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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善心换来的竟是仇恨

痛定思痛,卫庄公命算命先生算一算他是否有得子的命。算命先生装模作样地经过一番卜算,得出的结论是,卫庄公命里有子,只是有儿子的是庄姜,而厉妫命里无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孝伯还不到百天,竟然不幸夭折了。这无疑使卫庄公如中了天雷一样被击蒙了,为此卫庄公和厉妫痛哭了好些天。

陈国的君主得知这一卜卦的结果后,考虑到陈国与卫国是邻国,卫国又比陈国强大,就想与卫国结为盟国,靠卫国的势力吓阻别国企图对陈国的侵略。而要结为盟国,他首选的是联姻。

厉妫的肚皮还算争气,嫁来的第二年就生了个白胖儿子。卫庄公好不欢喜,为这个儿子取名叫孝伯。他对孝伯宠爱万分,心里早就想把这个怀里抱的儿子立为太子。只是想到群臣必定极力反对,这才没有在朝会上下旨,一心想再过两年把这事确定下来。

虽然陈国的君主为了搞好与卫国的关系,之前就把厉妫嫁给了卫庄公,已经联了姻。可厉妫命里无子,卫庄公肯定还要迎娶别国的女子。到时候很难说卫庄公不对厉妫生厌,再宠爱别的嫔妃。到那时,一旦陈国受到侵略,卫庄公还会为了陈国与别国为敌,去损失卫国的利益吗?

在这种情况下,难能可贵的是,厉妫既很善良,也很理解庄姜的处境,对她既很尊敬,又很体贴,还能十分融洽地跟她相处。什幺好吃的先给她吃,好用的先给她用,好玩的先给她玩,好看的先给她看,好穿的先给她穿。这无疑对庄姜是一个很好的安慰,也使她在失宠的岁月里减少了孤独感。

鉴于国家的重大利益,陈国的国君遂决定把自己的小女儿、厉妫的妹妹戴妫也嫁给卫庄公,让亲姐妹侍奉同一男人。

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因为庄姜失宠情况下的寂寞孤独生活,成就了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她要比同样是美女的后世许穆夫人,在中国的文学史上作出更加突出的贡献。

卫庄公得知陈国君主的好意后,自然欣然笑纳。

在这种境遇下,她又写下了《绿衣》《柏舟》《日月》三首诗歌,抒发了她在深宫中独居的孤苦心态。

果然,戴妫接连为庄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姬完,另一个叫姬晋。

从整个诗歌中可以看出庄姜的失宠和悲怆的心情。对于一个正宫娘娘来说,落得如此下场,这种心情十分正常,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两个公子还很幼小时,戴妫就被一场大病夺去了生命。

愿他悔悟把我想。

把这两个可爱的公子培养成人是大事。庄公认为庄姜德行贤惠,就把公子完交给她来领养。

半夜很难入梦乡,

庄姜把公子完看作自己亲生的一样,悉心呵护,精心抚育。

雷声滚滚远处响。

卫庄公十分疼爱公子完。当完被庄姜领养以后,他就经常来到庄姜那里,既逗公子完玩乐,又和庄姜拉家常。

天色灰蒙暗无光,

庄姜也充分利用这一机会,施展各种手段,拉近与卫庄公的感情。每次卫庄公来到后,她除了自己亲手百般侍奉外,还命侍女小心侍候。

望他喷嚏知我心。

她的宫里有一个当年出嫁时陪嫁的宫女,名叫齐媵。齐媵人长得伶俐可人,有眼色,又会体贴人。特别是她的那一对会说话的眼睛,更讨人喜爱。每次卫庄公来到时,她都主动替庄姜到门口迎接。卫庄公进到宫里后,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夏天为他摇扇纳凉,冬天又是把炉火拨得旺旺的。卫庄公的手冻得冰凉,她主动要求他在自己的衣服内焐手。

半夜很难入梦乡,

卫庄公见齐媵这般会体贴关心人,模样儿又讨他喜欢,心里很舒坦,就常常向齐媵投去多情的目光。

天刚放晴又变阴。

齐媵也是性情中人,也懂得人间风情,对卫庄公的眼神她完全能够读懂。她又何尝满足自己眼前的处境呢?自己也是女人,模样长得也不在庄姜之下。庄姜能成为君主的夫人,自己为什幺只配当侍女?再说庄姜的肚子不争气,要是自己能让卫庄公宠幸自己,肚子再争些气,为卫庄公生下儿子,自己不也可以改变眼下的命运吗?到那时,自己不光能在卫庄公的夫人和嫔妃中间争得一席之地,还说不定会成为一国之母,权倾后宫呢!

大风阵阵日无光,

思想决定行动。打那以后,齐媵就大胆地接过卫庄公递过来的眼神,她或投去倾城的嫣然一笑,或送去一个勾魂眼神,或递去荡魄的秋波。每当此时,她都会把自己的胸脯挺得高高的,那双峰上好像拴着一条线,连着庄公的眼球。双峰的每次颤动,都带动庄公的眼球转来转去。庄公像丢了魂一样,顾不得和庄姜谈心,也顾不得和公子完玩乐了。

不由我日思夜想。

庄姜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心里也不好受。想到满足卫庄公对齐媵的要求,也就能给自己加分。毕竟齐媵是自己的侍女嘛。所以,为了成全卫庄公,方便齐媵发泄欲望,她就把齐媵安排到另外一个房间单独居住。每次卫庄公前来,就先跟庄姜叙一会话,庄姜看到卫庄公不安的神色时,就马上让他到齐媵的住室去。

顷刻间就不来不往,

可齐媵并不感谢庄姜的宽宏大量,她一心想着与庄姜争宠。她明白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比庄姜年轻,也比庄姜妖艳,特别是自己具有让男人心醉的丰乳肥臀,以及会说话的勾魂眼。一旦哪个男人被这两样勾上了,就像吃了钩的鱼,别想再脱钩。为了博得卫庄公的欢心,齐媵频频在卫庄公面前释放媚眼,频繁地晃动自己的丰乳肥臀。每当这时,卫庄公都无法控制自己,浑身酥软,身不由己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相爱他就来我房。

就这样,齐媵不用动一兵一卒,就把卫庄公俘虏了。

大风阵阵尘土扬,

由于卫庄公的心被齐媵勾去,他对庄姜的宠爱就渐渐转移到了齐媵身上。从此,他夜夜专宠,天天在齐媵身上播种。不久,卫庄公的种子就在齐媵身上发了芽。

使我内心常悲凄。

齐媵怀了孕,更使卫庄公像对待天使一样看待她。为了保住她的身孕,生怕有任何闪失,他就从别的宫中调来许多侍女,走马灯似的在齐媵面前侍奉。卫庄公还不放心,又常常自己动手,围着齐媵精心侍候。庄姜那里也很少去了,甚至往往耽误临朝听事。好像卫国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这个当国君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侍奉好齐媵。

肆意调戏太荒唐,

齐媵的计谋得逞了。十个月后,她为卫庄公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落地,这孩子的嗓门就很大,哭声就很高。卫庄公心中乐开了花,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州吁,意思是声音响亮九州。

见我他就笑嘻嘻。

真是什幺树结什幺果,什幺藤结什幺瓜。只有几岁的州吁就和他母亲齐媵一样,争强好胜,不甘示弱。与别的孩子一起玩耍,不能吃一点亏。一次,他要和姬完摔跤。姬完大两岁,不愿摔,州吁哭着要摔。庄姜看不摔不行,就小声告诉公子完,叫他故意摔倒,让着州吁。

大风阵阵雨狂急,

摔跤开始了,还没经过几个回合,姬完就栽倒在地上。

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

州吁说:

躲在室内的庄姜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就知道新娶的美人来到了。想到自己明媒正娶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由得暗自流泪。这时,她不由自主地哼出了《终风》的歌谣。

“我还没用力,你就跌倒了,你是有意让我的,不算不算!”

在卫庄公眼里,庄姜偏偏就是一头母骡子,不能生育。再说,卫庄公再爱她,也不能把卫国的命运全都押在庄姜一个人身上。卫庄公把庄姜晾在了一边,并不说明他就远离了女人。经过从国家利益层面上一番暗自运作,最后决定迎娶陈国君主的公主厉妫。

在一旁的齐媵更是不满,板着脸道:

不知是否因为庄姜没生育,反正自她嫁到卫国一年之后,卫庄公开始对她漫长的冷落过程。长期冷暴力,使庄姜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从此她成了旷世怨妇。

“完是不是欺负州吁软弱无力啊?”

庄姜从小就有良好的教育条件,父亲齐庄公为她请了一个女教师。这位女教师对她的教育十分严格,看到她少女时就有刻意化妆、看人飞眼、主动搭讪俊美的男人等性冲动的表现时,就下决心把她改造成为清心寡欲的淑女。这位女老师的教育,使庄姜认为性爱就是邪恶,就是淫荡。这在她的心灵上扎下很深的根。这个根扎下后,使她到了卫国,对卫庄公实施了性冷淡,不愿意搞床震。这样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一是正在性欲旺盛之年的卫庄公对她不满,并把爱转移到别的美人身上;二是不搞床震庄姜就无法怀孕,无法怀孕就不能生孩子。有人说庄姜没生孩子,也许是卫庄公不能给她输送能生孩子的精子。其实这种说法没有根据。在庄姜嫁到卫国以后,卫庄公与其他女人生过不少孩子,这就说明他确实有生育能力,也说明性冷淡的庄姜不是没与夫君搞床震,就是她自己不能生育。有人说庄姜根本就是一个母骡子,其实,还真没有确切的证据。

在一边看热闹的卫庄公看齐媵生了气,又感到州吁吃得像牛犊子一样壮,一定能取胜,就忙说:

“黄河水啊浩浩荡荡,向北流去,哗哗作响。把渔网张开向水里撒,黄鱼和鲟鱼欢蹦乱跳,水边芦荻又粗又长长势旺。从嫁的姑娘盛饰浓妆,护送的大夫们健武轩昂。”

“再来,再来。完你可要来真的,不要再让着弟弟了!寡人倒要看看,到底你俩谁的力气大!”

当她嫁来卫国那天,都城乃至周围的黎民百姓蜂拥而来,塞满了大街小巷,都以目睹这一绝代美女为荣。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当今的巴西全国欢度狂欢节。有《诗经》为证:“那美女个子高高,停车休息就在近郊。四匹雄马多幺壮健,马口铁上的红绸随风飘,她乘着装饰着雉羽的马车来朝。朝见的大夫们早点儿退下,莫让新婚的卫侯太辛劳。

又一回合开始了。姬完这次只好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两人你来我往,来来去去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姬完使出一个勾腿,只听州吁“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庄姜的美貌在当时是出了名的,她还未嫁到卫国时,卫国的百姓就知道她的大名,街头巷尾到处传颂着庄姜是下凡的天女。

在一旁的卫庄公急忙跑了上去,伸手把州吁拉起。庄姜也跑上来哄他。

接着,他抓紧派人到齐国下了聘礼,又紧锣密鼓地做大婚的准备。精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吉日,以从没有过的规格把庄姜迎娶了过来。

齐媵把州吁抱起,看了看,发现胳膊上擦伤一点皮,渗出了一丝血迹。

当时,卫国虽然得到周天子的青睐,但是,论面积、论国力,卫国都低齐国一个档次。能傍上齐国这一大佬,对卫国这幺一个小国来说,无疑是最佳选项。卫庄公根本顾不得考虑庄姜的娇容和德行如何,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下她可不愿意了,嚷着把伤处指给卫庄公看:

贵人配佳人,绝佳的一对。更重要的是通过这配对,使两国结为同盟,这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齐庄公当然能够掂出轻重缓急。所以,他主动派出亲信,到卫国来个“孔雀开屏”。

“看看,完多狠心,把州吁的胳膊都摔坏了,完到底安的什幺心啊!”说着疼爱得抱着州吁哭了起来。

《硕人》是卫国的百姓为庄姜所作,是我国赞美美人的开山之作,也是对美人的绝唱。后人描写美人时,大都模仿《硕人》的技法。

庄姜此时也在一旁责备公子完,并在他身上动起手来。

翻译过来就是:“她的手指如白茅的嫩芽,皮肤似凝结的膏脂,脖子白净修长,好像蛴虫(地狗子)一样。她的牙齿洁白整齐,就像胡瓜籽似的,如蝉那样的方额,卧蚕般的眉毛,两个面颊上有迷人的酒窝,笑时是那样摄人心魄,两眼黑白分明,不时传递着美妙的心声。”

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公子州吁被摔伤了,最宠爱的嫔妃又这幺伤心,卫庄公发起怒来。他手指着姬完,喝道:

恰逢这两个条件齐、卫双方都具备了。卫国那个名叫完的新即位的君主庄公风华正茂,是天下女子选偶的第一梯队人选。齐庄公有一个千金,也就是历史上被称为庄姜的公主,年已二八,美若月里嫦娥,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用《诗经》里《硕人》中的话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小子怎这幺狠心!”

当时,周王朝的封国有十多个。各自明争暗斗,钩心斗角,相互倾轧,经常不是我吃掉你,就是你吃掉我。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国家都想多一个盟友,携起手来,守疆和扩域都相对容易。齐国与西面的卫国相邻,此时卫国又在周天子面前很走红,与这样的邻国搞好关系,对于齐国来说,无疑是上上策。而在当时,结盟最流行的办法就是送美女。正在当政的齐庄公自然没忽视这一不损兵、不折财的绝佳策略。要实施这一策略的条件,一是一方有相对合适的男子,否则,就可能对不起自己的妙龄公主;二是另一方的君主必须有适龄的公主,还必须是个美女,至少不是令人看了提不起精神的相貌。

齐媵趁机哭着说:

卫庄公即位后,齐国立即注意上了。

“没想到完这幺狠心。这样下去,以后还不把俺娘儿俩杀了!”

再有能耐的人也不能不死,卫武公也同样。他当了五十五年的卫国君主,还是恋恋不舍地辞了人世。他的儿子扬继位,他就是卫庄公。

卫庄公听了齐媵的话,对姬完更是大怒。毒打了他一顿,又让他向公子州吁赔礼。姬完满心的委屈,但还是流着泪向州吁赔了礼。

卫武公和郑武公一样,也是个投机者。申侯率领的犬戎大军杀死了周幽王,他和郑武公一起,协助周王朝恢复了统治,在任的周平王提拔他为公爵(军爵之外最重要的官爵和民爵)。

庄姜为了把这事平息过去,又向昔日自己的奴仆齐媵叩首说:

卫国君主地位几经传承,到了周幽王时期,就传给了卫武公。

“都是我管教不严,伤害了州吁。身子重要,望妹妹别再生气了!”

周武王姬发推翻商纣王以后,出于仁慈,又把商朝的遗民封给商纣王的儿子武庚禄父。为了防止武庚禄父怀有二心,周武王又派自己的弟弟管叔和蔡叔前去,名义上是协助武庚禄父搞好管理。但武庚禄父心知肚明,周武王这幺做是对他不放心,所以就一直怀恨在心。由于自己力量所限,又受到管叔和蔡叔的监督,使他一直没有采取任何反叛行动。周武王死后,他的儿子成王继承王位。由于成王还是个毛孩子,重臣周公旦对他不放心,就主持朝政,代替他治理天下。此时,肩负着监督武庚禄父任务的周武王的两个弟弟管叔和蔡叔就认为周公旦想篡权。他们岂能坐视不管?就联合被他俩监管的武庚禄父武装反叛。他们带领武庚禄父的私人军队,电闪雷鸣般地向周朝的都城洛邑(今河南洛阳)进军。周公旦怎能容忍,就假借周成王的旨令,派重兵击溃了这次叛乱,杀死了为首的武庚禄父及管叔,把胁从的蔡叔流放到边远地区。为了消除武庚禄父的势力,周公旦还把他的商朝遗民全部转封给了康叔,并让康叔定居在黄河及淇水(流经今河南淇县)之间的原商朝的故墟之上。康叔就在这块封地上,建立了自己的封国——卫国。他按照周公旦发展生产、爱护黎民的指示,把卫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得到广泛的拥护和支持,同时对王朝中央的贡献也比其他封国丰厚。数年后,周成王已经成人,看到康叔治国有方,政绩突出,又格外忠诚,就对他产生了偏爱。除了赐给了很多祭器之外,更是任命他为周王朝中央政府的重要官职——司寇(主管刑狱、公安方面部门的长官)。

齐媵把脸仰得高高的,什幺话也没说,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走了。撂下庄姜像木鸡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朝接受商朝的教训,为了加强统治,取消了部落,改为分封诸侯国。再经过成王、康王的励精图治,出现了繁荣富庶、民安国泰的景象。

庄姜回到自己宫里后,越想越难受,抱着姬完大哭了一场。

就在处斩纣王和妲己的第二天,在挂着他俩的人头的社稷坛上,姬发宣布商朝已被推翻,周朝正式建立。定都镐京(今陕西长安韦曲西北),姬发被推为周朝的开国帝王——周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