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日思想创造出了思想者
若想止息痛苦,必须弄清楚以及超越这种二元对立性。换句话说,能观与被观之间的对立如果不停止,一定会有时间感,如此一来痛苦就无法止息了。那么该怎么办呢?我们可以在自己身上看到那个观察者,它总是在观看、批判、检查、接纳、抗拒、掌控、塑造和锻炼。这个观察者或思想者乃是思想的产物。很显然思想是最先出现的一种东西,然后才形成了观察者和思想者。如果完全没有思想,那么思想者和观察者就不存在了,那时存在的只有彻底而完整的觉知。
思想是一种由语言所形成的觉受,思想也是记忆、经验及意象的一种反应。思想是无常的,永远在改变的,而且一直在追求永恒。因此思想会创造出一个思想者,然后这个思想者就变成了一个永恒的身份;他扮演起了检查者、控制者、引领者及思想的塑造者的角色。
不论你看的是一棵树还是你的妻子、邻居、夜晚的星星、水面的光波、天空里的飞鸟,等等,永远有一个观察者——思想者、经验者、监督者、追寻者——与他所观察的事物的对立性。因此观者与被观的事物、思想者与思想永远是对立的,这种对立性就是时间,也是冲突的源头。只要有冲突就会有矛盾。能观与被观所形成的二元对立便是一种冲突、矛盾。只要有冲突,我们就会急着想克服它、超越它或造作出一些事来改变它,这所有的活动都涉及时间!只要有二元对立,就会有延续不断的时间感,而时间感就是一种痛苦。
这个虚幻而永恒的存有本是思想的产物,思想如果消失了,这个存有就不成立了。思想者是由各种特质所构成的,思想者和它的特质是无法界分的。其实掌控者就是被掌控的事物,如果看不见这种二元对立性的虚妄,实相就不可能出现。
八月十五日思想者与思想的二元对立
八月十七日思想构筑的铜墙铁壁
能直接地觉知它,与它建立起关系,那么观者与被观的恐惧就合一了。这两者之间不再有任何差距。没有一个观者在那里观察他的恐惧,解脱的行动就会自然产生,而又没有一个观者在那里对治恐惧。
思想者和他的思想如何才能融合?不是借由意志力、锻炼、努力掌控或专注禅定而达到的融合状态。只要有方法,就暗示着有一个人在那里造作,不是吗?只要有一个造作者,界分一定会产生。心念必须自然地静止下来,这种融合状态才会出现。寂静的状态不是由思想者所制造出来的,所以念头必须自然而然地止息下来。当概念和结论消失时,心中的烦扰就解除了。概念、结论或思想都是内心的躁动。心如果一直在躁动,怎么可能产生深度的理解呢?当下的自发性可以缓和过于认真的态度。你会发现实相确实会在意外的情况下降临。容许我建议你,让心保持开放、敏感,并且在每个当下彻底觉知眼前的真相。不要在自己的周围竖立起由思想构筑的铜墙铁壁。
也许你从未思考过这件事,也许你根本不知道如何从其中解脱出来,因此你从不去思考这件事。但如果能认真地思考这件事,并且很想知道如何才能止息恐惧,那么你就会去弄清楚它的结构与本质。当你完全清楚的那一刻,恐惧就消失了,你不需要用任何方法去对治它。
心若是不被自己的活动所占据,实相及其至乐就会降临。
我们现在要客观地、清晰地、精确地观察人生——不是按照你的好恶、情绪或幻想来观察它。痛苦和不幸正是由我们的好恶所制造出来的。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恐惧,人如果不能止息恐惧,一定会无止境地活在黑暗里。我指的不是基督教所谓的下地狱,而是日常生活里的阴郁感。其实我们不必投射出对未来的希望,重点是:能不能找到一个彻底止息恐惧的方式?
八月十八日观者即是被观之物
八月十四日如何止息恐惧
心中必须有空间,若是没有空间就不会有自由。只有当观者与被观之物毫无界分时,这两者之间才会建立起彻底的关系——与一花一草一木,或是跟任何人、事物之间的关系。
你可能以各种迂回的手段来逃避它,譬如借由个人或集体的暴力,个人或集体的崇拜,或是各种知识及娱乐活动来逃避它。但无论你是沉睡的,还是觉醒的,它一直都在那里。若想和空无建立起关系,你必须毫无拣择地觉知所有的逃避活动。你并不是一个正在看着空无的观察者或思想者,你和空无是无二无别的,你即是它。如果你把空无当成了一个和你对立的东西,那么你所采取的行动不可避免地一定会造成幻觉,并且会带来进一步的冲突与不幸。若是能发现和体悟到你即是空无,那么恐惧——当思想者与思想分开,或是想建立关系时,恐惧才会存在——就会彻底消除。
能观与被观如果能彻底融合,你的心中就会出现巨大的空间。那个空间里是没有冲突的,于是你就自由了。自由不是一种反应,你不能说:“我自由了。”只要一说出“我自由了”,你就无法解脱了,因为你已经意识到自己摆脱了某个东西,所以又落入了能观与被观的二元对立。你制造出了一种空间感,这种空间感又制造出了冲突。若想了解这一点,就不能落入赞同或不赞同,也不能说“我不了解”,而是要直接地跟真相产生联结。这意味着你必须看见你所有的行动都有能观与被观的二元对立性。其中有苦有乐,有渴望功成名就的欲望,处在这样的状态里,你是不可能跟任何东西产生联结的。只有当能观与被观融为一体时,你才能了解什么是联结,什么是关系。
你就是空无。你也许拥有一堆的头衔、财产和银行账户,也许有权有名,但除了这些安全保障之外,你什么也不是。也许你目前无法完全觉知到这种空无的境界,或者根本不想觉知它,但不论你怎么逃避它,它永远在那里。
八月十九日与孤独合一
八月十三日你就是空无
我的心一看到孤独,就会逃避它,躲开它。如果不逃避它的话,还会有一个观者在那里观察孤独吗?也许我的心就空了,剩下的只有那孤独的状态了?那个知道自己正处在孤独中的观者已经不见了。我认为了解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只要我们一说出“我正在忌妒,我很想摆脱掉这种感觉”,能观与被观的对立性立刻就产生了。
痛苦和什么东西有关?它总是跟意象、经验以及你所拥有或不能拥有的东西有关。能够拥有某些东西,便是你所谓的快乐;不能拥有它们,你就称之为痛苦。因此痛苦总是跟某个对象有关。痛苦和恐惧一样是无法独自存在的,它一定跟人、事件或感觉有关。如果你现在已经充分觉知到痛苦,那么这份痛苦是有别于你的一个东西,或者它就是你?
观者一直想摆脱掉他所观察到的那个东西,然而观者与被观之物不就是同一个东西吗?忌妒就是由心所创造出来的,因此心对忌妒是无能为力的。思想者如果觉知到他是孤独的而能安住于其中,彻底与它产生联结,也就是不逃避它,不诠释它,那么能观与被观还有差别吗?也许存在的只有一种状态,那就是心本身便是孤独的、空寂的?我指的是心本身即是空无。心若是觉察到自己是空无,而且意识到它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在逃避空无或是在依赖,那么心能不能摆脱掉依赖的习惯,彻底安住在空无或孤独的状态里?如果能处在这种状态里,它是不是就能从所有的依赖和执著中解脱出来了?
痛苦到底是一种观念,还是一种事实?如果痛苦是事实,那么有关痛苦的说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存在的只有强烈的苦受罢了。
八月二十日凡能累积的都不是实相
八月十二日痛苦便是事实
只要有一个经验者在那里回忆他的经验,实相就不见了。实相不是一个可以被忆起、储存、记录,然后被拿出来的东西,凡是能累积的都不是实相。渴望去经验,会制造出一个经验者,然后这个经验者又把经验累积起来,并且记住它们。欲望会制造出思想者与思想的界分。渴望变得更好,拥有更多的经验,会造成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对立。觉知到欲望的整个过程就是一种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便是冥想的开端。
我们永远都想知道一些事情,因为这样自我才能延续下去,我们以为如此就能获得永恒和至乐。我们想“知道”是因为我们不快乐,因为我们不断地挣扎,因为我们已经精疲力竭。我们不想面对事实——我们是堕落的、迟钝的、混乱的、疲惫的——所以才想从已知进入未知。无法发现实相是什么,是因为我们把未知变成了已知。
八月二十一日立即的行动
你想要我告诉你实相是什么,但那不可思议的境界可以被言语道断吗?那无法度量的东西可以被揣测吗?你可以用手来握住微风吗?能够被你度量的东西还有可能是无限的吗?能够被你描述的东西还有可能是真实的吗?很显然不可能。在你诠释它的那一刻,那个不可知的东西已经变成已知了。
假设你正在跟你的妻子小孩、天空、云朵或眼前的事物互动,那一刻只要念头一生起,你和他们立刻失去了联结。念头便是从记忆中跳出来的,而记忆就是一种意象,如果透过记忆来看眼前的人事物,一定会有隔阂。你必须深刻地体认到这一点。
八月十一日向往不可知的境界
当观者与被观之物产生隔阂时,观者就会渴望拥有更多的经验、更多的觉受,于是就会无止境地追寻。你必须深刻地体认到,只要有一个在追求经验、在检查、在衡量、在批判的观者,就不可能和眼前的事实产生立即的联结。
我们很想弄清楚那个永恒的境界到底存不存在,内境与外境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无常的,我们的关系、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感觉都是不断在变化的。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心才会渴求那不会因时间或事件而有所改变的祥和、良善或安全,进而创造出了灵魂、梵我或天堂的想法。这种永恒的境界本是源自于无常,因此其中已经埋藏着无常的种子。无常便是唯一的事实。
当你的肉体产生痛苦时,观者和他所感受到的痛苦是没有差别的,存在的只有痛苦这个东西。因为没有观者的存在,所以立即的行动就出现了。换句话说,不是先有概念才有行动,而是立即产生行动,观者与痛苦立刻有了联结。只要这一点没有被充分体认或探索清楚,亦即观者与被观之物仍然有隔阂,那么内心的冲突就会持续地生起。
八月十日无常是唯一的事实
八月二十二日实相就在眼前的真相里
我们的心很难接受事实,我们永远都在诠释,并且总是按照自己的偏见、制约、希望、恐惧等,去赋予它一些意义。你我若是能单纯地看着事实而不提出任何意见、诠释或意义,那么事实就会变得非常鲜活——它活生生地摆在你的眼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然后这个事实就会生出自己的能量,引领你往正确的方向发展。
与其想知道谁开悟了或者上帝是什么,何不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真相上?这样你自然会发现那个未知的东西,它会自然降临在你面前。如果你能透视所有的已知,就会体验到那不可思议的空寂,但又不是经由努力或意志力制造出来的。如果心中还有想要变成什么的欲望,空寂就不会降临;只有单纯地存在以及透视眼前的真相,它才会出现。那时你自然会发现实相并不在远方,它就在眼前的真相里。问题的解答就在问题里,而实相就在眼前的真相里。了解了这一点,便能认识实相是什么。
对事实加以论断,乃是一种狭隘、受限、具有破坏性的心智活动。你有你的诠释,我也有我的诠释,因此诠释会变成阻碍我们转化事实的一种诅咒。你我如果一味地评论某个事实是于事无补的。也许你对这个事实有许多看法,你能看到更多的细节、暗示和意义,而我所看到的意义可能比较少。然而事实是无法被诠释的,我们不能对事实提出任何意见。
八月二十三日面对事实
八月九日诠释事实就是一种阻碍
我的心中有痛苦,我感到十分混乱,这时如果对痛苦抱持一些看法,譬如应该怎么样或不该怎么样,那么这份痛苦如何能转化呢?那些概念、公式和想法会阻碍我面对眼前的事实,它们都是对眼前事实的一种逃避。当你面对一个巨大的危机时,自然会产生立即的行动,那时你就不再东想西想了。你不会形成一些概念,然后按照这些概念而采取行动。
了解事实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却被我们的好恶、对事实的责难、意见和成见弄得非常复杂。从各式各样的评估之中解脱出来,才能了解当下的事实是什么。
我们的心已经变得十分懒惰,因为它不断地形成公式化的行动,借以逃避眼前的事实。因此我们有没有可能直接面对事实——譬如心中有暴力这个事实?我们是充满着暴力的人,我们已经选择了暴戾的生活方式、战争及各种形式的对立。虽然不断地倡导非暴力的观念,我们还是充满着暴力。非暴力的观念可以用在政治上,但它毕竟是观念,而非事实。因为人类无法面对暴力这个事实,所以才发明了非暴力的理念,进而使他无法直接面对暴力。
如果你是一名基督徒,你会按照基督教的模式而投射出一些影像;如果你是印度教徒或佛教徒,也会依循某种特定的模式。你会根据这些制约,譬如你的教育背景或文化背景,而投射出基督或克里希纳的影像。这些影像都是从特定的传统背景投射出来的一些意象。这些投射出来的意象都是受到制约的,这才是真正的事实。
我的心中有愤怒,这便是我的事实,因此何需非暴力的观念呢?重点就在认清愤怒这个事实,如同认清自己正在挨饿一样。我们必须先认清自己有饥饿的感觉,才能思考自己该吃什么。同样地,你必须认清眼前的事实,才能对它采取行动。
我们总是投射出一堆的假设和理想而不肯面对事实,所以才会误入歧途。若想面对事实而不形成一堆的假设,必须有敏锐的觉知;每一种有别于事实的造作形式都会造成分心的后果,因此我们必须了解内心与外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月二十四日从眼前的真相中解脱出来
八月八日理解事实
了解了眼前的真相,自然会产生美德,一味地追求美德只会拖延问题,掩盖住眼前的真相。因此企图变成一个有美德的人,只是在逃避眼前的真相。借由逃避真相来培养出理想的状态,便是所谓的美德。仔细地检视这种美德,你将发现它只会剥夺你直接面对真相的机会。
因此,能听到一些真实的话语也许是幸运的,但也可能是不幸。如果听闻真理而并未受到强烈的干扰,也没有从狭隘扭曲的观点中解脱出来,那么你所听到的真理就会变成一种毒药。听闻真理而不积极地转化心念,真理就会变成一剂让伤口化脓的毒药。但如果能为自己去发现孰真孰假,并且在错误中看到真相,那么真理就能带来改革的行动。
美德不是与真相相反的一种状态,美德就是去了解眼前的真相是什么,然后你才能从真相中解脱出来。越是混乱的社会,越会强调美德。
心若想保持年轻、新颖和纯净,亦即处在一种不断革新的状态,就必须从国家主义、宗教组织的教条和政治体系中解脱出来。只有这样的心才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死气沉沉的政客和受制于某种信仰体系的僧侣,是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
八月二十五日观察念头
你也许承认国家主义与其所带来的激动情绪和既得利益,会导致剥削和对立,但真的从国家主义的狭隘状态里解脱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深入地了解一个孩子,就必须爱他,而不能责难他。你必须跟他一起游戏,观察他的活动、他的行为、他的特质;如果一味地谴责他、排斥他,永远也不可能了解这个孩子。同样地,若想了解眼前的真相,你必须了解自己在每个当下如何思想、感觉和行动。
八月七日在错误中看到真相
八月二十六日逃避会助长冲突
因此若想发现实相,你必须停止追寻——但这并不意味你对眼前的事实已经心满意足了。一个想发现实相的人必须是真正的革命家,他不属于任何阶级、国籍、团体、意识形态或任何一个组织化的宗教体系。因为实相既不在寺庙里,也不在教会里,它跟双手或头脑制造出来的东西无关。只有当双手和头脑制造出来的东西被舍弃时,亦即舍弃了时间这个东西,实相才可能出现。一个彻底摆脱时间的人才可能发现实相,因为他不再利用时间作为自我膨胀的工具。时间意味着对昨日的经验、自己的家人、自己的长相和性格的记忆,所谓的“我”便是由这些东西所构成的。
我们为什么会野心勃勃?为什么渴望成就,变成大人物?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肯定自己?这种自我肯定的需求是不是冲突和困惑的主因?缺少了野心,我们会不会消失?
实相不属于那些受社会尊崇的人,也不属于那些自我膨胀或是一味满足自己的人。追求安全感和永恒的人是无法发现实相的,因为他们所追求的只是无常的反面罢了。因为受制于时间之网,所以才会追求永恒,但是他们所追求的永恒也只是头脑制造出来的一种幻觉。
野心不就是一种逃避真相的冲动吗?我们为什么会如此恐惧眼前的真相?不断地逃避有什么好处?不论怎么逃,我们的真相仍然摆在眼前,所以逃避只会制造冲突和不幸。否定或逃避真相便是冲突的起因。我们的冲突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无解,就是因为我们无法面对眼前的真相。真相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各种逃避的活动。
八月六日真正的革命家
八月二十七日面对不满足的感觉
实相是无法累积的。凡是能累积的东西一定会被摧毁,它会逐渐衰萎。实相不可能衰萎,因为你会在每个当下的念头、关系、语言、姿态和泪水中发现它。如果你和我能发现它,并且能活出它来——活出它便是发现它——我们就不会变成肤浅的传教士,我们会变成富有创造力的人——不是完美的人而是富有创造力的人。
我们到底在不满意什么?很显然我们不满意的就是眼前的真相,譬如社会秩序、现有的关系或自己目前的状态——里面尽是一些丑陋的念头、野心、挫折感和恐惧。我们以为可以找到一个解答来满足自己,因此永远在追寻能够改变眼前真相的方法。如果对眼前的真相感到不满,我们的心就会一直想找到方法来满足自己,这么一来我们就不再面对那股不满足的感觉了。我们不去研究自己为什么不满足,而只是不断地想办法脱离这股炙热的焦虑感。
八月五日实相就在当下
这会制造出巨大的挑战,因为心永远想把眼前的真相转成别的东西——一种责难、找借口和比较的过程。观察你自己的心念活动你会发现,当心面对眼前的真相时,会立刻谴责它,拿它和某种理想来对比,或是合理化它,等等,于是就把眼前的真相推开了。我们总是把那些造成痛苦、干扰和焦虑的东西推到一边去。
那个未知的境界是可以求得的吗?凡是能被你求得的东西都是一种自我投射。由欲望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不可能是实相,所以寻找实相就是在否定实相。实相没有住留的定点,它是无路可循、没有向导的。语言也不是实相本身。难道你只能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思潮或特定的一群人中发现实相吗?它有可能在这里而不在那里吗?它必须由某个人引领才能被发现吗?它真的需要向导吗?追寻的本身便是源自于无明,所以透过追寻而发现的东西并不是实相。你不能去追求实相,你必须停止追寻,实相才会出现。
八月二十八日努力会使我们脱离真相
八月四日实相是没有导游的
我们必须了解努力奋斗所带来的问题,如果能了解努力的定义是什么,就能将其转译到日常的行为上。努力是不是意味着把眼前的真相变成一种理想的状态?我们不断地逃避真相,不断地修正它和改变它。但是一个知足的人一定了解眼前的真相是什么,而且能赋予这个真相正确的意义。
只要你的妻子还在掌控你或者你还在掌控她,就不可能了解什么是爱;只要你还在压抑、寻找替代品或是野心勃勃,便无法认识实相是什么。一个不再追寻、不再挣扎、不再想达成某种结果的人,才可能了解实相。实相不是一个持续不断的东西,它是永不住留的,你只能在每个当下发现它。实相永远是崭新的,它没有时间性。昨天的实相并非今天的实相,今天的实相也不是明天的实相,实相是没有延续性的。但头脑总想把证入实相的经验延续下去,这样的心是无法认识实相的。实相永远在更新,换句话说,你虽然看到的是同样的人、同样的笑容、同样的一双在挥动的手,但是你永远能看到其中的新意。你永远能焕然一新地看待生命。
不满足跟物质享受没什么关系,但是跟了不了解真相有关。只有借着无为的觉知才能了解眼前的真相是什么。我指的并不是世间生活里的一些技术问题,而是心理上的挣扎。心理上的挣扎和烦恼永远凌驾于生理问题。你们也许有能力建立审慎的社会制度,但只要不了解心理上的阴暗面和其中的挣扎,良好的社会制度仍然会被推翻。
实相就是事实。当心念活动和事实之间的障碍消失时,你才能了解事实是什么。事实指的就是你跟财物、妻子、人类、大自然及各种概念之间的关系。不了解关系中的事实而一味地追求开悟,只会徒增心中的困惑,因为你会把开悟变成一种逃避和毫无意义的替代品。
努力会让我们脱离真相,若是能接纳真相,心就不再挣扎了。只要还想改变或修正眼前的真相,我们就没有在接纳它。挣扎之中一定有破坏性,而企图改变真相便是一种破坏性。
八月三日实相是永不住留的
八月二十九日真正的满足
只有当追求结果和成就的心安静下来的时候,实相才会出现。一个想透过努力和修炼而达成某种结果的心,是不可能认识实相的,因为那个结果也只是头脑的投射罢了。头脑的投射不论多么高尚,都是一种自我崇拜的形式,一个自我崇拜的人是不可能认识实相的。只有当我们了解了整个心念活动的过程,心才会停止挣扎,然后实相才可能出现。
我们不该抹灭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我们要探索它,检视它,这样才能对当下的真相有所了解,然后真正的满足才能出现。真正的满足不是由思想制造出来的,一旦了解了眼前的真相,它就会出现。真正的满足跟心念活动无关——心念活动里尽是一些搅扰、焦躁和不完整的感觉,因此当它在寻找祥和时,就是在逃避当下的真相。
实相是无路可循的。实相与过去、现在或未来都无关,它是无时间性的。一个总喜欢引用佛陀、商羯罗、基督或我的观点的人,是永远无法发现实相的,因为复述别人的话语并不是实相本身,而是一种谎言。
心智总是借由比较、批判和寻找借口来改变当下的真相,并期待能达到一个不被干扰、完全祥和的状态。当心智被社会的制约、贫穷、饥饿、堕落和各种不幸所搅扰时,就会渴望改变眼前的真相;然后它又被困在各种方法和修行体系里。如果心能够看着眼前的真相而不产生比较、批判和改变它的欲望,那么与心智活动无关的满足就会出现。
八月二日实相是一种存在状态
由心智制造出来的满足只是一种逃避,它是贫乏的、僵固的。还有一种与心智无关的满足,但只有了解了眼前的真相之后它才会出现。影响社会和个人关系的改造力量就是从其中产生的。
没有路径可以通往实相,它会自然降临到你面前。只有当你的心和脑都变得单纯而清晰时,爱才会出现。心中若是有爱,就不会想设立一个组织来倡导兄弟爱,也不会一天到晚谈论信仰,或是论及权力及对立的问题,甚至连寻求和谐的需要都没有了。那时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标签也没有国籍的人,这意味着你已经摆脱了这些东西,有空间让实相降临到你的生命里。只有当你的心不再制造任何妄念时它才会降临,而且是不请自来的。它会像熏风一般不知不觉地来到你的心中,它会像阳光一样来得那么突然,像夜晚一样纯净。若想觉知到它,你的头脑必须安静下来,但心却充满着热情。
八月三十日让不满足感延续下去
八月一日充沛的热情,空寂的心
若想探索任何问题,发现什么是实相、什么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们的心必须有一种根本上的不满足。念大学时我们也许还拥有这股不满足的热情,一旦找到理想的工作,这份不满足感就消失了,而开始为家庭生计努力奋斗。为了谋生,不满足感必须平息下来,于是我们就逐渐变成了一个满足于现实生活的平庸之人。
选自《八月五日:实相就在当下》
这股不满足的火焰必须维持下去,自始至终都不让它消灭,这样才能真的去探索和检视自己为什么会不满足。人会把美德、质量、概念、行动变成一种满足自我的迷幻药,他会在日常生活里建立起例行公事,让自己身陷其中。我们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悉了。其实我们的问题并不在于如何平息那股不满足感,而是如何让这团火焰继续燃烧下去。我们所有的宗教经典、精神上师或政治体系都在安抚人心,让心安歇下来,然后耽溺于某种令自己满足的生活形式里。若想发现什么是终极实相,你必须让不满足的感觉延续下去。
实相是无法累积的。凡是能累积的东西一定会被摧毁,它会逐渐衰萎。实相不可能衰萎,因为你会在每个当下的念头、关系、语言、姿态和泪水中发现它。如果你和我能发现它,并且能活出它来,我们就不会变成肤浅的传教士,我们会变成富有创造力的人,不是完美的人而是富有创造力的人。
八月三十一日了解眼前的真相
选自《八月一日:充沛的热情,空寂的心》
当人们彼此对立时,世界就开始遭殃了。危机接二连三地出现,战争不停地发生,到处都是饥荒和不幸。世上有极度奢华的人,也有赤贫之人,如果想解决这些问题,并不需要创造出一种新的思维体系或新的经济革命,而是要了解眼前的真相是什么。不断地探索眼前的真相,就能带来比观念上的革命更彻底的变革。若想建立起截然不同的文化、宗教和人际关系,就必须产生这样的变革。
没有路径可以通往实相,它会自然降临到你面前。只有当你的心和脑都变得单纯而清晰时,爱才会出现。那时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标签也没有国籍的人,这意味着你已经摆脱了这些东西,有空间让实相降临到你的生命里。只有当你的心不再制造任何妄念时它才会降临,而且是不请自来的。它会像熏风一般不知不觉地来到你的心中,它会像阳光一样来得那么突然,像夜晚一样纯净。若想觉知到它,你的头脑必须安静下来,但心却充满着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