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了《小王子》里说，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可我的，是哪一颗？
我至今无法用文字描述这是个什么表情，背后是什么含义，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告诉自己，未来一定会有爱，一定会有微笑？
我忽然意识到，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
于是，我蹲了下来，在地上画上一个爱心，爱心里，是一个笑脸。
怪不得这座城市的人越来越少，而我还在工作。想到这儿，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我有些感伤，想告诉他，除夕当天我才到家。异乡奋斗的人，总在逢年过节时有着格外的乡愁。我刚准备开口，父亲说：“我和你妈在看电影呢，有事儿吗？没事儿挂了。”
有意思的是，我竟然看到一些还没睡觉的孩子在堆雪人，打雪仗。我靠在路灯旁边想，这时，我应该做些什么，才配得上这么美丽的城市，才配得上此时的忧郁？
我说：“没事儿……”
想到这儿，我穿上衣服，走到楼下，想体验一下曾经也经历过的这种寒冷。
挂了电话，我笑了笑，上楼了。
我忽然在想，明日清晨，打扫卫生的叔叔阿姨要辛苦了。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写在日记本上的那句话：别矫情，谁还没几个失眠的夜晚。
后来，我洗了个澡，然后开始一页页地修改第二天要用的PPT。外面万家灯火，路上行人却寥寥无几。最后一页PPT改完，我站在窗台前，看着白雪皑皑的北京城，思绪万千。这城市的地面已经铺满了白色，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是啊，没失眠过，还谈什么青春？
我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到家，但到家的第一时间，我没有更换衣服，而是赶紧检查背后的笔记本电脑是否坏了，因为明天还要上一天的课。
我曾读过一本美国民主诗人惠特曼的小书，叫《青春是一场伟大的失败》，直到今天，我已经忘记这本书讲的是什么了，但我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青春是一场伟大的失败。只有失败过的青春，才有特殊的意义。
雪变成水，水最无情，无情地渗进我的衣服，贴上我的身体，钻入我的骨髓，那一瞬间，冷到难忘。
3．
我好像白发老人一般走进地铁，地铁里温度很高，忽然间，身上的雪都化了。
2019年的大雪来得稍晚一些。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刚在厦门参加完活动，穿着短袖吃完了一顿大餐，吃得汗流浃背，毕竟，厦门的海鲜太好吃了。
很快，我的肩膀和头发上，白茫茫的一片。
在机场准备回去时，看到朋友圈里许多人在说，北京今天晚上要迎来第一场大雪。他们很高兴，我却想，坏了，飞机不会晚点吧？
我背着包向地铁口走去，雪飘落在我身上，有些化了，有些留在衣服上，有些和我擦肩而过，像极了这些年身边的人。
我赶紧跑到服务台，问能不能改签？工作人员说，不行，没票了。
雪下了多久？今夜，又有多少人会相爱？
见鬼，又是大雪，又是令人难忘的大雪，令人讨厌的大雪。
雪花落在我的脸庞，我看着附近房屋的屋顶，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果然，那天好多飞往北京的航班晚点了。
后来我从军校退学，当了英语老师。又是一个冬天的夜晚，我刚下了课，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后走出校区，抬头一看，下雪了。
我们比较幸运，上了飞机后机长才告诉我们，暂时不能起飞。于是在飞机狭小的空间里，我们整整坐了一个小时。我开始睡不着，后面的孩子哇哇乱叫，身边的大哥呼噜声震耳，还有一些大妈大爷在抱怨。我拿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咒骂这大雪：这么多年了，你还想怎么样？
2．
看着看着，骂着骂着，睡着了。
是的，人是改变不了环境的，唯一能做的，是改变自己。
醒来时，我发现身上竟然多了条毯子。
二、你们也没有见过鹅毛
我揉揉眼，飞机已经起飞，谁给我盖的？
一、你们没有见过大雪
这时一位帅气的空少走了过来，问我：“尚龙老师，请问您想喝点儿什么？”
我的困难在于
我大惑不解，但还是说：“有红酒吗？谢谢。”
但请原谅我无法向你们描述和形容
就这样，我喝着一杯红酒，莫名其妙地到了北京。
很多年前我的确见过鹅毛大雪
下飞机时，这位空少把我叫到一旁，说：“尚龙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最近一直在看您的书，咱们能拍张照吗？”
无知是有趣的，也是无奈的，我想起兄长宋方金的一首诗《鹅毛大雪》：
我的眼睛一下红了，我说：“好，拍！”
我也曾经抱怨过，责备过，但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无知真的很可爱。谁能阻止大雪纷飞？谁能暂停白雪皑皑？
下飞机时，我跟空少说：“谢谢你啊，没有打扰我。”
我听过很多同学这么抱怨过：北京，你能不能不要下雪？能不能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冬天？能让我们赶紧回家过年吗？能让我们尽快见到女朋友吗？
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那年寒假，您给我们上课时，也下雪了。”
上学时，我是害怕下雪的，因为下雪代表着寒冷，代表着劳累，代表着中午又不能午休。
我说：“我想起来了，那是一场令人难忘的大雪。”
冰是最难清除的，有时你用尽全力，却只能凿破一个小口，温度一降，这口又合上了，白费功夫。
说完，我们就分别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北京的雪不大，雪飘落在地面，很快会化成水，温度一降，就结成冰。
下飞机时，已经是深夜一点，我和助理打了辆车。
我不喜欢下雪的原因很简单，都说瑞雪兆丰年，但每次下雪，我都要跟着队伍一起打扫卫生。在读军校的日子里，当白色的雪花飘落在地面时，同学们就会抬头看看这茫茫大雪，再回头看看身边的兄弟，绝望地说道：“天啊，又要打扫卫生了！”一群男人在一起时，没有人看见大雪会有浪漫的感觉。
车从地下车库驶上地面时，看着白茫茫的北京，我忽然想起苏轼的一句词：
北京，很少下雪。但每次下雪，我都印象深刻。就像一个很少发脾气的女朋友每次发脾气，都会令人难忘，让人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我曾经很讨厌下雪。
一晃，不知不觉，我竟已走到了今天。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