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拉开了蚊子，把靓仔让了进来。
“我谢谢你了靓仔大哥。”蚊子把门关小了一点，不想叫靓仔进屋，“别猪鼻子上插洋葱你跟我们这装相了，你要真是打心眼儿里希望张元好，你把你那表妹给我牵来，我不打她个落花流水的！”
靓仔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显得不知所措，不时地看看蚊子地脸色。
靓仔一看见蚊子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我……我这不是……来看看张元儿。”
“别这样蚊子，我跟梁小舟都说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十来年地交情，还是朋友。”我给靓仔倒了一杯水，请他坐下，“坐啊靓仔，还客气什么。”
有人在这时按响了门铃，我慌忙跑进洗手间去洗脸了，蚊子透过门镜看到了靓仔。她黑着脸把门开打，站在门口的地方冷冷地问靓仔，“你干嘛来啦？”
靓仔答应着，坐下来。
蚊子疯了似的冲进卧室，“我现在就给这个王八蛋打电话，我问问他，他的良心哪去了。”她淅沥哗啦的在卧室里拨电话，仿佛电话机跟她有仇，过了大约三分钟，她叫骂着走了出来，“他大爷的梁小舟电话关了，这么欺负我姐妹儿，我非找人练了他！”蚊子挥舞着她麻杆似的小胳膊，红卫兵似的在我眼前晃悠。
“张元，我是来谢谢你……我姑妈生病，多亏你把钱给借来了……”
“不是我说你呀，你自己说，自己说你窝囊不窝囊！”蚊子的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她的话音刚落，为了表示我对她的赞同，我扑倒在沙发上呜咽着哭了起来，之前喝进去的那些白开水全都出来了，连同鼻涕一齐，把我跟梁小舟从宜家新买的米黄色的大沙发弄得像张地图。
“你还别提这茬儿靓仔！”蚊子愤怒地跳了起来，“那是张元她傻逼，你别得了便宜还在这卖乖。”
蚊子皱着眉头，跟个影子似的在我跟前来回的晃悠着数落我，叫我的心里堵得难受极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在那喝水。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靓仔手忙脚乱地跟蚊子解释着。
“不是我说你呀张元儿……”
我说，“那天的钱是从唐辉那拿的，白天的时候正好他的一个朋友还了他十万块钱的现金，他还没来得及存。再说你要谢就谢梁小舟吧，他跟我借的钱。”
“都不是我说你，你也奔三张儿的人了，这么些年，你跟着梁小舟你捞着什么好儿了？你自己想想，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三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靓仔忽然从沙发上蹿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张元，这件事是雪峥和梁小舟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他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儿，“一个是我表妹，一个是我兄弟……张元，怪我，怪我让他们认识……”
“你跟我这叫什么劲呀，别管一个字还是俩字，反正你就是欠骂！”
我长叹了一口气，活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靓仔，蚊子，这事你们都别管了，谁也不怪。”我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把头靠在靠垫上，闭上眼睛想了想，“我跟梁小舟不会就这么完了，我们认识了十年，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谈恋爱谈了八年……我跟梁小舟都离不开彼此，蚊子，你信我吧，就算我跟梁小舟不能在一起，我们至少是亲人，是亲到骨髓里的那种亲人……”平日里，我很少说这种煽情的话，我不知道是我认为没有必要还是我从心里觉得太矫情而不屑去说，但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用这样的言语告诉他们，我一直信仰的一个真理，男人和女人都是有心的，我发誓，在我与梁小舟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们是用了心的。
“报应是俩字。”我纠正到。
“傻逼！”蚊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拎起背包打开门出去了。
“真不是我说你张元儿，都这时候了，你还把钱借给那傻逼女的，她妈为什么突然有病了？我问问你张元，为什么呀？一个字，报应！”
靓仔在我的面前坐着，我们长久的凝视着对方，过了很长时间之后，靓仔说，“张元，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遇到大事你从来不慌张……张元，我跟梁小舟十年的兄弟，如果他回来在找你的那天，你得答应我，千万别难为他……梁小舟肯定经不起你折腾，你还记得咱们大三那年冬天？他走不远。”
“不是我说你张元儿，这他妈的梁小舟就欠练！我告诉你说吧，这号人要叫我赶上了，我一把火把他们家房子都点着！”
算起来，我跟梁小舟在一起这些年，不算这次的话，我们唯一的一次濒临分手的事件就只有我们上大二的那年冬天，梁小舟也是像这次一样，满怀愧疚地跟我吃了一次散伙饭，情景几乎跟前几天一摸一样，不同的只是，那次，我做错了一件令我终生悔恨的错事，分手的饭桌上，梁小舟表象得很坚强而决绝，他还安慰了我几句。而这一次，梁小舟流泪了。
连初恋都没有过的蚊子在我的面前喷着口水教训我的无能，她张着大嘴，鼓着眼睛，连鼻孔也比平日里显得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