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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到达顶点

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八月,熹宗去世。由于没有子嗣,他的异母弟朱由检受遗命于同月丁巳日继承皇位,是为崇祯帝。十月二十七日,贡生钱嘉征上疏揭露魏忠贤十罪,其中最重要的有三条:一是并帝。魏忠贤与先帝相提并论,“奉谕旨,必云朕与厂臣”,钱嘉征质问历史上“从来有此奏体乎?”二是蔑后。魏忠贤蔑视皇后,并试图致其于死地。三是弄兵。魏操刀于禁苑之中,有可能日后武力威胁。崇祯皇帝接到这封奏疏时,年仅十七岁,即位才两个月,而魏忠贤把持权柄多年,有文臣崔呈秀、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副都御史李夔龙、太常寺卿倪文焕等“五虎”;武臣田尔耕,许显纯、东厂理刑官孙云鹤、镇抚司理刑官杨寰、锦衣卫指挥崔应元等“五彪”伺其左右,位高权重、无人能敌。所以崇祯不得不面临一个生死攸关的挑战:要不要与魏忠贤较量一番?

我们再来看看魏忠贤的职位。魏是司礼太监和提督东厂太监,但很显然皇帝认为还不够,不仅进其上公,加恩三等,还赐魏忠贤“顾命元臣”的印鉴,准其享有九千岁的称呼,并默许百官对魏忠贤的雕像行五拜三稽首之礼。这是皇帝在礼仪层面上的突破——在帝国的礼仪秩序体系中,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突破;甚至皇帝还放弃他的最高权力,在忙于木匠活的时候让魏忠贤自由裁量政务。魏忠贤人生得意至此,几乎称得上是“立皇帝”了。

此前,魏忠贤在熹宗刚刚去世、朱由检尚未上位之时就曾蠢蠢欲动,试图问鼎最高权力。都督田尔耕已经被他说服,准备起事,只是兵部尚书崔呈秀首鼠两端,“恐有义兵”,不敢轻举妄动,魏忠贤这才悻悻然作罢。但是很显然,他和朱由检的实力对比极为悬殊。在天启七年,新帝朱由检不过是一个符号,听凭魏忠贤摆布才是“正途”——起码在魏忠贤看来是这样的。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魏忠贤在帝国的威望到达顶点。这一年,他的生祠遍天下。这一发端于杭浙一带的兴建魏忠贤生祠运动得到皇帝的支持。熹宗皇帝赐名建于西湖的魏忠贤生祠为“普德”,还令杭州卫百户守祠。由此,花费数万到数十万的生祠在全国各地陆续出现。魏忠贤的生祠遍地开花:工部郎中曾国桢建生祠于卢沟桥畔,巡视五城御史黄宪卿建生祠于宣武门外,顺天府尹李春茂建生祠于宣武门内,而且建到了皇帝祖坟边上;孝陵卫指挥李之才建生祠于孝陵前,河道总督薛茂相建生祠于凤阳皇陵旁。短短一年中,一共建造了魏忠贤生祠四十处。监生陆万龄甚至提议在国子监建造魏忠贤生祠,给出的理由是:“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这是把魏忠贤抬到孔子的地位上了,而楚王包括袁崇焕在内也先后为魏忠贤建生祠,这成为魏忠贤权势一时无两的有力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