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香港人一到马公,走进海鲜店即叫老鼠斑,有一尾吃一尾,所以马公人叫香港客为“举世第一刁嘴”。吃的老鼠斑一律清蒸,而且讲究火候,从水滚到蒸熟,严格限令八分钟,多少都不行,有些食客还担心好鱼被糟蹋,特地走进厨房盯着呢。
据朱振藩说台湾的澎湖也盛产和香港同种的老鼠斑,因其鲽鱼身、老鼠嘴,且以马公观音亭海湾产量最多,俗呼“观音鲙”。
食遍天下的人,也知道是香港人最会吃鱼的,当然香港人大部分是广东人,普通老百姓的钱又没香港人赚得那么多,不那么舍得吃,所以香港敢称第二,就没人叫第一了。
像我们的老鼠斑,一名“鱼”,亦称“锐首拟石斑”。既然叫拟,当然不是真正的石斑,与坊间常吃的青斑、红斑和星斑的长相也不同。老鼠斑之头,细巧而略呈尖状,望之与老鼠相似,故称之。当今市面上看到的都是由菲律宾运来,样子像,种不同,如嚼蜡。
台湾人吃鱼,远不如香港人,他们看到蒸鱼的骨头黐肉,就大叫不熟要蒸过,那才是暴殄天物。有时,看他们吃鱼,同一个铁锅,下面生火,一面煮一面吃,不老才怪。朱振藩会吃,说老鼠斑的肉质及清雅之香味,真无愧于“斑中之星”的号称,他做的学问多,写起文章来引经据典,对味觉的形容,辞藻优美,实在令人敬佩。
台湾美食家朱振藩来到流浮山,大吃各种海鲜,回去后写了一篇《香江品鲜记》,读完才知道很多种类的鱼,台湾皆产,名称不同而已。
我用的文字浅薄,只有好吃或不好吃之分,比起朱振藩,是小学生一个,惭愧得很。最厉害的应该是倪匡兄,他写起文章来要繁就繁,要简就简,像一个魔术师,把文字玩于掌中。食物的形容当然到家,但写得不多,只从他的口中听到吃老鼠斑的感觉:“吃进口,闻到一阵香味,像兰花,而且不是洋兰,是中国兰。”