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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局:群英会蒋干

当晚,周瑜设宴,召集江东豪杰一起款待蒋干。在席间周瑜向他吐露心声,说东吴孙氏与自己知己相托,情同骨肉,祸福与共,就算口如悬河,舌如利刃,也不能打动自己。蒋干会意,知其不可,便回到江北,对曹操说:“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间(言语无法打动和挑拨)。”这是知己之间的赞誉。

蒋干布衣葛巾,着一叶扁舟,从大雾弥漫的北岸而来。周瑜出迎,一言道破,他说:“子翼您远道而来,是为曹氏劝降的罢?”蒋干大吃一惊,急忙分辨:“我和您是同乡故旧,分别多时,现在您名扬四海,我顺道来与您叙旧。并非是做说客。”周瑜微笑着回答:“我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留蒋干住下,三天后,邀请蒋干在军营中游览,看军械、看战士、看粮草。也是暗示他,东吴兵精粮足,堪与曹军一战。

在《三国演义》中,这一酒局就生动盛大得多:周瑜大张筵席,奏军乐,轮换行酒。酒酣,周瑜说:“今日江东英杰全部在此聚饮,可以称此会为‘群英会’。”饮到天晚,点上灯烛,周瑜拔剑起舞,且舞且歌。他唱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但是他失败了。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将要在此一役中建立千秋功业的周瑜。周瑜年青俊美,气度恢弘,又擅长音律,经常有女孩在他面前故意弹错音律,盼望得到他的指导。谚云:“曲有误,周郎顾”。他更是军事天才,苏东坡推崇备至,说他“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张伯驹曾看到一联:大帝君臣同骨肉,小乔夫婿是英雄。十四字落落光明,上联说孙权帐下群英荟萃,下联说周瑜与小乔英雄美人珠璧生辉。

云长浩歌里的英雄们,在最为著名的赤壁之战前夕曾设宴欢会,款待一位渡江而来的远客。这位客人却不是赳赳武夫,而是文士蒋干。蒋干受曹操之托,来劝降周瑜,希望兵不血刃收复东吴。

这是周公瑾踌躇满志的酒局,是他,让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曹操止步于此,三国鼎立的最终局面就要形成。蒋干即将见证这一伟业。

这也是一场著名的酒局,其著名程度,媲美最著名的戏曲家关汉卿所虚构关云长的单刀赴会。关云长独立舟头,凭栏远望,悲慨莫名,他唱到:“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在云长眼里,这汹涌东奔的大江,流淌着当年的英雄碧血。

《蒋干盗书》是经典剧目,他鼻眼处画白,以小丑的角色出场,被周瑜玩弄于指掌之间,他盗取一封假信,冤杀了曹营水军头领。

主饮:蒋干;主陪:江左群英;主宾:周瑜;地点:东吴兵营

其实蒋干能做曹操的说客,绝不会是一个草包。《江表传》里说他才华横溢、独步江淮,可谓“有学”;天下大乱之际,他追随霸主曹操,可谓“有识”;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之际,他希望不用战争而是用外交手段和平解决,可谓“有仁”;他孤身往返于大江之上,掉口舌于干戈之间,可谓“有勇”;游说不成,回报时能客观评价,可谓“有礼”。但这一局“群英会”,是属于别人的盛会,并不包括他。他是一个优秀青年,但在这样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实在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