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正在月亮之上。
仰望月亮时想我，
咯咯哒！咯咯哒！×××的灵魂，请来到我身旁！
仰望太阳时想我，
我要我们的灵魂彼此相伴，
听会说话的小鸟说故事时想我，
而不是让你拿走我的灵魂。
鸡叫时想我，
每晚念完咒文，就朝月亮挥舞头巾，一连七下，然后回家把头巾放到枕下。到了白天，如果想要戴它，就焚香祷告：“我戴的不是头巾，而是×××的灵魂。”
下雨时想我，
不列颠哥伦比亚[19]纳斯河流域的印第安人坚信，医生也会不小心吞掉病人的灵魂。如果医生真的做出了这种事，其他医生就会安排他来到病人身边，一位医生用手指抠他的喉咙，一位医生用手指关节按摩他的腹部，一位医生用拐杖拍他的后背。如果病人的灵魂没有在这位医生肚子里，就要对病人接触过的每位医生都做一遍上述举动。如果还是找不到病人的灵魂，就要到第一位医生的药箱里找找，病人的灵魂肯定藏在那里。医生们结伴来到第一位医生家，让他把药箱拿出来。他就拿出药箱，将药箱里的东西都倒在新垫子上。其他医生便抬起这位医神的高徒，抓着他的脚跟，将他的头放到一个地洞里。然后，大家会帮他洗头，将洗头后剩下的水全倒在病人头上，病人走丢的灵魂肯定在这些水里。
刮风时想我，
第三节 影子和映像是灵魂
打雷时想我，
对原始人来说，除了前面罗列的灵魂的危险，还有一些事物会让他们疑惑不解。原始人常常把影子和映像也当成灵魂，或至少是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它肯定是对自己产生危险的一个根源。如果它被踩踏、殴打、戳伤，他的身体就感到似乎也受了伤害。如果它彻底离开了他的身体（他认为这是可能的），他就会死掉。在韦塔岛[20]上，很多巫师都会用矛和剑伤害人的影子，以此使人生病。据说商羯罗[21]在消灭了印度佛教徒之后，漫游到了尼泊尔。因为和当地的大喇嘛意见不合，为了证明自己法力高强，商羯罗纵身飞向太空。在他飞天的过程中，大喇嘛看到了他在地上摇晃的影子，就拔剑刺中了影子。商羯罗立即从天上掉到地上，脖子都摔断了。班克斯群岛[22]上分布着很多被当地原住民叫作“夺魂石”的长石头。据说这些巨石里面住着强大而凶残的魔鬼。人的影子如果投射在这种石头上，他的灵魂就会被石头里的魔鬼抓住，这样，人就会死掉。因此，当地原住民就把这种石头摆在家里，让它帮忙看家。如果主人外出期间，派人回家办事，那人进门之前，必须先喊出主人的名字，否则，石头里的魔鬼会以为来者不善而予以伤害。中国人在给死者盖棺时，除了最亲近的亲属外，其他人都要后退几步甚至退到其他房间，因为人的影子如果被关进了棺材，此人的身体健康会受到危害。在把棺材放到墓穴里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后退一段距离，以免影子投进墓穴，损害身体。风水先生及其助手站在影子不会投进墓穴的地方。挖墓人和抬棺人为了让影子牢牢附在自己身上，都在手腕上紧紧缠上布条。影子受损，身体也会受损，这种规律不仅适用于人，某种程度上也适用于牲畜。霹雳州[23]有一种细小的蛇，时常在周围的石灰岩山上活动。据说，它们会咬牲畜的影子，以此来吸牲畜的血，牲畜因失血而日渐消瘦甚至死亡。古人相信，在阿拉伯境内，一个人的影子如果被鬣狗踩到，此人便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一条狗站在房顶上，月光把它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一旦被其他狗踩到，此狗马上就会像被绳子拽下来一样从房顶上摔下来。以上案例清楚表明，对原始人来说，影子即使不是灵魂本身，也是人与动物身体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伤害人或动物的影子，感觉就跟伤害人或动物的身体一样。
想念我正如想念你家的房子和楼梯。
反过来说，如果人或动物的影子是身体的有机组成部分，那么，在一定情况下，如果被别人或动物的影子触及，也会使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跟被别人或动物的身体触及一样。原始人有一条规律，就是避开各种危险人物的影子。他们认为的危险人物往往是送葬者，通常是女人，尤其是那些做了丈母娘的女人。舒斯瓦普印第安人[24]相信，送葬者的影子投在人身上，就会给人带来疾病。维多利亚的库尔奈人会告诫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女人的影子落到他们身上会使他们变得瘦弱、懒散、蠢笨，因此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在澳大利亚，有个原住民在树底下睡觉时，发现岳母的影子落到了他的腿上，险些被活活吓死。在人类学史上，经常能见到愚昧的原始人对岳母心怀敬畏与恐惧。在新南威尔士[25]，尤因部落的男人要严格遵循不能与岳母往来的规定。男人不能看岳母，甚至，连朝她所在的方位看一眼都不行。如果他不慎将自己的影子投在了岳母身上，就只能让妻子回娘家。在新不列颠岛[26]上，男人跟岳母说几句话会招致怎样的灾祸，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万一男人真的跟岳母说了话，出路就是一人或两人自杀，别无选择。新不列颠的原住民最庄严的誓词是：“如果我说谎，就让我去跟我的岳母握手！”
希望你想念我正如想念你的父母，
很多地方的原始人都认为，人的影子和人的生命紧密相关，如果影子消失，身体就会虚弱甚至死亡。持这种观点的人，会很自然地认为影子变小是生命力减弱的预兆，并为此深感忧虑，惴惴不安。安汶岛和乌里阿斯岛，是赤道附近的两座岛屿，每到中午时分，阳光下的人影就会变得很短或根本看不到。当地人相信，人如果在中午出门，就会失去灵魂的影子，因此规定中午不要走出屋外。曼盖亚岛上流传着一个超强战士图凯塔瓦的故事。据说图凯塔瓦的影子越长，力气越大。早上，他的影子最长，力气也最大。随着中午的逼近，他的影子越来越短，力气越来越小，最终在正午减到最小。正午过后，他的影子越来越长，力气也逐渐恢复。他的这个秘密被一位英雄发现了，于是，这位英雄就利用正午的良机杀掉了他。马来半岛的贝锡西斯原住民绝不会在中午时候埋葬死者，他们担心中午时候影子最短，会产生交感作用从而缩短自己的寿命。
对我满怀疯狂的爱意。
原始人这种将影子等同于生命或灵魂的观念，在东南欧流行的某些风俗中表现得最为明显。至今，希腊人在盖房子打地基时还有这样的风俗：杀死一只公鸡、一头公羊或小羊，将血洒在地基上，将鸡和羊的尸体埋到地基底下。这种祭奠是为了让新房子更加坚固。盖房子的人也可能并不杀鸡宰羊，而是引诱过路人到地基附近，悄悄测量其身体或身体的某一部分或其影子，将测量工具埋到地基下，或把基石压在影子上。据说这样一来这个人不出一年就会死。特兰西瓦尼亚的罗马尼亚人相信，凡是灵魂如此被囚禁的人，四十天内就会死。因此，经过建筑工地时，总能听见有人在大声警告：“小心哪，你的影子别给压住了！”前不久，当地还有人专门向建筑者贩卖这些能够确保建筑物坚固的人影。对人影的测量被看作和影子一样，埋下测量工具就相当于埋下其人本身或灵魂，此人必死无疑。这种风俗的古代做法，是把活人囚禁在墙壁里面，或压在新房的基石下面。其目的是要使新房坚固耐久，准确说来是让愤恨的冤魂一直徘徊在新房子周围，让外敌无法入侵。
希望你在太阳升起、落下时，
有人相信，影子里有人的灵魂。有人则相信，人的水中倒影或镜中的映像也有人的灵魂。“安达曼[27]人相信影子并不是灵魂，镜中的映像才是自己的灵魂。”新几内亚的摩图摩图人初次照镜子，便把镜中人视为自己的灵魂。新喀里多尼亚的老人都相信，水中或镜中照出的人影就是人的灵魂。年轻人受过天主教神父教导，认为那不是什么灵魂，只不过是影像而已，和棕榈树在水中的倒影是一样的。映像-灵魂和影子-灵魂，都是在人体之外的，它们所面临的危险是一样的。祖鲁人相信，深水池中藏着能夺走他们的映像使他们死亡的野兽，所以从不敢向深水池张望。巴索托人[28]认为，鳄鱼会把人在水面上的映像拖到水底，把人吃掉。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猝死，他的亲戚朋友就会认为一定是他从河边经过时，被鳄鱼抓走了影子。美拉尼西亚群岛的沙达尔岛上有一个水池，“池中有凶残的恶鬼，会抓住人的倒影，吞噬其人的生命，任何朝池中张望的人都难逃一死”。
请快乐王子的女儿来品尝。
为什么古印度人和古希腊人警告世人别看自己的水中倒影，为什么希腊人相信做梦看见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就是死亡的凶兆，关于这些疑问，现在我们就能理解了。他们担心人的倒影或灵魂会被水里的鬼魅拖下去，人会因此丧失灵魂，丢掉性命。关于美少年纳西瑟斯[29]的优美动人的传说（他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便日渐消瘦虚弱而死）可能就源自这里。
将柠檬放到叶子上，
我们也可以解释下面这种广泛流传的风俗：家中死了人的人家，家里的镜子都要蒙起来，或把镜面转向墙壁。因为刚死之人的灵魂会逗留家中，直到葬礼结束才离开。如果活人被镜子照到，其灵魂就可能出窍，跟随死者的灵魂而去。阿鲁[30]人也有同样的风俗：不能在刚死了人的房间睡觉，否则在睡梦中出窍的灵魂与死者的灵魂相遇，会跟随后者离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病人不照镜子，并将房间里的镜子都蒙起来。人在病中灵魂很容易出窍，四处游荡，如果被镜子照出身影，灵魂就更容易就出窍，那就危险了。与之完全相像的规则还有，病人不能睡觉，因为一旦做梦，灵魂就会出窍，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我为你带来了槟榔果汁！
人们认为人的肖像，也和影子、影像一样，包含着自己的灵魂。一个人怀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不肯让人为他画肖像画。因为如果肖像画便等同于自己的灵魂，或相当于本人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无论肖像画落到谁手中，谁就能致肖像的本人于死地。白令海峡的因纽特人认为，巫师能偷走人的影子，人失去影子后，就会日渐虚弱，最终死去。曾有一名探险家来到育空河[31]下游的一座村庄，支起相机，想把村民在房外活动的场景拍下来。在他调焦距时，村长走过来，执意要亲眼看看挡布下面的相机镜头。探险家答应，村长便开始注视毛玻璃上来回晃动的人影。突然，他缩回头来，冲着村民大喊大叫：“他把你们的影子都装到盒子里啦！”村民顿时惊慌不已，匆匆逃回家里。墨西哥的特佩瓦内斯人特别害怕拍照，摄影师要花费至少几天的时间游说他们，才能让他们答应照一张相。最后虽然答应，但是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即将上刑场的犯人一样。他们认为，摄影师会通过拍照摄走人的灵魂，然后拿回家一点一点地吃掉。还说，一旦摄影师带着照片回国，他们就会死，或者大祸临头。在马达加斯加西海岸的巴拉考察期间，卡塔博士及其伙伴发现当地人忽然开始以敌对态度对待他们，前一天他们好不容易说服王室一家允许他们为其拍照，第二天他们就被谴责通过拍照收走了当地人的灵魂，准备带回法国去卖。否认是不可能否认的，按照当地的风俗来看，他们肯定是把当地人的灵魂收进一个盒子里了。卡塔博士无计可施，只能让伙伴把他们收走的灵魂全部放归原主。
哦，凶悍的王子，
锡金[32]有一些村民极度害怕相机镜头，镜头一对准他们，他们总是慌乱地躲避。他们称相机镜头为“盒子里的恶毒眼睛”，相信一旦自己被拍下照片，灵魂就会为照片拥有者所控制和诅咒。他们也相信，对着风景拍照，会毁掉风景。直到暹罗前任国王去世以前，暹罗的钱币上面都没有国王的肖像，“因为当时有一种意见，强烈抗议将国王的肖像印在任何钱币上。直到今天，欧洲人到当地的丛林旅行，只要拿出相机，都会吓得当地人落荒而逃。当地人相信，如果为一个人画一幅肖像画，并把画带走，此人的一部分生命也会随此画而去。国王断然不会允许把自己的肖像印在货币上来发行，把自己的生命化为碎片，除非他像玛土撒拉[33]一样长寿”。
这样重复三遍，每念完一遍就把右手握成喇叭状，往里面吹气。如此一来，就能抓住那个女孩的灵魂，用头巾包裹起来。此外还有一种方法，在月圆之夜及之后的两个夜里，走到外面，坐在蚂蚁山上，对月焚香，口念咒文：
欧洲许多地区依然残留着上述这一类观念。前些年，希腊卡帕萨斯岛上一些老太太还对画肖像这件事愤愤不平，以为这会使她们瘦弱而死。至今，苏格兰西部还有一些人拒绝拍照以保平安。他们还会举出一些朋友的例子，说他们自从拍了照，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咯咯哒！咯咯哒！灵魂啊！
注释
过来跟我同床共枕！
[1]生活在北美西北太平洋沿岸的印第安人。——译注
过来跟我一块坐下！
[2]加拿大西部的河流。——译注
咯咯哒！咯咯哒！×××的灵魂，请随我走！
[3]印度尼西亚的一座岛屿。——译注
她的名字叫×××！
[4]南太平洋上的群岛。——译注
我的目标是人群中那位可爱的女孩，
[5]巴基斯坦的主要民族。——译注
但太阳、月亮、星星都不是我的目标，
[6]印度尼西亚苏拉威西岛的旧称。——译注
第三箭让星星不知所踪。
[7]东南亚马来群岛中部的岛屿。——译注
第二箭让太阳黯淡无光，
[8]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译注
第一箭让乌云遮挡月亮，
[9]位于太平洋中南部。——译注
哦唔！我挽弓射箭，
[10]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是“提心吊胆；非常吃惊”。——译注
马来半岛的巫师诱捕灵魂的方法，堪称举世无双完美绝伦的高超艺术。他们采用的方法多种多样，目的也多种多样，有时是为杀死一个仇人，有时是为了赢得一个羞涩冷漠的美女。关于后者，举个例子。巫师如果想摄住一位女孩的灵魂，让她为他痴狂，就要在月亮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宛如一个红球时，来到房子外面的月光下，将右脚的大拇指放到左脚的大拇指上，将右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朗诵以下内容：
[11]位于南美洲东北部。——译注
除了妖魔鬼怪，人（尤其是巫师）也可以摄去并拘禁人的魂魄。在斐济，犯人若不肯认罪，酋长便会让人拿来一块围巾，用围巾抓走犯人的灵魂。看到围巾甚至只是听到酋长提到围巾，犯人多半都会马上认罪，否则酋长就会在犯人头上挥舞围巾，摄去他的魂，继而叠好围巾，将其钉到酋长的小独木舟末端。失去灵魂以后，犯人将日渐消瘦，最终丧命。南沙群岛的巫师时常用一张大网来抓灵魂。这种网长约4.5-9米，用结实的绳子编织而成。网两面的网眼有大有小，大网眼能网住肥胖的灵魂，小网眼能网住瘦削的灵魂，总之，各种尺寸的灵魂都别想逃脱。如果他讨厌的人生病了，巫师会在其住所附近布网，随时准备网住其灵魂。如果灵魂是以小鸟或飞虫的形态飞走，就会被网住，则此人必死无疑。西非一些地方的巫师经常设下陷阱，抓捕在梦中出窍的灵魂，将抓住的灵魂绑起来，挂在火堆上烤，主人的身体将随着灵魂被烤焦而垮下去。巫师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对受害人的仇恨，而只是为了谋利。只要灵魂的主人愿意出钱，他们会立即归还灵魂。一些巫师还办起了收容所，收留那些走丢了的灵魂。无论谁找不到自己的灵魂了，都能到收容所，从巫师手里买一个。不管是创办灵魂收容所，还是设下陷阱抓捕别人的灵魂，都不会受到任何责难。毕竟那是一些人的职业，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残酷不良的情绪，只是纯粹在执行一种职业。不过，也有一些恶人设下陷阱抓捕别人的灵魂，纯粹是为了某种卑劣的目的，或为了敛财。他们一般都会把刀和尖钩藏在装着诱饵的罐子底下，用其将可怜的灵魂当场杀死或残害。即使灵魂幸运地逃回本体，身体健康也会大打折扣。金斯利小姐结识了一个克鲁族人。一连几个晚上，这个克鲁族人都在梦里闻到一股香气，那是加了红辣椒的烟熏小龙虾发出来的。很明显，有居心叵测之人故意用美食设下陷阱，想要引诱他在梦中出窍的灵魂上钩，从而伤害他，或者说他的身体。因此，他十分担心自己的灵魂。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极力防止灵魂在梦中出窍，为此受尽折磨。当地地处热带，晚上天气很热，他还要躺在床上，盖着毛毯，用手绢掩住嘴巴和鼻子，以免自己宝贵的灵魂出窍，这使得他汗流浃背，呼吸困难。夏威夷的巫师会抓住活人的灵魂，放到葫芦里，给其他人吃。他们还能用力捏住死人的灵魂，找出其人秘密埋葬的地方。
[12]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主要分布在巴西巴拉圭河的上游、支流一带。——译注
有时候，出窍的灵魂被送回来时，会变成肉眼可见的形态。俄勒冈州[18]的撒利希或弗拉塞德印第安人认为，灵魂能在不造成死亡，且不被本人发现的情况下，暂时出窍。但是灵魂出窍后，必须尽快回到体内，否则本人早晚要死。巫师通过做梦就知道谁的灵魂走丢了，并及时告诉当事人，通常会有很多人的灵魂同时走丢。失魂者的名单会在巫师梦中显现，人们会请求这个巫师为名单上的人招魂。那些丢了魂的人彻夜不眠，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走来走去，载歌载舞。第二天黎明时分，巫师会进入一间门窗紧闭、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里。他会在屋顶开一个小洞，用羽毛掸子扫起很多细碎的骨头等东西，将这些东西通过小洞扫入房子里一张席子上。那些出窍的灵魂将附着在这些骨头上，被扫进房子里。随即，房里会亮起灯。借着灯光，巫师将扫进房里的灵魂各自分开。他先把死人的灵魂挑出来，放到旁边。每一次都不可避免会混入几个死人的灵魂，如果将其放进活人的身体，活人就会立即死去。接下来，巫师会将其他人的灵魂逐个放好，并让本人都在自己身边坐好。巫师会拿起灵魂附着的碎骨、木片或贝壳碎片，将其放到对应的本人头顶，嘴里念念有词，身体做出各种夸张扭曲的姿势，最后把灵魂拍进其本人体内。
[13]印度尼西亚东部的群岛。——译注
乔迁新居的人特别怕鬼。在西里伯斯岛的米纳哈萨，阿尔弗人会在乔迁喜宴上请祭司来举行一场仪式，目的在于避免乔迁新居之人的灵魂因乔迁出窍。在摆放祭品的地方，祭司会挂上一只袋子，并翻查各种神的名字。他要花费整整一夜的时间不断翻查，才能查清那么多神的名字。第二天早上，为了向神道谢，他会拿一个鸡蛋、少量米饭献给神。这时，人们相信，乔迁新居之人的灵魂都被召进了悬挂的袋子里。祭司会将袋子高高举到这户人家的大家长头顶，说：“收下你的灵魂！”接下来，祭司会跟灵魂说：“先不要走，等明天再说。”祭司还会向这户人家的母亲和其他家庭成员说相同的话。说到让病人的灵魂返回本体，阿尔弗人还有一种方法：用带子绑住一个碗，将其放到窗外，模仿捉鱼的动作，捕捉病人的灵魂，捉到以后，就把碗拉上来。祭司捉到病人出窍的灵魂后，会将其用布包裹起来，通常还会安排一个女孩子在前面带路，送灵魂回家。女孩子像打伞一样举着一片硕大的棕榈叶，遮挡住祭司和病人的灵魂，以防止他们的灵魂被雨淋湿。另有一个男人跟在祭司后面，手里拿着一把剑挥来挥去，以免其他灵魂在某种动机的驱使下，再将祭司抓住的灵魂抢走。
[14]南亚一个少数民族。——译注
马鲁古群岛[17]的居民相信，病人的灵魂都被魔鬼抓到魔鬼生活的山里或森林里。病人的亲朋好友会带上米饭、水果、鱼、生鸡蛋、一只母鸡、一只小鸡、一件绸袍、金臂环等礼物，来到巫师指明的魔鬼住所，一边奉上礼物一边祈祷：“哦，魔鬼，请收下我们的礼物，让病人的灵魂回到他的体内，让他继续活下去。”接下来，大家会吃一点食物，留下那只母鸡，赎回病人的灵魂，并将生鸡蛋也留下，却带走绸袍、金臂环等东西。到家以后，他们会用一个盘子盛放这些东西，摆在病人的头部旁边，说：“你的灵魂被放回来了，你会渐渐康复，长命百岁。”
[15]位于太平洋西南部的群岛。——译注
拐走人类灵魂的通常是魔鬼。中国人往往把人晕倒、抽搐都归咎于恶鬼，这些恶鬼总喜欢抓走活人的灵魂。在厦门，喜欢作弄婴儿和小孩的鬼怪，都有响亮的称号，比如“骑着骏马奔驰的天神”“居住在半空的文曲星”。母亲看见婴儿躺在那里抽搐，就吓得立刻爬上房顶，挥舞着一根一头系着婴儿衣服的竹竿，不停地呼唤：“我的孩子某某某，回来，马上回来！”同时还有一个家人在屋子里砰砰敲锣，以便吸引在外迷失方向的游魂，让其认出熟悉的衣服，返回体内。在确定孩子的灵魂已附着在衣服上以后，就把衣服给孩子穿上，或放到孩子身旁。他们相信，孩子只要有一口气，总会康复。一些印度人也有类似的做法，将离开病人身体的灵魂抓起来，放进靴子里，病人穿上靴子，灵魂就重新进入病人的身体。
[16]缅甸第二大民族，分布于中南半岛西部。——译注
洛亚尔提群岛的优伊岛上的居民认为，死人的灵魂会偷走活人的灵魂。如果有人病了，灵魂医生就会带着一群人到墓地，把病人的灵魂带回家。到了墓地后，男人吹笛子，女人吹口哨。吹一阵子，这群人就会列队往家里走，一边继续吹笛子吹口哨。他们带着病人的游魂，用棕榈叶赶着他往家里走，动作很温柔。到了病人家，他们会高声呼唤病人的灵魂，让其回到本体。
[17]印度尼西亚东北部的群岛。——译注
灵魂出窍并不总是自愿的。有时候，在鬼魂、魔鬼或巫师的强迫下，灵魂也会出窍。因此，每次看到送葬队伍经过自家门前，卡若人为了防止孩子的灵魂出窍，不慎进入从旁经过的死尸，都会用特殊的绳子把孩子拴在一个特殊的房间里，等送葬队伍走远了，再把孩子放出来。送葬队伍到墓地后，把尸体放到墓穴里。家人和亲朋好友会在填土前围在墓穴周围，一手拿竹棍，一手拿拐杖。他们把竹子插进墓穴，用拐杖在墓穴旁边划来划去，好让自己的灵魂明白，可以这样从墓穴里爬出来。填土时，他们就把竹子拔出来，放到别处，以免自己的灵魂附着在竹子上被埋到地下。从墓地离开时，所有人都要带上那根竹子，同时祈祷灵魂跟自己一起回去。每个人回去的路上，都会拿着一个用三根树枝做的钩子，一边走一边召唤自己的灵魂跟自己走。到家以后，每个人都要做一个用钩子钩住自己的灵魂的动作，接着把钩子插到地面上。这些都是为了防止生者跟死者的灵魂纠缠不清。卡罗-巴塔克人埋葬尸体时，会让一名女巫在墓穴旁边来回奔跑，挥舞棍棒，在空中敲敲打打，以驱逐参与葬礼的活人的灵魂。如果有活人的灵魂误入墓穴，被土掩埋，此人就会丧命。
[18]美国西北部太平洋沿岸的一个州。——译注
印度有一个传说：有一个国王，灵魂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位死去的婆罗门的身体，一个驼背者的灵魂进入了国王的身体。如此一来，国王就变成了婆罗门，驼背者就变成了国王。之后，驼背者受到人哄骗，让灵魂进入了一只死去的鹦鹉体内，以炫耀自己的本事。国王的灵魂趁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马来人也有与此大同小异的传说：有一个国王，灵魂不小心进入了一只猴子的身体，一个大臣灵机一动，用自己的灵魂占据了国王的身体，从此坐拥王后和王位。国王的灵魂困在猴子体内受尽屈辱。一天，冒牌国王正在欣赏一场公羊决斗大赛，并投入了重注。但是他投注的那头公羊却在比赛中死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让公羊死而复生。在竞技精神的驱使下，冒牌国王将自己的灵魂送到了死去的公羊身体，总算让其死而复生了。困在猴子体内的真国王趁机马上跑回了自己的身体。而在公羊体内的冒牌国王却被屠宰，正所谓恶有恶报。类似的传说在希腊也有，克拉佐美纳伊有一个人，名叫赫尔墨蒂莫斯，他的灵魂常常出窍，四处游荡。醒来以后，他会跟朋友说起他灵魂出窍时的所见所闻。后来他的仇人居然趁他灵魂出窍时，烧掉了他的身体。
[19]加拿大西部一个省，又称为卑诗省。——译注
苏门答腊的巴塔克人相信，人们痛苦、生病、恐惧和死亡，是因为灵魂出窍。召唤在外面游荡的灵魂时，开始他们会在路上撒很多米，像诱惑小鸡一样，翻来覆去地说：“魂兮归来！不管你在树林、山间，还是山谷，都回来吧。看，我正在召唤你，手里拿着铜鼓、禽蛋，还有十一片能治病的叶子。快回来，不要再徘徊！不要再徘徊，不要在森林、山上、山谷徘徊。不要再这样了！哦，魂兮，快回来！”卡扬人每逢旅行者离开本村，村里的母亲总是担心小孩的灵魂会跟着旅行者远走他乡，因此她们会将小孩的床板带到旅行者那里，请他送上祝福，让小孩的灵魂安心留在熟悉的床上休息，不要跟随旅行者去远方。每块床板上都绑着绳子，小孩胖乎乎的手指上也系着绳扣，避免小孩的灵魂飘荡到远方。
[20]位于印度尼西亚东南部。——译注
刚果一些部落相信，灵魂会在人生病时出窍，四处游荡。人们会去请巫师帮忙把灵魂找回来，送回病人的身体。巫师通常会说，他已找到病人的灵魂，它正躲在一棵树的树枝中。于是，镇上所有人都跟着巫师走到那棵树下。最强壮的人会站出来，把灵魂藏身的树枝砍下来，大家一起抬起树枝，抬到病人的房间，路上要装作树枝很重，抬不动的样子。最后，树枝要跟病人并排摆放，巫师会冲着树枝念咒，让灵魂返回本体。
[21]商羯罗（Sankara），约788-820，印度著名宗教哲学家、理论家。——译注
然而，人的灵魂不一定要在熟睡时才能出窍。清醒时，灵魂也能出窍，这会让人生病、精神失常或死亡。澳大利亚的乌鲁杰瑞部落中有个人的灵魂出窍了，此人因此变得气若游丝。一名巫医四处追赶这个灵魂，刚好赶在灵魂将要融入落日余晖时，将其拦下来。事实上，这种落日余晖就是灵魂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是太阳落山后休息的地方。巫医抓住灵魂后，用一条负鼠皮毛毯子将其包起来，带到了那个垂死之人家里。然后，巫医躺在他身体下面，将灵魂送回他的身体，他很快便清醒过来了。缅甸的卡若人[16]时刻担心灵魂出窍，导致自己丧命，因此非常关注灵魂。为留住灵魂或召唤已经离开的灵魂，人们会举行一种仪式，全家人都必须到场。为此，需要做一顿包括公鸡、母鸡、大米、香蕉在内的饭菜。大家长会拿着饭碗在家里经常用的梯子顶上敲击三下，说：“普尔若！魂兮归来，别待在外头了。雨水会淋湿你，日头会晒晕你，蚊虫会叮咬你，老虎会吃了你，雷会劈了你。普尔若！魂兮归来！你看家里多好啊，要啥有啥。回来，坐在家里好好吃饭，再也不怕风吹雨打！”之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饭后，每个人都把一根被巫师施了咒的细线绑在右手腕上，仪式就算是完成了。中国西南地区的彝族人认为，患有慢性病的人，其灵魂正要出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念诵精心写好的祈祷文，召唤灵魂从丘陵、山谷、河流、森林、田野，从一切歧途中归来。他们还会在家门口摆好装着水、酒和米饭的器皿，让从远方归来、精疲力竭的灵魂享用。仪式结束后，大家会把一根红绳系到病人的手臂上，拴住他的灵魂，直到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朽坏掉落。
[22]加拿大北极群岛最西端的岛屿。——译注
原始人认为睡觉的时候还有一件更危险的事，那就是挪换熟睡之人的位置，或改变其容貌，因为如此一来，灵魂返回时，会找不到或认不出本体，那熟睡之人就会死。米兰卡布尔人认为将熟睡之人的脸抹黑或弄脏，也很不合适，因为如此一来，离体的灵魂返回时，会害怕这个已经改变面容的人，不敢返回本体。帕塔尼的马来人相信，如果趁人熟睡，将颜料涂抹在他的脸上，那他的灵魂回来时，就认不出原来的主人。只有把他的脸擦干净，他才醒得过来。孟买人相信，在熟睡之人脸上涂抹颜料，或给熟睡的女子画胡子，总之改变其容貌，就是在杀人。因为灵魂回来时，如果认不出本体，熟睡之人就会死。
[23]马来西亚西北部的一个州。——译注
原始人有一个惯例，不准叫醒熟睡的人，因为他的灵魂出窍了，尚未回来，硬是叫醒他，他就会生病。如果非叫醒他不可，就要给他的灵魂往回赶的时间，因此必须慢慢地把他叫醒。马图库岛上有一个斐济人正在睡觉，忽然被人踩到了脚，一下醒来，灵魂还来不及返回本体，他便大声召唤他的灵魂。在梦中，他的灵魂到了远方的汤加[15]，醒来后发觉自己正在马图库岛，因此惊慌至极。如果灵魂不能立刻漂洋过海，返回身体，那他转眼就要死了。幸好附近有一位传教士消除了他的恐慌，否则他可能要被活活吓死了。
[24]分布于美国与加拿大交界处的印第安人的一支。——译注
人在睡觉时，灵魂会出窍，这事很危险。因为万一灵魂遇到阻碍，长久无法返回本体，此人就失去灵魂，从而丢掉性命。日耳曼人认为，人在熟睡期间，灵魂会变成小白鼠或小鸟的形态出窍，如果不让灵魂返回本体，人就可能死去。特兰西瓦尼亚居民认为，不能让孩子张着嘴睡觉，否则孩子的灵魂就会变成小老鼠，从嘴巴里跑出来，这样孩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人睡着了灵魂回不来，原因很多。比如两个睡眠中人的灵魂可能会相遇，可能会打起来。几内亚有一个黑人清早醒来浑身酸痛，就以为自己的灵魂在昨晚睡觉时被别人的灵魂打了。也可能是遇到一个刚死之人的灵魂，硬是被它带走了。在阿鲁群岛[13]上，居民当晚都不敢睡在有死人的屋子里，他们相信死者的灵魂还在屋子里。如果在这里睡觉，难保自己的灵魂不会与他相遇，那情况可就不妙了。人睡觉时，灵魂在外面可能会遇到意外灾祸或受外力阻挠而无法返回体内。达雅克人如果梦到自己落水，就以为他的灵魂真的掉入水中，会请巫师在一盆水里用网打捞他的灵魂，捞到以后，就让灵魂回到他的体内。桑塔尔人[14]流传着这个故事：有个人睡着以后感觉口渴，灵魂出窍，变成一只蜥蜴，爬到一个水罐里喝水。刚好水罐的主人拿起盖子，盖到了水罐上。灵魂无法返回身体，这人就死了。朋友正要送他的尸体去火化，恰在此时，有人想要取水，打开了水罐的盖子。蜥蜴趁机从水罐出来，返回原先的身体。死去的人立即复活，坐起来问朋友为什么哭泣。大家说，他刚刚死了，他们正准备送他去火化。他说，他去井里找水喝，却出不来了，到了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跑回来了。于是朋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25]澳大利亚东南部的一个州。——译注
人们相信，灵魂会在人睡觉期间出窍，到某个地方去，跟某个人见面，做它一心想要做的事情。比如巴西、圭亚那[11]的印第安人从梦中醒来后，可能会相信自己的灵魂在这段时间确实外出狩猎、钓鱼、砍树，或做了他梦里做的一切事，尽管他的身体一直一动不动地躺在吊床上。在一个博罗罗人[12]的村庄，只因有村民梦到敌人正悄悄逼近本村，准备发动进攻，全体村民都惊慌不已，差不多全部逃走了。有个病弱的马库西印第安人梦到主人让他拉一艘独木船，途中多次经过汹涌的洪流。第二天早上，他就咒骂主人对他太刻薄了，竟然让病弱的他半夜三更出去做那种苦工。大厦谷的印第安人时常说起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保证这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在不了解他们的人看来，他们就是在说谎，但是他们却坚持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他们完全搞不清楚梦里的各种奇异景象与清醒时真实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区别。
[26]位于西南太平洋上，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属岛。——译注
人们通常把灵魂看作随时会飞走的小鸟。这种概念在大部分语言里几乎都留有痕迹，并且以隐喻的方式出现在诗歌之中。对于这种“像鸟一样的灵魂”的概念，马来人有很多奇特的表现方式。如果灵魂是正在飞的小鸟，那么它可能被稻谷所吸引，就会放弃远方危险的旅途，而飞回本体。爪哇人的婴儿第一次放在地上的时候（原始人相信，这时候是相当凶险的），总是会将婴儿放到鸡舍中，妈妈会像老母鸡在呼唤小鸡那样，发出咯咯的声音。加里曼丹岛有个名叫新当的地方，如果有人从房顶或树上摔下来，无论男女老幼，被送回家以后，其妻子或其他女性亲属就会马上赶到案发地点，在那里一边撒上黄澄澄的稻谷，一边念念有词：“咯咯哒！咯咯哒！灵魂啊！某某人已到家啦！咯咯哒！咯咯哒！灵魂啊！”随后，她会把撒出的稻谷，捡回篮子里，带到伤者面前，将稻谷撒到伤者脑袋上，重复原先那番话：“咯咯哒！咯咯哒！灵魂啊！……”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引诱在外游荡的灵魂返回本体，准确地说是回到脑袋里。
[27]位于孟加拉湾与缅甸海之间的群岛。——译注
一般认为，灵魂是从身体的天然孔窍，尤其是嘴巴和鼻子进出人的身体。西里伯斯岛[6]上的人生病了，人们可能会用鱼钩把他的鼻子、肚脐和双脚都勾起来，以免他的灵魂从体内逃走。加里曼丹岛[7]巴南河流域的杜利克人相信，钩子能钩住人的灵魂，防止灵魂出窍，所以他们身上总是戴着钩子形状的宝石。在沙捞越，达雅克人的巫师或巫医在医治病人时，为了抓住想要逃跑的灵魂并将其送回病人体内，都会把鱼钩戴在手指上。但是，钩子既然可以抓住朋友的灵魂，显然也可以抓住敌人的灵魂，根据这个原则，加里曼丹岛那些猎取人头的原始人，在猎取的敌人的头颅旁边悬挂木钩，相信这样有助于他们猎取更多人头。海达人[8]的巫医行医时会用到一块中空的骨头，里面装着出窍的灵魂，然后再将灵魂送回本体。印度教教徒看见别人打哈欠，就会用中指跟大拇指摩擦打出响声，认为这样可以阻止对方的灵魂从张开的嘴巴里逃出来。马克萨斯群岛[9]上的人为了不让临死之人的灵魂出窍而导致其死亡，会捂住其嘴巴和鼻子。据报道，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原住民中也有相同的风俗。菲律宾群岛上的巴格勃人会在病人的手腕或脚踝上戴上铜环，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南美洲的伊托纳马斯人为了不让临死之人的灵魂出窍并带走别人的灵魂，会将其眼睛、嘴巴和鼻子都捂起来。由于对刚刚死去之人的灵魂心存畏惧，尼亚斯人会检查死者的呼吸，确认其死亡，便堵住其鼻子，绑住其上下颚，以此让死者游荡的灵魂继续寄居在俗世的体内。澳大利亚的瓦科布拉人离开死人尸体时，总要在死者的耳边放上一些燃烧的煤炭，以迫使死者的灵魂留在体内暂时出不来，等他们走远了，它再出来也追不上他们了。南西里伯斯岛上的护士总是用带子将临产的女人身体尽可能缠紧，以防止产妇的灵魂在分娩期间出窍。苏门答腊的米南卡保人中间也有这类习俗，有些孕妇临盆时，人们会在其手腕或腰部系上丝线，如此一来，身体的出口都堵上了，当她阵痛时，灵魂想逃也无路可逃。为了防止婴儿的灵魂逃逸，西里伯斯岛上的阿尔弗人会在婴儿即将出生时，关闭房子的一切门窗，甚至钥匙孔、墙缝全部都堵上。还要把全家里里外外的所有动物的嘴巴都封起来，以免它们吞掉婴儿的灵魂。由于同样的原因，屋里所有人，包括孕妇在内，在整个分娩过程中都必须紧闭嘴巴。有人问为什么不把鼻子也堵起来，以免婴儿的灵魂通过鼻子进入他们体内。他们答道，鼻子不断呼吸，灵魂进去以后，马上会被呼出来。这种认为生命或灵魂可从嘴巴或鼻子逃逸的想法，在文明人的常用语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比如说“一个人的心在其嘴巴里”“一个人的灵魂在嘴巴上，或在鼻子里”。[10]
[28]非洲南部一个民族。——译注
第二节 灵魂出窍与招魂
[29]古希腊神话传说，美少年纳西瑟斯偶然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美丽的倒影，却不知道那是自己，对倒影痴迷不已。从此，纳西瑟斯终日流连水边，欣赏水中的倒影，日渐憔悴而死。——译注
小人和他的主人，也就是灵魂和身体是完全相似的。灵魂和人类的身体一样，有高矮胖瘦轻重。尼亚斯岛[3]的原住民相信，出生以前，人会被问到自己想要一个多高多重的灵魂，然后就能得偿所愿。最重要的灵魂重约10克。灵魂越长，人的寿命就越长，灵魂很短的孩子会夭折。斐济[4]人认为灵魂是很小的小人。这种观点在纳克罗部落的酋长去世后要遵守的风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酋长去世后，他的继任者会把他的尸体放到精美的垫子上，为他涂油，祝告说：“起来，酋长大人，我们一起出发，这一天已经到来。”随后，他会带着酋长的尸体到河边，那里有专门为鬼魂摆渡的人把纳克罗人的鬼魂渡过河去。当他们这样送酋长走最后一程的时候，他们都手拿一把大扇子，垂到地面上遮住他，因为“他的灵魂只是一个小孩”（他们中有人向一位传教士这样解释）。旁遮普人[5]喜欢文身，因为他们认为人临死时，躯壳内的灵魂，就是那些小男人或小女人，也会带着生前身体的文身华丽炫目地升上天堂。不过，有时候，人的灵魂没有人的形态，而是具有动物的形态。
[30]即阿鲁群岛，印度尼西亚东部群岛。——译注
一位欧洲传教士告诉一群澳大利亚的黑人：“你们以为我只是一个人，其实我是两个人。”黑人们听后大笑起来。传教士让他们尽情笑，不过还是强调指出：“我这个人是由两个人组合而成的。你们看见的身体是一个我，在这个身体里面还有一个小我，你们看不见。大的身体死后下葬了，小的身体就飞走了。”有些黑人听了这话就说：“没错，是这样的，我们也都是两个人，我们胸口也有一个小我。”当问及人死以后这个小我去了哪里时，有人说去了森林，有人说去了大海，有人说不知道。休伦人以为，灵魂作为一个小我，本身是完整的，头、躯体和手脚，一样不缺。因纽特人相信：“灵魂和身体具有同样的形态，不过灵魂的性质更敏感更微妙。”努特卡人[1]认为，灵魂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小的小人，住在人的头部中央。这个小人如果站立在那儿，他的主人就精力旺盛，身强体壮。如果这个小人由于某种原因，无法站立，他的主人就会陷入昏迷。下弗雷泽河[2]的印第安人相信人有四个灵魂，其中最重要的那个灵魂具有小人的身体，其他三个灵魂都是这个小人的影子。在马来人的想象中，灵魂是很小的小人，小到只有大拇指那么大，绝大多数都是无法用肉眼看到的。这个小人的形状大小比例甚至肤色，都跟他的主人保持一致。这个小人并不是无法捉摸的，但是他轻盈缥缈，能以极快的速度飞来飞去，能主宰其进入的任何物体。他会在人入睡、昏迷、生病时暂时离开，如果人死了，他就永远不回来了。
[31]加拿大西南部的重要河流。——译注
在理解无生命的自然过程时，原始人相信其中必定有人在操纵。而在理解生命现象时，他们也采取了相同的方式。他们认为动物能生存，能活动，完全是因为体内有个小动物在支配它；而人类能生存，能活动，也是因为人体内有个小人在支配他。这个动物体内的小动物，人体内的小人，就是灵魂。动物或人的活动被解释成体内有灵魂。同样地，睡眠与死亡被解释成灵魂脱离了身体。在睡眠或恍惚状态下，灵魂暂时离开了身体，而死亡则灵魂永远离开了身体。如果死亡就是灵魂永远离开了身体，那么预防死亡的办法就是不让灵魂出窍，如果离开了，就想方设法让它回来。为此，原始人规定了一些禁忌，作为预防措施，目的只是保证灵魂一直留在体内，或在离开后还再回来。简而言之，这些禁忌能为生命提供庇护。为说明这一点，下面就来举一些例子。
[32]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现在属于印度。——译注
我们从前述事例中了解到，神王或祭司通常要受到各种烦琐的规定或禁忌的约束。这种约束最重要的目的，似乎就是要保护这位神的生命，让他为百姓争取更多的好处。但是，如果这些禁忌只是为了保住神的生命，那么人们遵守这些禁忌，对实现这个目的有什么意义？要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必须先了解这位国王的生命遭受的威胁的本质到底是什么。那些怪异的约束恰恰是要让国王躲开这些威胁，保住性命。于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古人看来，死亡意味着什么？人为什么会死亡？如何预防死亡？
[33]《圣经·创世记》里的人物，据说他活了969岁。——译注
第一节 灵魂是体内的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