theresia Gouw),来自中国移民家庭,争强好胜,曾在汉堡王当服务员,后来华丽变身,投身于追逐硅谷历史上相当炙手可热的一些投资。还有其他的阿尔法女孩,比如特斯拉的第一位投资者兼董事会成员,创办印度第一家风险投资基金的女性,第一位成功带领科技公司上市的女性,第一位成立在线化妆品网站的女性,还有新一代的年轻女性金融家和企业家。这些女性与世界各地的阿尔法女孩有着同样的决心,各行各业都有她们的身影,不管是好莱坞、学术界、经济界、广告界、政治界、媒体界、体育界,还是汽车界、农业界、法律界、酒店界、餐饮界、艺术界。

尽管贵为风险投资界的中心,但沙丘路却没有任何彰显其地位的东西——没有气势十足的华尔街铜牛,没有镀金时代豪华璀璨的建筑群,也没有由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组成的人造峡谷。当年,这个地方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土地,灌木丛生,橡树参天,粉色大丽花的花瓣鲜艳夺目,建筑物又长又低,就像经典老车林肯大陆一样。那些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以雪松木、红木和砖石作为外墙,数目众多,但没有什么名堂。不同于其他的商业中心,沙丘路不显山露水,与那些代表金钱和权力的象征符号绝缘。没有喧嚣聒噪,它就像乡村俱乐部般寂静无声。对玛丽·简而言,那里与她成长的、随处可见高高的玉米地的世界全然不同。小时候,她经常在玉米地里窜来窜去,玩捉迷藏,每一次出动,往哪边走多少行、多少列,她都心里有数——当时的她就拥有下棋般精准的算力。

历史上不乏备受瞩目的女性反叛者,如罗莎·帕克斯,她有过一次堪称民权运动代名词的反叛行动。温和的激进派同样不在少数,不管从事的是什么,她们都能够做到极致,乃至于改变游戏规则。例如,玛格丽特·撒切尔专门去上演讲课,目的是把自己的声音练得更加深沉,更能被听见。乔治亚·欧姬芙像男艺术家那样画了一些“暗色调”的作品,目的就是证明男艺术家能做的她也能做。后来,她再次描绘鲜艳的沙漠之花,并由此奠定其“美国现代主义之母”的地位。

玛丽·简有着一头棕色的秀发,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年轻貌美。1976年,她从普渡大学毕业,获得数学学位。她曾在大学的暑假期间当服务员,身穿抢眼的橙色短款背带裤,赚到了一大笔小费。因此她买了一辆福特平托,车子已经变得有些破旧了,会漏出散热液,而且还在使用原装的凡士通500轮胎。她驱车从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长途跋涉了近2000英里[1],来到北加州。接着,她在刚成立8年的科技公司英特尔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那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玛丽·简开车经过沙丘路,心里满怀着希望。前路会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她几乎想都没有想过。她从未想象过,自己将要同时应付几座大山:高风险的工作,养育三个孩子的职责,矛盾不断的婚姻,过于野心勃勃的初级合伙人。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就是适合她大展拳脚的地方——硅谷充满奇思妙想,充满令人惊叹的大胆发明,堪称创新、创意、执着、乐观和机遇的代名词。在这片土地上诞生的新公司和新行业领域,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多,它所孕育的大型科技公司多不胜数,如惠普、仙童半导体、英特尔、Teledyne(工业技术公司)、ROLM(技术公司)、安进、基因泰克、AMD(超威半导体公司)、Tandem(语言学习应用程序)、雅达利、甲骨文、苹果、戴尔、艺电、康柏、联邦快递、网景、LSI(半导体和软件设计公司)、雅虎、亚马逊、思科、PayPal(贝宝)、eBay(易贝)、谷歌、Salesforce(客户关系管理软件服务提供商)、领英、特斯拉、脸书、YouTube(视频网站)、优步、Skype(即时通信软件)、推特、爱彼迎等。

玛丽·简·埃尔莫尔(Mary Jane Elmore)开着她那辆老旧的绿色福特平托,有点儿头晕目眩。路上车辆飞驰而过。她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走,而是正奔向被称为“硅谷权力中心”的沙丘路。她踌躇满志,准备开启新的生活篇章,向改变世界的目标进发。

但是,玛丽·简和其他阿尔法女孩需要钢铁般的意志才能坚持到底,而且一路上要付出不菲的情感代价。她们曾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遭到攻击和背叛。硅谷这一充满年轻男性荷尔蒙气息的地方,看似是简单粗暴的竞技场,但实际上,恃强凌弱、性别偏见、身心失调、对女性的压制等,无一不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最后,阿尔法女孩们——出身商人、教师、牙医及移民家庭的坚强女性——意识到,要想改变她们所钟爱的这个行业,只有一条路可走:打破并重新制定游戏规则。

加利福尼亚,门洛帕克,沙丘路

[1] 1英里约等于1.6公里。——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