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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天下讲的是综合得分

另外还有一个人物不能遗漏,那就是十三阿哥胤祥。虽然从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胤祥似乎在储位斗争中几近消失,但在所有的阿哥里面,胤祥可以说是胤禛最铁的死党,这个人虽然在康熙生前没有给胤禛夺取储位带来帮助,但在胤禛即时和即位后,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说起胤禛的小集团,就不能不提及他。

其中有个重要人物值得大书一笔,那就是当时的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隆科多,他似乎也在康熙末年加入了“四阿哥”集团。隆科多是国舅佟国维的儿子,佟国维一家本都是支持八阿哥胤禩的——若以胤禛和佟佳氏的关系,按理隆科多应该支持胤禛才是,由此也可见胤禩的笼络能力。隆科多是在第二次废太子时,取代了“太子党人”托合齐的步军统领职位。也许是因为隆科多见八阿哥胤禩已经没有希望获胜,由此在储位斗争的最后时刻加入了胤禛集团。

以上可以看到,胤禛虽然韬光养晦,但其集团的人在康熙末年却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职位,在外有总督、巡抚、提督,布于四方;在内有内阁官员、御史等伏于朝廷,如此势力,虽说不是太大,但也令人不敢轻视。对比其他的阿哥,三阿哥胤祉势力太小,八阿哥胤禩的死党大都是朝中文官,而十四阿哥只有部分兵权并没有得到朝中的普遍支持。如此考量下来,胤禛集团在综合实力上显然处于上风。

对于那些想挖而没有挖到的人才,等到胤禛即位后,都不会因为当年他们不给面子而加以忌恨,只要觉得他们的确有才,胤禛都会予以重用,如鄂尔泰、觉罗满保等人。只要能为他所用,胤禛还是很尊重人才的。

不仅如此,康熙晚年对胤禛的好感和重视也是与日俱增,这从康熙和胤禛的来往频繁度和委派的事务也可以看得出来。胤禛办事麻利,果敢坚决,这点很得康熙之心。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胤禛随同康熙出巡时,康熙指责佟国纲的儿子鄂伦岱与八阿哥胤禩结党营私,以皇亲国戚自居,不敬尊长。胤禛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便骂道:“此等忤逆之人,乱臣贼子,若交与臣,便可即行诛戮。”康熙当时看在自己表兄弟的份上放过了鄂伦岱,但胤禛即位后,抓住他在乾清门院内掀衣便溺的不敬之事大做文章,最后鄂伦岱被诛。

光有本府之人是不够的,胤禛又开始在外面挖人。譬如礼部侍郎蔡珽,胤禛多次拉拢,但蔡珽都以“不便交往”为由推辞不见。但胤禛仍旧不死心,后来终于在蔡珽要去任四川巡抚前来热河向康熙辞行,这才由年羹尧的儿子年熙引荐给胤禛,蔡珽见了胤禛后,又向他推荐了左都御史李绂,后来这两人在雍正朝都得到重用,并经历大起大落。

“二废太子”事件中,胤禛负责对原步军统领托合齐进行审问,一举端掉“太子党”的重要人物。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顺治淑惠妃去世,康熙发现办理丧事的人员不负责任,随便潦草,令胤禛去严厉查办。胤禛接到任务后,对承办单位工部和光禄寺进行了调查,最后将工部尚书满笃、工部侍郎马进泰、光禄寺大夫马良和内务府总管等人进行了处分。

为了让这些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胤禛时而拿出主子的威风,动辄呵斥;有时却利用自己的势力和关系,为这些人升官谋职,以保证将他们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年羹尧因为官做得顺利,有段时间对胤禛的口气不是那么恭敬,在其书信里竟自称官职,加上胤禛听说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对他有所拉拢,心里很气恼,便抓住年羹尧信里说“今日之不负于皇上,即异日之不负于王爷”这样一句话,说光凭“异日”这两字,告上去就可以诛年羹尧全家,警告他不要得意猖狂,要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为惩罚年羹尧,胤禛还命他将带到任所的弟侄和十岁以上的儿子全部送回京师,以加强对年羹尧的控制。对于自己的亲信戴铎,胤禛也是屡加严责,以防止其变心。

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策妄阿喇布坦在西北兴风作浪,康熙召集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征求他们的意见,胤禛主张用兵,当时被人认为是谋求军权,可惜康熙最后还是委派了十四阿哥胤禵出征。

这个小集团,以胤禛的“藩邸旧人”为主,也就是那些胤禛的亲眷、属人或者为雍亲王府服务过的人。其中的主要成员包括:戴铎,原任福建某知府,后升道员,康熙末年升至四川布政使;戴锦,戴铎之兄,经过胤禛的活动,康熙末年出任河南开归道;年羹尧,胤禛的大舅子,其妹为胤禛的侧福晋,年羹尧是汉军旗人,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已就任四川巡抚,五十七年晋升为四川总督,六十年升为川陕总督,势大权重;魏经国,康熙末年已经是湖广总督;常赉,镶白旗人,镇安将军玛奇之子,官居副都统;博尔多,藩邸旗下之人,举人出身,后官居内阁中书;沈廷正,做过陕西商州知州和甘肃兰州同知。另外,这个集团还有傅鼐、马尔齐哈、沈竹、金昆、诺岷、黄国材、黄炳等人。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明十三陵墓群发生被盗事件,康熙得知后命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前去调查处理,并让他们进行祭拜。同年,孝惠皇太后去世,由于康熙病重,皇太后的丧务大都是由胤祉和胤禛两人在康熙的指示下安排处理。第二年,皇太后的梓宫要安放进顺治的地宫时,康熙病重不能前往,也是由胤禛负责整个事务,并在陵前代为宣读祭文。

在“太子党”土崩瓦解,“八王党”分崩离析,而“十四阿哥党”未成气候之时,“四阿哥”集团在戴铎“挖掘和培养本门人才,壮大本门实力”的建议下,已经是初具规模,悄然浮现。

康熙六十年(1721年),正值康熙登基六十年大庆,胤禛被派往关外盛京祖陵大祭。本来康熙是想亲自去的,但由于自己年老力衰,最后派了胤禛带着十二阿哥胤祹和世子弘晟(三阿哥胤祉之子)等人前去,以表示重视。胤禛回来后,又奉命代祭太庙。同年三月,因为会试中没有中第的举子们认为判卷不公而闹事,胤禛又奉命带人前去复查试卷。

胤禛即位后,曾对大臣们说:“皇考每训朕,诸事当戒急用忍。屡降旨,朕敬书于居室之所,观瞻自警。”但是,“戒急用忍”并不意味着消极无为,一味忍让,相反,在关键时刻,该出手时就必须出手、敢于出手!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月,也就是康熙驾崩的前一个月,通仓、京仓亏空之事泄露,康熙命胤禛带领大队人马前去清查,其中包括隆科多、延信等人。通过这次实际的调查,胤禛认识到貌似强大、繁荣的康熙王朝,其实不过是“刀切豆腐表面光”,里面早已是糜烂不堪,很多上报的财税数字、仓库存余等,其实都是数字游戏,并非是真的国家财富。由此,胤禛上台后,狠抓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查亏欠,追查那些陈年老账。

胤禛这时候提出这事,显然用意很深。一来他当时的表现很好,得到了康熙的赞扬,这时候提出要求很容易得到批准;二来以此加深自己对康熙的印象,说明自己已经长大成熟,不再有原先“喜怒不定”的毛病,特别在当时储位未定时,胤禛此举很有必要。果然,康熙帝同意了胤禛的请求,降谕说:“十余年来,实未见四阿哥有喜怒不定之处,朕降旨时,偶然谕及,无非益加勉励之意,此语不必记载”。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初九,也就是康熙驾崩前的第四天,冬至将到,胤禛被委派去南郊天坛行祭天大礼。按常例,祭天这样的大礼都是由皇帝亲自来主持的,康熙也从没有委以他人。康熙委派胤禛前去祭天,明白人已经能看出点端倪了。要是康熙真的有意传位给胤禛的话,那这次祭天,也就成了上苍对这位未来之君的审查了。冥冥之中,也许真是有命数的。 

是福亦是祸,是祸躲不过,关键看怎么去对待。胤禛吃了这次亏后,也开始懂得凡事忍让,并逐渐收敛自己的性子,不使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身上的棱角没了,胤禛自然圆滑玲珑了不少,也就不会再“喜怒不定,遇事急躁”了。譬如“一废太子”时,他的表现比起大阿哥胤禔来说,几乎不可同日而语。倘若性子不改,弄不好也会闯下弥天大祸。

正如戴铎所说:“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应该说,胤禛很好地把握了处理政事的尺度,勤勉敬业,凡是康熙交办的,都竭尽所能去办好,而且每次总能让康熙感到满意。

年轻时的胤禛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评语对自己的影响,对于康熙劝他“凡事只以忍好”的话也没有太在意,结果在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诸子封爵时,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都被封为郡王,而只比胤祉小一岁的胤禛(二十一岁)却被降一级,只封了贝勒。胤禛一贯好强,这次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以至于自己做了皇帝还为之耿耿于怀,说:“朕初为贝勒时,人称为王,辙赧然羞之。”

康熙末年,胤禛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在当时的皇子里面,八阿哥胤禩虽然也有能力,但已经靠边站了;而十四阿哥胤禵长期在外用兵,对政务并不了解;剩下的竞争者中,同样受到康熙重视的就只有三阿哥胤祉了。可惜的是,胤祉虽然年长而且有才学,但他不是搞政治的人,也没有深谋远虑,不足以和胤禛抗衡。

胤禛这个时候向康熙提这样一个要求,粗看似乎无关紧要,但细细推敲,却是极为巧妙的。胤禛从小被皇贵妃佟佳氏抚养于宫中,因为这层关系,康熙对他关注颇多,而对于胤禛身上的性格弱点,康熙也很了解。胤禛的性格,其实和他的生母德妃和同母弟胤禵有很多相似之处,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阴险多变,而更多的是强硬和倔强。正因为如此,康熙有一次在论及各皇子的优劣时,在胤禛的身上用了“喜怒不定”四个字。 

任何事情,有果必有因,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掉石头砸脑袋倒是有可能。胤禛的未雨绸缪,一张一弛,何尝不是说明了这个道理?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底,正当废太子和公推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时,胤禛却突然向康熙上奏,要求父皇恩免早年对他“微觉喜怒不定”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