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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冰火两重天”的日本

经济泡沫的破灭,使得“日本第一”的美梦从此破碎,日本人陷入了“失落的20年”的痛苦岁月。

转换个思路继续看日本的“自杀胜地”青木原,这么多人挑选了这么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自我了断,实际很大程度上也体现了日本人死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性格。说句实在话,这自杀胜地依着山又傍着水,交通便利好来易走,又远离市侩隐藏林中,在这里自杀除了会让警察受点累外,着实不会惊扰到旁人。据日本警方的统计,3月是选择解脱最集中的月份,究其原因是日本的财政年恰巧也是3月31日结束。自杀都要等到财政年度结束,把上年度的事务做完交接好再去死,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给旁人添麻烦呀。而没去青木原的日本自杀者,多半会选择揣好遗书卧轨。多数有德行的自杀者,卧轨也要等末班车,以免给白天的上班族添麻烦。只有很少的自杀者,可能觉得自己压抑了一生临死怎么也得任性一次,才会选择在上下班高峰期去卧轨。

天灾人祸,雪上加霜

1994年9月,在日本富士山脚下景色美得令人窒息的青木原树海,日本警方又展开了每年一度的大规模搜寻行动。大批警员列成横队,互相间以绳子缠腰相连,小心翼翼地在森林里东翻西找,他们不是在解救伤员,而是在搜罗自杀者遗体。自从20世纪60年代《浪潮中的宝塔》一书被搬上银幕火遍全国后,青木原顺理成章成了全日本人的自杀胜地。每年警方都会在这里找到20具左右自杀者的遗体。但1994年的情况异乎寻常,警方找到的自杀者遗体竟然达到57具之多!此后几年,尽管警方出于对生命的敬重,已经在树海入口立上警示牌子“请珍惜你的生命”,也采取了各种防范措施,但来此自杀者还是与年俱增,1999年,警方在此找到的自杀者尸身居然超过了100具!当时决定到青木原了结余生的人,可不比选择美国旧金山金门大桥的人少。由此,青木原树海有了世界第二、日本第一自杀胜地的“名声”。

就在日本被股灾、房灾煎熬得生灵涂炭之时,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天灾和人祸又紧赶慢赶地涌来。这样的火上浇油,让平成时代的日本人越发“痛苦”。

到了1992年,日本的经济已经无法正常运转,疯马已经冲下悬崖。日本的股市在两年时间内,从38915点跌至11000点。楼市更是一泻千里直接崩盘,1990年还曾声势浩大抢着把美国纳入囊中的东京,转眼不到3年竟连一个纽约市都买不起了,日本经济的糟糕状况可见一斑。紧接着,日企一个个都着急忙慌地从海外筹钱回国救急,显然这时候的钱都还在人家美国人手里攥着呢,日本人不得不又把洛克菲勒大楼打折卖回给美国人,为了回国补窟窿,把好几个大银行和保险公司也贱卖给外国人。要知道,这大幅短期衰退的可怕远不止损失重这么简单,而是各项资本投资标的物绝大多数无法及时脱身而陷入被大范围“套牢”的境遇之中,这可真是个无底洞啊,动辄超过一个人一生所能赚取的金额,其中,被在高位套牢的“接盘侠”们,更是痛不欲生。这自然导致了许多家庭悲剧。经济泡沫破灭,还导致大批企业破产和大幅裁员,失业者大量增加。在日本,人到中年一旦破产或失业,就很难东山再起了,只剩下4个选择:做临时工,离家出走当流浪汉,做生意,自杀。

1995年1月17日上午5时46分52秒,日本关西地区发生里氏7.3级大地震,史称阪神大地震。这次地震是日本自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以来,规模最大的都市直下型地震。由于地震震中位于日本第二大的阪神都会区,人口稠密,地震又在清晨发生,因此造成了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这让正在泡沫破灭中挣扎的日本经济,一度陷入“瘫痪”的境地。

但日本决策层的如意算盘,被一场危机搅黄了。1991年1月17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发动了海湾战争。这场战争导致国际油价暴涨,日本制造企业成本上升,这也意味着日本制造业需要大量资金贷款弥补现金大漏洞。但由于大量的社会资本和银行资本被套牢在房地产和其他投资品上,供应的贷款远远无法满足需求。日本政府人为的急刹车,却刚好和国际危机偶遇,这突如其来的偶遇促使日本的经济泡沫急速破裂。

阪神大地震,暴露了日本在危机管理与应对上的诸多短板。地震在凌晨5点发生,首相村山富市到上午7点才得到报告。震后6小时才首次召开高级别对策会议,部署救灾事宜。除此以外,救命用的设备也都迟迟无法进场,东西都有就是用不了,原因嘛——没人批。军警本来应该是反应最迅速的应急救灾力量,可日本自卫队在地震发生7小时后才接到动员令出发,就这样白白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被泡沫快速膨胀吓傻了的日本政府,深知按兵不动一定没有好果子。于是,在1990年3月,日本大藏省发布《关于控制土地相关融资的规定》,一把利剑先朝地皮和金融下手。而日本政府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经济泡沫已经大到可怕的程度,再不主动采取措施,一定会掏空日本实体经济,甚至动摇“国本”。日本真正的国本,可是广大中小企业,它们雇用了一多半的日本员工。但中小企业在经济泡沫中受创严重,真正在得益的,其实只有日本大企业、大财阀以及国际投机资本。1985年《广场协议》签订后,日本的巨头企业靠着日元汇率走高,的确狠赚了一把。而赚得最多的,还是国际游资。《广场协议》签订后,日元每年能升值5%,这意味着只要持有日元,个人无须进行任何操作,仅通过汇率变动就可轻易地得到至少5%的收益。国际资本凭借敏锐的嗅觉迅速杀向日本,在其股票和房地产市场上兴风作浪。不幸的是,随着国际廉价资本的流入,催生日元恶性升值,导致股价和房价急速上升,从而吸引了更多的国际游资进入日本图利,日本的泡沫越吹越大,直至严重掏空了日本实体经济。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抗震救灾中反应时间最短的,竟是臭名远扬的日本黑社会山口组。其总部位于神户,成员率先到达受灾现场展开救援行动。这些黑帮成员无偿为灾民发放食物和物资,还担当起心理医生安抚受灾群众,因此颇受夸奖,也算得上给自身好好地洗了一回白。

泡沫破灭,日本梦碎

阪神大地震中最大的亮点,是受灾民众自化受灾意识,即主动团结起来,互助“共救”。灾后,当地灾民没有被动地等待外部救助,也没有单纯依靠由政府和自卫队发起的“公救”,而是自己组织起来积极进行自救和“共救”。第一时间把受灾者从燃烧的房屋中拉出来,并积极参与到灾后建设的民间自发组织,如“自治会”“町内会”(类似于中国的街道办事处或居委会)。值得一提是,也正是依靠这种共救意识和行动,日本才得以顺利渡过救灾和重建等难关。

平成初期的日本凭什么举国亢奋?离不开当时日本股市和楼市的方兴未艾。1989年12月19日这一天,日本股票达到峰值38915点,短短4年间就上涨了3倍有余。1991年日本对外纯资产额已达3830亿美元,高居榜首之位,遨游于资本之上的股票市盈率也已接近100倍,要知道正常股市的市盈率应该在14至28倍。反观日本国民,看着这一片祥和繁荣和股市爆盘,那也是如痴如醉,毕竟钱包确实一下子鼓起来了,于是全部把资本变现投身股市。同样,房地产市场更是火热到爆,仅一个东京市的地价甚至可以吞下一个半的美国。那时盘旋在日本楼市上空的有两个神话。第一个神话是“土地不会贬值”。人们已经信服土地永远是最稀缺的,日本全民陷入炒地买房风潮,土地价格不断暴涨,“地王”每隔几个月就换上一次。仅从1985年底到1990年初的4年间,日本的地价竟增长了200%。第二个神话是“东京房价永远不会跌”。日本过去几十年来强劲的经济增长,奠定了这两个“神话”的基础。而推波助澜的,则是一种迷之信念:政府永远会支持房地产,东京是独一无二的,它每时每刻都在容纳全国乃至全球的劳动力和财富,身处宇宙中心,怎会担心成为炮灰?当然日本银行也没闲着,不断地扩大业务,发放贷款,用尽浑身解数滚着金融雪球。比如说面对那些不愿消费而希望进行储蓄的人,银行方面会极力劝说对方完成土地投资:“地价上涨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可以管银行借钱买地,挣中间的差价。”银行可是最会营销的,一旦这个人上套买了土地,银行又会重新准备话术,继续劝他再购买再担保……如此循环反复,泡沫吹得停不下来。而泡泡再大再美,也仅仅是虚妄的幻觉而已。

总结了阪神大地震的惨痛教训,日本对以往僵化的危机应对管理机制和体制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和改革。这里要强调的是,战后日本被规则和程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即使是在阪神大地震后,职能机构被批评谨守教条、规行矩步,日本政府也依然选择通过改革法律、完善制度框架的方式来改进。制度上的扎实改进,使得日本成为世界上政府应急管理的典范。

让日本人沉迷于“老子是天下第一”幻觉中的,是其本国的两位“大咖”。1989年索尼公司创始人盛田昭夫和右翼政客石原慎太郎,合写了《日本可以说不》一书,鼓吹日本可以在经济和外交等多个领域提升主动地位,甚至大胆预言:“虽然战后世界一直是以美国为首,但是走到21世纪恐怕就要以日本为首了。”在当时日本举国亢奋的大气候下,该书迅速成为畅销书和日本社会的热点话题。

天灾的创痛还未抚平,人祸的横逆又向日本袭来。1995年3月20日,一个星期一的早高峰,东京发生了“地铁毒气杀人事件”。早上8点前后,在挤满了上班族的5列地铁车厢内,先后有乘客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倒地、痛苦抽搐、嘴里吐出白沫。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地铁列车在懵懂的情况下继续运行,乘客在封闭的车厢中相继中毒发作。有的地铁列车则被司机紧急停下,毒气从开着的车门中飘向站台,而踉跄着走出车厢的乘客不断地倒在地上。毒气四散蔓延,人们抽搐挣扎,眼前一片漆黑,前所未有的恐慌迅速席卷了地铁空间,困在地下的人们,犹如身处世界末日,这是日本史上最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事件。后经日本警方查实,东京地铁里弥散的是沙林毒气,一种毒性很大的有机磷酸酯类毒气,最初是二战期间被纳粹德国用作生化武器。被其侵袭后,会出现瞳孔缩小、呼吸困难、剧烈抽搐等症状,甚至几分钟就可以一命呜呼。而主导这次投毒的并非什么国际恐怖分子,只是几个真理教的信徒。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这些教徒对地铁上平庸的上班族痛下黑手?奥姆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1955年—2018年)等涉案的13名嫌犯,很快被警方抓获。经过漫长的审判程序,以蓄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但一直到2018年才最终执行。

此外,战后日本从“公害岛国”变成了“公害治理先进国”,其城乡公共环境在清洁程度方面也堪称“世界第一”。到过日本的外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观感,那就是日本清洁干净得不可思议。清洁到什么程度呢?“无死角”这三个字是最精准的描述和概括,干净到你手里拿着垃圾都不忍心乱扔(当然也基本找不到垃圾桶扔)。但有一点估计很少有外国游客知道,那就是在1980年代之前,日本可是个“山赤水浊”、城市弥漫着“七色空气”的“公害岛国”。进入平成时代后,这个岛国主要靠着环保立法、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民间非政府组织的努力以及媒体的舆论监督和环保理念普及,找回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清洁日本。不少人都以为日本人只有“不给人添麻烦”的意识和习惯,根本没想到在处理垃圾这件事上,日本人也有必须遵守的规则。有些人为此吐槽说,其实日本人也没那么自觉,这一切都是逼出来的,是由法律的硬性约束来保证的。日本政府出台的《轻犯罪法》明文规定,随地吐痰罚款1万日元以下,该违法行为可能作为犯罪记录留存案底;随手扔垃圾罚款10万日元以下;不分类非法投放垃圾处以5年监禁外加1000万日元罚款。而且一向给人的印象是不懂变通的日本警察,一定会严格执法的,不会存在任何侥幸。

回顾案宗,谜团颇多:一是嫌犯作案动机不明。二是凶嫌中不乏名校毕业的硕士、博士,奥姆真理教信徒中还有不少科学家和医生等精英分子,而麾下有如此多“精英”的麻原彰晃,是一个先天局部失明的残疾人,曾因贩卖假药被处罚,是个连正经大学也考不上的现实社会中的失败者,他是怎么靠“特异功能”忽悠到那么多精英追随者的呢?三是日本法院虽然判了麻原彰晃等直接涉案者的罪,但日本政府却没有将奥姆真理教认定为邪教组织,更没有采取措施取缔奥姆真理教。因为日本此时的恶劣经济态势,使得人们在异常空虚和孤独的环境下,逐渐丧失对现实社会的信仰和憧憬。该组织有4万信徒,敛财一百几十亿日元,将分支组织发展到了美国、俄罗斯等国。但现在的奥姆真理教,居然还是一个在日本合法的宗教组织,还有1500多名信徒。这个事件的爆发,说明日本社会真的病了,病得连社会中的部分精英都很痛苦,竟然以加入“邪教”乃至发动恐怖袭击这样极端反社会的方式去发泄或表达。

在制度层面,以松下、索尼为代表的日本知名企业,曾经创造和培育出享誉世界的管理体系和管理文化,主要集中在企业标准化生产、质量监督与管理、企业员工管理等方面。

日本位于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交界处,又深陷环太平洋地震带边缘,平均每年爆发的3级以上有感地震的数量达1000多次。毁灭性大地震在日本历史上不是孤例,本不足以为稀奇,可是让平成时代的日本人无比郁闷的是,他们怎么这般命苦,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居然遇上了两场毁灭性的大地震。

在器物层面,日本人的多项发明和创造,不仅改变了世界,而且提升了全人类的生活品质。这里只简单罗列一部分:味精、方便面、鱼骨天线、股票K线图、石英表、数码相机、数码摄影机、液晶面板技术、电饭煲、等离子电视、电子游戏机、磁带、软盘、笔记本电脑、中性笔、人形机器人、闪存、小灵通手机、卡拉OK、车载导航、录像带/录像机、LED发光二极管、三脚插座、数位板、干电池、随身听、折叠伞、植物化妆品、遥控器、高速火车/磁悬浮列车等。

2011年3月11日13时46分,日本东北海岸爆发9级大地震,由于震中位于海洋深处,遂引发了大海啸,10米高的巨浪冲上陆地,海浪过处,疮痍满目,桥梁倒塌。此次地震不仅是日本史上经济损失最为惨重的,而且还是引发次生灾害最可怕的。震后第二天,在海浪的冲击作用下,福岛第一核电站反应堆冷却系统失灵爆炸,并不意外地发生了核泄漏,瞬时间20多万居民刚躲开地震又开始惶恐地继续避难。本次核泄漏和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并列为世界上最严重的核泄漏事故。日本政府被迫将核电站附近方圆20千米的区域设置为禁区,对区域内的居民采取强制疏散措施。这场天灾使得16万人颠沛流离、痛失家乡。

日本这个民族的学习能力超强,其似乎天生自带“学霸”属性,不仅懂得学以致用,更能青出于蓝。

福岛核电站位于北纬37度25分14秒,东经141度2分,地处日本福岛工业区,是世界上最大的核电站之一。负责运营的日本东京电力公司,是亚洲甚至全球最大的私营电力集团,其下属的核电厂供应了全国一半的核能发电。也正是这么一家巨无霸企业,在此次抗震救灾中表现糟糕,屡屡贻误关键时机,是导致天灾变成人祸的祸首之一。

日本,一个不起眼的远东岛国,出人意料地提供了一个在战败亡国后反转新生并迅速复兴的例子,这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只是一个孤例——非西方、非基督教、非白人的国家,可以在失败后重整旗鼓化身为大国和强国。更何况,在资源贫瘠,周边也无发达国家互帮互助的条件下,日本将一亿多人口带入了富裕社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非西方发达国家。在20世纪后40年,日本是地球上唯一能和美国或欧洲在经济上分庭抗礼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在经济上超越了全部欧洲国家的亚洲国家。作为先驱者,日本让这个世界知道,地球并不仅仅是一小撮欧美民族的游乐场。仅就这一点而言,20世纪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酷”过日本。

除了在处理核泄漏事故上表现糟糕,在关键时刻被爆出的腐败丑闻,更是让该公司一下子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风评直下。2011年3月18日,一篇名为《东京电力管理层被银座陪酒女服侍》的帖子刷爆日本社交圈,该帖称:“地震发生后,东京爆发了大规模停电,而本应快速进入状态解决问题的东京电力副社长藤本孝仍不忘寻欢作乐,继续留恋于酒吧和陪酒女子,真是一点也不避讳呢。”这可是一下子激起众怒,日本网民纷纷指责电力公司腐败不作为,甚至有网友要求“喝花酒”的藤本孝“切腹谢罪”。而藤本孝本人显然过得也不太平,遭到网友的“人肉搜索”,什么家庭住址、学籍档案全被公之于互联网。而东京电力社长清水正孝在此次事故处理中的表现,更被日本网民痛批。网民们指斥东电这个私企电业巨头,为了利润,安全方面的防护措施可谓一塌糊涂,惹出了事,满嘴都是日式拉面味的道歉,丝毫拿不出切实的解决办法。而且,这种公司祸害了整个日本,还有脸道个歉就继续活着,乃至又接连爆出大事故,却什么责任都不用负?

1979年,精通日语和汉语、有过在日本工作生活经历、对日本社会有深入观察的美国人傅高义,出了本惊世之作《日本第一:对美国的启示》。这本书的核心思想是:“日本能够成功的原因,不是源于其根深蒂固的国民性,也不是自古就有的美德,而是得归功于其独到的组织能力、措施以及精心计划。”面对有关“日本第一”的争议,傅高义强调:“我说‘日本第一’,可不是指日本经济的总量,而是想更直接地、具体地告诉美国人,日本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康庄大道的。有些人以为我在强调日本是世界最大经济体或将变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但其实我说‘日本第一’,意指日本的社会模式在许多方面都十分成功,所以日本堪称第一。”《日本第一》出版10年后,书中的主要观点得到了历史发展进程的完美验证,这也使得该书迅速成为日本研究方面最畅销也最具影响力的作品,并定义了全世界“向日本学习的风向”。

这场9级大地震以及福岛的核泄漏事故,也在中文互联网上被刷了屏。在中文互联网上,当时与此有关的热点有两个:一个是感叹日本民众在地震发生后表现出的高素质;另外一个则是关于“日本核泄漏事故引发中国民众抢购食盐”的。

日本人是在“日本第一”的真相与幻觉中,走向平成时代的。潜心研究东亚问题的傅高义(生于1930年)率先将“日本第一”这个概念公之于众。

地震发生后,灾区日本民众不争不抢、井然有序的表现,连逃难时都自觉地让出一边道路以方便救援车队通行的高素质,是一再被中文媒体和不少中国网民感叹的话题。而这种事情,在日本人看来是不足为奇或不值一提的。因为,礼仪和法治是日本人为人处世的两大基本原则,无论什么人,一定要学会基本的礼仪,而日本人做事,大体上是要有规矩并守底线的。日本人的集体主义或者社会本位倾向很严重,心里想着其他人、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观念,几乎成了所有日本人的本能或说是“集体无意识”。这和日本的教育体系及社会环境密切相关。礼仪、法治和集体主义这样的观念,贯穿于每个日本人一生的教育之中。幼年的家庭教育,入学后的学校教育,工作后的公司教育,这样终身“洗脑”下来,日本人才会如此整齐划一地表现出所谓的高素质。此外,在日本如果表现得“不合群”即与众不同,自己会很难堪,日子也会很难过的。

“日本第一”的真相与幻觉

2011年日本大地震导致的核泄漏事故,在中国引发“抢盐潮”。当时在中国影响力最大、被多数人都信以为真的谣言,是这样说的:日本核泄漏事故严重污染了海洋,以后中国老百姓也吃不到干净的食盐了,因为初中化学老师说过,盐是从海水中提纯来的,而海洋被日本核泄漏的废水搞脏了。要预防核泄漏、核辐射对人体的危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补充碘,而中国现在卖的食盐都是加过碘的。紧接着,谣言所起之处,无不例外全都爆发了抢购食盐的邪门事,从前一元一袋的碘盐突然被炒到五元、十元,即使这样也仍然供不应求。社区小店及小超市货架上的碘盐被抢购一空,大超市里人挤人排大队地在抢购,不少大爷大妈更是成箱成堆地买盐,似乎个个都变成了“盐荒子孙”。

平成时代本是在一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中开始的。但任谁也未料到,那似乎只是落日的辉煌,很快地,先是经济泡沫破碎,继之以一连串的天灾人祸,日本逐渐堕入停滞状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日本,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2013年11月20日,东京电力公司宣布将对福岛第一核电站第五和第六座核反应堆实施封堆作业。显然,这一举措宣告福岛第一核电站退出历史舞台,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核泄漏对日本环境的污染问题,其影响将长期存在。最为重要的是,此次事故发生后,日本叫停了全国所有的核电站运行,而核能发电原本供应着日本40%的电力。在电力极度贫乏的日本,政府要想重塑国民对核电站的信心,仍需加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