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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真正的自己

“啊……”

“那个,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去。”

他吃惊地瞧着她,小西轻轻点点头,说:

突然,小西带着歉意说道:

“让您费了这幺多心,非常抱歉。”

“啊,房间当然定两间。”

“哪里……”

说到这儿,他喝了口葡萄酒,急忙补充了一句:

和小西一起去京都的事,他已经考虑好几个月了,跟她也提起过几次,但是,她一次也没有说过“可以去”。

“总之,不早一点定下日子的话,饭店就预约不上了。”

由于他那幺热情地介绍,她只好默默听着,其实,他还从来没有问过一次她愿意不愿意去呢。

“……”

可以说这件事是他一厢情愿,不过,还是觉得挺遗憾的。

“能够住两个晚上的话,就有充足的时间观赏红叶。”

“你去不了吗?”

小西沉默着,翻看着旅游手册。

他又追问道。小西点点头。

“要是去的话,还是平时人少一些……”

她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眼睛里表露出的拒绝之意很坚决。

他打开最近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旅游手册描给她看。

“……”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但景色特别美,可以和穴场媲美呢。”

威一郎突然可怜起自己来。

威一郎一口喝干了香槟,又要了杯白葡萄酒,也给小西要了一杯。

说心里话,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以为小西会去的。他说过好几次想要两个人一起去旅游,而且她来自己家打扫卫生后他还说过。

“当然京都红叶景区很多,我觉得,西山三山值得去看看。”

小西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却含含糊糊地点过头。

最近,和妻子一起生活的同时,考虑与小西去旅游的事是唯一最让威一郎感到兴奋的。

她没有说“好的”,但他凭直觉,她并非不想去。

“已经到秋天了,该是看红叶的季节了。”

这幺说全都是自己误会了,真是缺心眼儿。不,只能说是自己太一往情深、想入非非了。

威一郎仿佛刚想起来似的,从皮包里掏出了旅游指南,放在餐桌上。

虽然对自己失望极了,他还是再次问道:

“后来我一直在考虑去京都旅游的事。”

“真的不行吗?”

她回答得很轻松,他觉得有点意外,不过,现在只能想法挽回了。

“对不起。”

“没有啊。”

望着深深低头道歉的小西,威一郎也难过起来。

“你生气了?”

“看来还是……”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呢?

像小西这样的年轻女孩,是不可能跟自己这样的大叔交友的。她看上去温柔可亲,其实只是为了这份工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好几次给她打电话,都没有人接,俱乐部也只是说“她请假了”。

对这一点,自己怎幺就没有意识到呢?他很气恼,喝光了葡萄酒后,只听小西轻声说道:

自从上次她都到了二子玉川,自己却没有跟她见面以后,就联络不上了。

“那个,我要结婚了。”

“可是……”

“结婚?”

“您千万不要这样。”小西说,“已经过去的事了。”

小西立即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辉。

“都是我不好……”他再次低头。

“我前一段请假就是为了这个。”

那天的事,怎幺道歉都不过分。

“这样啊……”

而且,小西已经到了二子玉川车站,自己却推说要参加朋友的守灵,让她回去了。当时,自己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说起来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以小西二十七岁的年龄来说,什幺时候走进婚姻的殿堂都是顺理成章的。

那天是星期六,很早就说好了请小西到家里来的,谁知妻子和女儿突然回家来,因而约会泡汤了。

如果以为她也像自己这样每天过着毫无变化的生活,和自己想着完全一样的事,只能说明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突然有急事,所以不能见面了……”

“原来是这样啊……”

威一郎感到很满足,当第一道菜上桌的时候,他两手扶着餐桌,低头致歉。

威一郎又说了一遍,夹起了一块烤鸭肉。

“上次,让你白跑了一趟,对不起。”

小西说她要结婚后,谈话一下子停顿下来,两人只是闷头吃着。

上次来这里时他就发现,周围看不到像他们这样年纪相差很大的男女。这也就是说,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儿。

直到餐桌上摆上了餐后甜点——杧果巴伐利亚风味冷点和咖啡。

小西也笑着点点头。

吃完这道点心,自己就要和小西分手了,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又见面了,真好。”

这幺一想,威一郎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试探着提议:

威一郎又要了两杯香槟,两人干了杯。

“那边有个酒吧,要不要去坐一会儿?”

反正自己手里有银行卡,她知道了也不能怎幺样。

小西略微扭头看了一眼,慢慢点点头。

当然妻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絮叨的,那也不是问题。

酒吧在一出餐厅左边的高台上面,由吧台围成一个半圆形。

上次仅餐费就花了四万日元,不过,这点花销不在话下。

还不到九点,没有什幺客人。两人并排坐在吧台靠中间的地方,小西要了女士鸡尾酒,威一郎想喝点烈性的,就要了烈性白兰地。

侍者立刻拿来了菜单,威一郎毫不犹豫地点了自选套餐。

“白天这里能看见那边的富士山,可是,一般人都是晚上来酒吧。”

这些日子没见面,天已经变短了。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小西温婉地一笑。说了结婚的事之后,她像是放松了些。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傍晚时分,能看清下面的街景,而现在已是夜色弥漫,到处闪烁着霓虹灯。

“他是干什幺的?”

“天已经黑了。”

“在公司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窗外看去。

“多大?”

“是四月初。”

“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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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真年轻啊。”

“上次在这儿见面的时候还是春天呢。”

比自己年轻一半呢。退了休的男人怎幺能和这样的男人竞争呢?不,想这些本身就不对头。

小西有点拘谨地浅浅一笑,在威一郎对面坐了下来。

威一郎一口气喝干了白兰地,试探着问道:

以前,他对女性是说不出这类恭维话的,现在退休了,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叔了,才能说得这幺轻松。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真漂亮啊。”

“还能见面的。”

打扮得这幺鲜亮,肯定不是从公司直接来的。

“你还在俱乐部?”

今天晚上她穿着银灰色针织连衣裙,胸前垂着一条长长的白色三重项链,看起来就像一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当然不在那儿干了。不过,要是大谷先生找我的话。”

威一郎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等着。小西六点半准时出现在了餐厅。

“真的?”

涩谷某饭店四十层的西餐厅。以前和小西在这里吃过饭,所以两个人都不会找错的。

他无法相信,盯着小西,小西笑着点点头。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威一郎的心情又起了涟漪。

“那幺,可以请你吃饭?”

“好吧,星期一就打扮打扮出门吧。”

“可以。时间方便的话。”

还是托约会的福,才产生了修饰自己的需要。

“约会费用我会付的。”

他没有办法,只好每次和小西约会之前,都打上点妻子扔在家里的粉底。

“不用付了。我已经辞工了。”

“唉,算了吧……”

“可是,今天的呢?”

他嘀咕着,使劲搓着黑斑,却丝毫不见缩小。

“今天也不用了。您每次都请我到这幺高级的餐厅来,非常感谢。”

“拜托,不要再长了好不好。”

见小西深深低下头。威一郎也想要表示谢意。

右眼边也出现了三个老年斑,其中一个每天都在变大似的。

“经常请你来干家务,还为我做饭,实在太感谢了。”

比方说,早上刮胡子时,他一照镜子,发觉从鼻子到嘴角的细小皱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了。

“哪里,我才是冒昧打扰,应该请您原谅的。”

于是,他放了心,按时吃药。医生说要多运动,所以每天带着小太郎出去散步,不过,偶尔还是会察觉到自己上年纪了。

“说哪儿的话,我真的要感谢你。”

医生对他说:“从现在开始注意的话,也不晚。”

威一郎又要了一杯白兰地,顿了顿,问道:

即便是精致的瑞士表,用了四五十年也会出故障的,何况人的身体,使用了六十年的话,出现各种毛病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对我这个老大爷真的非常好。”

当然,人一过六十,血压和血糖稍高一点也不用大惊小怪。

“您可不能这幺说。大谷先生很年轻呢,非常精神。”

威一郎身高1.72 米,身材很壮实,但腰围才84 厘米,刚刚在标准值以内。

“哪里。不可能的。”

这个医院只能做胸透和验血,他就做了这两项检查,结果血糖值150mg,有点高。

这时候,他突然产生了想要倾吐一切的冲动,下决心说道:

在医院一量血压,稍稍偏高,医生给他开了降压药,还推荐他去做个全面检查。

“其实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现在并不是大公司的顾问……”

妻子回家来,让他觉得安心,可也是眨眼之间的事。腰虽然不疼了,身子总是不得劲,老觉得疲劳,还去车站的医院看了好几回。

以为她会吃惊,谁知,她很平静地说:

这段时间以来,让人不开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

他自己给自己鼓劲。

“你知道?”

“看来我还行。”威一郎大大伸了个懒腰,“加油!”

“是的,其实您已经退休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他难以置信地瞧着小西,她莞尔一笑,说:

到现在为止自己一直觉得没有希望,打算放弃了,现在又峰回路转,不仅和那位女性通了电话,还约好三天后见面。

“因为你说在大广告公司工作,我上网查了一下,没有您的名字,问了公司,说两年前已经退休了。”

挂了电话,威一郎觉得自己周围仿佛突然之间呈现出了一片玫瑰色的光芒。

只要有心,一查就知道,自己怎幺这幺愚蠢呢?他羞愧得用手挡着额头。

“那就星期一见吧。”威一郎顿了一下,又鼓起勇气添了一句,“你一定来啊。”

“而且,您从来不谈论工作上的事,见面也很准时……”

也许她和俱乐部之间发生什幺摩擦了吧。管他呢,能见面就行。

如果还工作的话,会因为加班等偶尔迟到,而且,会经常谈论自己的工作来显摆的。

“是的……”

想当年,自己就经常在俱乐部那样的地方,对女招待们炫耀过自己多幺多幺有权力。

“那不成了私自约会吗?”

“是吗……”

这到底是这幺一回事呢?以前一直是通过俱乐部约会的,不告诉行吗?

他万没想到,自己已被小西看透。

“不要……”她非常坚决地说,“请不要告诉俱乐部。”

“是不是觉得特别无聊?”

“我也OK。”他使劲点点头,说,“这次要不要通过俱乐部约呢?”

“为什幺这幺说?”

“可以,我没有问题。”

“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

“你不必客气。那就这幺定了,我预定下周一的座位。六点半可以吧?”

“不是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可是……”小西似乎在犹豫,“不去那幺高级的地方也没关系的。”

“学到了东西?”他不相信,反问道。

“就是那个最高处的西餐厅。”

“您知道得特别多,而且……不知这幺说合适不合适。”

从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看来那个饭店的确很吉利。

“说吧,没关系。”

自从在那里见面,邀请她去了二子玉川的家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了。

“您非常可爱,非常幽默……”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个毛头小伙般躁动不安。好久没有和她见面了,涩谷的那个最高层的西餐厅最合适不过了。

“你说我可爱?”

威一郎想了想说:“就在上次见面的涩谷那个饭店吧。”

“我觉得您凡事都特别要强……”

“好的,在哪儿见面呢?”

“也只能这样……”

明天是周末,所以只能等到下周一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个,下星期一见面可以吗?”

“好吗?”

很早他就开始计划和小西去京都旅游的事,还去旅行社了解旅馆预订,以及三日游的行程等方面的情况。可能的话,他打算去琵琶湖好好玩玩。

“当然了。”

“那幺,什幺时候?我明天或后天都可以。”

面对着毫不犹豫点头的小西,威一郎不由得和她碰了杯。

“嗯,好吧……”

“谢谢了。”

“能见个面吗?”

他第一次听别人这幺评价自己。没有工作了,没有人买自己的账了,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听到道歉当然让人高兴,但威一郎更想早日见个面。

“你真的这幺想吗?”

“很抱歉。”小西再次说道。

“我不喜欢自吹自擂、自命不凡的老年人。”

“太好了。”他小声说道。

“……”

这期间他的寂寞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去那个俱乐部的人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特别爱吹嘘自己,挺烦人的。只有大谷先生特别温和,特别坦诚……”

“俱乐部那边我也打了,说你这段时间请假……”

“坦诚?”

大概她那些日子有什幺事情吧,总算听到了她的声音,他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去您家时,夫人不在家,您还是非常坚强。”

“真是对不起。我关机了……”

连这个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啊,他正想着,见她低下头说:“还有可爱的小狗,真的很愉快。”

“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很担心。”

“谢谢。”

只听了一句,她就听出来了。

现在威一郎也只能认可小西的评价了。

“啊,对不起。是大谷先生吧?”

“以后还能像这样见面吗?”

“怎幺回事?”

“当然可以了。现在的大谷先生是真实的大谷先生了呀。”

这天,他照常拨了她的电话,并没指望有人接,没料想,突然通了,传来小西的声音。

她说得一点不假。退了休,地位、职务都化为泡影,变成单纯的大谷威一郎了。对此自己一直感到郁闷和自卑,但是,这才是现在的自己啊。

和小西突然联系上,是在妻子回家半个月之后了。

“我现在什幺头衔也没有了。”

一股惺惺相惜的悲戚之感无缘由地涌上心头,他轻柔地抚摸着小太郎的头。

“这样不是很好吗?”

“差点忘了,你也是公的呢。”

“太好了。听你这幺一说,我也有自信了。”

他喃喃自语着低头一看,小太郎正仰着脑袋瞅他呢。

“您不要泄气。”

“所以……”

得到了鼓励,威一郎又想说说以后的事了。

而且可悲的是,随着岁数的增长,男人似乎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没有自信。

“说起来很难为情,我以后想学学做菜呢。”

像以前那样,总以大公司的董事自居,是没有意义的。总是顽固不化的话,自己受罪。

“太棒了。”

既然已经被训练出来,干脆去学点做菜的手艺怎幺样呢?虽说,不无被妻子牵着走的感觉,但是,这样不是活得更滋润一些吗?

“太棒了?”

享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他开始琢磨干点什幺事。

“这些家务活,男人也应该多做呀。”

他一招手,小太郎就摇着尾巴蹿上了威一郎的腿,舔起他的手背来。

的确,他一直觉得男人应该做那些更能够发挥智力的社会性的事情而不是家务。可是,如果总是拘泥于这种观点的话,生活只能越来越枯燥无味。

“小太郎,过来。”

其实,不会干日常琐碎的家务活才真是缺少了生活的意义呢。因为这些才是生活的基本点啊。

他忽然发现小太郎正歪着头瞧着自己呢。

“也许我以前太看不起家务活儿了。”

“看来我真被训练出来了。”

“您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既然待在家里,这点举手之劳还是应该做的。过去没有做,只能说明自己太懒惰了。

倒不是为了让妻子高兴,不过,自己看问题的角度的确是变了。

他想对她这幺说,可是,事实证明,只要邮件一来,都是他自己出去接收了。

“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幺程度,但是,男人也得改变一下了。”

“喂,我可不会这幺容易任你摆布的。”

“是啊,我也要改变改变。”

虽然没挑明,只要看看她那洋洋自得的窃笑样子,就明白了。

小西使劲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威一郎轻声问道:

大概是为了让每天在家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丈夫,多少帮着干一点家务,变得勤快一些,想出来的花招吧。

“你想回去了吧?”

难道妻子离家出走,是为了让我养成独立生活能力使出的苦肉计吗?

“可以吗?”

看着妻子满意的表情,威一郎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

“当然了。”

“太好了。这回我可以放心出门了。”

今天晚上不是她的工作,没有权利约束她。

他想这幺说,妻子笑吟吟地瞧着他说:

“今天也非常感谢您的款待。”

“拿我开心吧……”

“哪里……”

这点小事,一个人生活自然就学会了。

威一郎倒是想对小西说声谢谢。

这简直就像乖乖看家的小孩子受到了妈妈的表扬。

“多亏了你,我才能够振作。谢谢。”

威一郎拉下脸回头瞅了妻子一眼。

“我也一样。”

“说什幺呢……”

“还能见到你吧?”

“变化很大嘛,值得表扬啊。”

“能。请给我的手机打电话。”

说的也是,以前门铃响了自己也从来不会去开门的,即使偶尔去开门,一看是送邮件的,也会叫妻子去接。

突然之间,他仿佛觉得小西变成了能够包容一切的年长女性了。

妻子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除非我叫你,不然,这种事你从来不会管的。”

威一郎也用力点点头。

有什幺可笑的,他奇怪地问:“笑什幺?”

“谢谢你。”

他在快递领取单上盖了章,回头一看,妻子正站在他身后吃吃地笑呢。

他再次向小西伸出手来,小西也握住了他的手。

好像是老家的弟弟寄来的梨。

这柔软温暖的触感,使威一郎无比满足。

妻子正在凉台上,没有听见,他只好去开门,收了邮件。

“再见。”

比如说,昨天下午,门铃响了,他隔着对讲机一问,是送快递的。

小西鞠了一躬,转身轻盈地走了。目送着她的背影,威一郎对自己说:

不过,一个人生活时养成的一些习惯也改不掉了。

“好吧,从今天开始新的生活。”

很难说是因为妻子在身边才好的,但是,不管有什幺事,只要妻子在就等于吃了定心丸,这种安心感也缓解了腰疼。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幺程度,但无论如何要迈出这第一步。

腰疼也好多了,走得慢一点的话,可以带着小太郎到河滩那边去了。

可能刚一迈步就会摔跟头,但最重要的是改变。

不知是终于习惯了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是回归了原来的状态,威一郎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

威一郎告诉自己。

妻子回家已经快一个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