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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滴血认亲

“韦桓,你就是个畜生,是个王八蛋!你不但在外面有了女人,还生了个孩子!”

韦桓恼羞成怒,叫道:“你这个泼妇,我干什么了?”

“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韦桓的脸上,“你问我作甚,我还要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柳志远全告诉我了!还想狡辩,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吗?”

“你这个疯婆子,要作甚?”

韦桓见东窗事发,急了,赶紧劝李春兰道:“夫人,这都是柳志远这个小人在诬陷我!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你怎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不信我呢?”

李春兰一口气跑到尚药局,不管三七二十一,揪着韦桓的耳朵,把韦桓拖了出来。

见尚药局的几个同僚走了过来,韦桓着急忙慌地跑开了。

柳志远还想把韦义仁和韦桓之间的关系告诉李春兰呢,却只见李春兰大吼一声,疯了一般跑出了屋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柳志远追出大门外,早就不见李春兰的影子,心中懊恼不已,不免捶胸顿足,悻悻地离去。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什么?”

李春兰气得直跺脚。

“是啊。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叫韦思过的,现正在天音阁活蹦乱跳呢!”

这时,李大人忽又走了过来,见女儿这般光景,惊问道:“春兰,你怎么在这?”

李春兰指着柳志远的鼻子,杏眼圆睁,大叫道:“说!是不是天音阁会弹琴的那个贱妇?”

见了父亲,李春兰小鸟依人一般扑进父亲的怀里,伏在父亲的肩上哭哭啼啼起来。

柳志远装傻道:“夫人怎的了?难道不知这事吗?”

“这是怎么了?”

“岂有此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春兰暴跳如雷。

“父亲,我们都被骗了!被韦桓这个挨千刀的大骗子骗了!”

“他爱上了一个叫柳如莲的女子,他对柳如莲的情意真可谓感天动地啊,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可是柳如莲不怎么待见他,他就找机会强暴了柳如莲,逼她与自己成了亲。”

于是李春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韦桓的风流罪孽。

柳志远卖了一个关子,停顿了一下。李春兰不明其意,问道:“情痴?什么意思?”

“这是宫里,不可乱来,你的事阿爷定会替你做主!”

“说起韦大人入宫以前的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是一个情痴。”

李大人震动不小,怒气冲冲地找到韦义仁,头冒青烟,叱责道:“你干的好事!”

“说与我听!”李春兰兴趣高涨。

韦义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正是。在下曾与韦桓患难与共,在长安杏林摸爬滚打,经历了风风雨雨,浮浮沉沉,恩恩怨怨,夫人想不想知道韦大人入宫以前的事?”

“韦桓这个狗杂种是不是与春兰成亲前就已经有了妻室?还生下一个孽种叫韦思过的?”

“韦桓?”李春兰来了兴趣。

韦义仁胆战心惊,随机应变道:“韦桓这个混账东西竟干出这等恬不知耻之事来!那龟儿子他明明白白告诉下官他孑然一身,无妻无子,谁知……下官有眼无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韦桓介绍给了大人的千金,现在想来下官真是追悔莫及。下官定负荆请罪,请大人海涵。”

柳志远满脸堆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的夫君。”

李大人用苍鹫一般锐利的目光逼视着韦义仁,道:“你是真不知情吗?”

来到李府窗明几净的客堂,李春兰用疑虑的眼光看着柳志远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认识你吗?找我作甚?”

韦义仁为给李大人吃一颗定心丸,起誓道:“若下官敢欺瞒大人断子绝孙!”

老妈子眉开眼笑,道:“夫人请你进去说话。跟我来吧。”

“要是被本官发现你是故意的,本官扒了你的皮!”

柳志远没气昏过去,在心里把老妈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还是把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给了老妈子。

韦义仁与李大人的谈话被躲在一旁的韦桓全部听了去,韦桓对父亲的怨恨如火升腾、如浪翻滚。韦义仁!你果真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儿子!关键时刻,你不但不帮我说几句好话,反而落井下石,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既不把我当作你的儿子,我也没必要再当你是父亲了!

一会儿老妈子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又伸出了手。

李大人走后,韦桓叫住了韦义仁,嘲讽道:“韦大人刚才的毒誓发得真狠啊!”

柳志远“噢”了一声,赶紧掏出几个铜板。老妈子拿了钱,扬长而去。柳志远冲着老妈子背影骂道:“贪得无厌的老东西!财迷心窍了!”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在这里说风凉话。”

老妈子伸出手:“拿来。”

说着把韦桓拽进了尚药局的密室。

翌日,柳志远潜伏在李府附近,等韦桓与李大人都上朝后,瞅准机会,逮住昨日遇到的老妈子,道:“婶子,帮我去知会一下李春兰,说有个叫柳志远的有要事找她。”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让李大人知道?”一进屋,韦义仁就数落道。

柳志远阴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韦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怎么知道?纸包不住火,当初你在做这件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结果。”

边走边嘲笑韦桓,还以为混得好呢,原来做了上门女婿,拖着女人的裙带往上爬,吃软饭的家伙!又不免嫉妒,韦桓这家伙狗屎运还真不少,一副臭皮囊有甚稀罕的,竟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相中了,又生蹊跷,咦?不对呀!韦桓不是娶了柳如莲为妻,还有一个儿子吗?怎么还能要李春兰为正室夫人?定是行了瞒天过海之术!想着想着,一拍脑门,一个报复韦桓的计划油然而生。

韦桓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嘴巴翘得老高,毫不示弱。

“不用了!不用了!劳烦你了,后会有期,告辞。”

“罢了,罢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为今之计你得赶快把你儿子处理了,不让李大人抓住把柄,然后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

“还需要打听什么吗?还要问的话,再给几个铜板。”老妈子毫不客气地伸出了手。

“处理了?怎么处理?”

“哦。”柳志远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韦义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是殿中省监李大人的千金李春兰啊。”

韦桓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栽倒在地,简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道貌岸然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韦义仁,你到底是人还是魔?

“入赘?那韦大人的夫人是……”

“韦义仁,你这个疯子!虎毒不食子,你还真要断子绝孙吗?”

“你有所不知,韦大人是入赘李府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无毒不丈夫!大丈夫成事要不择手段……”

“奇了怪了,韦大人怎么会住在李府呢?”

“够了!我再也不要听你的歪理邪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正是有这样的父亲,才会变成今天这样!韦义仁,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一根毫毛,就算我死了也不会!”

老妈子拿人家的手软,热情而又响亮地答道:“是呀,没错!”

韦桓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说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婶子,向你打听个事呗。你府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姓韦的御医大人?”

晚上回到家,韦桓提心吊胆,岳父大人与李春兰对他轮番攻击。夹枪带棒,韦桓理屈词穷,只一口咬定绝无此事。

恰好李府的一个老妈子要进去,柳志远忙不迭地迎上去,摸出几个铜板塞给老妈子。

“有没有一会儿就真相大白!”李大人叫道。

到了李府,柳志远停住了脚步。怪不得找不到你,狡兔三窟啊,原来躲在这里。又纳闷不已,照理韦桓现在财大气粗,名利双收,怎会没自己的府邸?怎么会住在李府?

片刻,几个家丁竟把韦桓的儿子韦思过架了过来。

为探明韦桓住在哪里,柳志远悄悄地跟上了韦桓。

“他是不是你生的野种,滴血认亲就可知晓。”李大人瞪着韦桓恶狠狠道。

柳志远气极,把一桌酒菜掀翻在地,吼道:“韦桓!我跟你没完!”

韦桓完全没有料到李大人会来这一招,彻底没辙了,只好坦白招供,跪地求饶。

韦桓说完拂袖而去。

“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韦桓带着哭腔道。

面对柳志远劈头盖脸、排山倒海的奚落,韦桓仍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不认识你,你这只疯狗,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恕不奉陪!”

韦思过已经懂事,呆若木鸡,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父亲。

柳志远咂摸着道:“宫里的日子好过吗?一定比牢里的日子好过多了。看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就知,你果真飞黄腾达了。八年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这八年你竟不曾来牢里看望我一次,你真是好狠心啊,你是我柳志远见过最无情、最无义的人。什么苟富贵毋相忘,什么会想法子把我救出来,我呸!我呸呸呸!全是狗屁不如的话!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我的锦囊妙计,你能有今日?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千辛万苦地找到你,你却说不认得我!哈哈!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柳志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把希望寄托在你这种人身上!”

心高气傲、骄横跋扈的李春兰哪里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勃然大怒,像发了疯的母狮子吼叫道:“韦桓,拿命来——”

柳志远说着竟自顾自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为自己斟了一盅酒,自饮起来。

喊声戛然而止,李春兰急火攻心,昏聩在地,下身流血不止。

柳志远假模假式道:“回禀大人,小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柳,名志远。韦大人,我最最敬仰的韦大人,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韦大人,想起来了吗?想不起,不打紧,我不急。大人慢慢想,我就坐着这里等。”

场面乱作一团,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李春兰抬进卧房。

韦桓厌恶地看了一眼柳志远,把他的手打掉,没好生气道:“你到底是何人?在此毛手毛脚作甚?”

李大人见地上一摊鲜红的血,也慌了手脚,命韦桓先医治李春兰,又差人将韦义仁火速找来。韦思过趁乱之际,带着满腹狐疑跑回了家,把惊心动魄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袁雪。袁雪见韦思过平安无事回来了,口中大呼阿弥陀佛。又听韦思过讲述李府的情况,袁雪料韦桓与柳如莲的事已败露,又不免为儿子担心起来。虽对韦桓这个不争气误入邪道的儿子再无念想,但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有大的祸事要发生。

“哎哟哟!做了几年御医果然不同凡响。你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是明知故问呢?”柳志远见韦桓油头粉面,穿的流光溢彩,走上前去这摸摸那摸摸,阴阳怪气道。

韦思过又问袁雪韦桓把自己当作儿子一事,袁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幸好张翰与孙若兰归来,替她解了围。张翰对韦思过说,韦桓是疯子,疯子的话不足以为信。袁雪又告知张翰李府闹得不可开交的情况。张翰只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否能躲过这一劫就看他的造化了,躲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韦桓定睛一看,竟是快要从自己记忆里消失的柳志远!韦桓做了亏心事,柳志远冷不丁地突然从天而降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韦桓索性将错就错,对柳志远熟视无睹,睁眼说瞎话道:“请问阁下是——”

这边韦桓替李春兰诊断为血热崩漏,韦义仁匆匆赶来复诊也是血热崩漏。但是在虚热症还是实热症这一点上发生了分歧。韦义仁说是虚热症,应养阴清热,用上下相资汤处方。韦桓说是实热症,应清热凉血,固冲止血,用固经汤处方。父子俩撕破脸皮,针芒相对,争得脸红脖子粗,毫不相让。最后李大人一锤定音,让韦义仁医治女儿。

“韦兄,噢不,现在是韦大人了。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施了针,服了汤药,李春兰的崩漏暂时止住了。

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春兰对韦桓大动肝火,韦桓惹不起,跑了出来,独自一人在花满楼借酒浇愁。酒酣耳热之际,见一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韦义仁藐视地看着韦桓,韦桓一百个不服气。韦义仁也没得意多久,第二日早上李春兰的崩漏又复发了。李大人怒不可遏,命二人留下施治,若治不好要二人偿命,然后自己上朝去了。韦义仁刚愎自用,顽固不化,依旧用先前的汤药。结果悲剧发生了,李春兰的血没有止住。李春兰由于失血过多,一命归西。

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